第24章 章節

的訓練對象來說,這段期間他們全身上下的肌肉就沒有一處是不痛的,今天是上臂、明天是腰、後天是大腿讓他們幾乎産生了自己其實不是訓練有素的武士,而是只會搖筆杆的公子哥。

對月彥的員工緣一來說,這段期間他從白天到晚上就沒有阖眼休息過,倒不是說他一個幽靈真的需要休息,而那種無時無刻不在工作的氣氛在心理上很有壓迫感——他到底為什麽要嘴那麽欠,把自己“看得到”的事情講出來呢?

緣一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他一如往常看着劍士們在庭院的器材上努力鍛煉,月彥則游走在每個人之間,偶而出言指導糾正動作。剛巧他一扭頭,就看到一位正在鍛煉的劍士有明顯肌肉拉傷的情況,只是對方的表情十分平靜,應該是習慣了忍痛,看不出半點異常。

“月彥先生,那一位,請讓他停止。”早已經确定除了月彥以外,沒有人能察覺自己的緣一高聲向月彥呼喚,同時用自己為例子指出對方哪個部位的肌肉已經受傷了。

看着月彥檢查過對方的訓練狀況,嚴厲訓斥強忍不适的行為并且勒令其前往醫療部門報導,緣一滿意地将目光放到其他人身上仔細觀察,當月彥低聲問他:“你是怎麽知道他已經肌肉拉傷了?”的時候,他也誠實地回答:“我看見了。”

對于緣一模糊的回答,月彥花了一些時間才弄明白,所謂“看見了”是指緣一可以看見“通透世界”也就是直接看到人的肌肉、髒器,所以當敵人要攻擊的時候,只要看到對方肌肉的動作,或者是加速的心跳、擴張的肺部,就可以預判對方大約想要如何進攻。

如同緣一還活着的時後,所有得知通透世界的人一樣,月彥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追問了一籮筐的問題。唯一不一樣的一點,是緣一從此以後在月彥口中就成了“因八笛”,每一次只要開始訓練,月彥都會帶着被他稱為為“學員”的劍士們一個個在緣一面前站定,讓緣一檢查身體的肌肉分、脂肪分布等等,并且一一記錄下來——當然,學員是看不見緣一的,他們看到的是月彥拿來的一塊等身高木板,上面畫的看不懂的古怪符號“InBody”。

身為一個吃喝拉撒等生理需求為零的幽靈,緣一開始了為期一甲子,不論寒暑全年無休的“因八笛”生活,直到後世稱為“金閣寺”的鹿苑寺在京都北山落成的那一年。

“你再說一遍,你要幹什麽?”月彥掏了掏耳朵,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聽清楚緣一剛剛的的話。

緣一經常沒有表情的臉如今非常清楚而明确地用粗體、紅色加底線寫着“老子不爽,你講話掂量著點”,相較于表情,語氣倒是還算平靜:“我要休假。”

“我就問問,你休假打算做些什麽?”月彥想破了頭也不明白,一個幽靈到底休假要做什麽?作祟嗎?

“就說了是休假,至于修了假之後我是要發呆還是要思考人生你管得着嗎?一句話,給不給?”緣一的表情和語氣強烈暗示了選擇“不給”的話,會有令人很不愉快的後果。

于是月彥爽快地給了假,蹭蹭地跑到屋外收起那塊已經有了年頭的“InBody”木板,除去過程中三步一回頭對緣一投以“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的眼光以外,一如往常。

背後是新入隊劍士們在不斷改良的健身設備上呼哧呼哧鍛煉的聲音,緣一仰頭望着天邊的弦月,思索著是不是因為自己被上天造的特別強大,所以有許多正常人應該有的部件,都在過程中被舍棄了?

否則,為什麽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這樣簡單的一件事,他花了将近五百年,才終于學會?

明明聽得見也說得出話,卻因為父親的禁忌而保持沉默,讓母親拖着病體為自己擔憂發愁。其實他也想要安慰母親,想要讓母親告訴父親,讓父親請醫生。想告訴兄長大人,人體被打擊受傷的瞬間,那種畫面真的讓他很不舒服。所以他手中的刀劍只能揮向傷人的惡鬼,而不是人類,不管對方是不是敵軍,他沒有辦法成為父親和兄長那樣優秀的武士。

明明知道家裏還有即将臨盆的妻子,卻因為老人的苦苦哀求而護送對方翻山越嶺,讓妻子獨自在家中被鬼殺害。其實他們翻山的途中不是沒有遇到其他旅人,他也想要請老人與其他人同行,自己趕快帶産婆回家看護妻子。就算那天晚上沒有碰到鬼,女人生孩子也沒有講好哪天生就哪天生的,萬一出了什麽意外,他什麽忙也幫不上。

他活了八十幾個年頭,結果想要說的話有一半都沒有說出口,放在肚子裏釀成了滿腹的悔恨。以至于臨死之前終于見到了故人,他除了落淚以外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趁著“休假”的期間,緣一把整個鬼殺隊、鬼月組的駐地都逛了一圈,過了幾百年,月彥手下那些搞研究的鬼基本沒怎麽更動過,珠世已經成了醫學組說一不二的女組長,經常在外頭跑的,倒是換了生面孔,曾經嚷嚷着要把緣一這個“引誘了月彥大人的小妖精”給消滅掉的那群鬼,幾乎都折在這幾百年間和無慘組的沖突中。

鬼殺隊的甄選和訓練也在月彥的手下大變樣,新入隊一率接受統一體能訓練,直到達标才能分配到不同的師傅手下接受基礎劍術培訓,統一考核,确認基礎打穩了,才根據個人這段期間的表現分配學習不同流派的呼吸法。比起以前“誰撿到的徒弟誰教”那種做法準确了不少,至少不容易發生學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其實不适合現在的呼吸法。

當代的主公大人和夫人湊在一起研究鬼月組上繳,要透過産屋敷家的商業鏈推廣出去的新式染劑,兩人一邊翻看染出來的花色還有使用方式,正在推敲該怎麽給這些染劑的問世編個可信的故事,又該怎麽推廣,開發出新染劑的鬼家中後人不怎麽争氣,是不是趁這個機會幫扶一下等等。年紀尚小的少爺小姐們,已經偷偷把染劑當成顏料玩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手上還有衣服上都是花花綠綠的。

待他逛了一圈,冥冥之中好像有所感應似的,擡頭向北方遙望,身形逐漸變得透明,直到徹底消失。百年來除了一個月彥,就沒有人看見過緣一,哪怕那些馳名的高僧,也察覺不到面前杵了個這麽大的幽靈。

三日後,北地的繼國家中,大腹便便的夫人拼了一天一夜,終于生下了一對孿生兒子,其中一個的額角還帶着火焰似的胎記,令家主驚喜之餘也害怕不已,認為是不祥的預兆,再三思索後認為應該立刻将此子斬殺,以免禍害整個老繼國家。

家主大人懷抱着沈重的心情,帶上刀,做好要和夫人争執的心裏準備,才剛踏出房門,仆人就通傳外頭來了客人,一來就說看到天象有異,家裏有大好的喜事雲雲,聽起來既像是騙子神棍,但對方又精準無誤地說出他們家夫人生了雙生子,小少爺頭上還有胎記的事情,令仆人無法拿捏是該把人趕走,還是請進來。

兜兜轉轉,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被抱到了“大師”的面前,還沒有完全睜開的眼睛似乎和額頭上的胎記一樣是紅色的。臉色肅穆的大師接過嬰兒,上下打量一番後在繼國家主緊張的目光下對其點頭示意,收到這個信號,繼國家主的臉色頓時舒展開來,連說了好幾句:“大師功德無量,萬事拜托。”這才在大師的眼神示意下離開,連帶着讓仆人們也跟着退開,在外頭等候着。

“哎呀,休假可休夠了沒?欸我跟個小嬰兒說什麽呢,你又聽不懂。”大師——月彥笑呵呵地輕戳小嬰兒軟嫩的臉頰,自顧自地說道:“不過我還以為小貝比都是一碰就哭的,還是說緣一你小時候就是這樣不哭不鬧的?總之呢,你要好好長大,然後好好給我打工喔,我可還在等著看日之呼吸呢!”

察覺到緣一消失的月彥,靠着緣一斷斷續續提到過的老家種種,終于還是找上門來,并且對着繼國家主一番忽悠,讓他真以為自己遇到了高人。此時正興奮地對着嬰兒緣一叭叭叭的唸個不停。

“欸我怎麽覺得緣一你看我的眼神有點鄙夷?錯覺吧,剛出生的小嬰兒哪來的眼神,所以我剛剛說到哪了?喔對,就是那個誰”

不,你沒有看錯,那就是個鄙夷的眼神。

緣一躺在襁褓裏,憋了滿滿的一大口氣,像個普通的小嬰兒一樣嚎了出來。

據說,那肺活量與聲音之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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