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到郭家，陸青第一件事就是給廉山打了個電話，但是因為在兩老身邊，他只能說他今天看到了一個叫大頭的人。這下回家的就不只是廉山了，還有王隊和另外三個警察。

郭爸爸郭媽媽吓了一跳，但是聽兒子說這是負責陸青家那個案子的警察，她們也就沒什麽疑問了。然後兩老就說出去超市一趟買東西，這下王隊終于可以詳細詢問了。

陸青說：“今天我一進市場就覺得很不舒服，總覺得有人盯着我。于是我就想試試自己的預感準不準确。于是就跟奶奶說我要去公廁。然後在公廁裏果然有人跟着我。是一個留着胡子的光頭。我看的很清楚，這個人就是照片裏那個人。”

王隊立刻看向廉山，廉山摸了摸鼻子：“那什麽，這孩子寝食不安。就想知道傷害趙慧蘭的人是誰。所以我就……但是我只是給他看了那兩個男人的臉。其他的沒有。”

其實即便是這樣也是違規的。廉山現在是這個案子的公訴團隊之一，他能接觸到證據也是沒什麽可說的。但給孩子看照片這事真的太離譜了。“以後這種事一定要慎重！你是律師，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違法的！”

廉山摸了摸鼻子：“我知道。是我的錯。”

陸青趕緊說：“不是峰叔的錯，他只是不希望我天天做噩夢。不過也幸虧他給我看了。我才能認出那個人是誰！”然後他就詳細的把今天的經歷還有他分析的事情告訴了王隊。

之前王隊就一直覺得陸青是一個頭腦非常清晰的孩子。之前的事情他能很冷靜的說出幾個關鍵的點。現在他又能記住那個男人的模樣，至少說明這孩子的觀察力是非常強悍的。“你提供的線索非常重要。我們這就安排抓捕！但是以後預感到會有危險的事千萬不要再做。你要做的是保證自己的安全，而不是想要看看是誰想傷害你。”

陸青點頭：“您說的我明白。但我心裏放不下這些事。而且我可以肯定這個人是認識我的。但是以我對陸大川的了解，他如果之後還有跟這個人有接觸，他在審訊過程中肯定會說。他不可能有講義氣這種想法。所以這個光頭可能是單方面的出現在我家附近過，甚至接近過我家。不然他不可能認識我。”

這的确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思路。但同時他們也認為這件事極有可能跟趙慧蘭被殺案有關。

送走了王隊他們四個人。廉山看着陸青：“你知道那個光頭要做什麽嗎？”

陸青又不傻，他也不是一個真正的十幾歲孩子。他當然知道。“我知道。他是個變态。”

廉山一肚子的火氣：“以後不管是在哪一個時空，一旦遇到對你圖謀不軌的人，一定要遠離！就算在其他時空裏，身體可能不是你自己的，但是陰影永遠都會跟着你，你要做的是先保護自己！”

陸青遲疑了一下才又點了頭：“我知道了。你說得對。就算身體不是我的，但惡心也是我的。”

“你必須要記住這個道理。而且我們以後在做任務的時候，也是占用的別人的身份，甚至可能就是當事人的身體。我們不光是要保護自己，還要為當事人和身體的原主負責。”

“好。我記下了。這件事對不起，我當時只想知道究竟是誰。”

因為有了陸青的線索，光頭迅速被抓。而這個人就是陸大川口中的大頭，那個四癞子是他的堂弟，一抓就是一個準兒。

照片一拿出來，兩個人就知道必須得認罪了。不過他們直接就供出了拍照的還有一個人呢。那個人更不是一個東西，後來直接把照片裏那個女的弄回家伺候他去了。還天天連打帶罵的。那姓陸的才不是的東西！

兩個人的供詞是有一些出入的。大頭的說的基本上跟陸大川包括警方推論的所差無幾。但是四癞子又提供了一條新的線索。那就是他堂哥，也就是大頭後來又陸續的找了趙慧蘭很多次，還看上了趙慧蘭身邊的小男孩兒。曾經不止一次想要趙慧蘭把那孩子給他送過去。結果趙慧蘭死也不幹，還曾經挨過大頭好幾次打。

王隊他們審問的時候并沒有提前說趙慧蘭的現況。四癞子并不知道趙慧蘭已經死了，當他提供完所有供詞之後，突然聽說趙慧蘭已經死了，他還懵了一下。可是很明顯，雖然大頭也假裝驚訝了一般，但是是真是假很容易分辨，畢竟這種人就是一個混子，而不是什麽演技精湛的犯罪天才。

經過半個月的審問和取證調查，殺害趙慧蘭的兇刀被找到了。看到兇器和在附近送貨的一個司機回城之後提供的供詞。證明大頭在趙慧蘭死亡當天當時曾經在陸家附近出現過。當時外面大風大雨，司機在車裏往外看見一個光頭男人快速奔跑，也沒覺得奇怪，畢竟下雨沒戴雨具誰不想快些回家呢。很快他就開車離開并且出去遠途送貨，這是昨天回來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趕緊他就來警局提供線索了。

人證物證具在，大頭沒有辦法只能認罪。他說當天他又輸了錢，而且在市場裏被兩個保安抓住想要猥亵一個小男孩兒，他就一肚子火氣。他也沒個媳婦兒，想撒火了就又想起趙慧蘭。其實也是想起了陸家那個孩子。所以就沖來了陸家。沒想到陸大川在家，而且正在跟趙慧蘭要錢，還罵罵咧咧的。他本來還想着今天又不能成事兒了，就打算走。結果就下起了大雨。他就直接躲進了陸家的小煤棚。結果雨還沒停呢陸大川就跑了。他就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看到趙慧蘭還在屋子裏哭，他過去就往陸青的房間走，趙慧蘭一把把他的腰抱住，他一時生氣，就從一旁的抄起旁邊的水果刀威脅趙慧蘭。

最後在他跟趙慧蘭撕扯的時候，失手捅了趙慧蘭一刀，而趙慧蘭當時就暈死了過去。他這時候也害怕了，他以為當時趙慧蘭就死了，然後也根本不可能再想着對陸青如何。他第一個想到的事就是清理自己來過的痕跡。擦了方才自己的腳印，又想起電視劇裏警方破案都要指紋什麽的，又在外面擦了好一會兒，最後穿着陸大川的鞋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好幾圈。這才逃跑了。

趙慧蘭被殺案已經找到了齊全的證據鏈。也算是有了一個結束。但是陸青的檔案卻還是沒有消失。這讓廉山很困惑，也有些擔心。難道陸青的死真的跟陸大川沒有關系？還是陸大川殺害陸青的話，和趙慧蘭的案子無關？

陸青倒是沒有去思考這些。他只是問了王隊，自己是不是可以給蘭姨辦後事。他想要讓蘭姨入土為安。王隊告訴他，等案子結束之後就可以了。到時候他們也會幫忙陸青來辦趙慧蘭的葬禮。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憐了。十八歲父母去世之後就一個人認真勤懇的工作。雖然無親無故，但還是樂觀向上善良待人的。卻因為三個賭鬼喝了酒之後一時興起，毀了一輩子。如今除了陸青也沒有人會去給她辦一場葬禮，他們這些人是希望好好送她一程的。

陸大川現在是虐待案、□□案一并開庭。以目前的情況看，少說也得十幾年。四癞子也好不了太多，但大頭就不一樣了，殺人償命，加上性質特別惡劣，必然是死刑。

陸大川要求見陸青。監獄那邊先聯系了王隊。王隊又來咨詢了陸青自己的意見。

陸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可以見他。但是我有一個問題，是不是他不是我的監護人之後，我以後就不用贍養他了？”

王隊點頭：“對。他已經被剝奪了監護權，等到你跟郭律師成為合法的收養關系，你将來長大了，就只對你的養父有贍養義務。當然前提是他在收養你的期間，在你成年之前有進到養育的義務。”

陸青覺得，這可能也是陸大川憤怒的點？他留着自己沒有賣掉，估計就是等着以後他老了，威風不動了，好有一個人給他提供吃喝，讓他奴役到死。這麽想着，他嘆了口氣。或許自己根本沒辦法提前結束自己的檔案。因為陸大川一旦發現自己将來跟他沒有關系之後，他的憤怒只能發洩在自己身上。

見陸青嘆氣，王隊問：“怎麽？擔心？還是不希望被收養？”

“只有我被收養了，才能徹底跟他劃清界限。這個我知道。而且峰叔很好，爺爺奶奶也很好。我沒有不希望被收養。但是我只要一想到将來他出獄之後可能會糾纏不休，我就害怕，那樣爺爺奶奶肯定會被他騷擾的。”

沒想到陸青思考得那麽遠，王隊聽完也覺得這是個問題。但現在誰也沒辦法去解決。“那都是以後的事。你現在首要任務就是要好好生活，好好學習，将來變成有本領有能力的人。這樣你才能不再畏懼陸大川。等到了你不怕他的時候，就不會再覺得他出獄了是一種威脅。”

王隊離開之後，廉山回到郭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陸青接去了郭寶峰自己的住處。他在那邊準備了火鍋，準備兩個人邊吃邊說說事情。陸青胃口不怎麽樣，但是廉山的好意他是知道的。“案子會很快判下來嗎？”

“最多也就是幾個月時間。咱們有得是時間。”

把丸子下到鍋裏，陸青嘆了口氣：“我今天在想，是不是現在的情況，他沒有做冤獄，但是出來之後發現我不用贍養他，他才想要殺我？”

對于陸青堅定的認為是陸大川殺了他這件事，廉山雖然心裏也有一些疑慮，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而且實話實說，以前他處理過的案子，有時候可能要耗費幾十年的時間，在這裏充其量是二十年，他真的不是很在乎真正的原因。可越跟陸青接觸，他就越是不忍心，也很難再把眼下的事只當成自己的工作。所以難免也就沾染上了一些就焦慮。“這個我們等判決下來之後才去測試一下。”

“怎麽測試？”陸青不解。

廉山回答：“我們辦好了收養手續之後。我會去探個監。然後提前告訴他以後你不會贍養他，讓他在監獄裏死了這份心！”

“那不是激他發怒？”

“對。但是他還有十幾年的時間将這個憤怒藏在心裏發酵，也可能會在一日日的沒有盼頭裏徹底絕望。所有人所有事都有幾面性，這只是其中之二。而且不管怎麽樣，也遠比他出來之後突然發現你沒有義務贍養他，也不會再管他了之後，怒火攻心再一時沖動要下殺手來得強。”

作者有話要說：

小青青的案子就差不多了，然後他就要開始去做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