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廉山陪着陸青去了最近的警局。其實對馮煦這個孩子，附近的民警多少是知道的。一個親爹不是東西，親媽又去世，獨自一個人生活的未成年人，他們這邊有登記。而且這孩子是有一些問題的，所以他們每個季度都會有一次登門查問。照顧他就跟照顧那些位孤寡老人是一樣的。今天接待他們的值班警察就是認識馮煦的人，聽完錄音王警官眉頭緊鎖。“你是希望我們保護你對嗎？”

陸青搖頭：“請您做個見證。”

王警官愣了一下，随後點了頭：“可以。這件事我們肯定會記錄在冊。不過如果有什麽其他的情況你可以随時給我打電話。這是我的電話號，比撥打報警電話要更快一些。如果你明天上學他去找你的話，你可以叫我過去。”

陸青給王警官鞠了一躬：“謝謝。”

王警官嘆了口氣：“別害怕。你的東西不是會被輕易拿走的。我們每年有登記，你獨自一個人生活兩年多了，而且你之前也是跟你母親一起生活。就算打官司他也沒有勝算。”

兩個人還不是太了解這個時空這個國家的全部律法，所以尋求幫助就是最可靠的方式。而陸青今天要過來報警，就是存了這樣的想法，如果可以有警方給自己作證。到時候馮洋就算拿身份來壓自己，自己也能有一戰之力。

再一次回家就已經很晚了。兩個人洗洗躺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次日天命，雞湯包子吃得兩個人很滿足。陸青感慨：“馮煦大姨的手藝可真好。這個包子明明是素餡兒的，味道就很濃香。找機會我學一下，将來想吃就可以自己做了。”

廉山笑着說：“那我就靠你了。別的我可能還能學會，包包子捏褶是我的死穴。”

“那也挺好，總得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今天我想馮洋肯定會去學校鬧。我打算一會兒到學校就先找老師把這件事說了。不過得你開口。”

廉山點頭：“嗯。我早自習請假。不過馮洋要是真的找你，你就給我發消息，我會過去的。”

“不用。我自己能應付。他不管是動嘴還是動手我都不怕。”

猶豫了一下，廉山還是答應了。“那你自己要小心。別因為這種人渣太生氣，他都不配。”

“我知道。不過我打算讓馮煦出來感受一下。我想知道他對馮洋是什麽态度。靈魂的态度其實挺靠譜。目前他有反應或者會直接回避的人，都是有問題的。”

“行。目前只能這樣。他這個靈魂要想覺醒……可能是真有難度。那今天就辛苦你了。”

陸青倒不是覺得有多辛苦，而是再一次遇到這種所謂的父親，他心裏的膈應已經難以用語言來形容了。早上到了學校，兩個人找到了馮煦的班主任，正好教導主任也在辦公室裏跟幾個班主任在說實情，聽廉山說了馮煦的事情，所有老師都皺了眉頭。

馮煦的班主任是教語文的，姓張，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女性。平素裏對馮煦她不是特別關注，但也會經常詢問他的情況，問問他有沒有什麽要幫助的。畢竟一個班級幾十個學生，她也不能每一個都細致入微到極致。而馮煦之前所有事情都不言不語，以至于張老師是真的不知道馮煦在學校被欺負。但現在聽到馮煦的父親居然想要“搶”這孩子的錢，還開口就是五萬。這別說對一個沒有經濟收入的未成年來說，就是對普通工薪階層老百姓來說也是一年的收入了，那還得不吃不喝。對這個孩子來說，活兩三年總是夠的。這當爹的不說好好養育自己的孩子，還這麽坑人，這怎麽能不讓人火大！

馮洋果然是個沒臉沒皮的東西。他也沒以為馮煦會真的反抗，尤其他心裏打定了主意，就算是逼也得把錢逼出來。所以他來的時候就氣勢洶洶，但沒想到到了學校，馮煦的班主任先攔住了他，甚至校長和教導主任也出來跟他談話了。

對待馮煦，馮洋覺得自己可以是一個暴君。他得說了算。但是面對其他人，他不是不能發火，而是沒那個膽量。說白了就是只對馮煦有“能耐”罷了。他被老師們訓得頭都不敢擡。嘴裏還說這自己也是無可奈何之類的話。但心裏把馮煦恨得牙根子直癢癢。他自覺得長這麽大都沒有如此丢人過，卻忘了他當初搶到撫養權之後發現兒子有問題就又把孩子扔給妻子這件事，早就被所有認識的人唾棄無數次的了。

最終馮洋還是見到了馮煦。不過馮煦的靈魂并沒有太大的反應。除了陸青可以感覺到厭惡感之外，對馮洋的态度甚至還不如對卞鑫來得大。這當然不能說明馮洋沒對馮煦做過什麽，而只能證明馮洋跟馮煦面前出現的幾率有限，一個根本就沒有多少存在感的人，當然不可能調動馮煦太多的情緒。可此時此刻站在陸青面前的男人，卻足夠讓他厭惡。“這些錢是我媽用命換來的。我不會把它們給別人。”

馮洋想發火。但是馮煦身邊還有個張老師，他只能忍住性子說：“我怎麽能是別人呢？再說這錢我是跟你借的。你弟要上好幼兒園，急需這筆錢的。”

雖然馮煦對以前的時記憶非常零碎。但呂千山一家三口可都沒有失憶。他們的記憶雖然沒有馮煦的死亡因果。但卻有馮煦自小到大的一些事情。就比如馮煦小時候上幼兒園的事。*山知道，陸青當然也知道。于是他說：“我小時候去幼兒園不喜歡說話，你就打我，最後就讓我幹脆別去了。媽媽要上班不能在家照顧我。你就把我鎖在家裏。弟弟如果不能去好幼兒園，你也可以把他鎖在家裏，這樣他也不會丢。”

張老師聽完頓時就瞪起了眼睛。胸口有一股怒火在燃燒。她是老師，但也是個母親。只要想到自己的孩子在那麽小的時候被這麽對待，她的拳頭都硬了！

馮洋臉燒得厲害，但他還不敢罵。“以前家裏不是沒有錢。我們也是沒辦法。何況你這麽乖……”

陸青說：“我不是乖。我是害怕。我害怕你經常打罵我和媽媽。所以我不說話，我縮起來。既然以前沒有錢你把我鎖起來，那現在你也沒錢給弟弟上好幼兒園，那也把他鎖起來吧。”

最終馮洋無功而返，不但被校長教導主任一頓訓。末了還被張老師用看垃圾的眼神注視着。他真是氣得手都開始哆嗦了。不過已經想好了，等晚上這小兔崽子放學，他就去前妻家收拾這個小畜生！錢他是一定要拿到的！不然回家他沒都沒辦法跟老婆孩子交代！

也是今天，下午自習可見去衛生間的時候。卞鑫又出現了。他堵着陸青說：“你爸來找你要錢了？”

陸青皺着眉頭：“你有事？”

“你不能給他！”

“？？？”這孩子到底是個什麽心思？“我沒給。”

卞鑫明顯長出了一口氣。“那就好。你最近都小心點，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陸青實在是沒忍住：“你……為什麽關心我的事？”

卞鑫愣了一下，随後表情更顯得詭異了。“我們不是朋友嗎？”

陸青實在是找不到馮煦記憶裏跟卞鑫是朋友的一丁點兒證據。而且馮煦的靈魂在面對這個少年的時候是帶着厭惡情緒的。所以他不可能認為他說的是真話。即便是真話，将來也一定會有很大的變化。“哦。那謝謝你。”更多的，他可不想再跟他交流。

依舊是沒有耿明找麻煩的一天。這幾乎讓陸青懷疑自己是不是上次下手太狠了。可不應該啊？只是押個胳膊就怕了？這地方的校園小惡霸都這麽沒筋骨的嗎？

還是在圖書館等廉山放學一起回家。廉山說今天股票那邊他一番操作賺了四萬，必須得慶祝一下。于是兩個人沒有回家吃晚餐，而是在外面找了一家燒烤店。一桌子串兒有葷有素還有烤饅頭片。唯一缺憾的就是沒有酒，但這對兩個人來說也足夠滋潤了。畢竟來了之後這陣子，除了呂媽媽送來的那些好吃的。就只有食堂的餐點。而即便是呂媽媽做的飯菜，也不可能給他們吃這麽多肉。這對他們來還說還是有點兒小憂傷的。

燒烤的味道相當不錯，自然小店裏外的人就不會少。一邊兒吃，兩個人還一邊兒笑。可以預見在馮煦家外面等着馮煦的馮洋現在到底有多焦躁。只要一想起這個畫面他們就控制不住臉上的笑容，畢竟樂子事兒不是那麽好撿的。

這邊吃飽喝足，剛結完賬要離開，就聽到有人叫罵了一聲：“媽的！你他媽沒長眼睛啊！”

本能的扭頭一看。正好瞧見一個男人對着馮洋在罵。而馮洋顯然是很尴尬的。他臉上帶着怒容，又夾雜着一些懼怕，關鍵是地上還有一盤明顯剛端上去的烤串兒。估計過程就是他看到馮煦在這兒吃燒烤，還笑呵呵的。心裏一生氣就先過來找麻煩，結果就把人家的烤串兒給弄翻了。

這麽一分析就更可樂了。這下他們也不打算離開了。這好戲怎麽能沒有人繼續唱呢？于是兩個人轉身走了回來。陸青還恭恭敬敬的給那個罵人的男人鞠了一躬：“叔叔對不起。我爸不是故意的。”

一個長得漂亮又乖巧懂事的小孩子給自己鞠躬道歉，男人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脾氣暴躁歸暴躁，但人家人品沒什麽問題。趕緊就說：“你爸也是，但凡撞翻了東西說句對不起我也不至于罵他。好家夥，直接擡腿就想走。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事兒就過去了。”說完坐回去之後還跟邊兒上的同伴說：“能生出這樣的好兒子真他媽祖上積德。”

這下馮洋更生火大了。當然他的火氣只能沖着馮煦發。“你放學不回家在這兒吃燒烤？你什麽意思？！”

陸青他又不是馮煦，他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活着的時候不敢說話的少年。“爸，那是我媽的命換來的錢啊！我真的不能給您的。弟弟是您和阿姨生的孩子，為什麽要用我媽的賠償金來養？”

廉山當然也不甘示弱，他皺着眉頭說：“從小煦這裏論，我還是得叫您姨夫。盡管你早就抛棄了我小姨和小煦。但做人別太過分。我小姨去世這幾年，你連問都沒見過小煦，現在你再婚生的孩子要讀好的幼兒園你要跟小煦拿十萬？你良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