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擋在陳森面前的兩個男人收到潘老爺子的指示,站立到一邊。
陳森眼前頓時一亮。他的小桃就站在大開的車門前。陳森一陣哽咽。心跟正放着水的洗手池被突然堵上塞子。
水漸漸滿溢,溢出。
陳森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只是貪婪的盯着自己小桃的後背。大張着嘴供自己呼吸,難受,連最簡單的呼吸都疼。
穩穩心神,陳森眼睛瞄上潘桃身前的轎車。也就一步之遙,那才是他的小桃應該的生活。再也沒有買不起的東西。
還有大房子住。
陳森呢喃哽咽着把喉嚨難忍的疼死命咽下去,扯出笑來照舊的憨厚:“小,小桃。你還想吃什麽嗎?我去買。”
陳森掙紮了一下見掙不開又垂下肩膀,小桃愛吃炒面,再讓秦大哥給小桃裝兩袋兒包子。陳森還想給他的小桃最後再去買一次。
“呵,我真想吃的,你買的起麽?”潘桃先是一陣冷顫。不過也平靜了。大眼兒賊冷。轉過身子笑眯眯的回頭反問陳森。
大眼兒眯眯:“你以為我想吃什麽吃不着。你以為我愛吃你買回來的破爛兒。還有這些扔大街都沒人撿的,诶呀,可紮死我了。”潘桃看也不看反手把鴨鴨扔進車裏,身上的外套,襯衣,小背心,襯褲邊脫邊往陳森那邊兒撇。
離的太遠了。每一件兒撇不到陳森眼前便落在地上。
潘桃笑着笑着,手上扒地快。
就把自己脫的只剩了條黃雞的小褲衩。誰也攔不住。潘家老爺子拐棍往地上墩得一下又一下力道狠。
潘爸潘媽也都不敢上前,那以前被兒子撓起來六親不認的記憶真是太具有悲劇色彩。
清一色的黑衣漢子沒有得到任何人的指示便都躲了遠遠的。少爺鬧起來,也沒有能攔得住的。
“小桃,寶貝兒,桃兒。”孫慶文也不知道從哪兒沖了出來。一把抱住了跟跳大神兒般的潘桃輕輕順着潘桃光滑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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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有力的胳膊箍住不斷撲騰的潘桃:“桃兒,哥回來了,跟哥回家。”潘桃也沒掙紮,眼睛動了動,由着抱着他的孫慶文帶。
眼睛一直死盯着陳森。看見男人瞪大了眼睛扭曲的臉後潘桃安不下來的心就一陣快慰。
湊他媽媽的,他還有臉兒難受。
被孫慶文帶上車後潘桃也安靜下來了。徹底安靜了。
窩在孫慶文懷裏喘氣。呼哧呼哧的小樣兒,眼角兒瞄着外頭被放開倒到地上的陳森,狠着心白了眼別過頭不再看。
心裏恨恨的合計,湊他媽媽地就得給他點兒苦頭吃吃。
一行人離開的很快。
潘老爺子在潘爸的攙扶下上車。臨行前深深的看了眼被被一幫人圍住的陳森。老眼裏沒有情緒。“開車。”身旁的潘爸命令。
前後共十幾輛的黑色商務車駛離美食一條街。尾部是輛大型悍馬。仔細往裏瞧都還能輕易的看見裏面依偎在孫慶文懷裏的潘桃。
一臉厭惡,虎着張小臉兒拽緊了自己身上的黃雞小褲衩。
陳森只覺得蒙。其實是啥也覺不出來。好難呼吸。
被秦包子從地上扶了起來,陳森是硬強迫着自己的去撿潘桃扔了一地的衣裳。冷面店擠滿了人。都是美食一條街的人。
誰也沒七嘴八舌的問。大家擁着陳森往樓上摻。
誰也都能看出來這裏頭肯定都不是小事兒。陳森就跟中毒了似得。臉上沒有半點兒血色。腿腳都軟。腦子裏全都是小桃走了,沒有小桃了。啥都沒了……
晚上陳森才恢複點兒神智。蹭蹭蹭樓上樓下的找他的小桃。人像是瘦了一大圈兒。壯碩的身子伛偻着背。
小天腫着眼泡子前後跟着陳森走。勸不了就随着陳森。
也是陳森走累了吧,最後一屁股坐在潘桃那天坐着的樓梯階上傻笑。呵呵呵的拉着小天說認不認識潘桃。
小天哭随着臉:“潘桃回家了老板。”小天抱着陳森哭,他不知道怎麽他就沒來一天就這樣兒了呢?難受。如蟻噬骨。
連昨天他決定離開張浩都沒像現在這麽難受。
小天也害怕。陳森這樣兒讓他如同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現在只有老板了。小天抱緊陳森嗚嗚的哭。
“小天,小天?你哭啥啊?”陳森笑着拍拍小天。陳森把頭靠上欄杆仰頭去看棚頂上的熏黃。眼睛很亮:“沒事兒,我就是有點兒想小桃了。沒事兒。”拍拍小天。
巨型悍馬加長加寬,車內很穩。
車駛出美食一條街上了大馬路。剛轉個彎兒車裏一聲兒尖細的海豚音:“停車………………”
在前駕車的墨鏡黑衣男下意識去踩了剎車。抱着潘桃在懷的孫慶文馬上緊張了:“怎了桃兒?冷麽?”說着孫慶文把蓋在潘桃身上的白西服又掖了掖。
炸了毛兒般的竄了出去,潘桃一腳狠狠踹上孫慶文:“下車。你給小爺我滾出去。”說着還撈起一邊兒的鴨鴨抱進懷裏。
“桃兒。”孫慶文皺着眉伸手:“別碰,多髒。”
潘桃虎着小臉兒腿兒一頓沖孫慶文猛蹬:“我湊你媽媽,湊你,湊你……”
孫慶文被踹的腦袋直往車玻璃上撞:“好,好,我下去,我下去小桃,你別這樣兒。”平日冷靜潇灑的孫慶文打開車門連爬帶跳的被潘桃踹下車。
回頭看看才安靜下的潘桃,孫慶文哭笑得不行:“桃兒,衣服留着蓋,別凍、”話還沒說完,白西裝啪的便撇到了孫慶文腳下面兒。
呼哧呼哧的砰……狠狠關上車門。潘桃這才撂下了虎着的小臉兒:“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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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哪兒都是潘桃。小桃在床上撅着睡覺。小桃對着水龍頭嘴兒對嘴兒的喝水。冰櫃裏還涼着小桃愛喝的乳酸菌……
還有一室他的小桃的衣物。
潘桃走了三四天了。陳森也不像頭兩天那麽邪乎了。精神依舊不好,但好賴不再瞅誰都喊小桃就算是好吧。
冷面店依舊不開業,小天沒事兒,還挂着陳森,生怕這一宿過去再見着老板那就變成了一具冰涼涼的屍體。
小天天天都往冷面店跑,給陳森做三餐。
秦包子也不敢問陳森潘桃那天咋還跟人走了呢。還回不回來之類的。就從小天嘴裏只知道的那一點點兒事兒。
看着就是有錢的那幫人原來就是那小狼的家人這一事兒整的一驚。
秦包子啧啧嘴也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有點兒惦念,還有點兒無語的。
這天秦嫂子做了滿滿一桌子的好菜。溜三樣,炒豬肝,一盤子辣鴨肚,零零碎碎的拼盤,唯一一盤兒素菜是陳森愛吃的肉炒豆芽。
全都是下酒菜兒。
秦包子想拉着陳森喝一頓兒。這男人啊,還能有啥解不開的事兒,不都是過去。回憶。酸的甜的,等老了許還想都想不起來呢。
秦包子家今天關鋪也早。下午三點秦包子和小天便把陳森從海綿墊子上硬架進了秦家包子鋪。身後還跟着個扶着陳森的秦嫂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陳森被秦包子灌的已經神智渙散了。小天坐在一邊兒悄鳥的吃菜。秦嫂子則是在外屋兒給桌繼續上菜。
一盤兒被切成塊塊兒的烤鴨,秦嫂子撂下盤子往腰間的圍裙上抹抹手:“多吃啊陳兄弟,把你秦哥往死裏灌。今天你倆都喝痛快兒的。”
陳森晃晃腦大舌頭:“嫂,嫂子,你也上桌兒吃,別,別忙活啥,啥的了。這都夠了……”
“管她個瞎老娘們。”秦包子只是臉有點兒紅,秦包子天天早晚的就愛在飯桌兒上整幾口。現在也就跟陳森喝了四兩,這不跟貓尿似得。
秦包子還很清醒,拍拍陳森的手:“兄弟你就吃好喝好,你嫂子都吃過了。”
小天碗前的小杯裏也被秦包子倒也小半點兒,小天捧起來微微抿了一口。其實吧,有些東西習慣也就習慣了。
以前總是小天爸爸用筷頭子沾點兒讓小天舔舔,味道不好。可今天小天抿了好幾口呢,只感覺一直悶疼的胸坎子發熱,然後很通氣兒。
然後就覺得其實酒也不是很不好喝,難怪那麽多人都貪杯呢。
就是腦袋有點兒脹脹的,看人有些暈。
可是舒坦,眼前老是有張浩的模樣。但不礙事。小天也挺想張浩的。便不想把人攆走。眼睛直直的,再閉上眼睛。
小天想張浩的眉眼,耳邊兒則是秦包子和陳森對話。
多有人氣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