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
那人若有所思地別開眼。
“少爺不好了!”門被冒冒失失的人推開,她氣喘籲籲瞅着一屋姐妹,“咦,你們都在啊。”
莫蓉蓉狠狠瞪她,“你才不好了!少爺好得很。”
“我……我……”莫采薇咽了口口水,“我……沒買到少爺要的包子。”
“為什麽?”那人問。
“被人家買光啦。”莫采薇只差聲淚俱下地控訴,“那姐姐出手闊綽,連張皮都不剩給我!”
“你不會換一家買啊。”莫蓉蓉恨不得掐死她。
“可少爺不就是要那家嘛。”莫采薇茫然道。
莫蓉蓉與其他姑娘面面相觑,全敗給她了,“你還能再蠢點麽?少爺不過是給你指的最近那家包子鋪……”
“呵!”那人忽然笑了,“她沒說錯。”
一屋子人都打了個寒噤,山雨欲來風滿樓,她們寧可見主人發火,也比沒來由聽到他笑要心安。
“我要哪個便是哪個,別的再好也不稀罕。”他勾勾手,待莫采薇上前一陣耳語。
莫采薇睜大雙眸,“遵命!”
“那還不去。”
莫采薇一步三回頭,“嗚……少爺……”
“嗯?”
“那包子……?”
“給我快去!”
那人再一次笑了,似是預見到什麽有趣的事,陰霾盡掃。
穆玄英徒生一種感覺,有誰在暗處窺視,看得他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大熱天心頭燥熱,坐立不安。
對座少女一徑對他笑,“少俠,你的劍能讓我看看不?”
“為何?”
“诶,此乃家風……看到好劍不把玩一下心裏癢癢。”她笑得一臉無邪,“肯定完璧歸趙,行不?”
穆玄英那柄劍是謝淵親手交給他的,說是明教東歸時,陸教主為向中原武林各派釋出善意所贈。浩氣盟上下不乏劍術超群之人,謝淵疼他,大家心裏有數,也就默許把劍給了後生晚輩。他雖不會鑄術,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愛劍之人,掂在手裏便知優劣,況且,若不是要出遠門,平日也舍不得動用,大多珍藏在房裏。
少女的要求略略唐突,穆玄英遲疑了,“這……”
“吶吶吶——”少女眨了眨眼,“我若把這劍含鞘的長與重說得分離不差,你就答應?”
她的口氣不小,可是,不管多厲害的眼神,也不至于能在那麽短一會兒道破劍的真章,穆玄英狐疑道:“那你說說看?”
“長三尺五寸重六十三兩五錢。”
“你——”佩劍有多重,他也只能說出大概,為何她連幾錢都一清二楚?于是起身到包子鋪對面的鐵匠師傅那邊稱了稱,不可思議地重新回到少女跟前,如約把劍給她。
“神器化成,陽文陰缦;流绮星連,浮采泛發;飛光碎星,窮理盡現。”少女的手指撫過劍鞘,特意磕破指尖,任朱紅在劍刃上緩緩流淌,“這就是……碎星,我終于見到了。”
“什麽?”穆玄英一愣。
“不是告訴你完璧歸趙麽?”少女五指一收,帶着穆玄英的劍一縱三躍,穿過人潮湧動的鬧市。
“喂——你站住!”
穆玄英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那少女竟敢明搶,一愣失了先機,加之她身法特別快,竟是死活追趕不及。眼瞅金色的影子越來越小,倏爾消失不見,他急得火燒眉毛,偏又為掩人耳目不便找浩氣盟的人幫忙,獨自站在內城護城河邊,瞅着粼粼波光犯愁。
撲通一聲響,附近百姓大呼小叫,“救人啊,有人跳河!”
穆玄英納悶地想,自己都沒有愁到跳河那一步,怎麽有人比他還想不開?可救人如救火,他也無法顧及太多,二話不說跳下河去,把那在水裏亂撲騰的女子給連拉帶扯拽上岸。
幸好他自小喜歡在稻香村的小鏡湖玩,長大後又守着南屏山淺水灘,護城河的水難不倒他,倒是那跳河的女子慌亂之下勒住他的脖子,差點把穆玄英掐得昏厥過去,上岸後,癱坐在地上半天緩不過來。
“嘤嘤嘤……”女子佯裝啜泣,眼角餘光注意到人群裏那抹白衣,趕緊捂住被飛蝗石打痛的小肘,心知差點又闖大禍。但她不是故意的,一下水就緊張,碰到人就像抓到浮木不肯放手,好在少爺出手提醒,否則傷到穆玄英,壞了大事,她雖萬死也難辭其咎。
穆玄英左看看右瞅瞅,沒有女子的親人,又見她一身濕衣輪廓盡顯,委實難以見人,便好心地褪下藍色外衫披在她肩頭。
“姑娘莫尋短見。”
穆玄英的舉動令她詫異,險些忘記要說什麽,結結巴巴道:“這……沒法過了。”
聞言,穆玄英偏過頭,濕漉漉的豎發垂落下來,黏在了鬓角兩側,羽扇似的長睫凝着水珠,在陽光下泛着溫暖的光。
“你信天無絕人之路麽?”
難怪軍師總不厭其煩地告訴大家,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在你最困難之時往往會柳暗花明。聽畢落水女子的遭遇,穆玄英被打開了一扇大門,暫時把佩劍被搶的事擱置在後。
“既然如此……”他思索道:“采薇姑娘先找客棧落腳,食宿由我來付,等幫你讨回公道,再離開洛陽不遲。”
“可能麽?”采薇巴巴凝望着他,“他是雁蕩宗未來的宗主……”
“任他是誰都一樣。”
半月前,影得到密報,血眼龍王悄悄遣回中原,眼下行藏成謎。但是,隐元會的人留意到駐紮在洛陽城外的狼牙軍大營裏,居然有女人會使用他的獨門功夫,且在短短幾個月成為将領,實力不可小觑。若她與蕭沙關系密切,走投無路之下,蕭沙極有可能會投靠她。依采薇所言……他或許能從雁蕩宗的未來宗主岳承志身上下手,接觸那名女将,順道幫幫這個被抛棄的可憐姑娘。
“恩公?”
“啊……”穆玄英回過神,“姑娘還有什麽事?”
“我住那家行不行?”采薇被水一浸成了花貓臉,盡管滑稽,神情卻無比認真。
穆玄英順她手指方向望去,那是餐霞樓旁的一家客棧,“可以,不過,為什麽一定要住那邊?”
“我……”采薇的眼淚圍繞眼圈打轉,“以前随承志來洛陽都住那邊。”
既然物是人非,這樣不會觸景生情嗎?穆玄英不懂,但那是人家的私事,他不好多問,只點了點頭,“随你吧。”
可當真的住進這家客棧穆玄英後悔了。
何止後悔,簡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他總共也沒帶多少盤纏,一路省吃儉用,足夠在外面盤桓一段時日,但這客棧十分奢華,楠木,玉枕,綢緞褥子,若讓司空大叔瞅見,非拿打狗棒敲他不可。不過,君子一言,驷馬難追,答應了別人又不好反悔,他只能在心裏默默淌血。
挑了距采薇不遠的廂房打尖,穆玄英讓店小二幫他買點香紙回來,徑自打水沐浴。為救人,他全身濕透了,不換幹衣實在難受得緊。這邊剛褪下貼身衣褲,解開束發,一腳盆裏一腳盆外,窗棂紙便被不明之物打了個窟窿。他閃身貼在牆角,瞅着被搭在屏風上離他有點距離的衣衫,頓感欲哭無淚。
怎麽來到洛陽之後,各種奇怪的事都發生了?他要不要把軍師給的蠟丸提前打開看看……又聽了聽沒什麽動靜,一躍而起抓過衣衫裹在身上,繞出來查探,最後在梁柱上拔出一柄飛刀,上面還有留箋——
子時餐霞樓頂。
“子時?”
他原打算那會兒去祭孔真與林瑜兩位姐姐……這不速之客真會挑時候,寧可投書也不相見,是在顧忌什麽?況且,箋上內容十分潦草,一看就是反手所書,有意掩藏字跡。
“餐霞樓?”
穆玄英推開窗,碧空之下的餐霞樓映入眼底。他方才僅僅嫌棄這裏貴,此刻又覺得甚是巧合,心底多少有點微妙……雖是無巧不成書,卻也是過猶不及,仿佛有只手在背後推波助瀾,引人入局。
咚咚咚,外面的人不斷敲門,那是采薇在說話,“恩公,店小二說附近的香紙被人買走了!”
穆玄英衣衫不整,怕外人進來尴尬,忙道:“沒事,我等下自己去找。”
又不是七月半,距中元節尚有一段時日,怎麽連香紙都那麽搶手?等采薇應聲走遠,他胡思亂想着洗罷身子,換好衣物,出門買香紙。結果在洛陽城裏轉一大圈,連城外的風雨鎮都跑了,大大小小的紙紮鋪都沒貨,更詭異的是每家店老板都給他一張字條,說是買走紙錢的人留給他的,內容全是四個字——
勿忘赴約。
這算什麽呀?怕他不來,把他要的東西都收走,逼他不得不一探究竟?還有那搶走他佩劍的姑娘……穆玄英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個兒千萬沉住氣。
不期然,戲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