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當?他本來也沒有興趣多管閑事,無意一瞥,發現殺手所圍之人正是昔日在洛陽城相識的純陽宮弟子謝曉元。
那口劍,那身手,那裝束,他絕對不會認錯。
顧及與其同行的萬花弟子救過毛毛,莫雨旋身一躍,從後襲來,将那些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出手極狠,好幾個人命喪當場,剩下那些人不知他的來歷,無人敢冒進,他遂拉了久戰力竭的謝曉元脫出包圍。
等來到無人的地方,莫雨才放開他,“東西給我。”
“什麽東西?”謝曉元喘口氣,莫名地望着他。
莫雨指着他脖子上挂着的小斧子墜飾,“我承諾過,只要誰帶了這斧子,我就會無條件助他一次。”
謝曉元撫着那個小斧子,幽幽道:“原來你是說這信物……阿布當真救了我一次。”說歸說,總有幾分舍不得拿下。
“那個萬花弟子在哪兒?”他們不是形影不離嗎?莫雨見他一臉悵然,倒也沒去催促。
“安祿山叛變後,萬花谷只出不進,阿布的師傅師叔随軍濟世,他須留在谷中侍奉藥王,接管落星湖的諸多事宜……”尚不知小鐵人瓦力如何了,謝曉元低下頭,“所以,我回純陽接下師門密令,暗中救助受難百姓跟皇室親眷。”
“看來純陽呂祖的威名連狼牙軍也不敢招惹。”莫雨雙手抱臂看看他,“不過,淩雪閣也算跟朝廷頗有淵源,怎麽會追殺你?”
“因為……謝師祖回來了。”
“謝雲流?”
“是,我在長安見過他一次,之後就被淩雪閣盯上了。”謝曉元咬了咬牙,“可惱,這都什麽時候了,他們還把謝師祖跟東瀛流寇混在一起?”
“這倒未必。”莫雨摸着下巴道。
“什麽意思?”恩情歸恩情,謝曉元還是接受不了別人說謝師祖的不是。
“若謝雲流是與廢帝一同歸來的,那就無怪乎淩雪閣起了殺念。”朝廷怎麽能允許李重茂在這個節骨眼回來添亂?又下雪了,莫雨拂去身上的雪花,“算了,那斧子你若想留就留,別再放在外面就是。”
“那個——”謝曉元忍不住問,“穆少俠呢?為什麽他沒有跟你在一起?”
莫雨牽着馬缰,良久才道:“他去做為國為民的大俠了。”
“連你們也……”謝曉元不覺傷心,“一路走來到最後竟都分開了。”那日在洛陽城,他們四個一同賞花燈的境況還歷歷在目,想不到轉眼間,物是人非,連這江山社稷都在風雨飄搖中岌岌可危。
“那又如何?”莫雨眺望着硝煙彌漫的長安方向,“是我的,誰也奪不走,告辭!”
那白衣黑馬的惡人谷首領漸行漸遠,謝曉元取下脖子上的墜飾,抵在唇邊呢喃:“阿布,師父在世時告訴我,男兒手持三尺劍,敢為天下先。我不會治病,但可以殺狼牙軍,這也同你一樣是在救人吧。”
打定主意,他決定主動出手,不再是只在後方等待師門救援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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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嵬驿。
目送軍師的馬車遠去,穆玄英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他一到長安就被浩氣盟的人引至駐點,方知軍師翟季真受了重傷,不得不回南屏調養。眼下盟主鎮守落雁城,大家都推舉他這個盟主親傳弟子暫代首領,無形中的壓力驟然加身。
“玄英,咱們也該回去了。”喬裝月弄痕的雨卓承拍拍他的肩膀。
“卓……啊不,月姐姐,我還是覺得我無法勝任。”穆玄英搖搖頭,“有你在,有可人姐在,還有影和司空大叔他們,我怎能……”
“這是大家對你的信任,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雨卓承一聽笑了,“何況,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亂世才是男兒建功立業之時。”
“玄英慚愧。”穆玄英閉了閉眼。
直到昨日午夜夢回,他還見到莫雨從後緊緊摟着自己,滿是遺憾地說:毛毛,你倒是走得決然!那情形簡直跟在楓華谷他轉身離去時一般無二,可在破廟分開之際,是莫雨哥哥主動提出彼此分道而行的呀——
才剛得到對方,卻又在短短幾日內分開,他何嘗好受?只有時不時拿出莫雨雕刻的木人撫來撫去聊寄相思,至于那個裂開的小泥人,到底要不回來了。
如今應了谶,見物如見人。
雨卓承看他悵然若失,探手将穆玄英随身之劍抽出,故意丢擲在地。
穆玄英不明所以地彎下腰去,雨卓承趁勢一掌壓下,扣住他的肩胛,“看到沒,這柄劍對你很重要,你放棄了會對不起很多人,但你此刻不放手便會被對手偷襲,被壓得仰不起身,那麽你是撿劍還是把它擱置下來?”
穆玄英如醍醐灌頂睜大雙眼。
雨卓承放開他,“即便那柄劍被人奪走,只要緣分還在,始終會回到你手裏。”
就像當初葉琦菲取走碎星,最後不還是回到自己手裏了?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穆玄英心胸豁然開朗,“玄英不會再遲疑了,多謝‘月姐姐’!”
“真有點不甘啊。”雨卓承自言自語道:“回頭見了弄痕妹子,非要她補償我這些天為她所做的一切。”
好人都讓月弄痕當了。
“噗,委屈‘姐姐’啦。”穆玄英清清嗓子,“那咱們先回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往駐地走,途中雨卓承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之前問我關于《山河社稷圖》的情況,是這樣的,郭子儀将軍派人潛伏在安祿山麾下,得知他拿到半張圖并揚言在華清宮找尋什麽始皇龍辇劍,故而希望群豪幫忙阻止,免得狼牙軍得到秘寶之後如虎添翼。”
“圖是假的。”穆玄英抹了把臉,振作道:“這是影親口告訴我的,恐怕安祿山是想請君入甕,最好知會郭将軍,并派人在華清宮外接應諸位俠士。”
“嗯,那真圖又在何處?”
“真圖……”
不等穆玄英開口,浩氣盟的探子來至近前,“穆少俠,月壇主,兄弟們得到線報,狼牙軍強攻武德營!”
“那不是天策府的營地嗎?”穆玄英震驚不已,“現在駐守在營地裏的是哪位将軍?”
“徐長海。”雨卓承眉頭緊鎖,“不對啊,狼牙軍一直忌憚東都之狼的威名,始終不敢正面來犯,為何突然如此?”
“那是因為有人給天策營的士兵下了藥。”
聽到那抹溫柔堅毅的嗓音,穆玄英回頭一瞅,不禁笑了出來,“怎麽會是你——”
“這是……”雨卓承隐約覺得面前的道士似曾相識。
“穆兄,久違了。”小道士風塵仆仆,一襲白衣已半身染血,但看上去氣色還不錯,背後依然背着寶劍黛雪。
“月姐姐,這位是‘純陽宮’靜虛門下弟子——謝曉元。”穆玄英向身邊之人介紹。
“你是……洛……”雨卓承倏然噤聲,恍然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身份不是甘霖瑞雪,不該對純陽門內之事太過熟悉。然而,他離開純陽那年,謝曉元還只是個愛哭的孩子,一別十數載,竟也出塵如斯。
“在下是靜虛門下大弟子洛風的最小徒兒。”謝曉元不疑有他,稽首為禮道:“情況緊急,容我先把武德營之事告知大家。”
“請道其詳!”
“我投軍幫忙打狼牙軍……誰知在武德營撞見一大腹便便的女子,她正給井水下藥,尚未出言詢問,一手持雙劍的姑娘前來擋我,那下藥的女子就跑了。”謝曉元搖搖頭,“雖然知會了天策将士,但井水不止一口,誰知有多少人已然服過?我追了那手持雙劍的女子甚久,見她輕功如蝶,應是七秀門下弟子。”
“七秀弟子巾帼不讓須眉,怎麽會做這樣的事?”穆玄英委實不信,“這裏面恐怕還有別的誤會。”
謝曉元一颔首,“的确另有緣故,穆兄,還記得洛陽燈會嗎?那是天子為安慶宗與榮義郡主所辦慶典。”
“記得。”那是一段很美好的回憶,他怎會忘記?
“那身懷六甲的女子就是榮義郡主。”謝曉元道:“也就是廢帝李重茂的孫女……同時還是七秀內坊中安樂公主的徒弟。”
“也就是說救人是內坊弟子?”
“不,是外坊。”
“什麽?”世人皆知七秀內坊與外坊不和啊。
“阻我的是七秀之一‘燕秀小七’,她說,女怕嫁錯郎,到底是七秀弟子,只不過被皇帝指給奸賊之子,就落得家破人亡,實在可憐。”
“那也不該助纣為虐。”雨卓承無法贊同,“為一人,置那麽多浴血殺敵的天策将士于危難之中,豈有此理!”
“這……”謝曉元抿緊唇,“她說她也沒想到榮義郡主逃進了狼牙大營,還把下藥之事告訴給了安慶宗的兄弟安慶緒。”頓了頓,“這位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