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到時間後,巴頓管家引着安妮從休息室另一側的門去了前臺。等他們走遠後,剛才放小提琴的桌子底下桌布一動,穿着傭人服飾的海帆無聲無息地便從桌子下冒了出來,手裏拿着個一模一樣的琴盒。他拿出調成靜音的手機看了看,沈言那邊發了信號,于是大搖大擺地從徐靈剛才進來的門打開出去。

門外的兩個男傭已經不見人影,海帆在走廊那邊一間空屋裏推了個小推車出來,把琴盒放進推車下,然後堂而皇之地從人來人往的過道裏出去了。等他出了宴會廳,一直走到空無一人的東樓儲物室,把車停在那裏,脫下傭人服,直接拎着小提琴到了沈言的房間。

“到手,”海帆把琴交給沈言,“看看東西對不對,我可是很有職業道德的。”

沈言摸了摸琴身背後,在底部摸到一條幾乎看不出來的細縫,用了點勁一推,一小塊板子就被推開,手指伸進去一摸,裏面的板子上粘着的東西就被拿了下來,正是那塊要命的芯片。沈言讓龍耀去檢查芯片,又把小提琴上的機關複原,這東西做得巧妙,仔細看也未必能看出問題來。

此時門外進來了兩個人,正是顧雷和季雨陽。季雨陽抱怨地對海帆說,“你那些東西粘在臉上真麻煩,臉皮都洗掉了一層。”

海帆笑嘻嘻地湊到季雨陽跟前,“還是這個樣子好看……”

然後就被季雨陽無情地推開。

當時門外站着的兩個高大的男傭正是化妝後的季雨陽和顧雷。要說海帆确實是當怪盜當出了經驗,化妝技術堪比好萊塢,把兩個活生生的東方人硬是化妝成了跟城堡裏兩個男傭人九分像的西方人,連巴頓管家都沒看出來。

真貨被徐靈叫去其他地方幹活了,在巴頓管家拿着小提琴到休息室之前,海帆就已經潛伏在了桌子底下。那張桌子蓋的桌布只到桌腿的一半,海帆背着琴盒,要藏只能整個身子跟個壁虎一樣貼着桌面底下,一動不動地等到徐靈進來開始替他吸引巴頓管家和安妮的注意力。在徐靈講安妮哥哥的事的時候,海帆抓住那短短的十幾秒鐘換了琴盒又爬回桌子底下,等巴頓管家和安妮都離開後才能出去。

宋麒看海帆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佩服,一個一百六七十斤的大男人,背着琴盒,一動不動的爬在桌面底下維持兩個小時,這體力就算是海狼的精英也未必能支撐得住,而且還要在三個人離桌子不到一米的情況下無聲無息地把琴盒在十幾秒內換過來。就算之前海帆把這套計劃教給海狼的成員,也沒人能辦到,這種技術需要常年累月地練習體能,要在完全看不見外面三個人位置的情況下動手,還要只憑着徐靈的話作引子來瞄準換琴時機。不得不說如果沒有海帆這個慣偷……咳,怪盜外援,光憑他們幾人也只能來硬的了。

“幹得不錯,接下來你要做什麽都跟我們無關,要偷彌賽亞也随你,我們不會幹涉的。”

“不偷了,”海帆擺擺手,“你知道,我最喜歡的是寶石,這次也就是一時興起想對那琴下手。不過剛才在休息室裏聽那妞拉了一會兒,雖然我不懂音樂,不過好壞還是分得出來的。像我這種藝術文盲把琴拿回去也只是當個擺設,你不是說小飛俠可能是個小提琴家麽?讓他把琴拿去,也能發揮點小提琴的價值吧。”

沈言一笑,“你雖然是個俗人,不過倒挺看得開的。”

“那必需的,我可是為了親愛的雨陽……”

“你可以走了。”

季雨陽拖着海帆就來到門口,把人扔了出去再關上門。被利用完就扔的可憐的怪盜只能無語地拍拍屁股回自己屋裏抹上幾滴傷心淚。他幫了這麽大的忙,雖說是為了還沈言在南柯島的人情,但他跟季雨陽也算是老熟人啊,這幫混蛋,都不知道客氣點!改天就偷得你們傾家蕩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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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行動小組這邊的工作完成,而宴會廳那邊的好戲卻仍在繼續。安妮用真正的彌賽亞在宴會廳裏演奏了完整版的魔鬼的顫音,算是完成了路易在拍賣會上的遺憾。雖然比不上克魯格大師的技藝,但安妮的琴技确實比弗雷德好得多,不愧是拿過N個國際大獎的美女小提琴家。

演奏完成後,音樂會第一天正式落幕。安妮将琴交還給巴頓管家,正想離開大廳,卻被徐靈攔了下來,說路易要找她喝茶。安妮無語,現在都十點過了,還喝個毛線茶?不過徐靈堅持,大有她不去就不放人走的态度,安妮也只好過去看看這個性情古怪的城堡主人到底在抽什麽風。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到了茶室後,徐靈就反鎖了門,一臉似笑非笑地坐到了她對面。

“徐助理這是什麽意思?”

“關于安妮小姐哥哥的故事,安妮小姐不想聽完嗎?”

安妮面色不善地說,“我們小時候就分開了,也再沒見過面。你既然調查過他就應該知道這一點,不管他現在在做什麽,還是做過什麽,都跟我無關,我不知道他的事也不想知道。”

徐靈卻不管她,自說自話,“之前我們講到你哥哥失蹤了,所有資料也被人刻意抹去,就像世界上從來沒有過這個人一樣。不過有時候反倒如此才更可疑不是嗎?雖然我個人對黑幫和你哥哥都不感興趣,但現在有人到格林堡來偷東西,身為城堡主人的助理我卻不得不管這件事了。為了查出誰是那個彼得潘,我收集了每位客人的指紋,當然,我并沒有那個怪盜的指紋對比,但不幸的是我拿到了安妮小姐的指紋,而你,你的指紋與安妮小姐的指紋可對不上號啊,怪盜先生。”

安妮坐着沒有動,一臉聽不懂他在講什麽的樣子。但如果沈言現在在場,就會發現他臉上每塊肌肉的動向都不尋常。徐靈雖然看不出來,但憑經驗與直覺已經發現他身上的氣場正在改變,于是徐靈調整了自己的坐姿,擺出适合随時進行攻擊和防禦的狀态。

“不巧的是我剛好認識另一個怪盜,那個怪盜告訴我說他們業界的人多多少少都會用化妝來改變自己的容貌。我查過你的行李,你的行李裏除了一些常規的女性化妝品外并沒有那個怪盜提的易容化妝用的東西。我也曾想過你是不是整過容,但真實情況卻更加出乎我的意料,你并沒有整容,而是男扮女裝。你和安妮小姐原本就長得很像,你的頭發也是真的,只要燙成安妮小姐的發型,穿上她常穿的一些衣服,從外觀上來看跟你們不熟的人根本認不出來,所以這次你才一個人來并沒有帶随行人員不是嗎?你的聲音音域很廣,僞裝成類似安妮小姐的聲音也不難,而且你也是個小提琴大師……”徐靈嘆了口氣,“本來我也沒懷疑到你頭上,不過你不該跟維克說弗雷德電話的事,因為弗雷德當天并沒有通訊記錄,是的,一通電話都沒有,因為他的電話被阿萊克斯不小心摔壞了。你不用急着說他用別人的電話打的,阿萊克斯的電話也沒有通訊記錄,因為他自己的電話在來之前丢了,沒錯,就是這麽巧。而其他客人也并沒有被弗雷德借用過電話。”

安妮抓緊了沙發扶手,腦子裏飛快地想着辦法。現在已經瞞混不過去了,只能想想辦法怎麽帶着琴逃走。

“對了,故事才講到一半呢,關于安迪先生。安迪先生的行蹤自然是查不到的,誰叫他背後有3K黨撐腰呢。不過這次他為了冒充妹妹,動用了3K黨的力量把妹妹安妮和她的助手抓了起來,自己僞裝成妹妹的樣子來到格林堡。不過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說,3K黨內有些人早就對他十分不滿,現在又為了一己私欲丢下紐約的地盤遠赴歐洲。這樣真的好嗎?把這世上唯一的血親扔在不知道是不是忠于你的手下那裏,一個人離開勢力範圍,就是為了一把小提琴。”

“你懂什麽?!”安妮,不,安迪發了火,既然已經暴露了,也不用再做僞裝,聲音也低了幾個調,“彌賽亞是我祖父的東西,我祖父年輕時是個天才小提琴家,卻被嫉妒他才華的人毀了手,這輩子都再也拉不了琴!小時候祖父告訴我們,誰第一個拿了獎就将琴獎勵給誰,可還沒等到我和安妮學會小提琴,祖父就被人殺死,琴也不見了!那個小偷自稱什麽怪盜,把琴賤賣給了一個富商,等我找到琴的時候卻已經是在拍賣場上……我叫手下的人去搶拍,洛恩格林卻一次次地擡價!他根本就不懂音樂,琴到了他手裏也只能被扔在屋裏當個毫無意義的擺設!”

徐靈皺眉,“這只是你單方面為小提琴強加的價值罷了,這把琴路易沒偷沒搶,正大光明地在拍賣會上買下來,他本人并沒有對你做過任何不好的事,你這不過是仇富心理在作怪。你說這琴是小偷從你祖父手中偷來的,也就算是贓物吧。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報案?讓警方堂堂正正地介入此事,證明這琴确實是贓物後自然會物歸原主。或者你不信任警方,也可以直接向路易說出來,尋求一個和平解決的方法,但你卻采用了跟當初那個偷走彌賽亞的小偷一樣不入流的手法。我問你,你是以什麽身份持有那把琴?音樂家?還是小偷?!”

安迪被徐靈說得啞口無言,一臉愧疚中卻也夾雜着憤怒。此時茶室的門被人敲響,徐靈開了門,沈言拎着個盒子對他說,“真貨,他下臺走回休息室入口那段路上有幾米被柱子擋住了視線,也就幾秒鐘的事琴就被換了,藏在柱子與牆壁之間的盆景後面,雖然看不出來但也不難找。”

真正的彌賽亞在海帆換回來後落入安迪手中,安迪用彌賽亞演奏了魔鬼的顫音,下臺時利用柱子的視線遮擋迅速換了琴,将彌賽亞留在盆景後,打算夜裏再悄悄潛入宴會廳拿走。海帆看穿了他的計劃并告訴了沈言他們,這才尋回了真正的彌賽亞。

見彌賽亞已經被找到,安迪頹然地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徐靈沒再管他,接過琴後說,“好了,故事講完了,安妮小姐早些休息吧,明天晚上的音樂會安妮小姐還有曲目要演奏呢。”

安迪驚訝地問,“你……你不抓我嗎?”

“抓了你又如何?3K黨的人也會馬上把你救出來。不過恕我多一句嘴,作為小提琴家,你的琴技比真正的安妮小姐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作為怪盜……你的技術可真不怎麽樣。不管你計劃多少次,我們也一樣能保護這把琴。”

徐靈這話真是說得即傲慢又牛氣,頓時就斷了安迪繼續當怪盜的念頭。偷東西他本就是個外行,自己精心策劃了這麽久,原以為萬無一失,卻輕易被人徹底識破。再動手?自己身份都暴露了,還要怎麽動手?

徐靈把真正的彌賽亞放進了陳列室,卻也有些遺憾。他雖然不懂音樂,但聽了一整晚不知所雲的小提琴,安迪的演奏卻是最能打動人心的天籁之音,連他這個外行都不知不覺沉浸在其中。而現在,這把發出過美妙音色的樂器卻靜靜地躺在陳列室的玻璃櫃裏,也不知是否還能再有機會被人演奏。

“與其擔心這些有的沒有,不如來點實際的,”沈言提醒道,“明天神獸他們幾個就要先撤了,你就這麽跟他耗着嗎?”

“我說過,我跟他不可能。你不是說你不管嗎?現在還啰嗦個什麽勁。”

“我當然不管,就是給你提個醒。我想等下你房間裏可能會多點什麽……生物之類的。”

“生……物……”徐靈滿頭黑線,“他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麽?”

“痛,并快樂着。”

“說得跟你經驗豐富似的。”

“那當然,”想着季雨陽追了他整整六年,沈言臉上露出可疑的微笑,“就當是嘗鮮吧,有時候被人追求是一種十分有趣的經驗,你可以當成是一種人生閱歷來體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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