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8

“真不讓我跟你一起去?”趙林賤兮兮地笑, 打趣說:“貓可是我倆救的啊,你這人真霸道,不僅想霸占人還想霸占貓。”

“你真是煩透了。”甘清許昨天被趙林取笑了一路, 跟同學彙合後他又叭叭叭的把所謂的“小青梅的故事”喧嚷的人盡可知, 好不容易等他睡着了消停了,今早又開始了。

甘清許實在不明白昨天的事哪裏觸動了趙林的雷達,以至于他這麽感興趣,唯一跟暧昧沾邊的就青梅竹馬四個字,可自己已經解釋無數遍了, 卻還像個蒼蠅一樣圍着他嗡嗡嗡。

甘清許按捺住心底的不耐煩,半真半假地坦白:“昨天你明顯招惹了人家姑娘不高興,我怕我跟你一起去會被多要醫藥費。”

“嘁, 別說的你像是缺過錢一樣。”

“哪會不缺,上個月新換個鏡頭就把我榨幹淨了。”甘清許攤手, 背上書包去跟這邊的負責人說了一聲,按照今早打聽的方向往丘溝鎮走。

“老趙,你咋跟小少爺走到一起去了?礙人家眼了吧?“趙林跟上隊伍時,被同學搭住肩膀不懷好意地問。

“說的啥屁話, 看把你酸的。”趙林譏諷回去,他可不是阿許那臉皮薄的人, 是不是個人都能嘲兩句。

“我酸你?你有啥值得我酸的?”

趙林瞥了他一眼, 懶得搭理這個腦子缺弦,聽不懂人話的,他加快腳步走到隊伍前面。

甘清許輾轉問了好些人, 總算是到了丘溝鎮, 今天應該是這邊的集市,路邊擺了好些小攤賣水果蔬菜, 還有這邊的特色衣飾。

“大伯,我跟你打聽個事,您知不知道自由鷹動物診所在哪?”

阿許在中年男人開口的瞬間閉了下眼,完蛋玩意兒,他聽不懂這裏的方言,抱歉地擺了擺手,繼續瞎逛。心裏琢磨着昨天那姑娘咋會确定他懂這邊方言的?他明顯是個外地腔。

“小哥,你聽沒聽說過自由鷹動物診所?”這次他選了個年輕男人問路。

“自由鷹動物診所?”

“對,你知道往哪邊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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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跟我來,那邊有點偏。”普緣看了眼猶豫不前的小夥子,笑露了一口白牙,介紹說:“我是警察,你別擔心我騙你,明大夫也是我們警局裏警犬的專用獸醫,她那診所離警局近,我們有時候受個傷也會去找她治。對了,你是外地人吧?是明大夫的同學?”

“她姓明啊?她全名叫啥?”

“你不認識她?”普緣打量他一眼,又看向他那鼓鼓的書包。

“我跟她昨天才認識,我救了只野貓,她路上碰見了把貓帶走去給治病,末了留了張字條,讓我有空了去接貓。“甘清許從書包側兜掏出那張紙條,末了又問:“不知道明大夫全名叫啥?”

“明酥。”普緣掃了眼紙條,沒有接過來看,他只是看個樣子就知道的确是明酥的東西,他們警局的牆上門上被她貼了好些,說是幫她搞宣傳攬生意。

甘清許心下一緊,下意識想大笑,但怕驚着人再要解釋,只好咬住下唇。

還真是明酥啊!還真被趙林那小子給說中了。

路越走越窄,甘清許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小鎮已經被拋在身後,前面甚至出現了枝葉繁茂的巨樹。

“就在前面了,繞過那幾棵榕樹就看見了。”普緣說。

甘清許的目光圍繞着粗壯的榕樹打量,主樹幹可能要四個成年人合圍才能環住,上面的分枝都比他見過的樹幹還要粗,樹冠甚至能蓋住半畝地。走到樹下,他驚疑的發現很安靜,樹上特別安靜,沒有鳥叫也沒蟲鳴,顯得乍起的女聲有些突兀。

明酥送走來接狗的顧客,看到熟悉的人,拍掌笑道:“普警官今天不上班?咋來我這裏了?”

“給你的顧客領個路。”他指了指身後,問:“認識嗎?他說你倆昨天見過。”

“是,麻煩你了啊,改天請你吃飯。”

“就等你這句話了。那你算算時間,給我排個單,提前通知我來赴約。”普緣意有所指地笑。

明酥也笑,不接他的話茬,裝作沒聽懂,大大咧咧道:“待會兒我去顧大叔飯館問問他家的啥時候有好菜,有了我給所裏敲個電話。”

普緣無所謂她的反應,他是有心思,但也明白兩人的差距,明酥才22歲卻已經研究生畢業一年了,還自己開了個動物診所,他卻只是個小民警。

所以說只是排個單,前面可能有無數個單,甚至還有插隊的,全看老板樂不樂意。

“行,人給你送到了,我也該去上班了。”男人揚了揚手,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進來吧,貍花貓被夾的那只腿骨頭沒事,就是口子深,要好好養段時間,你看你是接走還是放我這裏養。”

甘清許走在明酥身後,頗為新奇地盯着她,他記得她小時候被明奶奶養的很好,胖乎乎的,現在她的樣貌完全看不出小時候的影子,可能就眼睛裏的神采沒變。

“我問你話呢!”明酥雙手環胸,皺眉盯着這臭不要臉的,看他還不知死活地看着她笑,惱火地斥罵:“腦子裏裝的驢糞?見個女的就挪不開眼了?要不要我拿刀把你眼珠子給挖下來挂女廁所裏?”

啧,脾氣可真爆!

甘清許被罵了笑得越發肆意,眼見禾苗又要發飙,他開口問:“禾苗,你仔細看看,還認識我不?”

一腔怒罵瞬間被憋了回去,明酥噎的胸口發悶,咳嗽了兩聲才打量面前的男生,疑惑道:“我倆認識?”

“認識。”

不可能是大學同學,大學以後她沒跳級,同學她都熟悉。初中高中都跳級了,那時她又時常請假,周末空餘時間都用來補課了,跟同學之間實在說不上熟悉,很多人她都忘記了。

“不好意思,我實在想不起來你是誰,你可以直接給我說你的名字。”明酥有些尴尬,她跟大學之前的同學都沒聯系了,還是首次碰到這種情況。

“應該是我長相變化太大了,你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的。”甘清許溫和地笑,他這次眼睛沒再盯着她,而是看向地面,慢吞吞地說:“我是甘清許,你還記得吧?你在你奶家住過兩年多,明坡村,還有你弟明溪,那時候我們仨玩得很好。”

“阿許!是你啊!”明酥驚叫,她蹦了兩下,驚喜地走近他,仰頭說:“你變化好大,我真的是一點都沒認出來。”她伸手拍了他一下,笑着埋怨:“你可真是的,認出我了還讓我猜你是誰,我還以為是我初中還是高中的同學呢,死活沒往村裏想。”

甘清許挨了一巴掌反而輕松了,這一巴掌立馬拉進了他跟她的關系,像是這些年從未失去過聯系。

“我倆變化都挺大的,我昨天也沒認出你,剛剛那個警官說明大夫叫明酥,再聯想到你的動物診所名字裏有鷹,我才确定是你。”甘清許從坐下後臉上的笑就沒消失過,他捧着一杯茶,嘆道:“我記得你小時候說要當動物醫生,你這是實現理想了。對了,褐耳跟黑翅你還有消息吧?還是已經……”

“你還記得褐耳黑翅啊?在外面的大榕樹上睡覺,你晚上在這邊過夜就能見到,太陽落山了他們就出來了。”明酥理了下頭發,問:“你怎麽也來滇西了?”

聽到褐耳黑翅還活着,甘清許松了口氣,這是在跟禾苗重逢後最好的消息了。

“我算是來實習的,我大學學的是農學,來這邊是來實踐的。”甘清許看了禾苗一眼,确定她眼中沒有異色,心裏不再緊繃着。他給不少人說他大學專業是農學,他們眼中或多或少都有輕視,說話好聽點的說他是承了父業,尖銳點的就輕嘲他花錢去學種地,還不如別上學直接回鄉下種地算了。

“我記得你小時候就喜歡待你家菜棚裏,種的草莓也特別好吃,你這也是從小就有的天賦。”明酥問他在這邊要待多久,他爸媽如今在哪裏,身體好不好。

“五月份之前回去,我爸媽在廣州,身體很好,兩人現在還親自下菜棚裏除草呢。你呢,叔嬸也在這邊還是你一個人在這裏?對了,你怎麽會在這個小鎮上開動物診所?”甘清許一問一長溜子,十多年沒見,他有好些想了解的。

“我奶跟我住一起,我爸媽還在老家,還在我讀初中的學校教書。我奶跟她新交的老姐妹出門旅游去了,過個三五天會回來,她見到你一定很高興,等她回來了你可要來家裏吃飯啊。”至于為啥在這偏僻地方開動物診所,肯定是方便鷹警察辦案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現在不缺錢,國家給她開的工資高,不缺錢了她就是覺得哪裏自在就待哪裏了呗。

“我研究生是在這邊讀的,畢業後順便就留這裏了,氣候合宜,自然環境優越,雖然條件不是很便利,但我出行也不受阻,喜歡這裏也就留下了。”

甘清許想到她昨天騎摩托的架勢,會心一笑。

兩人一聊就聊到中午,明酥不會做飯,請阿許去小飯館吃飯一點也沒覺得尴尬,還吹捧道:“阿許你別看飯館簡陋,但大廚的手藝絕對不差,你才來滇西,對這裏不熟悉,我給你說,這邊的火腿煲特別美味,尤其是加上鮮嫩的野菌子。”

“顧大叔,我朋友來了,你這裏有啥好菜別藏着掖着啊。”

甘清許聽她說的是方言,雖然一個字都沒聽懂,但大概意思是猜到了。

“這邊的方言你都會說啊?”

“我語言天賦好,來這邊的第一年就學會了。”她語氣裏不乏炫耀。

“厲害。”嘴角都笑酸的男生很捧場,給她比了個大拇指,他真的好久沒有過如此輕松暢意的時候了。

“廣州很多人都講粵語,粵語很好聽哎,你在那邊讀書學會說粵語了沒?你是什麽時候去廣州的?家裏拆遷之後就搬過去了?”

“只聽得懂,但不會說。”他怕這姑娘興致來了讓他當場表演幾句,謙虛地說沒學會。

他是高中的時候去的廣州,小學畢業的那年村裏突然有拆遷的消息,說是要建自然風景區,他家的房子和地都拆了,他爸媽在城裏買了套房之後,拿餘下的錢開着送菜的小貨車南下做生意,他就開始了長達三年的寄宿生活。初中畢業後他爸媽在廣東站住了腳,買了房才又把他轉到南方去上學,之後讀大學也在南方。

“我初中的時候還給你寫了好些信,你都沒有回複,是沒有收到嗎?”甘清許問出他惦記好多年的問題,他在信裏留了他學校的地址,租房的地址,還留了他爸媽的電話號,但都沒有回應。

“我初中畢業後又給你寄了封信,裏面有我現在居住的地址。”他補充說。

“我搬家了。”明酥很抱歉地說:“我小學畢業後我爸媽也調去中學教書,我們搬了家,初一的時候我又跳級,跳過初二升初三了,那時候時間挺緊張的,我周末暑假寒假都用來補課了,也沒再回原來的家,不知道你給我寄信了。”

因為那個地址她大爹一家知道,村裏也有其他人知道,到後來她小姑也知道了,她小姑去鬧過吵過,她爸媽覺得對她影響不好,就跟朱局長商量調到隔壁縣的學校去了。

家裏拆遷本是發財的大喜事,但卻因為錢鬧散了一家人。明奶奶住的老屋是她跟明爺爺的,當時明伯文結婚是給他新建的房子,明仲夏結婚是湊錢在鎮上買的房子,明爺爺的後事是明伯文負責,明奶奶的後事該有明仲夏負責。明爺爺去世後明奶奶要求單獨住,老屋是她的,田地也由她種,當時兩兄弟都沒意見,明伯文還說老娘年紀輕,要弟弟多操心幾十年,兩個老人的房子和土地他不要,都給弟弟。

拆遷時按田産和房屋面積給拆遷費,落實到戶主時才發現屋主是已經去世的明爺爺,就連田地也有一半是明爺爺的。十年前壓根沒有啥房屋産權證,就一張由隊長寫的地契,表明宅基地是誰誰家的。

房屋既然還是老娘的,那就輪不到全給了弟弟,明伯文在大額拆遷費面前跟兄弟撕破了臉,要讓明奶奶把老屋平分,還把遠嫁的妹子給撺掇了回來。

明奶奶硬氣,哪個兒女都沒分錢,拿着拆遷款去城裏買了兩套房,寫她自己的名字,人跟了小兒子住,哪怕明酥小姑哭得像是死了娘,她也咬牙沒漏出一分錢。

“你跟明溪還在聯系嗎?我在家裏拆遷後跟他也沒了聯系。”明奶奶生大兒子氣,明大爹覺得老娘跟小弟住就是要把房子給小弟,他覺得不公平,也生了老娘的氣,搬走後也沒了聯系。之後她家再次搬家,應該也是沒聯系她大爹的。

“沒,他初中不是在鎮上讀的,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甘清許搖頭,他完全沒想過禾苗跟小溪兩家會鬧出這樣的變故,甚至會斷了聯系。明溪爸以前很喜歡禾苗的,他記得禾苗轉學後明溪爸還在村裏很驕傲地炫耀他侄女腦袋聰明,他們老明家要出金鳳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老舊的回憶到此為止,抛下一批情感累贅,恭喜明奶奶成旅游老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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