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類歷史
艾倫突然的示弱反而讓祝蘿芙感到不安,她問:“蟲族能夠把人類轉化成蟲族,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是麽?無法逆轉麽?”
“目前有轉化人類能力的蟲族,記錄在冊的只有兩只,是在千年前人類與蟲族的生存大戰中被擊敗的,而且它們的能力也沒達到能批量轉化人類的強度。現在??來,前年的時間也夠讓它們孕育出一個全新的怪物了。至于你說的逆轉……無法逆轉。”艾倫說。
“那被轉化成蟲族的人呢?”祝蘿芙繼續問。
“都死了,有被其它種族的蟲族吸收能量成為養料的,有在戰場上被擊斃的,還有在轉化初期還有一些理智自殺的。”
艾倫的回答讓祝蘿芙沉默,在艾倫的話語裏,祝蘿芙能想像到的不是星際争霸壯觀華麗的景象,而是有如末世一般的場面。
這就是在她的那個時代,人類還在向往着的星際時代麽。
“為什麽不留在地球上,一定要向宇宙進軍呢?”祝蘿芙喃喃出聲。
艾倫聽到了,反問:“你的知識體系還沒有涉及到星際人類的歷史嗎?我以為就算還沒學到,作為來自星歷前時代的你,應該也會好奇去查才對。”
祝蘿芙誠實地搖了搖,說:“我查到的都語焉不詳,說法也有很多,最主流的說法是人類從那天開始征服宇宙,所以定位為星歷元年。”
“虛榮真是刻在人類基因裏的劣等片段。”艾倫嗤笑出聲,轉頭望向祝蘿芙,而祝蘿芙從奇異地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憐憫,一種事關着他自身的憐憫,“如果不是家園被毀,誰又會背井離鄉呢。”
“行星撞擊、火山爆發全都在一個月內發生,山河沉海,毒霧肆虐,人類啓動了逃離地球的‘諾亞方舟’計劃,但是‘諾亞方舟’最多只能搭載一千個成年人,你認為,是哪些人逃離了地球,開始了人類的星際時代。”他問。
對于‘諾亞方舟’,祝蘿芙對于這個詞語并不陌生,甚至有很多大學社團招新,公司群面都會以諾亞方舟為藍本出考題。
祝蘿芙沒怎麽想就說:“諾亞方舟是聖經裏的故事,如果按創世紀裏的做法,這一千人裏必定有男人、兒童、女性還有雌性雄性的牲畜和種子,按職業來講的話,會有軍人、醫生、科學家等有專業技能的人。”
艾倫閉了閉眼,說:“他們把一千個人的名額分給了五個大洲,而每個大洲登艦人員比例中,軍人占了五分之一,各個領域的頭部科學研究員占了五分之一,而這五分之二的人群中,只有百分之一是女性,再沒有其它的女性,沒有兒童,沒有哲學家,沒有牲畜,沒有種子。”
祝蘿芙聽得奇怪,人類在面臨滅頂之災時首先考慮的都會是種族延續問題,但像艾倫說的這樣的話,邏輯不通,她問:“百分之一的女性,沒有兒童……人類不可能延續到現在的呀?剩下還有五分之三的名額呢,分給了哪些人?”
“不是人。”艾倫垂下眼睛,語氣淡淡,“是胚胎。一個成年人的名額可以兌換三個胚胎名額,幾乎所有大洲都選擇了将大半的名額兌換成胚胎。沒有經過基因改造的原始地球人是很難在宇宙中生存的,那時候身體強化技術還不成熟,人類把命運交到了這些經過基因改造的胚胎身上,而登艦的這些成年人,本質上都是這些胚胎的保镖和保姆。很難說人類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Advertisement
“做對了吧,人類繁衍到了現在,不是麽?”祝蘿芙說。
“基因的奧秘,直到現在人類都還沒有研究透徹,你認為,當時那些經過基因改造的胚胎,會是完美的麽?”艾倫笑了一聲,“現在基因改造者的後代已經遍布多個星系,這是幾千年來與蟲族鬥争的結果,在鬥争的過程中,人類也發現,基因改造者有着不能抵抗蟲族精神污染的致命缺陷。”
“但是有一個脈系例外,那就是當年‘諾亞方舟’登陸第二母星也就是現在的帝星後,人類自然分娩産下的後代,他們受蟲族精神污染的影響要比基因改造者小得多。但是發現時已經晚了,無基因改造者和基因改造者已經融合了很多代。說來也好笑,帝星當年的掌權者,明令自己的後代不許基因改造者結合,但也只持續了幾代,畢竟無基因改造者只會越來越少直至消失,而就算這樣,這個脈系的人對蟲族精神污染的抵抗力也比其它人強得多。”
“帝國皇室現在看上去不可動搖,可能多虧了自己的基因吧。”艾倫自嘲道。
祝蘿芙卻想到了其它更多的東西。
“所以您之前中了毒冰蜂的毒回來,路德管家問您說,有什麽是值得您親自犯險的,您說畢竟有些事只能您親自去做。是指,你也是能夠不受精神污染的影響而更深入蟲族腹地麽?”
艾倫大感意外:“你竟然還記得這件小事?”
“畢竟我當時也很疑惑。”祝蘿芙說。
“你确實夠敏銳。不過我對精神污染的抵抗力沒有你強,但是我有其它更重要的能力輔助。”艾倫說。
“那麽我的存在,能幫上什麽忙呢?”祝蘿芙剛問出口,就驀得面色一變。
她的雙拳在膝上緩緩攥緊,指甲都要嵌入肉裏。
“是因為……我的基因價值嗎?”她問。怪不得,怪不得從一開始艾倫就說,如果她不能夠體現出自己的價值,就會被扔給林頓和諾娜去作研究。
“您選擇我做……準皇子妃,是否也是為了……結合與繁衍?”祝蘿芙最後幾個字說得很艱難,這樣的認知讓她自覺在艾倫面前更為難堪。
“你的基因價值的确寶貴而且獨一無二。”艾倫這麽說着,祝蘿芙咬緊了下唇。
“但你也未免把我想得太過狹隘。說實話,我才不在乎自己有沒有什麽後代。”艾倫說,“自信些,你的存在,可能比所謂的結合與繁衍更有價值。相信我,我會把你的價值發揮到最大。”
這番話讓祝蘿芙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氣,但是緊咬的下唇松開了,唇角也不再緊繃。
她也對艾倫口中的“不在乎”感到好奇。
“那你在乎的是什麽?”她問。
“和你一樣。”艾倫直視着祝蘿芙,他的眼底有着閃亮的、堅定的、讓人不自覺被吸引的光芒,讓祝蘿芙心髒停跳了一拍。
但艾倫的話她沒有聽懂,她疑惑道:“什麽?”
“是自由。”艾倫說,“人類命運的自由。”
祝蘿芙因這句話身體一顫。
她知道這種震顫感從何而來,這是一種來靈魂共鳴的震顫。
她這個來自于星歷前普通原始人類的靈魂,與面前這個生于長于星際帝制時代裏高貴的皇長子殿下的靈魂,因為他的這七個字,共鳴了。
這不是艾倫的政治話術,這句話來自于他的內心。祝蘿芙幾乎在一瞬間就堅信了。
看祝蘿芙怔怔的,艾倫微笑着把她的鬓發撫到耳後,語氣輕松了些:“別讓我失望,別讓自己失望。”
祝蘿芙擡眼想說什麽,但被路德管家請示入內的聲音打斷。
艾倫轉身,讓路德管家進來。
路德管家是來向艾倫彙報最新安排的,艾倫身邊的人辦事效率向來很高。
他在進書房後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艾倫和祝蘿芙兩人人的距離,嘴角明顯地向上提了兩度。
十分鐘,路德管家向艾倫彙報完,結尾向艾倫借祝蘿芙:“已經安排第三小隊進入虛拟戰場待命,殿下是否對祝小姐還有什麽安排?”
“沒有。”他回答,又轉頭對祝蘿芙說,“你去吧。”
祝蘿芙點了點頭,就和路德管家出民書房,往虛拟戰場行去。
路上,路德管家笑着對祝蘿芙說了句:“我們殿下,是個好孩子。”
祝蘿芙對這句話不置可否,笑了笑不作回應。
“好”“壞”兩個字都太主觀太極端太淺薄了,人類是更複雜多面的,這位殿下可能尤其複雜。
就目前看來,殿下的野心可不只是做一個“好人”。
星際時代的交通工具太過好用,從艾倫書房到虛拟戰場,他們只用了兩分鐘。
此時的場地內第三小隊共三百人,已在列隊等待。
祝蘿芙來之前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原以為也就不過十幾個。
她知道埃德、諾娜、多拉都是第四小隊的,當時去荒星接他們的第四小隊也不過十人,祝蘿芙潛意識裏就覺得一個小隊就這麽多人。
這麽多人讓祝蘿芙心裏更加安定了。
第四小隊的隊長是一個灰發寸頭的男人,他出列向埃德行禮。
埃德向他回了一個軍禮,給祝蘿芙介紹:“這是第四小隊隊長利昂,進入虛拟戰場後,你聽他的指揮安排。”
祝蘿芙現已是名義上的準皇子妃,利昂也向她行了一個軍禮:“我們會保護您的安全。”
“不用過度保護。”路德管家替祝蘿芙說,“也多教她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