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龍城八十三號 泥潭百手
“阿淵哥哥。”小孩睜開一雙懵然的眼睛，歪着腦袋疑惑看着君淵。
他似乎想起身，喉嚨處撕裂般疼痛，小臉緊皺一起，可憐巴巴望向君淵，“疼，淵淵，我好疼。”
本來心虛的君淵假心假意的摸摸他的腦袋，“不痛了，痛痛飛走了。”
小孩整個趴在君淵的肩膀上，小臉埋進他的頸窩，像只被主人丢棄的小狗狗，下垂的尾巴，聳拉的飛機耳朵，狗狗眼無助卻極度依賴靠在唯一的安全港灣。
沒良心的大人君淵，擡手掐着小孩的下巴，那一圈青紫的掐痕随着時間流逝，變成淺粉紅色的勒痕，血管供血不足開始紅腫。
那處的紅腫似乎變得有些刺眼，君淵朝樓下走去。
睡眠質量嚴重下降的吳敏，一早上頂着一窩爆炸頭起身，伸着懶腰，餘光看見人影在客廳翻找什麽。
吳敏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君哥？”
大早上在客廳找啥？
她看看君淵抱着一大卷綁帶，還有瓶瓶罐罐抱上樓。
吳敏一腦子滿是問號。
誰受傷了嗎？
猛地她似乎想到什麽，驚呼一聲跑進房間。
君淵牽着小孩下樓，嗖嗖嗖幾雙眼睛盯着他，君淵下意識朝眼光最炙熱的人看去。
“有事？”
吳敏幾人齊齊搖頭，并異口同聲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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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吳敏背後的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開始相信吳敏說的話。
只見被君淵牽着的小孩，脖頸處包紮着一圈圈厚厚的紗布，神情萎靡，連喝粥時小眉頭都忍不住微微輕蹙。
看得關注他的人，忍不住心疼。
吳敏心一橫，咬緊牙齒，堅定站在君淵面前，“君老大，有句話我想了很久還是想說。”
君淵：“說。”
她深呼吸一口氣，字正腔圓道：“根據華國法律規定，十八歲以下屬于未成年，要是老大火氣大實在忍不住，我可以勉為其難犧牲一下我自。唉喲！施施你打我幹嘛。”
吳敏委屈，這隊伍不能待了。
君淵聽完差點沒把嘴裏的粥噴到吳敏臉上，輕咳幾聲，嘴角向下彎了幾分。
察言觀色的李施施使勁捏了一把吳敏的後腰，“老大別聽她胡言亂語，今天早上起來估計沒帶腦子。但是吧，小孩子畢竟年紀小不懂事，要是他惹您生氣了，煩請您下手輕些。”
君淵無語凝噎，正欲解釋時。
一聲高亢的樂聲響起，刺破耳膜，魔音繞耳。
桌上的菜飯碗裂開一道道口子，晃動下啪的一聲碎成幾片，整個大廳像是經歷災難後的樣子。
灰塵散去，大廳出現一群紅衣人，各個貌若天仙，美得是勝似非人。每個人手中拿着不一樣的樂器，為首的美人手中拿着格格不入的唢吶，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均是雙眼無神而立在那。
小紅一號悄悄露個頭，随後緊緊縮進口袋中。
幾乎顫抖着聲說道：“完了，完了，紅衣紙人都出來了，老大你馬上就要嫁給主人了（潛臺詞，你馬上就要死了。）”
若不是小紅一號的提醒，根本就沒有這些貌若天仙的人竟然是紙做的。紙人制作非但不粗糙爛制用筆簡易勾勒幾筆，而是被丹青畫師一筆一劃點點勾勒出，除了點睛那一筆沒有動，其他部分制作精細，外表粘附上一層層人皮，紅唇含笑。
“子時良辰忌日，新娘子穿嫁衣。
塗紅妝，貼花钿。
上花轎，入洞房。
左紅燭，右白幡。
親人笑，新人哭。
一人喜，雙人喪。
尖言細話中像是餘音繞梁的童謠又似乎是令人發寒的恐懼。
所有人被唢吶聲刺穿耳膜，雙耳流血，現在又被詭異紙人唱的童謠，雙眼呆滞，吓掉魂。
君淵晃神幾分鐘，指尖輕微的刺痛讓他立馬回神。
小紅一號咬住君淵的指尖，沒有出血，白皙的指尖有一點點泛紅。
“忘記提醒老大你，紙人聲音致幻，不要聽他們的聲音。”
君淵把紙人聲音屏蔽在外，抱着小孩，看見不遠處的一口鐘搬着時針向放到十二點。
“铛铛铛——！”
短截聲大的鐘聲将衆人從幻覺中喚醒過來，叮囑吳敏照顧小孩，小心行事。
鐘聲響起，紅衣紙人早就消失不見。
留給君淵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一旦今晚一過，宅子就會蘇醒過來，到時候所有人要麽成宅子的養料，要麽成為鬼怪的一員。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找到離開鬼宅的鑰匙！”王霸天這時候是在場隊友的精神支柱，他的話讓衆人精神一震。
三個女生圍在小孩周圍，交換眼神。
“我們也快點找鑰匙吧，不能給君老大拖後腿，起碼我們不必男人差，他們能做到我們一樣能做到。”君淵一走，李施施便是發號施令者。
在他們尋找鑰匙的緊張期間，沒人發現，鬼宅的牆壁鬼影重重，發生畸變。
君淵來到三樓那扇銅門前，雕梁畫棟的雕刻，整個大門遠遠看上去是一副百蝶牡丹圖，可靠近一看，與花相比，更像是一副百鬼夜行圖。
君淵找到一根鐵絲，往大門的大鎖裏胡亂捅一通。
小紅一號搖搖頭，“沒有鑰匙老大是打不開這扇.....”
咔嚓！
門開了。
小紅一號閉嘴不說話了。
君淵笑笑，“技能沒有生疏嘛。”
小紅一號藏在他的口袋裏，甕聲甕氣說道：“竟然能開這扇門，為何不利用這個技能把底下那扇大門開了，何必找什麽撈子鑰匙？”
“鑰匙鎖孔有很多種，就好比單機游戲，簡單到複雜以及極難。底下那扇大門上的鑰匙孔就是極難一種，非一根鐵絲就能打開的。”君淵難得好心情給什麽不知道只知道吃的小紅一號科普。
大門內并沒有可怕的妖魔鬼怪撲來，這裏就像一樣簡易的住處。
沒有花裏胡哨的裝飾，樸素得連君淵臨時住處都不如。君淵走進桌子，拿起來看，是一件還有未繡完的嫁衣。
“看尺寸好像是給老大你繡的唉。”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君淵放下嫁衣，在房間四周摸索。
沒有發現，唯一沒有翻動的床褥被君淵掀起。
他瞳孔微微一震。
“天！”
小紅一號忍不住叫出聲。
那是一張畸形詭異的圖文，或者是符文，用猩紅色的勾勒，單是看一眼，君淵都有一種特別不舒服的感覺。
仿佛陷入滿天血色，哀嚎遍地，他似乎聽見了鬼宅中顧家人在大火中的慘叫哀嚎聲。
等他清醒過來，便發現在口袋裏面的小紅一號變得不對勁。
鬼眼重瞳，猩紅眼中閃過仇恨，戾氣蹭蹭增加。
他拍了小紅一號的腦袋。
戾氣沖腦，呲牙咧嘴的小紅一號狗狗眼中露出幾分懵然。
“我，我怎麽了？”
君淵低頭研究床上的符文，指尖順着符文一角用力一掰，看似厚的床板下露出一點點縫隙，下面還有一個空間。
君淵找了一塊稱手的工具，松松四周，用力一掀，一具白骨展現在他的面前。
“這是主人的屍骨嗎？看着有點小。”
“看到這具屍骨你有沒有感覺？”君淵問道。
小紅一號看着屍骨，眼神恍惚，狗爪觸碰到骨爪，打了一個激靈，猛地縮回爪子，渾身顫抖躲在君淵身後。
“疼，好疼！”小紅一號抱着狗爪輕輕吹着，“老大這是怎麽回事，明明我只是一只鬼為什麽還會有疼的感覺？”
君淵抿着唇，将屍骨包好，而屍骨身上有一塊玉牌，上面刻着顧阮兩字。
顧阮。
“大哥哥，我叫軟軟。”
這是君淵初來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只鬼，樓梯鬼軟軟。
君淵掀開最後一塊板子，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出現。
他将屍骨放在一旁，慢慢走下去。
“鎮魂符，鎮壓妖異邪靈，肉-身者鎮妖靈，枉死者鎮邪祟，可除祟，可破妖。”
君淵一步一步向下，他輕聲說着。
“可為什麽要鎮一副骷髅？”小紅一號問道。
“可鎮魂符卻多了幾筆，那麽原本鎮壓妖魔邪祟就變了，攝魂禁锢魂魄在原地，若是活人鎮壓于此，此符威力會更大。”
“原來是這樣的，那這是誰的骸骨啊，他生前活着就被以身飼符，聽着就好殘忍。”小紅一號忍不住同情。
“你。”君淵簡言道。
小紅一號愣了愣，“哦，原來是我的啊。”
看見自己的屍體，知道自己的死因，小紅一號或者說是顧阮情緒有些低迷。
良久後，顧阮擡頭看向君淵道：“老大，我想知道害死我的人是誰？”
君淵：“好。”
顧阮縮進君淵的口袋中，團成團閉上雙眼。
君淵拍了拍口袋，繼續往前走。
通道中漆黑濕滑，甚至越往下，空氣就變得越冷。
君淵呼出的氣都變成白霧，腳下的路結成薄薄的一層冰霜踩上咔嚓咔嚓作響。
咔——
君淵停下腳步，周圍相當安靜，一只灰白手抓住君越的腳，将他朝下拖。
堅固的小路變成下陷是沼澤，從中冒出無數的鬼手争先恐後朝唯一的活人君越撲來，腥味越來越濃。
君淵掙開拉他下去鬼手，跳到一米上下的壁上卡住。
突然手摸到奇怪的空洞，君淵照亮手臂那處，一個腦袋還未腐爛的表皮，一雙眼珠不見了，只有那雙幽深的眼眶被他的手指卡住。
“活人，新鮮的活人，吃了他，吃了他。”頭顱說話了，又尖又細。
作者有話要說：
某媽：噫嗚噫嗚噫嗚，軟軟太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