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章節

槿藥應了聲,端了藥爐出了屋。走過鞠昂身邊時頓了頓,回了頭,“鞠先生,現在服用的藥停了吧。你身上濕氣已入骨髓,一般的偏方是治不了的。若有時間來我藥房,我給你重新配置個藥方。”

鞠昂一愣,随即明白過來這位就是九王爺身邊的“藥手回春”,在江湖上被稱為人間的閻羅。

當下作了一揖,一伏到底,“謝謝槿大人的指點。”他沒應是去還是沒去,一語帶過,但是禮數絕對周全了。

槿藥也沒多做停留,深深看了他一眼,瞥向九爺那邊才知是自己多慮了,于是端了藥爐走出了屋。

東燕啓笑着走回床榻,“聽說鞠家的人都有骨氣,還真是沒錯。南帝三請入朝政都被拒絕了,你父親的那點氣節你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王爺說笑了。”

他低低的笑了出來,外面的風漏了進來,吹散了他的頭發,白色長衫在風中蹁跹如蝶。榻上的玉枕襯着他的肌膚瑩潤美豔,眸中突顯悲憫之色,“有骨氣的人未必有傲氣。鞠府的這潭水也深哪,你們活着走出鞠府算不錯了,你說要是鞠府哪天把眼光放到了南雲公主身上,怎麽辦呢?”

他轉了眸,看向底下的他。唇扯起,“或者說,你該怎麽辦呢?”

明顯感覺到他身子的僵硬,東燕啓止了話,靜靜的看着他。

“不會。”到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樣的斬釘截鐵是來自何方。鞠府是個什麽地方他比誰都清楚,若說皇宮是個巨大的囚牢,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那麽鞠府就是一座活死人墓,他們靠無相殘殺為樂,以飲血剝皮為生存原則。

那樣一個地方,被盯上的人只會有兩種結果。一、徹底的被改化;二、求着被殺死,被撕裂。

東燕啓輕輕點了一下頭,嘴角的笑一如既往的溫暖,“嗯。既然這麽肯定,那麽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鞠昂離開時正好碰上東霓笙,見到這傳聞中的昭華惡魔時,他不禁有點愣神。眼前的丫頭最多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有種張揚的美,不同于九王爺的絕豔,但也自成一種罪惡之美。是的,看到那張臉,他腦海中情不自禁閃過了那兩個字。

她也正好瞧見了他,本往前的步子滞了滞,偏了半個身子斜了眼冷冷看了看他。

鞠昂知道她認出了他!那一晚本就抱着試探的心裏來的,沒想到居然被這丫頭給扳了一道。

他苦笑着低頭,等着她可能會發飙撒潑的罵一頓,說不定心裏再不爽還會幹上一架。可是等了半響沒見有啥反應,擡頭時,眼前連半個影子都沒有了。

變了!好強烈的變化!鞠昂心裏微嘆。那一雙犯了調皮的神色,現在已經變成暗色的血紅。還真不知這樣一個人怎麽和和親聯系上,要是她一個不爽殺了南雲數十位将士來陪葬,那可就不好玩了。

歸來

東霓笙一直認為绮戶是不會再回來的,她記得他說過他有他的血海深仇,有被烙上不可逆轉的命運。可是這樣的人就在某一天突然回來了,踏着殘陽似血的霞光,站在門口,泛着暗藍色光的眸子就那麽定定的看着她。

她扯唇一笑,話語清淡,似乎他只是出去轉了一圈,恰巧在這個時間段回來了。

她變了很多,晶亮的大眼睛中沒有了嬉笑狡黠之色,她沒有走過來倨傲的直戳他的肩膀怒罵他。而只是淡然一笑,那笑中包含了太多的東西,精致的面龐上刻下了很多他不懂的東西。

“終于回來了。”她側躺在藤椅上,眯眼看了看他,轉頭望向有些刺目的陽光。

他低頭嗯了聲。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回來了呢!”

他不語,良久才說:“不會。”開口,很想問到底出了什麽事,可是他不知以什麽樣的理由問,以什麽樣的姿态問。于是,只能選擇沉默。

暖日透過稀疏的枝桠密密麻麻照在她白皙的臉上,淺薄的嘴唇似有似無的上揚着,用手遮了眼。她沒有問報仇怎麽樣了,也沒有問這段日子是怎樣過過來的,或者已經放下了······

太多的未開口,只是覺得沒必要。他說過他會終身追随于她,她說過想走時不用打招呼。

三王府再也沒有她的影子,也沒有三王爺甩鞭子的蠻橫身影,蕭條而凄涼。他從外面回來,聽了許多的風風雨雨,知道昭華現在不安穩,也知道幾國之間已經開始有了多多少少的間隙。可卻不知被哪一條無形的主線給牽制住了,那麽多的隐患始終沒有找到爆發的缺口。

九王府成了她最終的歸屬。他也就跟來了。

可是這裏也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清淨,有了女眷的王府總是有些變化的。何況還是已故右相紅方毅的女兒,東霓笙一直不待見這個女人,心機太重,臉上的笑太假,看上去就是那種整天關在閨房中打小九九的。

南雲公主來昭華的那一日,城中從未有過的熱鬧,大街小巷都擠滿了人,跟過節似的。長龍擺舞,敲鑼擊鼓,南雲人舞出的各種各樣的舞姿,好看妖嬈。看的昭華百姓飽足了眼福,心下不禁唏噓:早聽聞南雲人不同于其他國的百姓,皆是能歌善舞之輩,大膽而開放,民風宜善。

昭華的禁衛軍一路跟随,一路保護。

殿座上的粉紅色紗帳阻隔了外界一切的喧嘩,安然而寂靜。這反而更加添了一份蠱惑。老百姓都紛紛昂了脖子想看清楚裏面的佳人,只是守衛實在太嚴密,直到轎座被移入皇宮中都沒有人窺的其貌。

東鳳城親自在宮門迎接,一身黃色皇服貼身威嚴,上挑的細眉,朱紅的潤唇,那樣一個長相陰柔的男子偏偏生性殘暴,喜怒無常。

底下的臣子皆是着裝厚重,面上帶笑,笑中隐隐有着一些身為昭華臣子的傲慢。對于此次南雲親自提出的友好之邦契約,昭華還是有點欣欣然的。

她素色白裙站在城牆上冷眼看着底下走過的人,身邊跟着的男子湛藍瞳眸,刀劍削成的側臉隐埋在陰影中。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視線處,透過千萬人,他知道她在看那個人。

即便萬人簇擁,那樣的氣質總是能夠讓人一眼便能看出來的。白衣勝雪的男子,藍色錦帶松松綁綁绾了發,額前碎發下是一張溫雅傾城的臉,勾着淺淡不失疏離的笑。

他似乎也知道她在看他,隔了人群撇了頭對她暖煦一笑,似對她無限的寵溺。

“我應該相信他的,是嗎?”她輕笑。身後的男子已經明了,那特有的清冷藍眸忽的一暗,不知如何回答。

今日早上紅妍來找過她,帶着宮裏最好的太醫,淺笑顏顏,卻讓她倍感讨厭。那微隆起來的肚子帶着炫耀般的諷刺,她終究忍不住出手了,幸好當時繡彎彎出手了。否則紅妍也會命葬她的手下,繡彎彎第一次沒了彎彎的笑,“九爺的命令。”

短短五個字讓她一下子如墜冰窖,她是可以相信他的,她甚至可以認為是這個女人在外面偷了腥回來氣她的,可是為什麽呢?她找不到任何理由。

“可是她是他的妻,正大光明的妻不是嗎?還追随他去了戰場。”她說的苦澀,嘴角的笑越發的張揚起來。

绮戶抿了唇,還是選擇了沉默。他永遠也不知道如何去開口,他所能做的只是站在她的身邊,陪着她一起心痛。

槿藥一聽繡彎彎說了事情的經過之後,頓時放下手中的藥草就往門口奔去。

“怎麽了?”繡彎彎一口吐出剛吞下去的甜藥丸,急匆匆的跟在他身後。

“你說什麽不好?說是九爺的命令。”槿藥停下腳步,恨鐵不成鋼。

繡彎彎瞪了雙大眼睛,“是九爺的命令啊!”

“九爺的原話是什麽?”

“讓我看着那女人嘛!拿到鎖魂令啊。”

“我說繡彎彎,你下次說話能不能說完整點?”槿藥無奈搖頭,腳步不停的往外趕。

繡彎彎不死心的跟在他後面:“我沒說完整嗎?可是我覺得這樣說比較簡單易懂啊,九爺的命令嘛!”

槿藥啞口無言選擇沉默,只能加快腳步往皇宮趕去。可是皇宮的禁衛森嚴,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兩人在門口出示了令牌也沒有用。

“南雲國使者在,時辰已過,不得任何人入內。”守門官員鐵面無私的陳述上級的命令。看樣子是一點面子都不賣的。

繡彎彎卷了袖子,大怒:“什麽破玩意?張開你的狗眼看看,小爺我可是九王府的人。”

“小的的狗眼看的很清楚!九王府的人也不可以。即便您自稱是南雲的皇帝,還是要出示皇上的手谕。”

“你!”

“行了。”槿藥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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