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被關了
朝花一愣,她沒想到這裏連過敏這個詞都沒聽過,慌忙用目光四處搜尋,果然剛才沒看走眼,之前她在冷宮外面被毒蛇咬了,那時給她看診的胖太醫也在這裏。
“丁太醫,你來和皇後娘娘解釋一下,什麽是過敏。”把希望寄托在醫生身上。
“五公主,下官不才,不知道什麽叫過……過敏。”
這下子輪到她傻眼了,“不是,妹妹身上起紅疹子,這不是過敏反應嗎?”
穿越之前,何潇潇在大學裏有個愛過敏的室友,一吃蝦就全身起疹子,偏偏又非蝦子不可,只好到處求醫問藥,連帶着她也成了半個皮膚科大夫。
今天寒梅一說起六公主的發病症狀,她聽着就很像過敏,所以也沒有特別着急。
“朝花,不要因為太醫說你有離魂症狀,你就裝瘋賣傻!”皇後怒了,“今日宮女把所有夕兒入口的食物都查了個仔細,其中只有你送過來的甜羹來歷不明……”
“等等等……”朝花糊塗了,“我兩天前送的甜羹,不是被公主身邊的宮女吃掉了嗎?再說了,我派人送來的時候也說了,那東西需要在一個時辰內吃掉,如果沒吃,就要趕快丢掉,怎麽可能會留到今天?”
這裏又沒有冰箱,夏季裏食物容易腐爛的常識她還是有的。
這通說辭打亂了娘娘罵人的節奏,怒氣一下沖到頭頂,“你!你還敢狡辯,沐司交待了,她照着你宮裏給的方子又做了一份給夕兒……”
唔,原來如此,是山寨了一份出了事,還要怪原版有問題。
“娘娘,這話有點不太公平,第一,我宮裏要真是給了方子,具體怎麽做又不是我左右的,第二,那方子我還給了二姐姐一份,還有皇上一份,,要不然娘娘派人去升平宮和皇上那裏問問,其他人吃完什麽有沒有問題?”
朝花目不斜視,反駁得有理有據。
皇後的臉馬上就要繃不住了,“夕兒身子弱,旁人吃了沒事,不見得她吃了沒事!”
“那不就需要妹妹身邊的宮人仔細幫她篩選食方,旁人又不知道她對什麽過敏。”雖然能體諒皇後作為母親的焦急,但她絕不慣着這種把自己的孩子當作宇宙中心的媽。
皇後一口銀牙咬得咯咯直響,扭頭喊了一聲,“把沐司給我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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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侍從押着一個圓圓臉的宮女從外面進來,朝花連這宮女的臉蛋都沒看清,那丫鬟就撲在地上,瑟瑟發抖。
“娘……娘……”
“你說,你是不是今天按照五公主的方子,給流夕公主做了甜品?”
“是……公主在花園裏被太陽曬得心煩,叫奴婢送冰涼的食物過去,那甜品,上次奴婢吃了酸甜開胃,就,就,就學着做了,給公主送去了,吃,吃的時候,公主還好好的……”
朝花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斷她,“你是叫沐司對吧,六公主的身體比較弱,你送新的吃食給她,難道不應該先拿一小份讓她試試?”
就好像青黴素過敏的人要先做皮試一樣。
趴在地上的那道身影抖地更厲害了,“上次,上次,上次奴婢吃的時候,公主,公主,拿了一勺嘗了,并沒有,沒有什麽不适啊。”
哦?朝花笑了,“那就說明那甜羹裏的成分對她沒什麽影響啊。”
“大膽!”皇後用尖尖的長指甲指着朝花,“本宮問話,你敢插嘴?”
她趕緊噤聲,乖乖垂下手站好。
皇後也不好沖她發難,只得惱火地繼續追問,“你是不是沒有按照五公主的方子,擅自加了什麽料?!”
宮女說話帶了哭腔,“奴婢不敢啊,奴婢把方子給了小廚房,再三吩咐過了。”
朝華宮小廚房裏負責膳食的宮女宮人們,此刻悉數都被關在大牢裏,估計要能問出些有的沒的,也輪不到她了。
皇後滿面寒霜,“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都敢讓公主吃,出了事,你全家的小命都不夠賠!”
指桑罵槐隔山震虎,朝花裝作聽不懂,盯着腳尖,放了會兒空,忽然聽見皇後惡狠狠地說道,“去,掌掴三十下。”
她一擡眼,就看着皇後摘下手指上尖尖的護甲,身邊那老婆子畢恭畢敬地接了過去,獰笑着戴在手指上。
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東西對着臉呼下去,破相事小,得了破傷風就玩完兒。
“等一下!”她叫了起來,“你們憑什麽斷定,就是吃的東西讓六公主發了病?”
皇後頭上垂着的金流蘇簌簌地顫動,“朝花,你不要以為說這話就能把自己摘出去,掌禁司已經在查,到底是哪個包藏禍心的賊人,敢對六公主下毒手……”
朝花冷笑着,“娘娘,我就是提供一個思路,你聽聽便是,我聽說這過敏的人,哦,過敏就是對某些東西産生排斥,身上會出紅疹子,有時候會引發呼吸困難,但不全然都是食物引起的。有人對某些布料過敏,又或者,是曬了太陽過敏,流了汗過敏……”
她每多說一句,皇後的臉就黑一分,聽到最後,娘娘氣急敗壞,大喝一聲,“來人,給我把朝花公主拿下!”
門外嘩啦啦沖進一排帶刀的侍衛,身邊的老婆子也不勸皇後,冷笑着看着侍衛包圍了朝花。
“皇後娘娘,您要不要再三思而後行?”朝花無奈,自己說了這段臺詞。
“大膽朝花,敢在我德善宮裏犯上,本宮,今天就代皇上來教訓一下你這個不孝女!”
皇後娘娘氣得全身發抖,她幾時見過五公主如此伶牙俐齒,頂撞到自己毫無招架之力,難怪近日來宮裏都傳說朝花公主開了竅,頗有大将之風。
後宮之中,豈能容許兩只老虎?
朝花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背上了一條“包藏禍心欲圖不軌”的罪名,被皇後娘娘的侍衛送到了宮裏規格最高的一座冷宮裏。
那冷宮的名字也挺耳熟的,叫“茅廬”。
朝花萬萬沒想到,皇後把一名皇儲送進冷宮,居然連請示皇上都不用,真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到後來她才知道,那一天雖是皇上下面的內務主管傳聖旨喊了三名掌禁司大人,去查辦六公主發病之事,但實際上就是把人送去給皇後下火的。皇上被皇後哭哭啼啼地鬧怕了,一聲不吭地出宮去了祖廟祭祖,第二日才回到宮中。
山中無老虎,猢狲稱大王,她就這麽栽在了皇後的手上。
大內侍衛們把冷宮的大門緊閉,又從外面上了鎖,隔着門傳來嘩啦嘩啦摩擦的鏈條聲,冰冷森嚴。
孤窗下,月色清冷。朝花四下打量一番,這冷宮裏空蕩蕩的,到還算是幹淨。牢房裏床鋪被褥都全,就是有點灰撲撲潮乎乎的。地上鋪的幹草也有些黴味,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要不,今天熬個夜吧。
從地上撿了塊小石子,在灰牆上畫了個棋盤,自己和自己下起了五子棋。對弈到第五十八步,背後響起了沙沙的腳步聲。
光聽腳步聲都覺得從容不迫,氣度不凡。
朝花心中一喜,她推測是知春想法行賄了侍衛,給自己送吃的送衣物過來了,眉眼彎彎地一轉身——
“你你你怎麽進來的?”從頭僵到腳,手指直接怼上了那人的胸口。
夜黑風高夜,采花大盜進行時。
在她面前,蕭琰身着一身夜行衣,他身材高大,腰背挺直,肩膀寬闊,腰間紮着一條墨染的宮縧,更顯得蜂腰猿背,露在遮面巾上的雙眸張揚的要人命。
“應該我問公主吧。”蕭琰搖頭,“你自身難保,先前還敢和我談什麽條件?”
朝花張嘴結舌,“你這麽無聊,專門過來看我笑話?”
心頭暗自一跳,蕭琰來這座天牢如入無人之境,這厮要真想殺人,手段必然高明。
蕭琰不理她,往牆上那歪歪扭扭的棋盤上一掃,扶住額頭,額角抽動,“看樣子公主很有自信能出去啊?”
“那怎麽辦,哭啊?這裏又沒人,我哭給誰看啊?”
她努力挺起胸,雙手在身側緊緊捏着拳頭。
“公主就不怕娘娘殺了你?”
朝花心想,我怕你是來殺我的。
“我且問公主一句話,你是怎麽知道六公主是因為……”蕭琰斟酌了一下,用了她說的生詞,“過敏?”
一絲微光在烏黑的眼眸深處亮起,她悄然垂下眼,“我猜的。”
猜?蕭琰根本不信,“公主都沒去見過六公主,患者都沒看見,公主又不懂醫術,如何猜出來的?”
這也是為何孤獨皇後當場就決定要把朝花軟禁,盡快安排掌禁司來審問她的原因之一。
朝花嘆氣,“要是中毒,太醫能查不出來?我才敢猜是過敏。”
再說了,六公主要真的是命在旦夕了,皇後娘娘怎麽會有閑心請她去坐一坐,估計早就拿着刀進了栖霞宮,抓她歸案。
既然流夕公主性命無虞,說明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知春她們說過六公主自小體弱,動不動就紅疹成團暴起,一碰奇癢難耐,紅疹全身蔓延,十分吓人,甚至會出現呼吸困難。
綜上,特別像何潇潇大學裏那個命苦的過敏體質室友的症狀,她就大膽地推測,最大的可能是有什麽東西引發了六公主的過敏,只不過近一個多月來宮裏連着死了三位驸馬,導致皇後有點神經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