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是一個人
“哎,你這人,為什麽走路不能發出點聲音。”一擡頭,對上蕭琰那張帥絕人寰的美顏,朝花的心髒漏跳了幾拍。
“蕭某在公主身後站好久了,喊了公主幾聲都沒有應答,蕭某以為公主在夢游……”
朝花聽得出他這是嘲諷之前自己說夢游的事,嘴角抽了抽,“你見過有人大白天夢游嗎?”
“那有何不可?做夢又不是非要在晚上。”
什麽……朝花冷靜了,他這話話裏有話。
“你是不是偷聽我和二公主說話了?”
蕭琰看着眼前呈現攻擊形态的朝花,就差露出幾顆尖牙了,嘆了口氣,“虧蕭某還擔心公主失了鬥志,想來安慰一下公主。”
“你,你安慰我?”朝花上下打量了一下,可惜老天這次搖篩盅開的天眼不是他。
“蕭某先前說你換了魂,并非嘲弄。”
朝花緊張地雙手握在胸前,“你,你想說什麽?!”
“公主換了性子,是天大的好事。”
這話裏居然沒有一絲一毫嘲諷的意思,朝花皺起眉,“什麽意思?”
蕭琰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公主還記得答應蕭某的事吧。”
朝花偏過頭看他,“就是你助我破案,我送你出國嘛。”
蕭琰拿起扇柄作勢要敲她的頭,“明明是我護你安全,怎麽成了要助你破案了。”
“你真的覺得我能破案嗎?”她低下頭,姿态有些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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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案情之中,走得越深迷霧越重,起初她可以天馬行空的推測,但自從有無辜的人被牽連,她便開始害怕,一旦怕了,再想無所顧忌,便是不能。
蕭琰嗤笑一聲,“你打算認輸了?那我可就不奉陪了。”
被二公主疏離的委屈還壓在心裏,蕭琰這話說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真把朝花氣着了,“誰說我認輸了,再說了,一個月的期限未到,你要臨陣脫逃,我就……”
“你就?”蕭琰諧谑地看着她。
朝花把那句“我就詛咒你頭頂一片綠草原”吞了下去,咽了口口水,“我就告訴皇上我非你不嫁,把你留在照霧國。”
自己真是個毒婦。朝花在心底鄙視了一番。再擡頭,蕭琰的臉拉得老長,眼角眉梢挂滿了冰霜。
“公主随意。”
嗳?這人也真是的,一言不合就擺出一張“要你好看”的臭臉,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變成這樣的?朝花又有些懷念兩人剛認識,蕭琰那副僞善君子的模樣了。
她摸着胸口,“我肯定能破案的,你放心。”
“公主現在又有把握了?”
這說話夾槍帶棒的,朝花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把先前的猜測和他說了。
她在中間就開始懷疑這幾樁案子不是同一波兒人做的,也許第一案起初是激情殺人,之後卻被別人利用,僞造了現場,然後這後面的犯人再繼續犯案,做成連環殺人的樣子。
“所以,你覺得溫晔是第一案的兇手?”
朝花抱着腦袋,“不知道,沒有找出兇器,又沒有辦法查指紋,只有他自己這麽說……”
“或者,現場還有別人?”蕭琰笑了笑。
朝花猛地擡頭看他,是啊,就算眼下長公主瘋了,不能正常說話,那僞造現場的人八成也在清華宮的寝殿附近,如果能找出第二案和第三案的關聯……
她眯起眼睛,眼前浮現一個關鍵人物,四公主。
朦胧之間,她被蕭琰驟然出現的笑容吓了一跳,“你幹嘛?”好久沒見他這樣笑,清俊如清泉石上流,眉眼處燦若朝霞。
蕭琰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
朝花咽了口口水,著名的狐媚蘇妲己要是轉性,應該就是生成他這副長相。拍拍膝蓋站起來,忽然想起秦九丢給她的那封信函,心頭倏地一緊,若無其事地問道,“你最後一次見到大驸馬是什麽時候?”
蕭琰拉了她一把,漫不經心地答道,“就是他死的那晚。”
朝花被他突如而來的坦誠吓了一跳,“你你你在他死前見過他?”
蕭琰搖頭,“他來住所找我,不過我當時假裝不在家,沒見他。”
朝花“哦”了一聲,轉念一想,那封信到底是怎麽回事?又看了看蕭琰,她決定還是先不要問他這件事。
“你相信我說的?”蕭琰笑笑。
“不是很信,但是也沒有證據證明你撒了謊。”
蕭琰正經了神色,認真打量了朝花一番,“你這樣很好,保持對所有人的警惕,才不會被話語迷惑。”
朝花決定把他這句話當作是誇獎。
被蕭琰突然出來這麽一通打岔,失落的情緒終于蕩然無存,朝花心想,我穿越來這世界走一遭,抓個兇手破個案什麽的,應該還是綽綽有餘。一旦想通了,心情倏然明亮起來。
看着她露出的笑臉和嘴角小小的梨渦,蕭琰淡淡一笑,只是這笑容轉瞬即逝,就像投入湖心的一顆石子,迅速沉入水底。
第二天,朝花公主親自到了掌禁司的衙門,難得遇見衛張劉三位大人齊聚一堂,在中堂喝着茶讨論些什麽。三人見她來了,趕緊放下茶盞,起身行禮。
朝花的眼睛轉了轉,“各位大人再說些什麽?我能不能也聽聽。”
劉大人扶正了官帽,趕緊回答道,“禀五公主,下官們正在讨論,這溫晔到底是勾結了什麽人,才如此大膽。”
說罷,恭敬地遞上一本名錄,裏面記載的都是溫晔平日裏走動的相識。
五公主接過來,随意地翻了翻,神色鎮定,放在一邊。
三名大人緊張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他們對朝花公主的印象大為改觀。且不說她思考問題的邏輯嚴絲無縫,就是光憑皇上這些日子對她的稱贊,百官皆有耳聞,對她刮目相看。
幾個月間,宮裏局勢詭谲,原先看好的皇儲人選一一出了點幺蛾子,最後居然是三位平日裏最不受百官重視的小女兒,登上了皇儲争奪的終極擂臺。
四五六三位公主之中,朝花公主是最醒目的一位候選人。
朝花清了清嗓子,“衛大人,張大人,劉大人,你們覺得三個案子是同一個兇手所為?”
衛祀禮“呃呃呃”了半天,咳了一口老痰出來,拿手絹包了,塞回口袋裏。
張三思低頭沉思,一言不發。
劉如海急了,趕緊表了态,“三樁案子,都是在人死之後,砍下手腳頭顱,作案手法如出一轍,當然是一人行兇。”
朝花把臉朝着衛大人,“大驸馬的案子,衛大人已經确定是溫晔殺人?”
聽她這麽問,衛祀禮胸有成竹,驕傲地擡起頭,“衙役在溫晔的房中,找到了一件帶血的中衣,……”
中衣上沾滿了血跡,必然是殺人時留下的罪證。
朝花張開嘴,作疑惑狀,“那他幹嗎要留下這件衣服呢?有什麽紀念意義嗎?”
張三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趕緊捂住嘴,端起茶杯,“下官近來嗓子眼癢癢,見諒見諒。”
衛祀禮惱火道,“也許是他沒來得及處理。”
朝花繼續問,“那上面的血跡,究竟是大驸馬,還是二驸馬,又或是三驸馬的呢?又或者,是不是別人的?
三個大人同時沉默了。
朝花搖搖頭,“當日溫晔在堂上認罪,說的是都是他做的,我卻認為,他當時只是攬下了第一案,表明殺大驸馬之事是他一人所為,無關他人,并不是認了三個案子。”
張三思擡起頭,“唔,下官願聞其詳。”
朝花看着他眼底浮起的不以為然,知道并沒有認同自己的結論,她也不惱,“溫晔自小在宮裏長大,要是說他和什麽人勾結,謀害幾個驸馬,倒不是沒有可能,只不過順序有些問題。”
“哦?”幾位大人立刻精神抖擻起來。
“第二案是三驸馬死在書房被人砍首,和第一案只隔了一周,第三案是二驸馬死在浴桶,遭人斷足,和第二案又隔了一個月。
第二案和第三案都是發生在二公主和三公主的寝宮之中,那兩處地方,以溫晔的身份,斷不可能随意進入,要是說通風報信,他應該更了解二公主宮裏的情況,畢竟隔得近,兩位公主又時常走動。
那麽,為什麽才不過一周,第二案卻是發生在距離清華宮最遠的夢堯宮呢?”
朝花用目光掃視一圈,幾位大人紛紛低下頭,如風吹蘆葦,似乎是在思考,實際上是老臉有些挂不住。
最初朝花醒來後,就和知春在宮裏瞎逛,實際上是用腳丫子來丈量皇宮的方圓,那時她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雖說六位公主的宮殿,分別位于皇宮的東、西、南、北四角,但皇宮并不是個标準正方形,說起來,三公主的夢堯宮和四公主的柔嘉宮,是距離其他幾位公主最遠的一處。
賊人如果只是為了要謀殺皇儲候選人,以達到宣傳前朝詛咒,唱衰皇室的目的,實際上對栖霞宮的朝花公主下手,反倒更加容易,畢竟她無親無故,不受重視,還頂着皇儲的頭銜……
當時朝花想到這一層,就猛然倒吸一口冷氣,前任從秋千上摔下來的事,到底是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