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新的證物

盯着蕭琰的腳看了一會兒,擡頭正好又迎着他的目光,朝花心中好像有只貓舉起爪子在心尖上狠狠地撓了一下。

低下頭,讪讪地,“我聽說,“一會兒是哪位大人來審你,我……”

“公主還是回避一下為好。”蕭琰不動聲色,退回之前坐着的角落,又恢複了冷淡疏離的模樣。

朝花垂下眼簾,蕭琰如果是有備而來,自然不會落得斬首的下場,只不過……

“我還是要找證據,如果這些事的确和你無關,我會去求皇上放你出來。”

她擡起頭,俏麗的眉眼像海裏跳出的一輪太陽,灼灼耀目。

蕭琰眯起了眼睛,“公主不必為蕭某……”

“我可不是為你,我是為我自己,你被關在這裏的時候,我若是被兇手害了,案子也破不了,豈不是被你看了笑話?”朝花振振有詞,就看着蕭琰血色單薄的唇似乎動了動,但沒出聲。

“你不願意?”朝花挑起眉,心悸的感覺終于消失了,她松了口氣,看樣子蕭琰還真是備了後手。

“好好,公主救我出去,蕭某感激不盡。”蕭琰面無表情。

朝花笑眯眯地打開手中的黃梨花木食盒,一層擺着幾件點心和白粥小菜,還有一副碗筷,下面一層裝的是幾瓶跌打藥酒。

她拿起幾個小瓶掃了一眼,悻悻地又放了下,把食盒一整個遞了過去。

“你自己上藥可以嗎?我不會認……”

“我手傷了,拿不了。”好像不太想領情。

“呃……”

蕭琰露出一絲玩味的神情,看着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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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臉一紅,“不是,我是不認得這些藥酒藥油,要是我萬一弄錯了,把你傷口弄壞了怎麽辦?”

咳咳咳咳,背後傳來一陣渾厚的假咳聲。

衛大人難得審案如此積極,實際上他到了天牢外,就知道朝花公主在裏面,專門沒讓栖霞宮的女官進來送信,讓跟着的衙役也在外面等一等,一撩袍子,先來和公主打招呼。

一進來,就看着牢籠內外的兩人拉拉扯扯,只好板起臉,“五公主,實在對不住了,下官要審案,您還是回避一下為好。”

回頭一看衙役還沒跟進來,快速地眨了眨眼,低聲道,“蕭公子的傷不嚴重,等會我讓人給他處理一下,五公主莫急。”

他也沒辦法,這個案子皇後娘娘專門說了,不允許朝花公主摻和進來。

朝花倏地背過身,看着衛大人圓滾滾的身軀,嘴角抽搐,心想,為什麽是這個老糊塗來?

一邊悄悄用腳勾起食盒,想往牢裏推推,卻沒料到踢了個空,低頭一看,盒子沒了。

蕭琰身形未動,唇角挂上一絲淺笑。身後那堆雜草下若隐若現的食盒,不知道那東西是怎麽長了腿跑過去的。

讪讪一笑,朝花走到衛大人身邊,輕聲地,“衛大人,我有證據,證明六公主發病和蕭琰沒有關系,大人您可以慢慢審,不過別讓人再給他用刑了,不是他做的事,打死了他也說不出來的。”

衛祀禮看着那對眸子清明如水晶,心頭一慌,趕緊作揖道,“公主說笑了,老夫哪裏敢給蕭公子用刑,先前那是……”他也沒好意思說出“是皇後娘娘安排的”這樣的話。

如今的朝花公主早不同于昨日,要把得罪她和得罪皇後娘娘放在天秤的兩頭,衛祀禮一時還真不好抉擇。

宮裏傳出了皇上給五公主安排了太子的課程,還将指定一位太傅專門教她,這背後的深意不言而喻。

朝花低頭一笑,快步離開了天牢。

門衛認出了她身上屬于公主的紫色,慌不疊地行禮,一邊從牆上取下鑰匙開門。

沉重的大門被緩緩推開,陽光從一線變成鋪灑在青石板磚面上,踩在半明半暗的交界處,她終于垂下了肩膀,跨出了門檻。

天牢裏潮濕腐朽的氣味終于被關在身後,和上次自己身陷冷宮相比,這次她似乎更緊張一些。

她一聽說蕭琰被關進了這裏,就吓得跳了起來,心髒就像沒有着落似的,慌的要命。二話不說,人就直奔着天牢來了,還好知春懂她,細心地備了一個裝着食物和藥品的食盒。

這也是得益于她上次被皇後娘娘關進冷宮,知春把這一點也想周全了。

你怎麽了?朝花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明明一直是在懷疑蕭琰的,怎麽聽說他被人抓了,會這麽慌張。

剛才她和衛大人說的關于六公主的那段話,都是她臨場瞎掰出來,唬老頭的,只是她不想蕭琰又被人用刑逼供。

逼供這種手段自古有之,很難說是對的或者錯的,但不管如何,她不喜歡這種方式。

關進天牢裏的人,有的身份尊貴,有的還有機會翻案,獄卒對待她們這樣的就會顧忌一些。可蕭琰就是個無依無靠的質子,又不能暴露真實武力值,外表看起來那般弱不禁風,萬一行刑的心理變态辣手摧花……

朝花晃晃頭,咧開嘴自嘲地一笑,自己真是傻,居然沒想過這也是蕭琰的計劃。

剛才見到他的時候,天眼就開了,他淡定地從抽屜裏拿出一疊準備好的信函,丢在銅盆裏,用火折子點燃了,卻在燒到一大半的時候又故意把火熄了,然後裝作驚慌失措地起身,給外面拍門的衙役開門……

這位影帝應該早就安排好後面的事了,怕反而是自己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

在天牢中,朝花從衛大人身邊走過的時候,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看見他手裏拿着幾張半焦的信紙。

如果讓她大膽地猜測,那應該是和大驸馬來往的信函,不然也不會是衛大人來審他。

但是六公主的事……朝花的臉色變了變,如果蕭琰不是刻意改了熏香,那麽六公主之前接觸他為何不會過敏?

她記得何潇潇的大學室友曾經在醫院裏做一次過敏源檢測,那單子上起碼列出了幾十種過敏源,據說還能查幾百種,就這樣都還未必能測得出真正的過敏源。

蕭琰能這麽厲害?只是在香料裏動動手腳,就正好押中了?難不成六公主這個過敏體質不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倒是蕭琰一早就安排好給她熏出來的?

朝花皺緊眉頭,皇後因為六公主的發病而遷怒,這事可大可小,也許不是蕭琰計劃好的,他就算想逃跑,肯定也是希望自己有手有腳地離開。

又回頭看了那扇重新緊閉的大門,重重地嘆了口氣,她還是要想個辦法把蕭琰撈出來。

走出天牢沒幾步,就聽見張大人在身後叫喚:“五公主,欸,正好遇見了您,下官正在到處尋您。”

朝花站定轉身,看着有備而來的張大人,猜出個七八成,故意問道,“張大人,您要去辦案?”

“正是,老夫想請五公主和我一同前去。”

“去……哪兒?”

“五公主說笑了,老夫還能勞煩您去哪裏?當然是去四公主的柔嘉宮裏坐一坐。”

眼前浮現出那張飛揚跋扈的臉,朝花不禁打了個寒噤,“張大人,您說現在有什麽由頭去找四公主呀?”

張三思正要回話,忽然想起什麽,眯起眼,看了看她身後的那座大牢,立刻明白了朝花的意思。

之前有蕭琰指證四公主那日穿紫色裙裝,匆匆離開上書房,輔以二公主宮中嬷嬷曾經見到紫衫女子的證詞。

現如今,蕭琰進了天牢,戴罪之身的陳詞自然不足以為證。

朝花原本有些納悶,這宗二驸馬的案子不應該是主管劉大人更操心一些嗎?

但劉大人明顯是不願意去招惹四公主的,這樣一來,那條線索就要斷。張三思這個罪證狂人,估計是想從這樁案子裏挖掘線索,說到底還是托了她的福,因為掌禁司實現了卷宗共享。

就在那日她去給皇上彙報課業成果的時候,聖上順口問了她幾句案子的事,她也不以功勞自居,把案情分析了一遍。

皇上聽罷喜形于色,誇她心思細密,又問她對掌禁司什麽評價。

朝花确實受不了衛大人的草包,但又不喜歡在別人背後插刀,就婉轉地說了一句衆人拾柴火焰高,這三樁案子息息相關環環相扣,如果三位大人能夠共享證據,必然能夠事半功倍。

聖上聽完了,說她考慮周全,就順了她的意,讓三位大人共同開卷商議。

聽說張大人剛一領完聖旨人就精神了,當即把另外兩案的卷宗連夜謄抄了一份,帶回去徹夜通讀,照這樣子,張大人是不怕得罪兩位同僚了,一定要把查案進行到底。

“蕭公子雖然暫時不能出面,但下官這裏有一件證物,卻可以找四公主問一問。”

張三思從寬闊的袖口中取出一物,恭敬地遞到她面前。

那是一個長方形的花梨木小盒,抽開來,裏面擺放着一枚小巧的金簪,寶石和珠玉鑲嵌其中,精妙地制成了蝶戀花的造型,只可惜花瓣摔碎了一些,看着不太完整。

“這是?”她疑惑地看着張大人,之前的證物冊子裏沒這個東西。

“禀五公主,這是先前在三驸馬書房裏發現的,下官押下了這個證物,當時沒給您看,因為下官當時猜測此物和那名與三驸馬……的女子有關。”

省略的部分不言而喻。

朝花臉上風平浪靜,嗓子眼裏把老狐貍三個字囫囵了幾圈吞進去,笑眯眯地等張大人說下文。

“不過嘛……”張三思見她不動聲色,黝黑的面皮下滲出點紅暈,“老夫很慚愧,犯了先入為主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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