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已知建築的倒塌和未知溶洞的塌方，當然是前者更容易處理。在短暫暈眩後清醒的半個小時裏，希德就得以重見天日。全須全尾、身上連個劃傷都沒有，神盾局衆人、包括他自己都松了一口氣，只有聞風而來的托尼臉色依舊很不好。

“這次又是怎麽搞的？”他問，語氣同樣不好。

這時，弗瑞剛剛離開房間。他詢問了希德的說辭（希德一口咬定他什麽都不知道，直接就被震暈了），再核對了殘存的監控錄像（最後一個畫面是希德跨下橢圓機，然後全是雪白），沒法找出其中的問題，只得悻悻然地走了。

但托尼不一樣。希德用來打發弗瑞的話，如果用在托尼身上，恐怕托尼會真的出離憤怒。

所以希德想了想，簡明扼要地回答：“洛基想要控制我，但途中出了點意外。”

托尼的面甲已經推起，可以看到他一邊眉毛高高地揚起來。“控制？你最好解釋清楚這個詞。”

“就是……”希德把心靈寶石的工作原理解釋了一下，順帶提了提無限寶石。“他好像認為我遇到的那個是靈魂寶石。”他這麽說時完全不用擔心神盾局竊聽，因為托尼已經開了鋼鐵俠裝甲上的電磁屏蔽。

“靈魂寶石？”托尼只覺得最近事情的發展走向都越來越獵奇了。要不是希德現在沒理由欺騙他，他的第一反應肯定只有——“你逗我玩？”

就比如說心靈寶石，他就想不出到底要用什麽科學原理才能解釋那種“心靈被侵占”的情況。想想就根本不可能發生嘛！

這還讓他回憶起別的事情。“我想你最近紅了，”他硬邦邦地說，“每個來找斯塔克的人都在找你！”

“什麽意思？”希德回想了一下，只能想到一件事：“哈裏弄到了蜘蛛俠的血？”

“猜對了不到四分之一，”托尼哼道，“找上門的是蜘蛛俠本人！”

“……這……”希德深深無語了。怎麽有種兩個壞蛋做了個計劃、然後苦主找上門的即視感？

托尼大概看出了他在想什麽。“我看他情緒正常，可能覺得這件事可以商量，但必須親自找你商量。”

“然後？”

“然後賈維斯告訴我你這裏發生了爆炸，我沒顧得上把他的話都聽完！”托尼一想起爆炸就生氣，在接觸到希德的笑容時才反應到他剛才說得太快了。“我……”他卡了半天，最終只能嘴硬：“你別想太多！”

在托尼炸毛時必須順毛摸，不然肯定會有不太妙的下場，這個希德深有體會。他們剛剛開始，托尼總會有習慣的一天。所以他輕咳了一聲，又問：“就算我沒猜中蜘蛛俠親自來，那也沒有四分之一那麽低的猜對數字吧？”

“因為還有那個蘇珊！”托尼繼續咬牙，“我恐怕你的車要被白刮了！”

相比于車，希德比較想知道蘇珊哪裏惹到了托尼。但在這時候問絕不是個好主意，他順着話尾問：“怎麽了？”他想了想，又說：“我記得上次佩珀說斯托姆姐弟和裏德博士一起參與了一個太空計劃……”

“出了事故，他們都被宇宙風暴卷入了。”托尼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反正，現在，裏德能把下巴當橡皮泥用——說不定身體的每個部位都能；而蘇珊呢，她會隐形！也許還有點我從電話裏看不出來的東西！”

希德真正沉默了。他現在産生了一種和托尼剛知道這些事時一模一樣的想法——這世界太瘋狂！

看他的反應，托尼總算氣順了一點。雖然最近總是出事，但真要說起來，也不能怪希德。除去斯塔克工業博覽會那一次，剩下的事故都該歸咎于那個什麽阿斯加德——阿斯加德來的錘子，阿斯加德來的洛基！

基于此，托尼決定單方面讨厭阿斯加德。特麽的一來就沒好事！比神盾局還鬧心！

然後他就想到了另一個關鍵。不管他之前如何幫着希德掩飾，現在都眼看着要保不住了——不光是因為神盾局的0-8-4解封，還因為希德本身的遭遇。

不管靈魂寶石是什麽，它看起來都是個麻煩，而且是巨大的麻煩——每個力量強大的玩意兒都是麻煩，因為它們後頭通常都有一群野心家追着喊着想要。而為了奪取力量，有些人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從另一方面來說，正常情況下，無限寶石無法被完全操控。洛基在反噬裏受了傷，希德卻完好無損——這難道不是從側面證實了希德本身有些他們都不知道的特質嗎？萬一有人看中了這些特質，想要利用希德之手來掌控那些能量……

果然，試圖揭開真相只會導致一連串接踵而至的問題！他爹一輩子做過的最英明神武的決定，就是讓他保護希德了吧？

鑒于這件事開了頭就不能當沒發生過，托尼也只能讓自己着眼未來。他在溶洞事件後就有隐約預感，所以在那之後就一心撲在實驗室裏；而現在，他終于拿出了一個自己還算滿意的成果——他從盔甲裏拿出來一只灰色的細條手表（外貌看起來更像細腕帶），讓希德趕緊換上。

“這是什麽？”希德剛開始不太明白。因為那只手表看起來就和他現在的手表一模一樣，那他為什麽要換？但很顯然，如果手表是托尼自己做的，那肯定有極大的區別。“你在裏頭加了什麽東西？”

“遠紅外加微波制導，響應距離目前是半個地球。”托尼不在意地說，一把抓過希德的左手，“趕緊換上！”

“……等等？如果我啓動它，它要讓什麽東西在半個地球內飛過來？”希德不太介意托尼冰涼的裝甲外殼在他手腕上動作，他更關心制導對象。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托尼頭也不擡。在工具的幫助下，他很容易就完成了換手表這一過程。“戴上去就拿不下來了，只有我能打開。”他志得意滿地道，“這是我最新的得意之作，神盾局什麽也不會發現！”

“等等……”希德覺得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我從溶洞裏出來之後，你就一直在做這個？”怪不得那時托尼總是想把手往背後藏呢！

托尼沒料到希德竟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頓時卡住了：“呃……”

大概是他運氣好，救星來了——門縫突然滑開，一個紅藍相間的物體從上面滾了進來——真的是貼在天花板上滾，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強勁蜘蛛絲的功勞。

“地底下真是要命，我果然還是更喜歡高樓大廈。”

随着話聲，蜘蛛俠漂漂亮亮地從頂上滑了下來。

兩個斯塔克都一臉震驚地瞪着這個不速之客。難道哈裏不是想要蜘蛛俠的血嗎？為什麽對方在這件事上比哈裏自己還積極？甚至一路追到神盾局的地盤來？

同時接收到四道目光，彼得覺得他有些小害臊。畢竟托尼這次用了匿蹤戰甲，他好不容易才跟上；然後，因為爆炸，行動中心的安全防護出現漏洞，也給他溜進來創造了條件。

“不好意思，這地方我從未進來過，所以來晚了。因為我真的有點急事，必須……”他說，然後看到托尼的裝甲手還握着希德，後知後覺地問：“我沒打擾到你們吧？”

“沒。”托尼立刻回答，板着一張臉，背起手。但其實他內心在咆哮——蜘蛛俠到底多大？沒眼色還是天然呆？

希德看了看托尼，也自然地把手收回。“我聽說了，”他簡潔地問，“哈裏找上了你？”

“嗯。”彼得點頭。他覺得剛才的氣氛确實有點不對，但希德成功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只要有我的血，你就可以保證別人注射蜘蛛毒液後不會出現副作用？”

這話說得很有技巧。如果這個別人僅僅是哈裏，那就說明這兩人實際上關系匪淺。

希德琢磨着這事大概得再查一查，但他現在必須先給個回複。“我想沒問題，只不過我需要點時間。”他攤手，“你也看見了，我現在必須待在這裏，插翅難飛。”

彼得一路進來時避開了無數崗哨和報警系統，當然知道希德說的是真話。“可……”他想說哈裏很急，但這麽一說差不多等同于主動暴露身份，他略有猶豫。

希德看出了這種憂慮。據他所知，彼得的父母死于空難，但其中可能有別的內情；所以如果彼得自爆身份，很可能會給他自己帶來危險。

“衰變率公式在我的電腦上，”他直接說，“參數我都設置好了，托尼能把它繼續推演下去，直至驗證。”他揚了揚下巴，“你以後找他就行。”

第一個反對的就是托尼本人。“我才不！”他抗議，“在關心別人的事情以前，你能不能先關心一下你自己？”

“我想我沒事，只是暫時抽不出空來。”希德安撫地道，指了指手表。

這在別人看來是代指時間，只有他們兩人明白那到底是什麽意思——只要他們同心合力，沒什麽不能解決的困難。

不得不說，希德找準了托尼的軟肋。托尼在這種溫柔攻勢中敗下陣來，無可奈何地道：“好吧好吧！”

事情解決，托尼和彼得先後離開，剩下希德繼續坐等弗瑞回來。他下意識地轉動着手表，突然意識到他原來的那塊被托尼帶走了，忍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