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哐當一聲，宇宙立方骨碌碌地摔了出去，還在地上翻了好幾個滾。
“怎麽回事？中午的牛排沒有喂飽你嗎？”第一個出聲的竟然是塞爾維格教授。作為一個敬業的科學家，他當然見不得自己的實驗對象出一點閃失。“我還是把它放回去吧。”他嘟哝着說，快走幾步，把立方撿到懷裏。
只有希德看着塞爾維格這麽做，因為弗瑞和鷹眼都盯着他。“不好意思，”他直起腰，臉上甚至勾出了一個歉意的笑，“手滑，沒接到。”
這表情語氣都毫無破綻，鷹眼實在沒想到這點，不由僵住了一瞬。但他很快調整過來，打哈哈道：“都是我的錯，和你沒關系！”
弗瑞這回真的是在瞪鷹眼了——要是鷹眼真的手滑，那他還能做一個百發百中的神射手嗎？一看就是蓄意的啊！沒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更何況希德實際上聰明得很？簡直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用上司瞪，鷹眼也知道這次他太冒失了。希德沒當面揭穿已經是給神盾局面子，作為局長的弗瑞肯定得見好就收。不然，真的惹毛斯塔克，對他們一點好處也沒有……
“好吧，既然這樣，這事到此為止。”弗瑞終于開口，語氣因為将要說的決定而變得幹巴巴的：“收拾一下，我會讓希爾特工送你回斯塔克大廈。”
“嗯？”希德微微挑眉，露出一個十足疑惑的表情，“事情不是還沒解決嗎？我很樂意履行我的公民義務。”
不論是弗瑞還是鷹眼，聽見這話時都必須辛苦地控制臉部肌肉，不讓自己露出諸如“你特麽騙鬼呢”以及“就算不是一個真的斯塔克、那種得寸進尺的技能也已經點滿了”的吐槽表情來。
“非常感謝，但我想沒事了。”弗瑞覺得，他這麽說的時候，舌頭都要打結了——氣的！
“那挺好，”弗瑞露出了他在商業談判成功後的招牌微笑，“我覺得我沒幫上什麽忙，只能祝你們一切順利。”
他目的達成，心滿意足地說完就走，可苦了鷹眼。這麽幾句機鋒打下來，弗瑞要再找希德協助研究什麽的就基本不可能了。再想想，頂頭上司氣得要嘔血，哪裏還有屬下的好處？
就算希德預料到這種結尾，他也不可能對鷹眼報以同情：不光是因為鷹眼設計他，更因為他自己的麻煩還沒搞定——
真以為他碰到宇宙立方時什麽都沒發生嗎？
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實際上，弗瑞和鷹眼只看到了表象。沒有聲音，沒有光線，沒有氣味……反正能被正常人五感、或者是儀器捕捉的信息，它們都沒有改變。所以神盾局當然只能認為，一切平靜。
但希德知道不是這樣。他接觸到宇宙立方的時間很可能還不到半秒，但他在開始的一瞬間就知道有什麽不同——
一股熱意像電流一樣襲擊了他，從他指尖竄過，順着神經直達大腦；這只是一種直觀的描述，因為它随即展示出了它蘊含的、無法被任何其他人監測到的信息——
一個周圍微微反射着幽藍光芒的地方……
有個蓄着小胡子的男人放下手持顯微鏡……
一塊布滿灰黑石塊、各色海星、還泛着細微冰粒的海底……
一間高挂着萬字旗的武器實驗室……
一個人聲嘈雜、火把晃晃、還有一大群窮兇極惡士兵的老舊大廳……
然後四周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希德坐在加長轎車的後車廂裏回憶着這些，沒忍住揉了揉眉心。
換做是以前，他大概會對這些景象感到莫名其妙；但現在不同了，他明白他看到的是宇宙立方的轉手過程——
最開始的那塊地方估計是手提箱，那個小胡子男人是他爹霍華德（這個他絕不會認錯），武器實驗室絕對和納粹有關，而最後的那個則是修道院的牆壁夾層。
這全得歸功于洛基，否則他大概得更費勁地猜出來！
然後現在誰能來告訴他，為什麽他會得到來自宇宙立方的記錄？
希德只覺得這件事越來越麻煩；而他痛恨麻煩，尤其是他搞不定的那種。
因為，照合理推測，宇宙立方之前既然被阿斯加德保管很久、後來才落入地球，黑暗之前應該還有別的、更多的記錄。假使他能握着宇宙立方一分鐘或者更久，那他大概就能弄清楚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問題在于，他為什麽要弄清楚呢？
他，希德·霍華德·斯塔克，從小成長于富賈之家。雖說老爹一心撲在事業上，但好歹衣食住行從沒短缺過。從小到大讀的都是名校，天之驕子人中龍鳳，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他還有個天才老哥，嘴硬心軟的那種，他很喜歡。就算後來發現自己是養子、老哥又有事沒事地給他找麻煩，他也沒什麽想抱怨的——
相比于花時間尋找不知道在哪裏的父母，他為什麽不先珍惜手裏已經擁有的東西呢？
而且照這麽找下去，還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照洛基的印象，宇宙立方在神域時安安分分的；那之前它怎麽到的神域？他是不是一起到了神域、再到地球？追根溯源，他豈不得來自某個地球人想都想不到的外星宇宙？
特麽地他知道這點做啥用？還不如托尼的一句話有價值！
一想到托尼，希德立刻就冷靜下來。
他意識到，他可以告訴托尼他能聽見靈魂，他可以告訴托尼電腦裏的衰變率公式，可他絕不能告訴托尼這看似簡單的歷史。因為他知道，雖然衆人都認為托尼吊兒郎當、不負責任，但實際上卻恰恰相反；托尼也許會一時冒失，但其後絕對盡自己所能去挽救。
為了杜絕托尼的一切可能借口，他就該讓這個秘密爛在他自己肚子裏！
希德下定了決心。至于他身上可能有塊無限寶石什麽的，他們總會想到辦法解決這問題的！
當托尼總算在自家大廈裏再看到希德的時候，他繞着希德轉了好幾個圈。“你竟然囫囵個兒地回來了？還這麽快？”他連珠炮一樣地問，“你怎麽做到的？”
當然，這話只是單純的問題。因為希德肯定會好好兒地離開那個見鬼的行動中心（這是兄弟倆默認的共識），問題只在早晚。
“要弗瑞點頭可不太容易，”希德站着任托尼打量，還配合地把雙手擡起來一半，“但他實在太心急了。”
“說說看！”托尼對希德如何讓弗瑞自己打自己的臉很有興趣。而在他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忍不住拍桌大笑：“幹得好！讓他再來一次試試？”
“他恐怕不會再來了。”希德下了個結論。“因為他知道，沒法從我這裏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就算他宣稱我是神盾局的所有物也沒用。”
聽到這話，托尼笑容收了一點。“什麽都查不出來？”他小心地問。其實他更想問“真的沒什麽線索能找到你親生父母嗎”，但他問不出口。
道德上該問，但這也太特麽違心了！
“我想不能。”希德輕微聳肩，“而且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托尼注視他，不易察覺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人都是自私的，他當然也是；但與自己的願望相比，他更不想希德留下遺憾。“我以為你會想……找到你的家人？”
希德咧嘴一笑。他們倆正并排靠在沙發上，所以他很輕易地抓住了托尼的手。“家人？我不是一直都有嗎？過去，現在，乃至未來？”
這話裏的表白之意顯而易見，托尼最吃不消這種攻勢。“這事你說了算？”他把頭側到另一邊，手卻沒動。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耳根不易察覺地紅了。
“所以，我不是正在征求他的同意嗎？”希德傾身過去，吻了吻托尼臉頰。“唔……”他接着評價，“胡子有點渣，你今天沒刮嗎？”
男人的胡子吧，一天不刮就不光滑，更何況托尼現在那種青碴根本不是一天沒刮能到達的程度——希德又遭遇了一次爆炸，他哪有心思打理自己啊！
被戳中的托尼差點就要惱羞成怒，但一轉念，哪裏有他這種情場老手敗給一只白斬雞的道理？“最近有點忙，你可以幫我。”他這麽說的時候，神情微睨，仿佛這是一種恩賜。
希德看回去，兩人目光對上。他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歪倒在托尼肩膀上悶笑出聲。托尼端了半天架子，也覺得累得很、還覺得自己很無聊，不由得也笑了出來。
照理來說，雖然這一幕顯得兩人都一談戀愛就變傻，但還算少有的融洽溫馨，識趣的就不該打擾。賈維斯自認他還有這個眼色，可是事實促使他不得不打斷：“有兩個消息，先生們。”
“有這麽緊急？”托尼眉毛抽了抽。
“有一個比較緊急。”
希德這時候也緩了過來。“是什麽？”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至少對神盾局來說是這樣。”賈維斯的聲音快而準确，“好消息是，羅傑斯先生預計在接下來十小時內就會蘇醒；壞消息是，聯合暗能量行動中心被人入侵了。”
希德和托尼面面相觑。美國隊長蘇醒還算正常，畢竟他是一個超級戰士；但是，聯合暗能量行動中心被人入侵？神盾局最近流年不利？
“是誰？”希德追問。他特別不希望是彼得，因為那就意味着一堆新的、有關他的麻煩。
但大概在被埋三次後，他終于有了次好運氣。賈維斯攔下的資料中，圖像裏那個綠色、還帶尾巴的大家夥顯然不可能是蜘蛛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