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茜兒怎麽過來了？身子可有不适？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看？娘吩咐廚房給你炖了燕窩，他們可有按時給你送過去？”走進于氏的院子，迎接季婧茜的是她從未享有過的熱情。絮絮叨叨的問話，即便沒有得到回應，拉着季婧茜在身旁坐下的于氏仍是不厭其煩的關懷道。
“娘，女兒身子并無不适，也無需請大夫過府。燕窩都有送到女兒房中，娘不必挂心。”安撫的拍拍于氏的手，季婧茜心下暖意頓生，難得的舒心。
“那就好，那就好。”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于氏的臉上滿是慶幸。細細打量着季婧茜的神色并無異樣，這才慢悠悠的說起了貼己話，“你啊，就是太心善。那七姨娘落水，你一個姑娘家怎能跟着跳下去？好在菩薩保佑，護得你安然無事。”
跳水這種傻事，如若真是她，絕對做不出來。此般反駁之語自是說不出口。季婧茜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的坐着挨訓。
“不過呢，也好在你這次沖動了一回。”輕輕點了點季婧茜的額頭，于氏話鋒一轉，眼底不自覺的染上些許怒意，“七姨娘想把髒水潑到咱們身上，沒那麽容易！”
“娘......”那位七姨娘眼下算計的只是季箴赫，并非于氏。直到季箴赫将莫思詩娶過門，秦悠悠才将矛頭指向了整個季家。看着于氏臉上的忿然，季婧茜到了嘴邊的勸誡打了一個轉，又溜回了肚中。雖說秦悠悠只是一個姨娘，可也算是季箴赫的庶母。真要将事情真相說出來，怕是對誰都沒有好處。
“茜兒不怕。有娘在，誰也不能欺負到你頭上來！”想起季婧茜因着這次的落水受了驚，于氏放軟了語氣摸着季婧茜的頭說道。她的這個女兒啊，就是太嬌貴了。然而她這一輩子就這麽一雙兒女，怎舍得讓他們受半點委屈？
“娘，女兒不是擔心被欺負，只是大哥那裏......”連秋惠都能知曉的消息，于氏不可能不知道。秦悠悠咬死了莫思詩誣賴她不松口，無異于揪着出言不遜的季箴赫不肯放手。前世也正是因着季箴赫不管不顧的一力袒護莫思詩，才會使得秦悠悠心底的仇恨越演越烈，最終走上了魚死網破的不歸路。
“不過是個姨娘，你大哥訓了也就訓了，多大點事？不過是仗着年輕貌美就想撺掇着你們爹爹為她撐腰做主，也不想想咱們季府是什麽地方！不知所謂！她七姨娘的算盤打得再精，可也錯估了思詩的身份。莫師爺就這麽一個女兒，你們爹爹不會拿思詩怎麽樣的。”季大福要想官運亨通、飛黃騰達，少不了莫靖這個智囊從旁獻計。莫靖中年喪妻，膝下唯有一女。于氏敢确信季大福不會借此事發難。至少此時此刻，還沒到跟莫靖撕破臉的時候。
“就算爹爹真的因此遷怒莫思詩，于大哥而言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莫師爺再厲害，也不過是爹爹的手下。大哥可是咱們季家的嫡長子，莫思詩哪裏配得上？”能想到籠絡季大福仕途上的助力來穩固季箴赫的地位，于氏果然并不如原主所認為的那般柔弱無害。只不過單單只圖眼前的利益，眼光未免太過短淺了些。
“你這丫頭，就會亂耍小姐性子。思詩跟你大哥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哪裏是旁的小姐比得上的？你大哥性子冷，得一賢良淑德的女子陪伴左右，哪裏不好了？你啊，日後到了思詩面前，可不許亂說話。”若非秦悠悠那檔子事打得她措手不及，哪裏有莫思詩什麽事？真當她情願娶個師爺之女做兒媳婦？這不也是情勢所迫，兩害取其輕嘛！難道還真眼睜睜的看着箴赫被秦悠悠那狐媚子迷了心？
放任季箴赫迎娶莫思詩的真正理由，于氏自是不會多說。如今事情已成定局，箴赫不會原諒秦悠悠的背叛，她也不怕秦悠悠找上門來報複。秦悠悠頂多是不依不饒的小打小鬧，她招架得住。
端過桌上的瓜子遞給季婧茜，于氏眼神一閃，忽而意味深長的說道：“茜兒你也十三歲了，是時候該學學如何管家了。這樣以後嫁了人，也不怕被人欺負了去。”
“娘，女兒還小......”一顆瓜子剛放進嘴裏就聽于氏此般一說，季婧茜還沒來得及推脫，就被于氏板着臉堵了回來。
“還小？咱們季家四位姑娘，你确實最小。可擱在外面，早該說親了。也就你們爹爹心眼多，才會将你們四姐妹的親事全都壓下......”忽覺一不留神說了不該說的話，于氏面色微變，不由分說的命令道，“行了，旁的無需多說。從今日開始，你就跟在娘身邊好好學管家！”
“知道了啦！”稍顯委屈的撅撅嘴，季婧茜仿若沒聽到于氏多說的那句話般，繼續埋頭嗑着手中的瓜子。心眼多？再心眼多的男人，也防不住蛇蠍美人的幾句撺掇。秦悠悠的伎倆和手段，季大福那只沉溺溫柔鄉的蠢貨根本抵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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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于氏所料，盡管秦悠悠哭的梨花帶雨、尤見尤憐，依舊沒能如願讓心疼美人的季大福取消季箴赫和莫思詩的親事。反之，因着季婧茜這個嫡妹的奮死相救，季大福甚至并未過多的為難沒有露出半點愧色的季箴赫，三言兩語便放了人。
得知季箴赫完好無損的離開季大福的書房，秦悠悠眼中冷光乍現，雙手驀然松開，滾燙的湯藥灑落一身。直将身邊的小雪吓得面無血色，驚叫連連。
“備水沐浴。”推開意欲近身為她擦拭的小雪，秦悠悠好似毫無知覺般，若無其事的吩咐道。季箴赫想如此輕易就脫身，癡心妄想！
“是！”生怕七姨娘再有半點閃失的小雪絲毫不敢懈怠，跌跌撞撞的應聲往外跑。
“順便派人去請老爺過來。”秦悠悠的聲音很低，平鋪直敘間不帶絲毫的情緒，偏生聽得小雪毛骨悚然，脊背發涼。
“是。”說不出心底的那股詭異感從何而來，小雪慌忙點點頭，以着最快的速度沖向了門口。不是說七姨娘出身卑微，最好服侍嗎？徐媽媽騙人！
“總算是來了。”看着自門外走進來的季箴赫，于氏的臉上現出點點笑意，口上卻是佯怒的嗔怪道，“出了這麽大的事到這會兒才想起娘，你倒是越來越出息了。怎麽？沒被你們爹爹扒層皮？”
“算不得什麽大事，已經解決了。”事關秦悠悠日後在季家的處境，季箴赫不想落井下石，令他娘對秦悠悠心生間隙。一進屋便瞧見季婧茜也在，季箴赫腳步頓了頓，随即轉了方向走到季婧茜的面前，“茜兒，多謝了。”
“大哥客氣了。咱們兄妹之間，理所應當的。”看着眼前的季箴赫，季婧茜下意識就想到了方才那位令她驚豔的季箴末。也或許因着她并非正主的緣故，雖說身為嫡親兄長的季箴赫相貌也極為出衆，莫名的她卻更喜歡親近外面的那位美男二哥。
“好了，你們兄妹倆就別故作客套了。眼下又沒有外人在，哪來那麽多虛禮？”笑眯眯的看着一雙兒女兄友妹恭的說完話，心下頗為自豪的于氏順勢轉回正題，“你們爹爹怎麽說？下個月的親事沒生什麽變故吧？”
“嗯。”提及與莫思詩的親事，季箴赫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并未多言的走到一旁坐下。
季箴赫擺明了不想多提，心中有鬼的于氏也不好表現的過于上心，一屋子的氣氛就這樣靜了下來。
都不說話，她可怎麽打探事情的來龍去脈？總覺得原主的記憶中似乎遺漏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可惜一時又想不出所以然來。季婧茜無趣的眨眨眼，無意間瞄見秋惠探頭探腦，才恍然想起還有點事沒做。
索性此刻也無外人在，不在乎多送個人情出去。如是一尋思，季婧茜可憐兮兮的拉了拉于氏的袖子，讨好的笑道：“娘，女兒的丫頭......”
“就知道你會有此一出。”些許怒其不争的意味，又帶着彰顯于外的疼寵，于氏板着臉揮了揮手，“得了，待會就将你那不省心的丫頭領回去，反正留娘這也是礙眼。不過娘可警告你，下次再有服侍不周，別怪娘翻臉不認人，誰也不許說情！”
“謝謝娘，女兒記住了。”明着是警告她，實則幫她收攏人心。于氏對她這個親生女兒，确實不錯。季婧茜會心一笑，暗自記下了這份好。
作者有話要說：
米收藏，米花花，桑心~~~~~~~~~~~
PS:謝謝左手親愛的支持，感動外加╭(╯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