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言不慚
什麽叫車禍現場！
紀晞晞活到今天，一路美到大，幾時在男人面前這麽丢人過？
這個陸湛陽簡直有毒哇！
她垂着眼，拼命想借口，試圖找補回來。
啊，有了有了！
紀晞晞假咳了兩聲，說：“嗯，微信還挺人性化的，自動給我推薦了通訊錄好友。”
陸湛陽看着她小身板繃得直直的，白皙的臉頰比剛剛稍微紅了一些，眼神到處亂瞟不敢看自己，覺得她雖然兇巴巴的，但也挺可愛的，并沒有直接拆穿她，只是懶洋洋地反問了一句：“是嗎？”
“是啊。”
他的表情有些疑惑，拿出自己的手機查看：“那就奇怪了，我明明設置了關閉通訊錄匹配啊。”他把手機舉到紀晞晞面前，“你看。”
紀晞晞繃不住了，這男人太惡劣了！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她！
她擡起眼來，敏銳地捕捉到了陸湛陽眼裏一閃而逝的捉弄。紀晞晞沒好氣，故意裝傻：“喲？還要關匹配，怎麽，難道有很多人都要加你嗎？”
陸湛陽很淡定：“是啊，很多。”
“不應該吧？”她忍不住嘴賤，“加你幹嘛，微商打廣告嗎？”
陸湛陽看着她，一本正經：“不是。”
紀晞晞做了一個特別浮誇的表情：“總不可能是追你吧？”
“有問題？”陸湛陽挑了挑眉。
“看樣子很多人追你嘛。”她啧啧啧，“多到陸老師您都關閉通訊錄關聯了。”
“是挺多的。”他一副理所當然還微微有點疲于應付的樣子。
大言不慚！
紀晞晞挺了挺胸，傾身靠近他：“挺多是多少？”
她還不信呢，這人以為自己是流量小生嗎？！
陸湛陽沉吟片刻，覺得自己還算客觀：“也就從江大大門順着長江一直排到上海吧。”
紀晞晞：“……”
他們江州可是在長江上游啊。
她看着陸湛陽靠坐在椅子裏，一副漫不經心的疏懶姿态，有點不敢置信，于是盡量表現出很禮貌的樣子：“你是認真的？”
陸湛陽雙手抱臂，挑了挑眉：“我看起來像是開玩笑？”
這特麽就刺激了。
從小到大，這種臺詞向來是由她紀晞晞說得啊！這男人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呵呵，陸老師你好幽默哦。”
陸湛陽看着她假笑，覺得有些好玩，故意說：“我剛才不就多了一個女朋友嗎？”
想到剛才睜着眼睛說瞎話，紀晞晞臉色一紅，她瞪了陸湛陽一眼：“喂，我是幫你解圍好嘛？”
他看着她一雙桃花眼瞪得圓滾滾，忍着笑故作冷淡地反問：“需要嗎？”
“怎麽不需要了，沒有我出面，人家小姑娘還能在哭20分鐘好嘛？”她皺着眉看陸湛陽，“你怎麽這樣啊，不識好人心！”
陸湛陽嗤笑了一聲：“你們當編劇的都這樣？給自己加這麽多戲？”
什麽語氣？
你們當編劇的，都這樣。一下子不僅給她劃出了三六九等，還給她的行為定了性，都這樣是哪樣啊？
紀晞晞不樂意了，撅着嘴白了他一眼：“陸老師您是不是有行業歧視啊？”
“那倒沒有。”他翹着二郎腿，笑了笑，“畢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
明明是句好話，他說起來怎麽就那麽不是滋味兒呢？
就很氣！
紀大小姐有些不高興，臉上的笑意完全斂去，精致妩媚的眉眼冷了下來。不再搭理他，拿起調羹戳甜品。
陸湛陽覺得有點意思，這個紀晞晞看起來成熟又妩媚，美豔又潑辣，可心裏想得什麽都寫在一張臉上，變臉比翻書還快，簡直像是個小孩子。
陸湛陽失笑，搖了搖頭。
“噔噔噔——各位親愛的顧客，我們今天的營業時間就要結束了，感謝您對本商場的大力支持，江州商場全體員工祝你購物愉快，期待你的再次光臨。”
商場的廣播響起了下班的提示，陸湛陽看了看表，又問：“要我送你回去嗎？”
“呵呵，那怎麽好意思麻煩您呢，大教授。”紀晞晞才不領情，假笑了一下。
他挑着眉點點頭，“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紀晞晞看着他潇灑離開的背影，撇了撇嘴，“什麽嘛。”她把小調羹放進餐碟，重新拎起購物袋，也起身離開。
接近打烊的時間，商場廣播開始播放舒緩的結束音樂，她跟着人群慢慢走到路邊，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馬路邊攔出租車。
等了好半天，都沒有一輛空車經過。
紀晞晞拿出手機叫車，半天也沒有人接單。
一輛沃爾沃緩緩停在她面前。
哪兒來的黑車司機？
紀晞晞剛想說不坐不坐，副駕的車窗就降了下來，她微微彎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陸湛陽單手扶着方向盤，朝她探了探身子：“紀小姐，商場下班了不好打車，我送你吧。”
切，稀罕。
紀晞晞直起腰，給了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用了，謝謝你哦陸教授。”
“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陸湛陽聳了聳，按上車門，駕車離去。
紀晞晞：“？？？”
車子亮着尾燈，滑入夜晚的車流當中。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再次絕塵而去。
這男人，真是骨骼清奇啊！
紀晞晞頭一次遇到這種完全不給她面子、無視她美貌還比她更自戀的人，簡直又驚訝又新奇。
她把心裏的小本本又翻了出來，給陸湛陽減兩分，畫了把小叉叉。
很好，你成功的引起了本宮的注意！
硬氣地拒絕了人家，結果就是在熱浪裏站了足足一刻鐘，紀晞晞才終于打到了車。其實商場離“人生得意”不遠，打車也就起步價，可是剛好遇到商場十點打烊，離場的顧客和下班的工作人員魚貫而出，出租車非常搶手。
“去哪兒啊美女？”一上車，司機大叔就轉過頭，熱情地問她。他大老遠近看見婀娜多姿的紀晞晞，硬是百米沖刺超了兩部車才停到她面前。
好熱，才在室外呆這麽一會就開始出汗了。這天氣真要命。
紀晞晞坐進後座，将東西放在旁邊，反手把一頭長卷發撩在一邊，說：“就酒吧街。”
司機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看着大美女大包小包的還以為她要回家，沒想到去這麽近的地方。
“美女，你買這麽多東西還要去酒吧啊？”
“啊，去啊，這有什麽關系。”紀晞晞以手為扇，給自己扇風，“師傅你把空調開低點，好熱。”
“行吧。”他打低了空調，拉下手剎，朝着酒吧街開去。
紀晞晞下了車，不理會司機大叔追着她問要不要發票，疾步走進了最裏面的“人生得意”。
十點過的酒吧街已經熱鬧了起來，“人生得意”門口有人不少在排隊，等着進場。
紀晞晞繞過隊伍，直接走到大門口，門口維持秩序的小弟一看到她，立馬叫了一聲晞晞姐，拉開大門讓她進去。
排隊的人裏逸出幾聲不滿：
“哎哎，怎麽回事兒？她怎麽不排隊？”
“人生得意不是不讓預定嗎？怎麽她就不用排隊？”
“小哥哥你不能看人家身材好就故意放水吧。”
門口剩下的小弟只好解釋：“不好意思各位，這是我們股東。”
一進門就傳來負一樓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鼓點咚咚咚地打在節拍上，讓人的心髒也不由自主地加入這節奏。
紀晞晞把兩手的袋子都交給了小弟，轉了轉有些酸軟的手腕，揚起聲音問：“謝熠呢？”
“應該在吧臺調酒。”
大老板親自下場調酒，紀晞晞見怪不怪。
謝熠是名自由職業者，主業是攝影師，因為喜歡喝酒調酒，才開了這間酒吧。
紀晞晞本來是想來吐槽陸湛陽的，可一到了這裏，感受到勁歌熱舞的感染，那點點微不足道的憋屈一哄而散。
她幾步走下樓梯，擠開盡情扭動身體的人群，跑到吧臺，整個人都撲了上去：“謝熠謝熠今天生意好好啊我們快來跳舞啊！”
“行啊。”謝熠把調酒器，交給另一名專職酒保，自己從吧臺出來，“你今天興致怎麽這麽好？”
紀晞晞拉着謝熠，滑進舞池，跟随音樂扭動起了自己。屋頂旋轉的燈柱，變幻出多彩的色調，極光綠、電鍍紫來回交錯，照在一舞池的年輕人身上，閃過謝熠和紀晞晞的臉龐。她柔軟的身體像水波似的一點點蕩漾起來，引得周圍一片口哨聲。
紀晞晞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
一曲舞畢，她喘着氣，擺了擺手，随口找理由：“因為我今天見識了一個超級自戀的男人，他竟然說追他的人可以從你們江大一直排到上海，哈哈哈，好好笑喲——你以後再也不要說我自戀了好嗎！”
那邊被說到的陸湛陽坐在車裏無緣無故打了個噴嚏。
陸湛陽開車回了江大的家屬區，車子一路進了大門繞着小區裏的荷花池繼續前行。夏末的江州仍然酷暑難耐，連帶着荷花的花期也要比別的地方更長久一些。夜風吹過，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
作為引進人才，學校分給陸湛陽的房子很寬敞。
當然，那是針對他一個住而言。如今這一百來平米的房子裏，多了個不速之客，陸湛陽深深感覺自己的領地受到了入侵。
修長的手指在密碼鎖上按下四個數字。
“滴滴——”
大門剛一打開，伴随着游戲系統的“GOOD GAME”，客廳傳來一聲男子暴躁的咒罵：“卧槽，神他媽操作啊！”
陸湛陽進門，換鞋，步入客廳，一眼就看到大男人猥瑣地蹲在椅子上，把電腦放在飯桌上打游戲。
他摁了摁太陽穴，冷着臉冷言冷語：“侯、四、龍。”
沉浸在GG當中的男人聽見動靜，轉過來看見是他，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了下來，單手摘了手機，邊穿拖鞋邊說：“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大名，叫我Simon，OK？”
陸湛陽顯然不是很個好說話的對象。他走到廚房，拉開冰箱拿了兩罐啤酒出來，一罐遞給了侯四龍，一罐自己拉開：“你打了一晚上游戲？”
侯四龍仰頭灌了口啤酒，“就打了一小會兒，也就兩三局吧。”
這游戲一局就是一小時。
陸湛陽眉頭微蹙：“我要的東西呢？”
侯四龍把鼠标一摔，扒了扒自己亂得像離子燙失敗了八百回的頭發：“陸湛陽你不要太過分好不好，我都睡了多少天沙發了，你也不關心關心我，每天就知道催催催！”
陸湛陽不為所動，肯收留這小子已經是他大發慈悲了：“那你自己回家，有的是床給你睡。”
侯四龍咬牙道：“我不。”開玩笑，現在回家，那他從明天到明年的行程都會被老爸老媽塞滿相親。
“那你就睡客廳。”
“不是你能不能別這麽過分，你忘了當初在美國跟我相依為命的日子了？你說你這四室一廳的房子怎麽就不能給我住一間？”
他聽了侯四龍控訴，笑了笑，一臉痞氣：“房子裏只有一張床，你想跟我睡？”除了陸湛陽自己的卧室，其餘三間房分別是他的書房健身房和衣帽間。家裏唯一的一張床，在他的房間正中央。
侯四龍一臉厭惡，呸呸呸！他才不要睡男人的床！
他憋了半天，指着陸湛陽痛心疾首：“你一個大男人，要什麽衣帽間！！！”
作為一個IT宅男，他實在不能理解這腦回路。一個單身漢有的住就可以了，還要啥自行車！
“我樂意。”
陸湛陽将啤酒放在餐桌上，不想跟他多費唇舌，準備去洗澡。
“你等會兒！”
他半轉過身，“？”
侯四龍站了起來，一步跨到他身邊，像只考拉一樣在他身上嗅來嗅去。
陸湛陽單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到安全距離以外，臉上的表情非常忍耐。
“你身上怎麽這麽大一股香水味？”侯四龍啧啧啧地搖頭，“從市區開車回來不堵車20分鐘，你進門至少5分鐘，快半個小時候你身上還有這麽大一股女人的香水味，陸湛陽你不簡單啊！”
他一怔，又恢複臉色，淡淡道：“想多了。”
說完也不理人家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心，轉身去洗澡。
“喂！心虛啦？銷毀證據啦？”
……
溫熱的水，從花灑裏噴出。
陸湛陽搓了把臉，有張豔麗的臉撞進他的腦海。
香水？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噴了這樣濃郁的香水，只是見面時覺得她整個人娉婷袅袅，豔光四射。
仿佛大明星，一舉一動都惹人注目。
沖完澡，他伸手關掉水，随手将浴巾裹在腰上，拿了根毛巾擦了兩把頭，就丢在一邊。
陸湛陽常年保持健身的習慣，身上的肌肉壘塊分明。随着他的走動，上身未幹的水珠一顆顆地滑落下來，沿着腹部的兩條人魚線一路向下，最終消失在了毛巾邊緣。
陸湛陽想了想，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拇指解鎖屏保，他滑動過兩頁，打開微信，重新允許了通訊錄聯系人匹配。
作者有話要說： 對手戲對手戲，多不多多不多？？
這才是陸·悶騷·湛陽的真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