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布葉(2)

法承受。嘔吐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如今連床頭上也放着大袋酸梅。

撥通那個熟悉的國外電話,喂,媽,恩對,給我打些錢過來,好的,再見。挂完電話,再不斷往嘴裏塞進一大顆一大顆的酸梅,睡眠時間開始長了許多,肚子迅速增大一圈。上網艱難的打出那幾個字,然後百度搜索,醫院的小廣告多的不行,看的眼暈。最後選了一家私人診所。下午昏昏沉沉的起床,翻出手機中許航的電話,想了許久,也還是沒忍心撥打過去,選了夏之城的號碼,然後撥通,喂,能陪我去醫院嗎?你病了?沒有,打胎。你去不去?是那次。。。。。。。。恩,地址是、、診所。剛挂掉電話,恐慌伴着嘔吐湧到喉嚨,跑到洗手間,吐到最後,眼淚就融到了那些污穢裏,心中平靜的酸楚,空洞了整個腦袋。剛剛進二中時,還幼稚的想,與易小北打架怎麽沒叫夏之城,喊的是許航來陪我,現在,不就一樣嗎?不敢告訴許航了,再也不敢了,那個我随叫随到的許航。到醫院時,遠遠的看到站在門口等我的夏之城,看着他紅紅的眼眶,我索性拍他一巴掌,怎麽的,姑奶奶我做這麽一偉大決定,你不支持,還給我裝兔子啊?步葉,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殺了那個人,但現在,我找不到,連找都找不到那個傷害你的人。。。。。。。。。我的眼睛也開始變得朦胧一片,夏之城牽住我的手,手心裏的汗,分不清到底是他的還是我的。醫生說無痛人流比較安全,我點點頭,就讓這該死的事情早點結束吧。畢竟我還是想活着。小護士打量着夏之城,嘴角勾起似有似無的笑,怪不得啊。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我被推進那間手術室時,夏之城那雙淚水決堤的紅眼眶,我知道,這件事,最心疼的不是我,是他,他的無奈,悲哀,是知道真相什麽都不能表達的,唯一一個整件事最悲劇的角色。從手術室被推出來時,力氣像被抽幹一樣,導致周圍一切聲音都忽略了,夏之城跑過來,離我很近的距離說着些什麽,可惜,我只能看着他艱難說話的表情,像一幅無聲的電影,悲哀的連聲源都沒有。我堅持要回家,這蒼白的醫院,我呆不下去。他小心的扶着我,低聲在我耳邊說着什麽,或許是怕我看到他滿框的淚水,或許是怕我看到那張憔悴的蒼白的臉,所以他一直沒擡頭。這些都無暇顧及了,再也沒有力氣跟他開個玩笑,我只想回家了,疲憊到直接忽略掉路邊的易小北。。。。。。。。。。開學在即,我連續請假,班主任每天打電話催着回去上課,我氣的直接拔掉電話線。窗外的天氣漸漸變暖,即使碰到冷水,也不再那樣冷的刺骨。整整一學期在我的不斷請假中告終。如今我已經可以坦然面對易小北,見面可以打招呼,微笑,講起那些曾經好笑的追的易小北,心裏不痛不癢。在易小北面前,我不敢提起易可可三個字,我怕他會誤解我對可可有敵意,最後與可可只能越來越遠。。。。。。。。。當然,如今我可是打着夏之城女朋友的旗號,掃射了無數花癡。夏之城卻說,步葉,我們真的不像戀人。不像嗎?應該是吧,如果真的是戀人,那為何我與他牽手都覺得困難?夕陽下美麗浪漫的場景也不能讓我覺得幸福。自然的反應中,我始終躲着夏之城的目光,我不想把他的失望再負擔在我的肩膀上,那樣真的很累。看啊,許航,我還是那樣的自私。給小尤打電話的時候,她總是大呼小叫,說什麽剛剛才買的襪子還穿就破了一大洞,許航好不容易送件禮物,打開一看居然是自己最讨厭的紫色發卡什麽的。小尤還是很可愛的,比我小一歲的她,喜歡到處亂跑,她骨子裏依然有着極為強烈的叛逆。高三像海浪一樣怕打過來,将每個高三學生拍打的不省人事。他們都像兔子一樣帶着紅眼眶,去發瘋的搶一張張蒼白的試卷,然後像珍寶一樣存起來。教室裏早就向飄雪一般的亂了,空氣中彌漫着苦咖啡的味道,剛開始只是一點點輕微的氣息,之後卻變成了令人作嘔的濃厚焦糊味。為了比別人多寫一個題,他們有的開始失眠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再次沖苦咖啡。我沒有像那樣,可這些就像水墨渲染宣紙一樣有魔力,壓得人喘不過氣,我真的不想為了學習而學習,那樣,沒意義。晚自習時,我敲敲易小北的桌子,好幾遍,他才停筆擡頭,重重的黑眼圈和帶着血絲的眼睛看的我有些毛骨悚然。高三使他瞬間變老了很多,他一開口都可以聞到才咽下去的苦咖啡味。幹嘛?額,我就是想問問,這麽長時間怎麽都沒見到可可啊?哦,她去她媽媽那裏讀書去了。啊?什麽時候的事?我們剛開學她就走了。找她有事?沒有,對了,你現在這樣什麽意思,真想高三零基礎考大學?恩,我要考上海大學。你???????我瞪大眼睛,你沒病吧??對,就是我,易小北,考上海大學,你還有事嗎,我數學還沒寫完。額,沒了,那你加油。。。。。。。。。。那家夥沒理我,繼續埋頭做題了。原來到了高三,每個人都發怒了,都把高三當做救命稻草一般,開始努力向前沖,而易小北,仿佛都忘記了自己是人。易小北不像夏之城,可以直接保送名校,曾經一致被我們認為高三肯定辍學的易小北,居然發生這樣大的轉變,不可思議。我沒敢主動聯系許航,就像曾經的他,他說過,不主動聯系我,是不想打擾我的生活,那麽現在,我明白了他的感受。我更怕因為我的幾通電話使他與名校擦肩而過,那樣的話,我自己都不能夠原諒自己。許航,打擾了你怎麽久,我終于懂得了不再那樣任性的拖累你了。

一年過得雲裏霧裏的,我還是挨到了炎熱的季節,挨到了所謂決定生死的那一天,平靜的考場,耳邊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頭頂的電風扇不停的響,真想讓它停下。那些曾經寫過的例題,一遍遍在腦子了閃過。最後一堂考試結束之後,所有人都沸騰了,包括我,向天空抛去堆積如山的試卷,你們都見鬼去吧。最後易小北還是成功了,上海大學的通知書發到了他手中,他笑的哭了起來,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也是,連續喝了好幾天咖啡熬夜,最後導致失眠在課堂上暈倒,被迫送進了醫院,那種苦,不是一般人承受的起的。見到保送名校的夏之城時,我才記起很長時間沒聯系許航了,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接通後,他問,你是?我才記起我換號後一直沒聯系他。不免的就在翻湧的人群中大笑起來。對了,我自己,考了個很爛的三本學校,不想讀了,随心所欲,不是很好嗎?高三的暑假在家悶得發瘋,散步不知不覺就到了那條老巷子,有着最不堪回憶的巷子。如今看到,心中也不再恨了,那個秘密,即使被觸碰到,也不痛了,只剩下淡淡的一道痕跡,苦澀?還是無知的可笑?遠遠看到易可可上車的背影,心中所有的委屈,在那一刻仿佛可以完全釋放,我釋放全身的力氣跑過去,耳邊的風聲釋放着壓力,見到她能說什麽呢?或許想說的只有一句,可可,我是你的朋友嗎?你是我的朋友,交到了骨子裏的那種。趕到時卻只追到車後揚起的一片灰塵。陽光下的塵埃看的讓人想窒息,那種進入呼吸管道輕微刻疼了肺腑的感受。但在略微刺眼的陽光下,裂開了,十分懷戀那個午後,初見你可可,我的朋友,如今卻隔的如此遙遠。小步?你怎麽在這裏?你怎麽在這兒?剛剛車上的可可嗎?恩。你怎麽躲在牆角沒出來送她?她以為我昨天晚上就去讀書走了。。。。。。。。為什麽?你不是還目送她離開嗎?小步,你有秘密嗎?那種藏在心裏不能說的秘密,我想跟你交換。有,不過,你先說。。。。。。。。。。。。好,小步,你們大概都不知道,我是可可的哥哥,有血緣關系的親哥哥。她一直以為與我只是簡簡單單的同姓,巧合的重組家庭而已。可是,事實遠不是如此。我多希望她的認為是真的,多希望從出生開始,我就不知道那些名字,易一偉,沙秋紅,白玉蘭,易小北,易可可,複雜的名字,也是複雜的家庭。從小,我只知道,我有個媽,叫沙秋紅,我爸只是個沒見過面的中年男人,名字叫易一偉。我媽經常罵我,怎麽就生了你這個累贅。長大之後,才知道,我和我媽都是在外不能宣揚的,遭人唾棄的母子。而那個叫易一偉的家裏,有真正的妻子白玉蘭,還有個比我小兩歲的女孩易可可。我媽不願再嫁,一直拖到了現在。知道那天,那個叫白玉蘭的女人找到我家,她告訴我媽說,她和易一偉離婚了,我們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搬家過去住,唯一的條件只是照顧好她的女兒易可可。那個夏天之後,我才擁有一個稍微完整的家庭。可是你知道嗎,小步,我TMD多希望我沒有什麽妹妹,沒有什麽完整的家,你說我要那些亂七八糟的幹嘛啊。搬家之後,他們說可可的一句不是,我就跟他們打起來,恨不得把他們打到半死。我唯一打過的女生是林雪兒,她在我面前尖叫着說,易小北,易可可就是你妹妹!!!!!!!!!只是你妹妹,你們在一起,就是亂倫!你知道嗎,小步,昨天晚上,可可說她喜歡我,說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多希望他說的是真的,希望我們真的只是巧合的同姓而已,我當時多想扇自己幾巴掌,我為什麽是易小北?我該怎樣面對她啊,難道要告訴她,我和我媽是插足她家的第三者,是她的親哥嗎?那樣她又會怎樣恨我?易小北靠着牆壁,淚水浸滿了整張臉,我怕他會轟的一聲倒下,好不容易達成心願的他在此刻不堪一擊的頹廢下去。他望着我,不知道要怎樣把流出的淚水重新倒回去。他說,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考上海大學嗎,因為那是可可最想去的學校。。。。。。。。。。我想說點什麽,比如沒關系,比如,還能比如說什麽呢?既然是交換秘密,那我換我說吧,我又有什麽資格去同情別人?自己都不敢讓人同情,還怎樣奢求去安慰同情別人?易小北,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女孩,很煩,很讨厭,但是有個男孩就是要拼命的守護她,女孩不當回事,只當男孩是普通朋友,她讓男孩幫她追其他男生,一直對男孩的感受不管不顧。知道後來,晚上在巷子了被一個臉都沒看清的人侮辱,又經歷了懷孕,打胎,她才發現,自己最不敢面對的,還是那個對她一直最好的男孩。可是怎麽辦?她在肮髒的時候才知道心裏裝的到底是誰,這樣是不是很諷刺?如果早些發現一直離不開的是那個對自己最好的男孩,一切都不會發生的。女孩不敢再見男孩,只會躲着,女孩清清楚楚的記得男孩說過,喜歡她的幹淨,但是現在的女孩已經不幹淨了,怎麽辦,還有什麽資格去坦白?是報應吧,命運開始報複這個不知道珍惜的壞女孩。

說完後,我覺得那張熟悉不過的臉放大,放大,最後緊緊勒住心髒,控制着呼吸,我仿佛又聽到他那句很白癡的話,步爺,月球上能打電話嗎?易小北微微側過頭,輕聲問,是許航?像是什麽東西被無情的撕開了,常年埋于黑暗的事物重見天日,卻被出土時毒辣的陽光刺得淚流滿面,我只能微微的點點頭。易小北搖搖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下。面前的他,狼狽不堪,我想,此時的我,也是如此,無差別。我們一直漫無目的的走,他說,小步,許航不會嫌棄你,相信我;但是你不告訴他,他才真的會難過,他一直對你言聽計從,而你發生這麽大的事将他蒙在鼓裏,他以後知道了,會瘋掉。我大聲哭了出來,你不懂,你知道什麽啊,我現在就跟垃圾一樣,一樣的肮髒不堪,有什麽資格讓許航跟我一起難受啊,還怎麽告訴許航,我真的喜歡他啊?一直走到朝明河旁,記得那晚在朝明橋上給許航打電話,要他十分鐘之內必須到,那現在呢,現在算什麽呢?僅僅只是回憶中最能刺痛自己淚腺的毒刺,多諷刺啊!!!!!那些曾經驕傲的資本,一無是處。走到朝明河的邊緣,水面倒映出我可笑的影子。易小北站在後邊不遠處大喊,小步,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只需要跨出這一步,你和許航都會很幸福。真的嗎?易小北認真的看着我,相信我,我與可可只是因為有血緣關系,而你和許航,只要你說出來,都會很幸福。我想開口說,現在的步葉真的不一樣了啊。可話還沒說出口,腳下一滑,河邊的一塊泥土随我一起掉進朝明河。我聽到水灌進我耳朵的聲音,眼睛睜不開,旁邊只剩下哄隆隆的響聲,一張嘴水就灌進了嘴裏。出于人的本性,我掙紮了幾下,腦子裏突然閃過這段時間的一件件複雜的事情,我這樣死了,不也很好嗎?不想再活着了,累了,身體漸漸下沉,死之前會想到最重要的人嗎?眼前的幻像,是許航嗎?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力氣推着我,睜開眼睛時,我已經靠近了岸邊,出于本能,我爬了上去,那股力氣從背後消失了。不對,我到底是怎麽上岸的?剛剛的力量到底來自哪兒?我怎麽還活着?環顧周圍,易小北呢????????????????????????腦子這才反應過來,帶着更加想哭的聲音大喊,救命啊,快就人啊,有人落水了,救命啊。。。。。。。。。。。。。。。。。易小北說過的,他什麽都不怕,就怕水,所以一直沒敢游泳。等到幾個年輕人跑過來,一頭砸進了水裏,水濺到了岸邊。最終打撈上岸的卻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肚子鼓鼓的,一看就是裝滿了水。我哭着喊他,易小北,可可回來了!!!!!!!易小北,你再不起來,我去殺了你妹妹!!!!!!!!易小北,你這樣子好醜,快醒來啊!!!!!!!!!易小北,你才是傻子!!!!大傻瓜!!!!!!!!易小北,你是腦殘嗎?自己不會水還跳下去救我,你死了,誰照顧你妹妹啊???????????易小北,你死了,我怎麽向可可交代啊,說你為了救我被淹死了,他會恨死我的,你怎麽能這樣殘忍???????????易小北,你再不醒來,我就把你秘密說出去,你醒醒好不好????突然記起他對我說過的話,應該面對現實,對,他最後的話,我顫抖着掏出手機,撥通了夏之城的電話,喂,夏之城,我不想再欺騙自己了,我們分手吧。挂完電話,看着那具冰冷的屍體,易小北,你聽到了嗎,我和夏之城分手了,我聽了你的話,你那呢,你跟可可呢?你們怎麽辦?我跨出了這一步,我敢告訴許航了,你醒來好不好,你是我最應該感謝的人啊。回答我的只有我自己的抽泣,以及他背後浸開的那灘水漬,遠處是眼淚遮住的朝明橋,像是什麽東西崩塌了,我出現了輕微的耳鳴。易叔叔與沙阿姨趕到時,沙姨只是嗚咽了幾聲,就再也發不出聲音,我只有小聲的說着對不起。他們罵我,一切,我都沒感覺了。直到手機響起來,我毫無感覺的按下接聽鍵,只說了一個喂字,那邊傳出來的聲音讓我直接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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