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翻…□□?”浮生難以置信。
薛瑯将折扇合起來,抵到浮生嘴上:“噓!這府裏可沒幾個人見過他,剛才你可跟別人提起過?”
浮生趕緊搖搖頭:“沒有!”
薛瑯收回折扇噗啦一聲打開橫到胸前,笑道:“聰明!走,帶你吃好吃的!說不定他一會兒就回來了!”說罷便朝趙府大門走去。
“對了,”薛瑯轉過頭問道,“你到底叫什麽呀?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稱呼你呢!”
浮生跟在他身後進了趙府,一路東張西望,盼着能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
薛瑯見她沒有答話,停下腳步說道:“唉,問你呢?”
浮生這才哦了一聲,心不在焉的答道:“叫我浮生就好了。”
“浮生——”薛瑯玩味道,“這倒是個好名字!”
“是嗎?那個薛瑯,瑯少爺是不是就是你?”浮生擡眼看着他。
薛瑯自然知道街頭巷尾對自己議論和評價,只不過此刻對上這雙靈動的雙眸,那蕩漾在眼底的一絲春水讓薛瑯心頭微動,差點讓他失了神。
薛瑯搖了搖橫在胸前的折扇笑着說道:“你怎麽知道?看來我還真的是名聲在外呢!走吧,先帶你吃好吃的!”
浮生嘀咕道:“可不見得都是好名聲呢!”
那日有人見她同薛瑯一起走的,後來朝花夕拾便有小姑娘跟她逗趣,讓她嫁給薛瑯做個薛夫人。看那幾個小姑娘的神情,她便覺得這個薛瑯平日裏定是沒少去朝花夕拾和與君同樂那種地方。
薛瑯佯裝愠色:“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跟那群小姑娘打聽過我?”說罷,又有一絲難掩的得意之色。
浮生跟在他身後,懶懶的答道:“我才沒空搭理她們!”
薛瑯搖着扇子,将浮生這副心不在焉當成了口是心非。正好廊下過來一個小厮,薛瑯便将他叫住,問道:“席面可開了?”
那小厮答道:“都在等着小姐呢,估摸着快了,瑯少爺也趕緊過去吧!”
薛瑯點頭應着:“知道了!”說完轉身對着浮生悄聲說道:“咱們可得悄悄的,別讓誰發現了!”說着便牽起浮生手腕,從廊下拐到後園去了。
浮生第一次被人這樣牽着,不免有些難為情,掙了兩下,不僅沒掙脫,他反倒牽得越發的緊了。
此時夜幕已落,趙府前院正堂席面已開,趙家本姓賓客坐了兩張大圓桌,冬青站在偏廳的房頂上,瞅了一眼底下的燈影綽綽夠籌交錯,輕輕踩着瓦背便朝後園去了。驀地看見廊下過來兩個人影,心裏不知道該是什麽滋味,輕嘆一聲,越過屋頂便不見了。
“我,我自己能走,”浮生嘀咕着,“你放開我!”
見她當真不情願,薛瑯便笑道:“天黑,我怕你瞧不見路。”
浮生指着頭頂的燈籠說道:“這個亮得很,看得見。”
薛瑯這才将她放開,笑道:“也好!可跟緊了!”
竈房裏掌勺的廚子廚娘正熱火朝天的忙活着,丫頭仆婦們不停的進進出出趕着将剛出鍋的珍馐百味往前院正堂裏送。
浮生見薛瑯要往竈房裏去,一把将他拉住,問道:“你不是帶我找人的嗎?來這裏做什麽?”
薛瑯将扇子收起來,答道:“先給你弄點吃的,在這裏等着我!其他的,等吃飽了再說!”說完便兀自朝着竈房去了,浮生躲在一簇芭蕉樹下,又四處望了望,才一會功夫,薛瑯已經拎着一個漆木食盒從竈房出來了。
在一處稍微亮堂一些的廊下坐了,薛瑯自食盒裏拿出一只鴨腿遞到浮生面前,說道:“嘗嘗這個!”
浮生道:“我自己來吧!”說着正要伸手去接,卻被薛瑯一掌打在手背上,繼而将鴨腿抵到她嘴邊,說道:“就這樣吃,看你手多髒!”
薛瑯這麽說着,還當真抓住浮生手背将它翻過來,說道:“你看!”
浮生卻道:“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薛瑯哈哈笑道:“哪裏來的這些歪歪道理,讓你吃你就吃!”說着,又将鴨腿往前湊了些,浮生這才不得已又咬了一口。
浮生眉頭一挑,問道:“怎麽是甜的?!”
“怎麽樣,好吃吧!”見浮生微微點了點頭,薛瑯得意的說道,“這叫蜜汁澆鴨,可是府裏廚子最拿手的私房菜,平時都不怎麽吃的到的,今天撞上了,當真是你運氣好呢!”
這麽說着,薛瑯又将鴨腿遞到浮生面前,讓她再咬一口,浮生卻問道:“蜜汁澆鴨?可是裏面加了蜜汁?”
薛瑯笑着說道:“是呢!而且是要半年以上的麻花鴨,刷一遍蜜汁,再淋一遍滾油,不過具體怎麽做,我也不怎麽清楚。若是你吃着合胃口,改日我偷偷去給你問問!”
浮生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說着,便從薛瑯手中接過那只鴨腿,“我自己來吧!對了,你不是這府裏的少爺嗎,家裏宴請,你都可以不用去的嗎?”
薛瑯見她吃得香,不覺嘴角微勾,雖然總覺得這次見她與上次有些不同,但似乎這樣的她,更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将折扇在面前搖了搖,薛瑯笑着說道:“我又不是趙府的正經少爺,我不去他們也不會在意的!”
浮生卻接着問道:“那個趙府的小姐呢?你不去她不會生氣嗎?”
這下薛瑯笑得更歡快了:“你怎麽連她也關心起來了?”
浮生只是不想跟他這麽一直坐着,聊着,只是想将他支走而已,可薛瑯卻認為面前的小娘子這是在撒嬌,吃醋呢!
笑了幾聲,薛瑯又道:“你呀你,多關心關心自己,把自己管好就行了,管別人做什麽!”見她默不作聲,薛瑯又道,“若是你今日尋不到她,可有什麽別的打算?”
浮生放下鴨腿,望着天邊升起的幾個星子,微微一笑,略帶苦澀的說道:“我也不知道。總能找到的吧!”
薛瑯跟着笑道:“不用擔心,我保證幫你找到他!”
趙府隔壁,薛成美将一卷薄如蟬翼的信箋放到一盞燭火上,豆大的火苗微微晃了晃,那張信箋便被點燃,頃刻間化為一堆灰燼。
薛成美坐到書案前,從右邊暗屜裏抽出一張一模一樣的信箋,提起最細的那只狼毫,只簡單寫了幾個字,便将其卷成小卷,塞進一只細小的竹管裏,用塞子塞好,又在燭臺上裹了一圈蠟,遞給侍立一側的冬青,說道:“天亮之前務必送到!”
本來冬青是有些別的事想要問問薛成美的,但見薛成美此時眉心緊鎖,只得颔首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揣進懷裏,剛轉身,薛成美又擡手喊道:“等等!”
冬青轉身應道:“大人?”
薛成美背着手在屋子裏踱了一圈,這才下定決心:“必要的時候,”說着,薛成美做了一個劈手的動作,又道:“切記,一定要保全兩位貴人!”
冬青點點頭,出門一個翻身便跳上房頂,隐沒在了夜色之中。
帽兒莊依山傍水景色極佳,哪怕已近春末,日頭還是早早的就被莊子後面那座山給擋住了,這才剛過酉時,天光已經有些暗了。
宅子裏早早便掌了燈,潘大妮麻利的擺好了碗筷,剛從院子裏出來,只覺面前晃過一道白影,還未看清是個什麽東西,已經脖子一涼歪在了地上,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徹底沒了生氣。
潘小小躲在草垛後面,一只手握着兩顆雞蛋,一只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縱使豆大的淚滴不停的滾落下來,也是緊緊咬着牙關,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沒多久,院子裏便乒乒乓乓打了起來,潘小小這才趁亂繞到後門,從矮牆上爬了進來。
栖霞夫人端端的坐在廳中,平陽同那位一直不說話的侍衛也在,見一臉淚痕的潘小小從簾子後面鑽了出來,知道她從未見過這等場面,受點驚吓在所難免。
于是栖霞夫人同她招了招手,她便一下子撲了過去,終于在她懷裏號啕大哭了起來。
栖霞夫人輕輕拍着她的背,望了一眼緊閉的大門,聽着殺聲漸近,不覺輕嘆了一聲。
從椅子上站起來,栖霞夫人接過侍衛手裏遞過來的一柄明晃晃的長刀,燭火搖曳,目光如炬。
看着锃亮的劍身,栖霞夫人神色如常:“記住,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要找到你姐姐!”
栖霞夫人說完便轉身蹲到潘小小身邊。掐了掐那張濕答答的小臉,笑着說道:“以後平陽就是你哥哥,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話音剛落,大門就被咚的一聲就被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