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喜歡她(二合一)……
“如果他又找來, 怎麽辦啊?”孟媽媽顫抖着又重複了遍。
孟之舟能聽出媽媽的擔憂和恐懼,她安撫媽媽道:“都這麽多年過去,他可能早重新組建家庭, 開始新的生活, 不會再來找我們。就算他又來找我們,也不用擔心, 我已經長大,可以保~護自己, 也能保護你。”
輕微的一個破音,洩露了孟之舟掩在心底的情緒。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和媽媽說下去, 怕被媽媽察覺。
“我還在工作,不能講太久電話, 先這樣, 我們回家再聊。”
挂斷電話,孟之舟在原地定了許久。
關于那個人的記憶,那些她最不願想起的記憶, 在此刻,如潮水般撲面向她湧來, 将她淹沒在悶窒的情緒中。
她像媽媽一樣,也在顫。
心中不自控地升起陣陣恐懼。對那些記憶、那個人的恐懼。
她不得不承認,這恐懼早已深嵌入骨,無論經歷多少時間,都無法消弭, 稍一翻攪,便霎時蘇醒,夢魇般将她纏繞。
竭力平複下去,往教室走。
剛踏進教室, 一個身材魁梧男人迎面向她走來,步伐很快,氣勢洶洶的樣子。
随着男人的靠近,沉重的極具壓迫感的暗影,将她籠罩。
她的心猛然一陣緊縮,同時,又看到男人突然朝她揚起了手。
恍惚間,她又看到她的爸爸揮舞拳頭,朝她洶洶走來,面目猙獰可怖,她反射地縮起脖子,向後退去,躲避那只朝自己伸來的手。
她太慌張,沒注意腳下,一根電線絆了她,她踉跄後倒,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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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還在向她壓迫過來。
她本能地把頭低下,擡起胳膊來護住腦袋。
孟之舟跌倒的動靜,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賀祁第的視線也投過來,看到跌坐在地,環抱腦袋的孟之舟,瞳孔驟然緊縮。
這是發生了什麽?
他邁出步子,正要沖過去,注意到了跟拍的鏡頭。
如果他過去,這鏡頭勢必會随他過去,不可避免會拍到孟之舟。
孟之舟早上已表現出對被拍到的困擾,她不願被人盯視。
賀祁第只好頓住,但眼睛并沒從孟之舟身上移開,切切地注視她。
小孩子們大都睡着,幾個沒睡着的,半揚起身,也好奇發生了什麽。
手伸向孟之舟的男人,見孟之舟摔倒,無措地愣住:“孟老師,你沒事吧。我怎麽剛跟你打了個招呼,你就摔倒。摔到哪裏了嗎?”
聽到耳邊的問詢,孟之舟的意識漸漸回歸,放下手,仰頭,那張堆疊歉意的笑臉映入眼簾。
“沒,沒事。”她顫抖的聲音回答。
“先起來,需要我拉你嗎?”
“不用,我可以自己起來。”她手撐地面,站起。
男人看着她蒼白到不像話的臉,又問她:“真沒事嗎?”
她搖頭。
男人于是接着道,“是鄭導讓我找你,問問你是不是确定想剪掉關于你的那段視頻,确定的話,就要讓人去做了。”
“确定。”她想也沒想回答,現在能降低多少傳播,就降低多少吧。
“好。那我去跟鄭導回複。”
孟之舟站在原地,沒再動位置,眼睛看向孩子們。
沒到下班時間,她還要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否則,她真想立刻離開這裏,找個沒人的地方,獨自呆一會兒。
賀祁第見她站起,似乎沒什麽大礙,才稍稍放下些心。
如果她還坐地不起,他就準備叫停拍攝,過去察看她的情況。
注意力回到拍攝上,讓那幾個沒睡的孩子快些睡覺。
等到拍攝結束,賀祁第擡步走向孟之舟,想問問她怎麽了。
他沒走出幾步,工作人員迎上來,收回收音麥。
等他摘下麥,再擡起頭,門口已沒了孟之舟的蹤影。穿過熙攘的工作人員追出,也看不到她。
走得這麽快?
孟之舟走出校門,破天荒地打了車,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
回到熟悉的地方,她才有了安全感,因為那些不好的回憶所複萌的恐懼,也漸然退去。
她坐在沙發裏,轉頭看窗外。
窗外夜幕已臨。
在這裏坐多久了?她拿出手機,想看時間,發現屏幕已碎裂,按不亮。
是摔倒時弄壞的嗎?
這是不是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她苦笑。
繼續靜坐,又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開門聲,緊接着是走上木梯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首先是裴言的聲音,他說:“您小心,別又扭到那只傷腳。”
而後是媽媽的聲音:“休息幾天就好了,不是大事。”
傷腳?媽媽受傷?
孟之舟趕緊站起,去開門。
“媽,你怎麽了?”她焦急地問。
“夢夢,你在家呢。”孟媽媽一瘸一拐地往上走,“沒什麽事兒,就崴了下腳。給你打電話沒打通,只好打給小裴,讓他送我回來。”
“我手機不小心摔壞。”
孟媽媽還沒出聲,裴言緊張道:“你摔到了嗎?”
孟之舟不想媽媽擔心,撒謊道:“沒有。”
“那就好。”孟媽媽和裴言異口同聲。
孟之舟攙住媽媽胳膊,扶她走到沙發,坐下。
孟媽媽調整個舒适的坐姿,說道:“崴腳而已,小裴還非帶我去醫院處理,給我噴了種涼涼的藥,還纏了圈繃帶,固定。我都不好意思了,太麻煩小裴。”
裴言笑:“跟我客氣什麽。不麻煩的。”
“帶着我奔忙,都沒吃飯,在家裏吃飯吧,小裴。昨天還說做拿手菜給你吃,這擇日不如撞日。”
“媽,你腿都這樣還做飯?”孟之舟秀眉蹙起。
“今天點外賣好了,我來點。改天等您恢複,再做給我吃。”裴言道。
“我只是扭到腳,手還能動,哪那麽金貴。外賣不衛生,也沒多好吃,還是家常菜好吃。讓夢夢給我打下手,我直接站着炒,不用動的,很快就能炒出來。好了,就這麽決定。夢夢,你去買菜,生抽也沒有了,再買瓶生抽。順便買一小袋米,米也不多。”說着,孟媽媽從口袋裏掏出錢,塞到孟之舟手裏,催她下樓。
孟之舟領命,只得去買。
裴言怕東西多,孟之舟拿不了,陪她同去。
“你不用跟我一起去的。”孟之舟說。
裴言露出暖笑:“我正好想走走,天天坐辦公室,腰酸背痛的。”
“你可以沒事兒時,站起來在辦公室走幾圈。”
“好,我試試。”
街上有幾家小超市,孟之舟帶裴言去了常去的那家。
時間不早,超市裏的蔬菜僅剩寥寥無幾,孟之舟勉強選了點,不夠,只好又去了另一家。
兩家跑完,才算把東西買齊。
裴言不讓孟之舟拎,自己都拎着,兩人往回走。
東西不少,再加上一袋五斤的米,把裴言的兩只手占滿。
孟之舟覺得不好意思,對裴言道:“別你全拿着,分我一些。”
“不用,我拿就好。”
“分我點吧。”
孟之舟伸手過去,要拿,但被裴言躲開:“真不用,走吧。”
“我空着手,累你一個人,那怎麽行。”
“有什麽不行。”
兩人你來我往地這麽讓着,拐進小區正門,沒注意到,前方不遠處靠牆的位置,停了輛黑色豪華車。
駕駛位,一襲黑衣的賀祁第,望着并肩走進小區的兩人,臉上面無表情,目光卻冷極,握着方向盤的手不覺收緊,指節泛起白色。
賀祁第擔心孟之舟,眼前不斷浮起她摔倒,又把自己縮起來,像在恐懼什麽的情景。
不搞清楚,他無法心安,回到酒店,愈加惶然,幹脆驅車來找她。
他送她回來過,知道小區,但不知道具體哪棟樓,哪個單元。
車停下,正在想該怎麽辦時,卻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場景。
事實證明,他不過白擔心一場。
她好好的,和那個男人一起去買菜,互相争搶着提,看起來溫馨,又幸福。
兩人消失在視野後,賀祁第的車又在原地停了好久,才離開,駛進他來時的夜。
想喝酒,沒有人陪他喝,一個人又太寂寞,他叫來了小熊。
某酒吧包廂,賀祁第正在倒第五杯威士忌。
小熊見他像喝水一樣喝威士忌,有些心驚,按住他的手:“可以了,不能再喝。”
“沒事兒,我沒醉。”賀祁第說着自己沒醉,他也的确沒醉,眼睛很清明,拂開小熊的手,把第五杯酒灌下。
“你這突然間,是怎麽了?”小熊不解。自元旦夜賀祁第喝過一次大酒後,這四個月,他都沒再喝。
賀祁第倒第六杯酒,琥珀色的酒液淌進酒杯,撞擊杯壁,掀起小小的波濤。
盯着尚未平靜的酒液,他微有些啞的聲音道:“如果,你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因為以前年齡小,命運不由自己掌控,被迫分離。多年後,你們幸運地重逢,你發現自己還是喜歡她,但她身邊有了別的男人,你該怎麽辦?”
小熊懵,下意識地問:“這人是你嗎?”
“不是。”賀祁第瞪他一眼。
“那是誰?”
片刻默然,賀祁第答:“劇本裏的,我在揣摩人物內心。”
“那劇本裏那個人做出了什麽選擇?”
賀祁第被小熊問的有些惱,冷下嗓子道:“你不用管劇本裏那個人怎麽選擇,我在問你。是你的話,你會怎麽選擇?”
小熊認真地想,非常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給出他的答案:“我不知道。”
賀祁第剛拿起的酒杯,砰地一聲,又放回桌面。
這一聲響把小熊吓了一跳,趕緊解釋:“沒有敷衍你,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你看,人家都有對象了,去破壞人家,似乎不太道德。可是,面對喜歡的人,卻可望而不可及,又很難受。反正,兩難。”
是啊,兩難。
賀祁第指尖拂過杯沿,掠了半圈,又拿起,喝盡。
小熊實在看不下去,握住酒瓶,不讓賀祁第再倒:“你不能再喝,明天還要工作。”
賀祁第不理,仍去拿瓶子。
小熊的力氣沒賀祁第大,當他感覺酒瓶即将從手中滑走時,掙紮着呼出一句:“喝太多,明天孩子們聞到你身上的酒味怎麽辦?”
聞言,賀祁第愣住,下一秒,他的手松開。
停止喝酒的賀祁第,脊背靠向沙發,眼睛空茫地盯着空氣中的一個點,不禁想,孟之舟此刻,和那個男人在做什麽呢?
飯吃完,孟之舟在刷碗。裴言想幫忙,被她拒絕。
“你過來坐着休息,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聊聊。”孟媽媽喊裴言。
“什麽事?”裴言走到孟媽媽身旁,坐下。
裴言是名律師,他二十一歲那年,也就是九年前,在長河鎮的律所實習。
有天,他看到一位憔悴的婦人,到律所來咨詢離婚案件的費用,婦人聽完價格,抿唇,一句話沒說,轉身離去。
裴言看着婦人瘦削單薄的背影,那背影讓他想起了自己故去的媽媽。
他忽然動了恻隐之心,追上去,詢問她的情況,而後給了她些建議,讓她先回去收集證據。
幾個月後,裴言實習期滿,拿到律師執業證,便以低價,接了婦人的離婚案。
那個婦人就是孟媽媽。裴言也因此,和母女二人結緣。
後來,母女二人離開長河鎮。他又在長河鎮呆了幾年才離開,輾轉若幹城市,最後在明城紮下根來,跟人合夥成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
裴言在孟媽媽最無助時伸出了援手,孟媽媽很感激裴言,即使離開長河鎮,也堅持每個月至少發一次短信給他,關心問候幾句。等他到了明城,他們同在一個城市,便聯系得更密切,不時見面小聚。
某天,孟媽媽随口開玩笑:“你要是願意,我真想認你當幹兒子。”
裴言道:“我怎麽會不願,我多希望有個像您這樣的媽媽。”
于是,玩笑成真。
裴言不是外人,且了解他們家過往的情況。孟媽媽不用過多贅言,把現狀一說,裴言很快領會了她的意思。
“您是怕孟之舟的爸爸會來找你們,又出現八年前的情況?”
“是啊。你不知道,我真是怕了那個人。”孟媽媽看向孟之舟,“我年紀大了,無所謂,可是,我不想他再傷害夢夢。”頓了下,又道,“我一下午都在糾結,是不是該帶夢夢換個新城市,以防止他找到我們。可,我們在這裏住久,有了感情,要離開,心裏很不舍。還有夢夢的工作,正在穩定向好,放棄了可惜。哎。”
她就是在想這些,才分心,下樓梯時,一不小心踩空,還好她抓住了扶手,沒摔下,只崴到腳。
這些,她不敢告訴女兒,也沒告訴裴言。
孟之舟聽到媽媽說想離開這個城市,脊背僵了下。
裴言垂眸,思索片刻,道:“我不贊成因為之舟被拍到這件事,就換城市。現在每個人都有手機,還是智能手機,億萬人在玩各種社交軟件、娛樂自媒體,他們随時随地都在拍照片、視頻,分享到網絡。
之舟長得漂亮,很出衆,就算今天沒被節目組拍到,明天走在路上,也很可能被路人或自媒體人拍,傳上網。不止之舟,你我走在路上都可能被拍。要想不被拍,除非永遠不出門,與世隔絕。但,人不可能活在真空裏。難道每次被拍到,都換一個新城市?”
裴言的話,像一擊重拳,砸在孟媽媽頭頂。
她這才恍覺,時代和八年前、九年前,已然不同。
“那該怎麽辦?”除了逃離,孟媽媽一時間想不到別的辦法。
裴言安慰她道:“都八年過去,他可能早過自己的新生活,您別自己吓自己。”
孟媽媽嘆口氣:“夢夢也這麽說。但我這顆心啊,就是懸着,踏實不下來。你不知道,夢夢有時候要加班,回來得晚,我都不敢睡覺,必須等她回來,才能安心,快成我心病,這八年來皆是如此。”
裴言聞言,怔了下,這件事他倒不知道,看來孟媽媽的心結很深。
他思忖片刻,道:“這樣吧,只要我時間允許,就去接之舟下班,您看行不行?”
孟媽媽眼睛終于煥發了些神采:“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你。”
“總是跟我這麽客氣,幹媽都白叫。”裴言佯裝生氣。
孟媽媽笑了:“你工作那麽忙,我們又給你找事,我過意不去。”
裴言也綻開笑顏:“過意不去的話,多做幾頓飯給我吃。”
“那是大事?你天天來我家吃都行。”
憂慮化為笑聲,讓這一天落下帷幕。
裴言說到做到,盡職盡責地履行自己的承諾,幾乎每天都去接孟之舟下班。
孟之舟為了避免被人盯着看,學會了賀祁第的技能,戴口罩。
自她在鏡頭中的驚鴻一現,被知道她的人說出名字,又很快上熱搜之後,有不少人成了她的粉絲,每天到直播間來問:
【今天有孟之舟嗎?】
【今天能拍到孟之舟嗎?】
【想看孟之舟。】
可是直到節目結束,她都再沒出現在鏡頭中。
不用跟着節目組加班,孟之舟終于迎來了可以休息的周末。
因為形成生物鐘,她到五點半便自動醒來。不想起床,在床上賴着,賴了會兒,不知不覺睡着,中午媽媽叫她,她才起來。
孟媽媽今天也休息。她扭到的那只腳,已基本恢複。
邊吃午飯,母女倆邊閑談。
談着談着,話題談到賀祁第身上,孟媽媽問女兒:“小賀最近忙什麽呢?”
孟之舟戳了戳自己碗裏的菜:“我不知道。”
“現在打電話給他,問一下呗,順便讓我跟他聊聊天。”孟媽媽閑了一早上,還有一下午要閑,她閑不住,正好想找個由頭打發時間。
“突然這麽打過去,萬一他在忙怎麽辦?”
這幾天,孟之舟只和賀祁第用微信聊過幾句,确切地說,是三句。
第一句是孟之舟發給賀祁第的:【孩子們跟我說很想你,都好奇你現在做什麽去了。】
賀祁第冷冰冰地回了兩個字:【工作。】
半分鐘後,孟之舟回:【好吧,那你忙,不打擾你了。】
對話就此結束!
當時,孟之舟發完最後一個字,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好久,懊喪于自己太不擅長聊天和找話題,但賀祁第似乎也有些……冷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忙與不忙,打個電話不就知道。”媽媽陳婷語氣爽快地說道。
但孟之舟并沒有媽媽的那份爽快,她拿出手機,舉起,卻猶猶豫豫,落不下手。
“我來打。送完圍巾,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他聊聊,敘敘舊。”孟媽媽幹脆把手機拿過來,翻通訊錄,找到賀祁第名字,撥過去。
這號碼是孟之舟上周剛存的。
摔壞手機的第二天,她把手機修好後,發現有五個未接來電提醒,兩個是媽媽打給她的,另外三個是陌生號碼。
撥過去,傳來的竟是賀祁第的聲音。
她沒心理準備,驚地差點把手機又給摔地上。
問他打電話有事嗎?他淡淡地說沒事。
挂了電話,她把賀祁第的號碼保存進手機。
不管電話還是微信,他似乎都不願多說話。
為什麽呢?
她正在想這個問題時,媽媽打出的電話接通。
彼端傳來慵懶的一聲:“喂。”
“喂。”孟媽媽情緒高揚的聲音,跟賀祁第的慵懶形成鮮明對比,“小賀,我是陳婷阿姨,孟之舟的媽媽。”
彼端明顯一愣,默幾秒才道:“阿姨,你好。”
“在忙工作嗎?沒打擾你吧。”
“沒有,已經忙完。對了,謝謝阿姨送我的圍巾,我很喜歡。”
“哈哈哈,你喜歡就好,到冬天,我還可以給你織,你喜歡什麽顏色,可以先告訴我。”
“黑色。”
“黑色。好,我記下。阿姨還會織毛衣,也能給你織。你胸圍多少?”
孟之舟在一旁扶額,媽媽比她會聊天。
這才聊了幾句,她竟開始問賀祁第的胸圍,會不會有點太直接,讓賀祁第不舒服啊。
她小聲提醒媽媽:“你別問人家這些。”
孟之舟說話的同時,賀祁第的聲音響起:“定制西服時量過,但我記不得了。”
“那你身高多少,平時穿什麽尺碼的衣服,我有經驗,可以推算大致該織多大。”
“我身高187,一般穿xxl或xxxl的衣服。”
孟媽媽記得賀祁第離開長河鎮時,沒這麽高,驚訝:“你現在都長到一米八七!”
“嗯。剛才是孟之舟的聲音嗎?”
“對,夢夢在我身邊呢。我們在吃飯,聊起你,想着給你打個電話,敘敘舊。”
“你們在聊我什麽?”賀祁第問。
孟媽媽說起剛才和女兒的聊天內容,然後又說起過去的事,越說話越多。
賀祁第認真地聽,适時回應,是個稱職的聽衆。
嫌電話裏聊還不夠盡興似的,孟媽媽道:“你晚上有事嗎?不如到我家來吃飯,咱們邊吃邊聊。那麽久沒見,也想看看你,想知道是不是和電視裏一樣。”
孟之舟聽到後又扶額,媽媽真是熱衷把人拉回家裏吃飯。這是她向他人表示喜愛、尊重和歡迎的方式,樸素簡單。
電話彼端的賀祁第,聽到孟媽媽的邀請,陷入了沉默,他心裏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應該拒絕。
可張開口,卻吐出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