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只想把她捧在心尖
孟之舟盯着星星看, 看久了,真覺星星像一只又一只的蟲兒,在飛旋盤繞。
賀祁第靜靜地聆聽她的歌聲, 也可以說感受着她的歌聲, 因為他的臉,正埋在她頸窩, 能感受到,她唱歌時, 聲腔細微的震動。
這震動,像是剛破繭的蝴蝶, 柔弱地撲扇着翅膀,只掀起輕細的風, 卻在他心裏引起風暴。
他意識到, 再抱下去,他可能會想要些別的。
今天才是他們戀愛的第一天,戀愛第一天就不當人, 那也太禽獸,不把孟之舟吓到才怪。
她太纖柔, 太美好,他不想吓到她,只想把她捧在心尖上。
最後在她發間蹭了蹭,他直起身,為她撫平被他弄亂的發, 抱她下來,放她坐在椅子上。而後拉過對面的椅子,挨着孟之舟,反坐下, 人懶洋洋地把手搭在椅背上,頭枕在手上,歪着腦袋看她,眼睛慵倦地半眯。
孟之舟也偏過腦袋看他:“感覺你快睜不開眼,要不我們回去吧。”
“不用回去,旁邊有房車可以睡。”
“那走吧,去房車裏。”
孟之舟剛站起,又被賀祁第拉回座椅:“現在回去睡,不就浪費了這片星空。告訴你,一會兒等夜深了,會更好看。而且,我還想和你一起欣賞沙漠日出。”
為此,他還特意調整工作時間,明早休息半天。
“沙漠日出”四個字,瞬間吸引了孟之舟的興趣,可是,“你都熬過一夜,怎麽能讓再熬夜。“
“沒關系,我經常熬夜,早習慣。”賀祁第雲淡風輕地道。
他的語氣越是輕松,孟之舟越覺心疼,她思考片刻,站起身,也讓賀祁第站起,和她一起擡桌子,移到角落裏去。
移完桌子,拉賀祁第往房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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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祁第耷下眼眸,落向她握住自己的手,唇邊泛起笑:“這是你第一次主動牽我。”
牽的時候沒覺得,被賀祁第這麽一說,孟之舟反倒開始害羞,松開賀祁第的手,低頭,掩起發紅的臉,快步往前走去。
賀祁第笑:“你這個人,禁不起說,一說又不牽了。”他追上孟之舟,執起她的手,“不牽不行,要牽着走,不然沙漠這麽大,會走丢的。”
孟之舟定住腳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賀祁第:“走這麽幾步路,會走丢?”
賀祁第煞有介事地點頭:“嗯。牽着更保險。”
他五指伸進孟之舟的指縫,扣住她,晃了晃,說,“現在更保險了,走吧。”往前走出幾步,他才想起問孟之舟,“我們這是要去哪,做什麽?”
孟之舟能感受到賀祁第攥着自己的力道,像真怕她會丢了一樣,恍了下神,回答他:“去房車上,看看有沒有什麽可利用的東西。”
這句話并沒解開賀祁第的疑惑,到車上後,他發懵地充當搬運工,抱着床墊和毯子。
床墊是輕薄款,可以折疊。
孟之舟則抱着枕頭,離開房車時,她看到角落的地上有一疊黑色垃圾袋,順手拿起。
兩人返回玻璃房,快走到時,賀祁第忽明白,孟之舟要做什麽了。
果然,孟之舟讓賀祁第停在入口處,枕頭塞給他,自己先進去,打開垃圾袋。
垃圾袋是那種收拾廚餘的商用大垃圾袋,有八個,全鋪到地上去,鋪滿,然後脫去鞋子,踩在垃圾袋上,擰身,讓賀祁第手裏的東西一一遞給她。
轉瞬,鋪成了個簡易床鋪。
孟之舟讓賀祁第躺,自己準備坐在椅子上。
可賀祁第躺下時,拉她也躺下。
孟之舟一開始緊張又局促,可看了會兒星星,心緒平緩下來。
賀祁第也凝着星空,這樣看星星,比站着和坐着都惬意。
只是,也更危險,他輕輕挪動,盡量離孟之舟遠些。
孟之舟并沒察覺到賀祁第的小動作,指着銀河給他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鮮明的銀河。你是怎麽找到這地方的?”
“在這裏拍過幾天戲。”賀祁第回答。
說起拍戲,孟之舟想起了賀祁第的兩套黑色和紅色的戲服,覺兩種顏色,風格氣質截然相反,有點割裂,問他:“你拍戲,為什麽要穿兩種顏色的衣服,感覺像兩個人。”
賀祁第笑了:“因為就是兩個人啊。”
“嗯?”孟之舟轉過頭來看他,“一人分飾兩角。”
賀祁第揚起右手,枕在自己腦後:“原本只有一個角色,但拍《春日的奇遇》時,我穿紅衣不是引起了話題嗎,導演看到,産生靈感,讓編劇緊急該劇本,增加了一個角色。”
孟之舟驚訝:“還可以這樣?”
“調劇本很正常,有時候拍攝過程中,都會調。”
“都開拍了還調劇本,那不是很麻煩。”
賀祁第笑:“分情況,往好的方向調,就算麻煩也心甘情願。越調越差的話,會有點煩。”
“還會越調越差?”孟之舟一邊跟賀祁第說話,一邊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對準星空,拍照。
她想拍下來,傳給媽媽看。
媽媽也沒見過如此浩瀚的星空。
拍好,準備發微信時,發現沒信號。
“我只能說一切皆有可能。”賀祁第回答孟之舟。
孟之舟把手機伸向賀祁第:“這裏沒信號。”
“也不是全沒信號,只是會時好時壞。”賀祁第在這裏拍過幾天戲,所以了解。
那幾天,他或者趁信號恢複的短暫片刻聯系孟之舟,或者,收工後,開車跑遠點,到信號好的地方,給孟之舟打電話。
沙漠裏,信號不好正常。
他們現在的拍攝地,之所以信號好,是因為附近有個景區。景區有信號塔。
“我拍了照片,想發給媽媽,只能等明天回去再發了。”
孟之舟收起手機,繼續和賀祁第聊天。
聊着聊着,賀祁第沒了聲音。
他已經睡去,發出沉沉的呼吸聲。
孟之舟側轉過身,看他。長大的他和兒時的他,沒太大分別,只是輪廓更鋒利了些,鼻子更英挺些。
視線移向他的眼,閉着時的眼,彎成一道細月。
睫毛很長,似乎比她的都長。
一個男生怎麽有這麽長的睫毛,逆天的長度和密度,很是好看。
孟之舟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指尖擦過那一排鴉羽般的睫毛,要收回手時,不小心碰到他鼻梁。
頓時心虛,縮回手,平躺下,假裝看星空。
怕他醒來。那她會羞到無地自容。
等了陣,賀祁第并沒醒來,孟之舟轉頭,看一眼賀祁第,真切鮮活的賀祁第,觸手可及。
今天的一切,包括賀祁第的擁抱,都像是夢。
而她也在今天成了賀祁第的女朋友,又更像夢了。
是一場做過多年,始終沒實現,以為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
今天終于實現。
雖然她還很慌亂,從沒談過戀愛,突然要開始戀愛,感覺不太适應,但她很開心。
一種說不出的開心。
就像喝了一大碗苦藥後,被人塞進嘴裏一顆糖。
甜絲絲地在口腔蔓延,延進心裏。
她品着那甜,進入了夢鄉。
所幸夢不長,醒來後依然有賀祁第在身旁。
太陽也正在此時躍出了地平線,萬道金光灑下,把沙漠照成鎏金的顏色,美輪美奂。
孟之舟趕緊坐起,湊向賀祁第,握他的肩,搖他:“快起來看日出。”
她話音未落,被擾了清夢的賀祁第,蹙起眉心,攥住了搖撼他的那只手,并把人拉進懷裏,控制住:“別動,讓我再睡會兒。”
孟之舟臉貼在賀祁第的胸膛,頰側不可避免地染上玫瑰色,和太陽一樣的顏色。
“不看日出了嗎?”她的聲音也被悶在賀祁第胸膛。
“日出?”賀祁第眨了幾下眼,似乎清醒了。
“能不能放開我,我快不能呼吸。”孟之舟拍賀祁第。
賀祁第垂睫看孟之舟,疑惑:“你什麽時候到我懷裏的。”
孟之舟目瞪口呆:“你剛才把我拽進去的,你不記得?”
“是嗎?”賀祁第松開孟之舟,“可能我睡迷糊。不記得了。”
“睡迷糊幹嘛要抱我。”孟之舟直起身,嘟囔。
賀祁第随她坐起,又把她攬進懷裏,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笑意甚濃地道:“睜眼看到你,就很想抱。”
“……”孟之舟秀眉倒豎,“你剛才不是說不記得。”
短暫沉默,賀祁第挑了挑眉,面不改色道:“哦,現在又想起來。”
孟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