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很狼狽

除了父母,他沒有依賴過誰,更沒有對誰予取予求。

唐岳的每一個要求都讓他無法拒絕,他甚至無法辨明是非對錯,統統都會點頭答應。

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實在太陌生,他發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

可跑出來幾天,并沒有變得更清醒更踏實,他又滋生了一種陌生的情緒,叫思念。

這種思念會像山裏的野草一樣,見着風就長,不經意就鋪了滿滿一片。

“江羽,差不多別喝了。”韓平伸手拿走了江羽手上的杯子。

這次帶上山的酒是這兩天從農家裏讨的自釀高粱酒,酒精度很高,每人用一次性紙杯倒了半杯,江羽這杯在他聽故事和想心事的時候不小心就見了底。

“啊,謝謝隊長。”

江羽的酒量一般,這些酒雖然不至于醉,但的确腦袋有些暈。

“走,去搭帳篷了。”

他們這隊打算在這裏露營一晚,明天再啓程下山,趁着天還亮,大家分別動手搭了自己帶來的帳篷。

江羽喝了酒,手指靈活度有所下降,幸好有韓平給他搭了把手,才順利弄好。

有人撿了些樹枝,在帳篷中間的空地生了火。山裏的夜晚氣溫非常低,要趕在夜幕徹底降臨前把露營的準備工作都做好。

還有幾個人分工煮了飯,又用下午泡發的香菇和蝦米,加了點榨菜做了鍋湯,大家就着湯配飯,晚餐就算是解決了。

月亮爬上了山裏的夜空,所有人圍着火唱歌、喝酒聊天。韓平剛被勸了幾杯酒,就往江羽身邊一坐,對着旁邊喊:“不喝了!明天還要帶隊呢!”

江羽見眼下機會不錯,覺得是個開口的好時機:“韓隊長,你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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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看我這記性,差點又忘了!白天走得挺累的吧?那點巧克力估計不夠,這個你也拿去。”韓平不由分說又往江羽手裏塞了一把牛奶糖。

江羽反手就塞了回去:“不用了,我不吃這些,韓隊長,你這是把我當動物喂啊?”

“我沒這意思,”韓平抓抓頭發,試圖解釋,“我有個Omega弟弟,從小照顧慣了,你別介意,我也是擔心你不适應。不過他可比你嬌氣多了,還是你這樣的好。”

江羽聽着這話題方向越來越歪,趕緊把手伸進外套口袋去拿餅和巧克力。

但就在這時江羽的手機響了,他只好先拿出手機。

是唐岳的電話。

【喂?】

【小羽?你在幹嘛?】唐岳似乎在走路,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有點低。

【我在旅游,剛吃完晚飯,怎麽了?】

【你看我發給你的信息了嗎?】

【沒有,我剛剛在忙,沒看手機。】

【那你先看吧,我電話不挂。】

江羽把通話界面縮小,打開微信,看到唐岳給他發了一張照片。

竟然是莺山的盆地風景照,看起來差不多是夕陽下山的時刻,角度與他發在Social Talk上的幾乎一樣,只是位置更低一些。

江羽瞬間從地上站了起來。

唐岳怎麽會有這張照片?是自己拍的?還是別人拍了發給他?他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裏?發給他又是什麽意思?

江羽的心砰砰直跳。

“怎麽了?江羽?你不舒服?”韓平也跟着站了起來。

江羽完全沒有心思理他,又把電話放回耳邊。

【唐岳,你在哪?這張照片哪兒來的?】

【你旁邊是誰?】唐岳反問。

【是我們領隊,唐岳,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江羽有些着急。

【說了多少遍了,要叫老公。】突然電話裏的聲音清晰起來,真實得仿佛就在耳邊說話,【回頭,小羽。】

江羽應聲回頭,看到唐岳神奇般地站在他身後。

他眨了眨眼睛,一時分不清是出現了幻聽還是幻覺。

他的Alpha穿着不知哪兒弄來的黑色棉襖和運動褲,腳上穿着一雙運動鞋,已經髒兮兮地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手上拿着根臨時削成手杖的樹枝,背着個很土的雙肩包。

除了臉以外,渾身透着狼狽的氣息。

一點兒也不帥氣。

一點兒也不潇灑。

這哪裏還是他熟悉的處處講究體面的唐教授啊。

但江羽就是覺得,飄蕩了好幾天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實處;瘋長的野草放慢了速度,細細密密地把眼前這個人纏了起來。

頸後的腺體在歡呼地跳動,江羽捂着嘴笑了起來,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你……怎麽會……會在這裏啊?”

唐岳看他笑得停不下來,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找老婆不容易,得下載沒用過的社交軟件,得找人問路、帶路,還得臨時湊登山裝備,走到精疲力盡,結果老婆還跟其他男人花好月圓地坐在一起聊天。

他走上前捏了捏江羽的臉,一把把他抱在了懷裏,在他耳邊輕聲道:“老婆喜歡玩捉迷藏,那老公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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