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修]二男争一貓
林琪正生無可戀地橫攤在離谛的胸前,小腦袋靠在左胸上,屁股撅在右邊,死活不敢露出頭來,生怕被林子清發現。
雖然林子清根本就想不到,他師兄其實是只貓妖。
林子清此時在震驚之中,他奉師父之名來尋回師兄,追蹤一路來到魔界,大小魔族被他斬殺,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師兄就在這魔殿之裏。
可他卻沒想到,傳聞中嗜殺成性、暴虐無道的魔君,竟是個女魔頭!林子清遲疑地看着眼前長發披散、聲音冷冽的魔君,掩在發下的大半張臉白皙而美豔,突然明白過來:
——她扣下了我師兄,肯定是對我師兄一見傾心,這就說得通了。
林子清忍不住腦補了一出:魔君見他師兄年少有為、相貌出衆,便巧言令色将他師兄拐回魔宮,欲行那雲雨之事。這也剛好能解釋通,為什麽他師兄落到魔君手中,仍然能保全性命。
只是魂燈雖未熄滅,火光卻搖曳不定,說明魂魄正動蕩不安,恐有迷魂之虞。
“快交出我師兄來,我就放你一馬!”
林子清急着找回師兄,好回去向師父複命。更何況,若是他師兄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他也要跟着吃挂落。
他抽出随身佩劍,劍光凜凜,寒氣畢露,劍身上倒映出他堅定而年少的臉龐。并指一抹,劍身歃血後光芒大盛,他默念口訣,短時間內強行将修為提高一個大階,戰意愈盛,提劍出招。
暗沉壓抑的的魔殿裏,連空氣都是濃稠而血腥的,但在這翻滾的魔氣中,一道白光匹練般當空劃過,穿透了不見天日的黑暗。
林子清毫無顧忌,當胸刺了過去,滂湃的寒氣附在劍身上,空氣中凝結出一道細碎的冰晶,在晦暗的殿內折射出粼粼的微光。
“快把我師兄交出來!”
這寒氣是天玄宗絕學之一,需經日複一日的修煉,才能将寒氣附着在本命之劍上,有破魔驅邪之效,煉至第五層,就連魔君也不敢近身。
林子清也不過煉至第三層,但離谛仍閃身疾退,不敢讓寒氣近身。
縮在離谛懷裏的林琪卻有些倒黴,身後一陣寒氣襲來,避無可避,只得往離谛的懷裏鑽了又鑽,尾巴毛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寒霜,幸而提前吃飽了小魚幹,腹部源源不斷的暖流烘烤着全是使他不至于被凍僵身子。
他打着寒顫,小幅度地甩了甩尾巴,抖掉一層細小的冰晶。
離谛不敢小觑眼前不足弱冠的白衣少年,向佩劍中注入魔氣,橫劍格擋。
雪亮的劍身同暗沉的劍身撞在一起,瞬間迸發出一串細小的火花,染紅了昏暗的魔殿,離谛側身緊握佩劍,暗金色的劍穗懸在劍柄上微微晃動。
這一劍之力明顯超出了金丹期的修為,林子清戰意蓬勃,而離谛魔氣暴動時受到的損傷卻未好全,全力迎敵之下竟又有隐約的複發之意。
林子清劍勢已老,見一擊不中,随即翻腕橫挑,劍身一抖沖着離谛腹部刺去,面上露出明顯的焦急,喝到:“師兄是我的!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今天我一定要把我師兄帶回去!”
這劍招不可謂不靈活俊逸,劍尖飄忽不定,離谛憑着多年裏游走在生死之間的警覺,才在毫厘內側身閃避。
劇烈的打鬥中,林琪只顧得上緊緊叼住離谛的亵衣,小小的身軀縮成一個團,全靠前爪和牙齒固定,免得被他的動作甩出去。
離谛臉色陰郁。
他同林琪認識也不過數日,但那夜初見時,柔軟而俊秀的少年、和溫柔低緩的嗓音,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縱使是他偷吃了自己的妖魂血,心裏似乎也沒有過多的憤怒,反而是帶着一種原來如此的釋然,原來他不過是圖謀自己的妖魂血,給他便是。
這永無寧日的魔殿中,徹夜籠罩在動蕩與不安下,人人都戴着一張畫皮,遮住那許許多多的居心叵測。他日漸暴虐,只有林琪能讓他感到久違的平和。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麽柔軟而純粹的東西了。
而林子清,卻要将他的珍寶奪去!
離谛握緊手中佩劍,手上青筋暴起,心中湧上一股暴戾,一不做二不休,将全身魔氣注入劍內,劍身瞬間缭繞着一層黑沉的魔息,随着劍招翻滾湧出。
林子清懷疑自己眼睛可能是花了,離谛胸前好像變得更圓潤了,随着打鬥晃來晃去,翻騰得像是藏了個東西。但随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離谛若是男子,何必要假作魔女來騙自己呢?
他将注意力轉回戰鬥當中,乘勢而上,迎劍格擋,還顧得上挑釁敵手,“魔界不過爾爾,連個魔君都找不出人來當,這位置倒不如讓給我來坐一坐。”
暗潮翻滾,凝滞的魔氣同精純的靈氣相碰,翻騰出一周劇烈的沖擊波紋,兩人各自後退三步站定。
總算是站定了,林琪終于能緩口氣,松開緊緊咬着的亵衣領口,舒展身體,重新窩了下來,甚至還忍不住晃了晃尾巴,一不留神從衣襟口露出一截雪白的尾巴,對離谛壓抑的怨念一無所知。
“林子清,”離谛聲音低而冷,嗓音中含着一股說不出的威脅意味,“敢來魔界撒野,還是做好有來無回的準備吧。”
林子清提着劍,卻沒顧得上回話。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離谛的胸口,眼睜睜地看着他前胸的隆起從左邊晃到右邊,又從右邊爬到左邊,扭曲片刻後又恢複了均勻。
正當他以為就要平息下來的時候,隆起又小幅度地抖動起來,甚至抖得前襟都散開了口,然後露出一點雪白的東西。
???
魔界……這麽奔放的嗎?
離谛正要同林子清決一死戰,卻發現對手愣在原地,眼神直直地落在自己的胸前,他低頭看去,這才意識過來懷裏的貓崽似乎露出了小半截尾巴。
他僵了一下,壓低嗓音道:“乖崽,再忍一會。”
然後若無其事地裝作低頭整理衣襟,将半截尾巴塞回衣襟裏,隔着衣服在頭上揉了一把。
離谛擡手做出個大開大合的起手式,林子清卻在電光火石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這他媽不是個魔女啊!誰會對着自己的胸說乖崽啊!他懷裏明明是只魔寵,打架的時候都不舍得放下!
他是有多麽眼瞎,看見一個披散長發的美人就以為是魔女,明明聲音比他還要低沉冷冽!
“打架的時候還帶着魔寵,看不起誰呢!”
離谛:“……”
謝謝,這是你師兄。
離谛:“我還就是看不起你了。”
林子清惱羞成怒,白皙的俊臉透上薄紅,破口罵道:“離谛,你扣下我師兄,是想幹什麽?你是個男人,我師兄也是個男人!”
離谛冷笑一聲,并不答話,沖着林子清一劍劈了過去,逼得林子清不得不回劍格擋。
兩人在片刻時間內噼裏啪啦連過數招,劍光連着劍氣,成串的火花在周身噼啪作響,林琪只顧得抓住緊緊抓住衣襟防止自己被甩出去,口中不由自主地流出破碎的低叫聲。
離谛可千萬不要失敗啊。留在魔宮最多就是被睡一睡罷了,若是被帶回師門……
在原作裏,有小師弟和仙尊一并說情作保,他才能逃過一死;現在劇情線提前,他根本沒有結識仙尊,師弟還沒同他發展出牢不可破的感情,此時被發現,必定是難逃一死。
天地之大,他一個弱小無助又可憐的貓崽,竟然無處容身。
連過數十招後,離谛和林子清兩人都變得灰頭土臉,身上也添了許多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只好各退一步互相對罵。
林子清右手拄着劍,左手捂住腹部血流不止的傷口,臉色蒼白如紙,卻依然堅持,“把我師兄交出來,我立馬就走,絕不和你糾纏。”
離谛強撐着站直身體,深紫色的長袍浸了鮮血,帶着點潮濕的黑。他不肯露了怯,倒提一把寶劍,劍身上滴滴答答流着對手的鮮血,嗤笑道:“癡心妄想!”
兩人又罵過一輪,一個攻擊對方長相貌若好女,一個嘲諷敵手年幼乳臭未幹。
談不攏,只能繼續打。
兩人從魔宮打到回廊,再從回廊翻騰到後殿,整個魔宮裏除了打得難分難解的兩人,再沒有第三個人,仆從侍女聽到風聲早就躲了起來,魔界長老連同背後的世家們更是巴不得離谛經此一役元氣大傷,好趁機奪權上位。
林琪縮在離谛的懷裏,提心吊膽怕被誤傷,幸而離谛還是惦記着懷裏藏着個小家夥,收起了平日裏兩敗俱傷的招數,采取防守戰術。
林子清戰意愈盛,而離谛受暗傷所累,應對愈加遲緩。林子清又是一劍直刺胸口,離谛閃身欲避,卻突然一口氣提不上來,動作一滞,劍尖斜刺入前胸,連帶着劃斷了前襟的衣帶。
縮在離谛前胸念念叨叨,祈禱自己不被發現的林琪忽然感覺身後一涼,緊接着身後的遮蔽衣物就散了開來。
一陣兵荒馬亂後,他前爪只勾住了一片殘破的衣角,然後刺啦一聲衣帶扯斷,整只貓崽連帶着一條長長的布料,在空中翻滾着轉了數圈,如同一個旋轉的白色毛絨團,劃過一條弧線,重重地落在了數丈遠外。
離谛這才真正變了臉色,顧不上胸口被刺的傷口,連忙轉身想要将貓崽拾回來。
“別跑!”林子清乘勢再刺,追着離谛糾纏不休。
離谛氣的快要吐出血來,胸口的劍傷也在不停地向外湧着魔血,他百口莫辯,根本沒法和林子清解釋那只貓崽就是他師兄!
林琪翻滾彈跳着落了地,震得頭昏眼花,幸虧毛厚肉多才不至于受傷,他暈頭轉向地爬起來,看見回廊另一頭邊打邊罵的兩人,一個念頭忽然閃過心頭。
他是個貓妖,留在魔界要被離谛翻來覆去地折騰,回到師門更是沒有好下場……
……對,他是個貓妖,既然魔界和人界都待不下去去了,不如躲去妖界?
說跑就跑,趁着離谛林子清兩個人打作一團,魔殿裏也空無一人,正好趁機溜掉!
離谛邊打邊退,眼見離貓崽越來越近了,就眼睜睜地看着貓崽忽然爬了起來,晃了晃頭抖了抖毛,歡快地叫了一聲,然後轉頭就跑。
而身後的林子清還緊追不舍,說什麽也不讓他去把林琪追回來。
離谛心急如焚,轉頭沖着貓崽的方向大喊:“林琪!”
林琪四條小短腿倒騰得更快了,像是一團白色的毛團在地上翻滾,一溜煙地消失在回廊拐角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