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終于輪到了步千雪, 手心都是汗,可抽到的結果卻與她期盼的大相徑庭,她伴駕最近的一天也隔着六天, 真的是運氣夠背, 唯一讓她慶幸的是其他人也沒有抽到明後兩天,才略感欣慰點。

別多想,伴駕就是陪在陛下身邊而已, 而且早上陛下要處理政務,根本不會讓她們伴駕, 所以說是一天, 實際上能在陛下身邊待着的最多也就半天時間而已。

抽完簽, 把每個人抽到的日子記下來後, 石忞就讓她們回去了, 步千雪就是想留也不得不一步三回頭跟随其他人一起離開了正殿, 雖然今天用午膳過程中十分安靜,但也讓她們領略了皇家禦膳、餐桌禮儀和各種講究, 受益良多。

在豐水的心裏皇家禦膳肯定都是山珍海味,什麽熊掌、魚翅、鮑魚了, 肯定是應有盡有, 可今天和陛下共同用餐後, 她才發現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沒有熊掌,沒有魚翅, 也沒有鮑魚, 無論是她們的菜還是陛下的菜都是些平常菜,而且偏清淡,唯一不同的口感好, 且精致。

回去的時候,步千雪任和唐祿一起,走在最後面,路上邊走邊聊倒也不無聊,豐水、歸興年和丁壽三人也是邊走邊聊,步千雪來的最晚,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已認識,豐水她們三個會一起聊天,她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蔔鑫銘一個人疾步走在最前面。

回到西寧宮後,唐祿竟然還自來熟的跟着步千雪去了平秀宮,在半月的慫恿下,四個人剛好湊一桌,又玩起了葉子戲,讓心裏想着如何接近陛下的步千雪有些玩的心不在焉。

豐水則三人并沒有回西寧宮,而是一起結伴游園去了,可由于天氣尚冷,游玩了一會也回了西寧宮,唯獨蔔鑫銘回住處後,沒多久就換了身便服獨自一人去了渡河城內。

另一邊的石忞卻比不得她們這麽悠閑,回到文書殿在殿內走了一會消消食,順便吩咐了不少事,第一件事就是派人盯着歸興年和她的下人,尤其是她的下人,其他人雖不用重點關注,但也要一天一報;第二件事就是召見軍密大臣。

按安排,今天下午原本第一批要召見的是本地的官員,只能延後一點了,她臨時召見軍密大臣,自然不是一宣就能馬上見到人,索性把僅剩的一點奏疏批閱了。

自奏報密信制度适當更改擴大範圍後,她收到的密信可謂是五花八門,打小報告的有,提各種建議的有,訴苦表功的有,要進貢特産的也有,甚至還收到一些官員替百姓呈遞的。

讓她印象最深的是一個縣令轉呈上來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寫的建議,言辭懇切,感人頗深,大致意思是她的父親因為失手殺人獲罪,而她知道牢獄的刑罰之殘酷後,為人子女,每天晚上都吓得睡不着,每次想到都膽戰心驚,所以寫了這封建議信。

她自己罰人最多也就仗責而已,下面刑具的具體情況她卻并不知道,為了不偏聽偏信,她特意微服去了趟刑部大牢、大理觀大牢和督察院大牢,都看了一下,雖然不能完全和滿清十大酷刑相聘美,但其殘忍程度也讓人膽顫。

斟酌再三後,她就把夾手夾腳、剁手剁腳、淩遲處死、車裂和炮烙等酷刑和刑訊逼供的一些殘忍刑具都廢了,只留了仗責和戴枷鎖,殺人不過頭點地,歷史證明嚴刑峻法只會激起人們的反心,她廢除這些酷刑既是順應民心,也是順利歷史潮流。

之前幾天雖然都在路上趕路,但處理政事她是一天都沒敢落下,即使是昨天下午貪睡了一些,上午也已經處理了一些,昨天剩的一些,今天必須全部批完。

好在,現在她處理政事已經是得心應手,每日上完朝後批閱到正午用午膳,一般都能處理完,除了早朝有延誤的情況以外,休沐日更是用不了一個上午。

軍密大臣們到的時候,她也剛好批閱完奏疏,便把自己想剿滅西北和西南地區小股土匪勢力的想法說了,谷運籌倒是十分贊成,還建議由鎮守兩地的都督府負責剿滅,理由是新兵已練數月可以一試。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溜溜。

Advertisement

齊銘和羅布暔亦并無意義,只是另外建議鎮守沿海一帶的都督府軍隊除了訓練陸地上的作戰能力以外,也應增加水上作戰能力訓練,以加強鞏固沿海防線,防止任何勢力從海上攻擊本國。

海軍有多重要,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作為一個現代靈魂的石忞确是知道的,而且刻苦銘心,甲午海戰,還有那些她記不清名字喪權辱國的條約就是最好的教訓。

她之前也是有這個想法的,只可惜都督府剛組建,船舶制造技術也達不到制造大型戰船的水平,加上沿海一帶也歷來不駐防,就擱下了,這會既然是他們提的,而且時機也已差不多,便一起準了。

另外還傳令給內閣讓他們盡快發布招賢令,凡有一技之長者,無論是書生、武者、工匠還是農民等等,都可以到皇家園林山莊來一展所長,只要身上确實有真本事,獲得她的賞識,不僅可獲得賞賜,封官也不是不可能。

內閣除了內閣大臣以外,還有一些低階官員作為他們的助理,否則光文淵他們三個人,光拟旨發诏他們三個都忙不過來,更不用說幹其他的事。軍密處自然也是一樣,不過人數沒有內閣多。都是她根據實際和綜合考慮後按量配給的。

來到這裏後她學的最多的除了知識以外,就是帝王之術,深刻明白作為皇帝她只要負責決策、把握方向就好,具體的自然有大臣們去做,不然養着他們幹嘛?她可不想像諸葛亮那樣事無巨細都要過手,最後勞累而死。

谷運籌他們走了之後,她又立即按例召見了當地七品及以上官員,雖是一起召見,但該問的想問的她一個也沒落下,即表達了對地方官的關懷,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雖然他們并不是百分之百實話實說。

她想知道的不多,只是關心百姓日常生活而已,比如當地情況怎麽樣?百姓過的如何?溫飽否?有衣穿否?有田地耕種否?農事如何?可有不顧聖令欺壓百姓繼續圈占土地者?

可惜她有點問錯了人,因為被問的都是些想升官發財的大臣,所以他們的回答簡直比她想聽的還要好聽,聽着心裏是挺高興,可她又不傻,若真如他們所說的那麽好,那豈不是進入了小小康社會?

在這生産力低下的古代,可能嗎?簡直比天上掉餡餅還不靠譜!若不及時制止,好不容易被她糾正的朝堂之風豈不是又被這些溜須拍馬的大臣所帶壞。

她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當堂大發雷霆,不僅呵斥了這些大臣,還罰了他們半年的俸祿,倘若被她發現再有阿谀奉承、溜須拍馬、言過其實者,直接降級留任。

随行記錄的左史官記:帝按例召見代河當地官員,當地官員阿谀奉承、誇誇其談,鳳顏大怒,當殿呵斥,罰俸半年,凡再犯者,一律降級留任。

不僅代河的地方官們被吓到了,退出殿外腳都是虛的,左史官也被吓到了,她跟随陛下這麽多年,從未見陛下發過這麽大的火,生怕天子一怒血流成河,還做好了死谏的準備,幸好陛下非昏君,沒有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今天該召見的大臣都見完以後,她又問了一下晚宴準備情況,知道一切都在按部就班開展後,便微服出宮了,帶了不少人和錢,還帶了些駐守山莊的禁軍,過了渡明橋便直奔鬧市。

“少主,這裏就是渡河城內的官營鐵器鋪了”在前面帶路的便裝禁軍一直走到一家二層樓建築外才停下轉身恭敬行禮道。

禁軍是永久行宮駐軍,行宮分為永久行宮和臨時行宮,像皇家園林山莊這樣有專人管理守衛的就是永久行宮,像她出巡路上臨時作為下榻之地的地方則是臨時行宮,可能是府衙,也可能是某一大臣或者富商的家裏,她在就稱為臨時行宮,一旦離開就不得再以行宮稱呼。所以行宮一般都是指永久行宮。

皇家除了皇家園林山莊這個行宮以外,另外還有四座行宮,其中有一座行宮為原神朝和渠朝的皇宮,華高祖不忍毀壞就改成了行宮,每座行宮都有一定的宮侍和禁軍駐守。日常修繕管理和人工,那樣不是錢,每年光花在行宮上的開支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也換了便裝的路關初有點不明白陛下想幹什麽,剛剛去了官營鹽鋪,除了溜達一圈東看看西看看,問了問價格,什麽都沒買,現在又來官營的鐵具鋪,難道是來視察的?有這個可能,便也多了個心眼,希望能為陛下排憂解難。

看着這棟建築,不愧是官營鐵具鋪啊,和之前的官營鹽鋪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并沒有立即進去,而是和之前去鹽鋪一樣在外面等了一會,也和之前一樣,哪怕她看上去非富即貴,店裏的夥計什麽的也都像沒看見一樣,和其他私人店鋪,光服務就立見高下。

沒人邀請,那她就只能自己進去了,一進去就讓她大吃一驚,各種鐵制農具、工具擺放的亂七八糟,之前的鹽鋪好歹還分品種精細擺得整整齊齊,讓她氣不打一處來,手握拳、松開,又握拳,又松開,總算是冷靜下來,“給我來一套農具,要全套”。

各種閑散的夥計聽到她要買一套鐵制農具也沒有半點積極和高興,倒是眼高于頂的讓她先掏銀子,路關初哪裏見過陛下受這種氣,想上前呵斥卻被制止了,讓常笑的路關初難得的冷了臉,不悅的上前付了錢。

不僅路關初生氣,跟着的宮侍和禁軍們也很氣,氣的同時,也為這些人未來的前途堪憂,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別說平民百姓,就是他們也沒讨到好,一群有眼不識泰山的蠢人,這下作死了吧!

店鋪內的人不知道陛下來皇家園林山莊了嗎?當然知道,而且比其他人都早知道,也明顯感覺到渡河城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可陛下是什麽人啊?那可是皇帝,天子,高坐宮殿的天下之主,咋會來這鬧哄哄的鬧市!

所以不僅是他們,就是渡河城裏的其他人也壓根沒有這個想法,就算有人跟他們說陛下會來,除非真的見到天子儀仗,否則他們也不會信!

銀貨兩清以後,石忞又環望了一下店鋪,便帶着路關初他們走出了店鋪,原本全部空手的随從這會已經或多或少都拿上了各式各樣的農具。

跟着陛下多次外出的路關初總算是見到陛下買東西了,可這買的都是些啥啊?陛下又不種田!她以為陛下買了這些應該就會回去了,可結果陛下不僅不回去,還又去買了洗頭發、洗衣物的皂角和澡豆。

而且每進一家店都會買些東西,甚至連書店、藥鋪都不放過,路關初看着今天帶來的人都已經是大包小包在身,終于明白了陛下今天外出為什麽會帶這麽多人了,至于陛下要幹什麽,她是真的越來越疑惑,已是一頭霧水。

路關初不懂正常,石忞也壓根沒指望其他人懂,要是真懂了,估計她還沒做什麽就開始各種勸谏了,說皇帝要怎樣怎樣,不可怎樣怎樣,真的是聽到都煩。

蔔鑫銘從茶肆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陛下一行人進對面的書店,生怕被陛下看到,下意識又折了回去,直到确定陛下他們都走了之後,她才出來。

陛下居然喜歡微服私訪,這個發現讓她欣喜若狂,今天她來茶肆除了見人以外,最重要的就是打探消息,可能打探到的消息十分有限,現在好了,真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別說走在最前面的石忞沒發現喬裝改扮後的蔔鑫銘,就是走在後面一點的路關初瞟過一眼,也不一定馬上認出她來,至于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心情不錯的石忞今天終于體驗了一把買買買的快感,想買的都買全之後就回去了,以前在繁都微服私訪的時候,她也是想買的,而且想動手做些什麽,可那時候國事緊張,國庫也緊張,買了這些回宮皇奶奶和母後知道後一定會說她玩物喪志,甚至可能會引起懷疑。

所以各種考量之後,她在繁都基本上都是乖乖的當皇帝,唯一的娛樂也就是看書、練騎射、練劍、琴、棋、畫和時不時出宮微服私訪一下,葉子戲、蹴鞠和捶丸什麽的,她都很少玩,玩也都是偷偷摸摸的和邢博恩他們一起玩,自從他們分散各地任職後,她也就不玩了。

平常人喜歡玩這些,甚至天天玩都沒問題,可她不行啊,她是皇帝,如果她表現的非常喜愛玩葉子戲、蹴鞠,或者捶丸,那一定會引起全國上下紛紛效仿,就像她之前養清影一樣,黑狗不僅瞬間價高,而且供不應求,直到一個月前清影是獬豸而非黑狗的事實衆人皆知後,這一現象才得以回歸正常。

玩樂之事全國上下紛紛效仿可不是什麽好事,輕則給善于專營的人提供了生長的土壤,敗壞國家政治環境,重則玩物喪志,将一個國家帶入深淵,所以祖訓有言:喜歡可以,但應适度,且不可沉迷其中,玩物喪志!

她要是敢大張旗鼓的說自己喜歡玩葉子戲或者蹴鞠什麽的,不僅谏官和大臣們的奏疏能堆滿她的桌子,皇奶奶和母後也不會輕易放過她,若是先帝當政時,估計太子之位要不了多久就會移位。

幸好無論是葉子戲,還是蹴鞠或者捶丸,她都不是特別喜歡,撲克的各類游戲她在現代就玩過,還是撲克雛形的葉子戲,自然談不上多喜歡,蹴鞠就更不用說了,她壓根就不喜歡足球,也就古代版的高爾夫捶丸她稍微感點興趣,可玩過幾次後也沒了興趣。

她感興趣且非常喜歡的手游,就像挂在天上的太陽和月亮一樣遙不可及,手游沒戲,那她就只能弄點手動的事給自己找點樂子了。

雖然現代上學學的大部分都還給了老師,但是大學學的畢竟機械,一些動手的相望都忘不了,一些生活常識更是銘記于心,既然來了這古代,又難得這次皇奶奶和母後都沒來,整個渡河她最大,難得有這種沒人管的日子,她要是不做點自己早就想做的,為古代發展做些力所能及的貢獻,又有何優勢可言?

已經見過光明的人,是永遠也不會停止向往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