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貪吃地獄

在一個人面對危機的時候,才能看到他的本性。

張之儀在被來人吓了一跳以後, 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皇上, 我們在談論說小忠,小忠是溫兄府邸裏的一個下人。他整天神神叨叨的, 而溫兄最讨厭張口閉口就是神鬼轶事的人。這樣的小忠,叫人有點煩惱。”

溫玉:“……”

“哈哈哈。”蕭懷瑾一直都在看着溫玉,他在溫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以後, 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皇上有何吩咐?”張之儀找着機會, 趕緊低頭行禮。

溫玉也像學張之儀行禮,但是蕭懷瑾在他的背後拖着, 他根本就動不了。蕭懷瑾湊在他的身後, 叽叽喳喳, “你今天進皇宮很久了吧,為什麽都沒有來找我啊?”

張之儀總覺得蕭懷瑾說話的語氣不太對勁,他才剛皺眉, 又意識到蕭懷瑾還在面前,于是迅速将表情恢複。

蕭懷瑾故意盯着張之儀,在他偷看過來的時候刮了他一眼, 張之儀立刻心虛地低下頭。

要是溫玉有張之儀一半的反應速度,他現在應該能找到一個既可以敷衍蕭懷瑾又可以安撫張之儀的說法。可惜溫玉大人一向是個有事就打一頓, 反正他能打贏的硬核漢子。他乍聽到蕭懷瑾的質問, 疑惑了半天都不明白一件事情,“我為什麽要找你?”

張之儀的眼角一跳。

雖然他也很不屑蕭懷瑾這個昏君,但是他還真的不敢像溫玉一樣光明正大嫌棄他。“皇上, 溫大人剛剛從藏書閣出來,今天正是忙的時候。”

蕭懷瑾聽到了張之儀的回答,“嗯”了一聲,接着問溫玉:“真的?”

張之儀閉上了眼睛祈禱,溫兄啊,你就說一聲是的吧。

溫玉說:“是的。”他倒不是跟張之儀心有靈犀,只是單單不想煩惱太多而已。

“你騙人。”蕭懷瑾不依不饒,“現在欽天監最閑的人應該就是你了。”

溫玉的腦袋終于反應過來了,“所以我想着辦法給自己找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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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懷瑾抱着他的脖子,蹙眉思考。

“皇上,微臣跟溫大人還有事,恐怕要先告辭了……”張之儀用哄小孩的語氣在對付蕭懷瑾。在他的觀念中,蕭懷瑾就是被圈養長大,任性又不懂事的小孩子。

可惜的是,蕭懷瑾比他想的要遠遠複雜多了。他看着溫玉,嘟嘴巴撒嬌,“你們在趕寡人離開。”

“皇上,不是這樣的。”張之儀試圖解釋。

“你不要說。”蕭懷瑾讓他住口,然後對着溫玉說話,“你說,你們是不是想趕寡人離開,你們要玩,都不帶着寡人。”

不能說話的張之儀只求溫玉可以機敏一次了。

溫玉蹙眉看他,說出真心話,“你今天是不是有點煩人?”

張之儀聽到他的這句話,差點撲通一聲跪下了,他唯恐蕭懷瑾的下一句話就是要拉着溫玉拖下去。

蕭懷瑾:“我哪天不煩人?”他還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溫玉無奈地對着張之儀行禮,然後就拖着背後的蕭懷瑾走了。

張之儀在背後呆如木雞。

兩人離開張之儀的視線以後,蕭懷瑾繼續開口:“我有點事情想要拜托你。”

“嗯。”他就該知道只要蕭懷瑾出現在他的面前,就沒有什麽好事。

“我家的蛇又不見了,你幫我找找呗。”蕭懷瑾懇求他。

溫玉斜視了他一眼,說:“好,等我一下。”

說完,蕭懷瑾就被他撂下。看着他逃跑一樣離開的步伐,蕭懷瑾懷疑他是不是找個借口就逃之夭夭。

春風吹過,朱九穿着宮裙驀然站在蕭懷瑾的身後。

“你為什麽總是在招惹他?”朱九不快極了。“蓬萊的陸壓成了精一樣的可怕,我才不相信他的徒弟一張白紙。而且蓬萊的人以匡扶正義為己任,小心你下一瞬間就被他給除了。”

蕭懷瑾一臉疑惑地看着朱九,“人家做什麽了要給鏟除,你好奇怪哦。”

朱九想嘔出,但是她只吃不吐,所以只好撇了一下嘴巴。

“放心吧,我沒有那麽多事。”蕭懷瑾突然收斂起了笑容,“雖然我确實看到他就想欺負一下,就跟想要欺負小蛇,或者說想要欺負小貓小狗一樣的而已,我不會惹是生非。”

人生沒有樂子,怎麽過得下去呢?

溫玉很快就回來了,蕭懷瑾看見他小步伐跑過來,還沒有來得及笑,就被他突然一伸手,要把一條蛇怼到自己

臉上,他給吓壞了。

“你要的蛇!”

蕭懷瑾沒有接,他猶猶豫豫看着被溫玉卷在手上的蛇。那是一條白蛇,瞳孔極淡,跟小蛇長得很像。但是莫名的,蕭懷瑾一眼就認出不是他要找的那條蛇。他只覺得那條蛇的鱗片比起他看過的所有鱗片的都要有光澤,而且眼睛還無比溫柔。而這一條,還真的就是普通的蛇。“不是……這一條呢……”他強顏歡笑。“而且我剛剛還沒有說我要找的是什麽樣子的蛇,你怎麽就知道是長這樣的?”

“我看過你抱過。”不想再理會蕭懷瑾這個麻煩,溫玉在對着他的時候,謊話倒是一個比一個溜。“就是這一條!”

“這一條,真的是蛇。”蕭懷瑾的聲音弱了下去

“你那一條,難道就不是蛇了嗎?”

“有點微妙的不一樣。”蕭懷瑾做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

溫玉很想拿着那條蛇去砸他的腦袋。

“還有,你抓的這條蛇有點兇的感覺,你不要再拿他靠近我了,也不要随地放生,免得吓到人。”

溫玉反手就把蛇收起了乾坤袋。

蕭懷瑾看着他的袋子,他這才知道原來溫玉是什麽都會收進去。他從現在開始不會再對這個袋子有想法了,免得倒出來都是奇奇怪怪的東西。

“那你要陪我去找嗎?”蕭懷瑾問他。

溫玉挑眉,如果他陪着你去找,那麽你一輩子都找不到的。

就算是這樣,溫玉還是答應了,他挺好奇的,在他不見的時候,蕭懷瑾到底是去哪裏扒拉他。

蕭懷瑾看他答應了,立刻找來了兩根棍子,遞了一根給他,然後帶着他在草叢中翻來翻去。“小蛇啊,你在哪啊?外面玩夠了,該回家了。”

溫玉在他的身後看着他,拿着棍子,很敷衍地翻了兩下。

“你長得那麽漂亮,小心被壞蛇卷回家,然後就再也看不見我了。”蕭懷瑾還威脅上了。

“看不見你……他應該挺開心的吧。”溫玉小聲嘀咕。

“就像你一樣嗎?”蕭懷瑾猝不及防地試探他。

溫玉也不管會不會上當,直接就說心裏話,“你有時候确實是挺煩的。”溫玉将棍子從草叢裏擡起來的時候,恰好有一只蝴蝶停在了上面。那是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它站立在棍子的上面,扇動着翅膀,展露着他的美麗和神秘。溫玉和他對視,桃花眼一眨,眼睫毛也如同扇動的翅膀一樣。

蕭懷瑾看見這樣的場景,突然啞言。

溫玉說不上有多好看,但是他就是給人一種精致的感覺。眼睛清澈,鼻頭秀氣,就連嘴唇都嬌豔欲滴。當他擡起那只蝴蝶的時候,這暗沉的皇宮城突然有同砂礫一樣被輕風吹拂散去。背景變成了一片爛漫的的梨花樹林,亦或是飄揚着細碎雪花的高山。

“呼。”溫玉吹了一口氣,蝴蝶飛去。

被他那麽一吹,蕭懷瑾才回過了神,他低下頭,繼續拿着棍子在草叢裏揮來揮去。

溫玉挑眉,“我還以為你會反駁我。”

“反駁什麽?”蕭懷瑾完全忘記他剛剛說了什麽。

“我說你有時候很煩。”溫玉不知死地重複了一遍。

“哼,那你真是好喜歡我哦。”蕭懷瑾哼笑。

溫玉斜着看了他一眼,就算是他的師父,也沒有十足的信心說出這句話。

“我明明對着你就那麽煩,你居然只在有時候才覺得我煩。”

溫玉拿着棍子的手突然就停在了半空上。

蕭懷瑾等了半天,都沒有聽背後傳來回複的聲音。他立馬回頭,就看見溫玉蹲在草叢中看他。

“你可以不煩的。”溫玉提建議。

蕭懷瑾搖頭,然後繼續拿着棍子戳戳戳。

到了後面,溫玉累了,幹脆找了個臺階,坐在上面看着蕭懷瑾獨自一人找着小蛇。蕭懷瑾意外還挺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他都放棄了,他還不願意放手。溫玉就坐在那裏,也不離開,偶爾看看他,偶爾看看天空。

不知道是第幾次擡頭,他一瞬間就失神了,等他回過神以後,蕭懷瑾沒有再翻找,而是坐在了他的旁邊。

雲朵一下子飄動,一下子聚合。

這算是溫玉想要過的生活。

“南海蝴蝶,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嗎?”蕭懷瑾問溫玉。

“不要吃。”溫玉只是這麽警告道。

“為什麽?”

“南海蝴蝶幾乎無害,但是它的肉很鮮美,吃下的人幾乎就會上瘾。上了瘾的人只會想一直吃、一直吃,貪吃可是一件大罪。”溫玉側頭看他,再次露出那種陰森森的笑容。“你知道饕餮嗎?”

“一直吃的饕餮嗎?”蕭懷瑾被他的笑容吓得心髒跳了一下。

“饕餮可以一直吃,雖然不會滿足,但是也不會出事。但是凡人一直吃東西的話,會死的。”溫玉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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