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晚, 諾窩在蘇偃懷中睜着兩只大眼睛，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怎麽, 小臉兒紅紅的。
“怎麽還不睡？”蘇偃問摸摸他的額頭。
諾猶豫着, “我，我想……”
“嗯？”
諾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 緊握的掌心攤在蘇偃跟前, 等到他五指張開，一片彩色耀華的鱗片靜靜躺在他的掌心。
這枚鱗片和上次羅伊送給他的那枚很相似, 只是光芒更加明顯, 也更加漂亮。
“怎麽……”蘇偃拿起那鱗片在眼前打量, 沒注意到諾跟着緊張起來。
“這個……這個是我的, 送給你。”他低低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哦。
蘇偃垂目, 諾縮在被子裏, 就留下兩只亮亮的眼睛。
他想了想, 這鱗片異常的漂亮肯定不是魚尾上随意一片可以比拟的。
“這個……是不是有什麽寓意？”他試探着問。
諾點點腦袋, 拉低被子，讓整個腦袋露出來，“鲛人族……會選擇身上最漂亮的鱗片送給……送給……”
蘇偃等着他的下文, 半天, 諾好幾次就要說出口了，可就是說不出來不由得讓他有些着急和懊惱。
小眉毛一蹙擡眼就對上蘇偃含笑的黑眸, 就像夜裏會發光的寶石，熠熠生輝，令他舍不得移開眼。
諾似乎受到蠱惑, 單純的開口：“送給……喜歡的人。”
他也不知道此刻的勇氣哪裏來的，明明之前早就想送來着，就怕對方不要……其實，他現在也隐隐擔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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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偃的确是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層意思，一時間覺得手裏拿着的不是鱗片而是小可憐的一顆心。
很沉重，但他卻很樂意接受。
在諾的期待目光下，蘇偃找來一根如絲細的線穿過鱗片，然後再遞給諾。
諾傻乎乎的看着，以為他不想接受來着，眼中開始氤氲霧氣，瞧得蘇偃心一緊，給忘了這個世界的小可憐內心敏感得很。
“乖，別哭了。我是讓你幫我綁在脖子上，不是還給你。”他心疼的幫他擦掉眼角的淚花，諾不敢相信的再問：“真的？”
蘇偃低頭在他嘴上親了親，“當然。”
諾破涕為笑，抿笑着将鱗片挂在蘇偃脖子上，趁機在他臉上偷了個吻，然後縮緊被子裏咯咯笑着。
蘇偃有些無奈，怎麽老是喜歡躲被子裏，也不怕捂得慌，上手把小可憐提溜回來，在他耳邊落下話，“我會好好保管的，晚安寶貝。”
“……晚安。”
諾壓抑着欣喜小聲回他便閉上眼睛沉入夢鄉。
蘇偃沒有睡意，指腹摩挲着諾光潔的額際，心中卻在思考，既然贈予鱗片算是鲛人族告白的信物，那羅伊送給自己那枚呢？
這麽一想還有些別扭，羅伊送給他這個，不知道還好，知道了老覺得對不住小可憐呢。
他試圖閉眼睡覺，奈何沒什麽睡意，直覺告訴他今晚不會太平。想起白天的事兒，羅伊知道海皇屬意利，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因為真假公主的事，利應該會先暫時改變目标。
蘇偃知道，他該防着的應該是利才對。畢竟……他才是一切事的主導者，小可憐說過南希對于自己那位情人完全是癡迷的程度。
可當天對峙的時候，他發現南希面對羅伊的時候眼中是一片平靜沒有任何眷戀，或者說沒有任何情人間該有的柔情。
但是……
她在看利的時候就不一樣了，盡管極力掩飾，可惜啊……
她裝作站在羅伊那邊為自己作證，實際上羅伊是被利擺了一道。
果然藏在背後的人才可怕。
睜着眼一直持續到第二天，萊裏趕過來彙報的事兒讓蘇偃警惕心起。
因為在昨夜……羅伊死了。
此刻海皇大怒，蘇偃只好收拾趕緊過去，途中不少侍女仆人都散發着一種緊張的情緒。
“羅伊殿下是被生生掐斷了脖子。”萊裏沒忘了補充。
原來是因為羅伊昨天不知道什麽情況跑去南希那意圖強占，而且明顯喝醉了，然後就如萊裏彙報的一樣，羅伊是被南希殺死的，因為南希被抓的時候，嘴裏還念叨着是她殺的。
蘇偃之前還在想利如何對付羅伊，沒想到……他可比自己想象中要狠毒多了。
穿過深海花園的時候，蘇偃發現那尊海皇雕塑已經破裂散作一堆小山丘，到了正殿，蘇偃剛跨上臺階，迎面而來一股飓風，沖擊着頭皮，蘇偃只好強撐着走進去，發絲飛揚。
羅伊躺在潔白的巨蚌之中，全身打理幹淨整潔，好似沉睡一樣。
利跪坐在旁邊哭得一塌糊塗，海皇跟前座下是一個碎裂的深坑，蘇偃猜測來之前，海皇發了一團兒火。
“讓，讓鲛人族都去陪羅伊！”海皇怒氣沖沖，仿佛下一刻要吞噬所有人。
利看見蘇偃都身影，轉首對海皇說道：“父親，現在以我們的情況還是不宜出戰。而且南希只是個普通鲛人而已，如果真的是鲛人公主我們才有好的借口。”
不宜……的确是不宜。海皇命數将盡，快要面臨最為虛弱的時候，這時候去對抗整個鲛人族損失太大。
“羅伊昨天還來看我這個父親了。”海皇捂着頭十分悲痛的模樣。
蘇偃過去和利一樣坐在羅伊屍體旁邊，利這時候壓低聲音：“蘇，這次……你可得感謝我。”他背對着海皇對蘇偃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感覺到冰涼刺骨，蘇偃皮笑肉不笑，“我覺得我還是想着怎麽從哥哥手下活命比較好。”
利微微一笑，眼中腥紅更加深重，過了會兒，他才說，“蘇，前幾天看到你揭下面具我很吃驚，也為你高興。”
蘇沒來得及回答，海皇又開口：“那個鲛人給我送去喂白鯊。”
利點頭，“好的，父親。”
……
蘇偃是和利一起出來的，站在深海花園，利看着雕塑廢墟，手中留有一縷金發，那是羅伊的，他嘆口氣，“昨天羅伊還來找過我，我們大吵了一架。”
可以想象到，始作俑者就在他旁邊，蘇偃确信昨天他給羅伊說的那番話起了作用，依着羅伊張揚魯莽的脾氣直接去找利說得通。
利輕輕一笑，“我知道你想幹什麽……無非是要去挑撥父親和我的關系，意圖利用父親此刻還在的能力打倒我。”
蘇偃：“……”
什麽話都被他說了，自己還說什麽呀。
“蘇，你讓南希沒了聲音，我利用她殺了羅伊。咱們兄弟倆誰也脫不了罪。”
蘇偃：“哥哥不用這樣，畢竟事先你就沒打算放過羅伊呀。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方法讓羅伊送給我南希的鱗片，不過……應該不是什麽好事。”
利微微驚訝，随後笑開來，“蘇……你結婚以來真是聰明太多了。我的确是用了一些巧妙的方法讓羅伊送給你鱗片，并且讓南希在你跟前往羅伊的宮殿裏去，當然是為了讓你以為他和南希是一夥兒的。可惜，這場表演他們倆都完成得很差。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鲛人族的鱗片送給喜歡的人就是美好的禮物，落在其他人手中就成了殺人的利器，畢竟那鱗片是鲛人身上最有力量的鱗片。所以，蘇……你難道最近沒感覺到你的力量在逐漸消失嗎？”
蘇偃沒想到裏面會有這些彎道，不過他還是裝作吃驚的模樣如了利的意。
“你……”
“一個沒有足夠力量的海皇怎麽能得到整個海族的承認？”
蘇偃看着他只有沉默。Ｙ。Ｘ。Ｄ。Ｊ。
“蘇，這是我正式給你的通知，日子不遠了，父親壓迫我們的時間太長太長了，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等了 。”利悠閑的說着，毫不留情的扔掉手中的金發往自己宮殿的方向過去。
蘇偃沒做停留回了自己的宮殿，大大的房間裏，諾的發絲用海藻綁了起來，也方便許多，他趴在窗邊眺望遠方。
直到看到蘇偃都身影，才立馬站起身去開門，蘇偃推門的動作頓住，跟着接收到來自一個甜甜的擁抱。
蘇偃親昵的揉揉他的頭發，“乖，我先去找個東西。”諾乖巧的松開手，跟在他的背後，看他找到那個銀色盒子，一打開裏面空空如也。
他自知是沒有中招的。
腦間思索，最後看向身後的諾。
諾自然知道他在找什麽，揪着手，“我……我扔了。”
“什麽時候？”蘇偃感到意外。
諾緩緩低下頭，“就是……你收到它的那個晚上。”他心裏知道鱗片的危害，當時的他很害怕，可更多的是不想蘇偃有危險，可又怕他怪自己，只好悄悄趁着他不在，把鱗片偷偷扔在珊瑚群中。
“你……生氣了嗎？”他摸不準現在蘇偃的心情，悄悄擡起眼多看了兩眼，剛好被蘇偃抓包，過來一把抱起他，諾還好摟住蘇偃的脖子，低頭看着他，有些不解。
“沒生氣，只是高興，很高興你在見我的第一天就選擇站在我這一邊。”蘇偃仰首，唇角是掩飾不住都笑意。
或許是被他感染，諾情不自禁的揚起甜甜的笑意，忽而又想到什麽，“剛才我聽見侍女姐姐說，你哥哥死了？”他擔憂道。
蘇偃過去把他放在窗臺上，兩手撐在小可憐兩邊，微微低頭，“嗯……”
“那……你要是傷心，我就給你說好聽的話，你不要傷心。”諾真誠的眼神讓蘇偃升起一種想要狠狠□□的沖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