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程先生不是給小少爺送牛奶了嗎？還是說出什麽事了？”蘇偃依舊淡定, 餘光在床上的領帶繞了一圈又收回來。
舒白哼了一聲，臉都給氣紅了, 胸膛起伏分外的大, “沒出事，就是我瞎操心出去玩還不忘給你買禮物, 結果某人還陪別人去了, 一點都不把我這個小少爺放在眼裏。”
“小昱丢了東西，我幫他找去了。”蘇偃解釋, 奈何舒白一聽臉色更加不好了, “他為什麽找你？這才一天你們就這麽熟悉了？”舒白提高嗓音覺得不可思議。
“我是管家理應照顧好客人, 少爺如果覺得我做的不對, 那……對不起。”蘇偃本來心情也不咋地, 被他這樣連連逼問, 好似自己犯了什麽天大錯誤。
“管家管家……管家有多了不起嗎？你連我都沒有照顧好, 還想着去照顧其他人！？”舒白徹底冒火了。
蘇偃深呼吸一口氣, 面色緩和下來道：“所以少爺到底在氣什麽？”
還問他氣什麽？舒白嘴巴動了動，一時沒忍住眼眶通紅不停掉小金豆，蘇偃已對上他滿臉委屈的模樣, 心下一沉, 難道他真做錯什麽了？
忙的拿出幹淨的手帕去給舒白擦眼淚，結果剛碰到臉就被舒白給揮開, 手帕落在地上，舒白推開他，“我才不要你管！”落下這話舒白飛快跑出去, 蘇偃站在窗前，此刻一縷清風從窗外吹進來，将他內心的煩躁吹散一些，他俯身撿起手帕頗為無奈的嘆口氣，算了還是等舒白氣消了再說吧。
他回身拿起那領帶，明白是舒白的心意，不由臉上劃過一瞬柔軟，将領帶好好放起來。
跑回到房間的舒白趴在床上，氣得他打嗝，狠狠的打着床，“氣什麽？呵……我氣什麽，我哪知道我氣什麽……”他嘀咕得語無倫次，反正就是生氣！
氣他不給自己送牛奶，氣他和程昱那麽親近，氣他一點都不解釋！
他悶在被子裏五分鐘，眼淚止住，腦子清醒回想剛才，又覺得自己說話是不是太重了，人家只是正常和別人交流，蘇偃只是愛幫人而已，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舒白煩躁的坐起來搓搓頭發，最後拿着柔軟枕頭錘腦袋，“我剛才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麽啊！”
……
第二天早餐的時候，舒昀發現小兒子臉上有些疲倦，“昨晚沒有睡好嗎？看着眼睛都烏黑烏黑的。”
舒白坐在那裏用着刀叉，餘光看見蘇偃将他愛吃的放在跟前，昨晚上想了一晚上他終究是有些愧疚，可……他抹不下面子來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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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是失眠了。”
這時候程鳴和程昱走下來，跟舒昀問好才落座，程鳴帶笑看着舒白，拉着自己今天的領帶，“小白選的領帶，我很喜歡。”
舒白心不在焉只是點頭，“喜歡就好。”昨天走到商場，程鳴突然讓他挑領帶，他就選了一條，之後發現另外一條特別适合蘇偃幹脆一起買單。
這對話一字不落的落在蘇偃耳中，薄唇微抿，可是平日裏溫柔的神色變得有些僵硬，他果然不适合這樣的僞裝。不過還好，這份僵硬他掩飾得不錯，起碼并沒有人發現。
吃了飯，舒白不着急去學校，程鳴和舒昀在客廳閑聊着生意的事兒，舒白則尋着機會去找蘇偃，他剛才吃飯的時候想了想面子反正不值錢，妥協一次才能換回美好的未來，嗯……值當的值當的。
哪知道他是在花園找到蘇偃的，以及……他身邊的程昱，兩人不知道聊着什麽，都紛紛帶着笑意，舒白覺得那笑容真的很刺眼，他頭一回貓着身靠近，幾乎可以聽清楚兩人的對話才停下來。
“有機會我們可以拼更大的拼圖。”程昱笑着說道。
“昨天那副不算大嗎？”蘇偃一直沒怎麽接觸拼圖，對他而言昨天那副已經不算小了。
程昱搖腦袋，“昨天那個還可以，不過立體拼圖更漂亮。”
蘇偃了然颔首，開口之際卻聽到身後花圃的聲音。
“少爺，你在這裏做什麽……”
舒白立刻直起身體看着過來的女傭姐姐，立刻撒謊道：“我……我散步，散步來着。”話音剛落，蘇偃和程昱走了過來，舒白心虛的望着旁邊的空氣，“你們怎麽在這裏？”
“還有十分鐘少爺就要去學校了，不準備一下嗎？”蘇偃話語和平常沒有什麽兩樣，可聽在舒白耳朵裏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他本來是想道歉的，可撞上這樣的畫面還有這樣的蘇偃，心裏那點不平衡又上來了，生硬且大聲道：“知道我要去學校你怎麽還在這裏。”
“程先生剛才說要送小少爺。”蘇偃開口道，舒白變了臉色，他怎麽不知道這回事，立馬否決，“不行，平常都是你送我，今天也得你送。”說完，立馬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回走。
程昱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舒白好像在生氣。”他心思一向敏感自然察覺到不對。
蘇偃看着舒白的遠去的方向，“小少爺的心思一向難猜。”
……
車上，最後終究還是蘇偃送舒白去學校，盡管車上的氛圍一直處于詭異的靜默，開車的林叔覺得最近小少爺的心情變化起伏很大呀。
蘇偃目視前方，不為所動的模樣讓身後坐着的舒白氣得牙癢癢，以至于下車的時候狠狠的甩下車門，一句話不多說的走進校門。
到達教室，他頭頂的火氣大抵是十分明顯，同桌薛影到的時候就看到舒白倒拿着英語書，兩只眼睛都有些充血。
“嗯？舒白你這是……”
舒白立刻開口，“別跟我說話，我現在很生氣。”
薛影恍然的放下書包，生氣？他還是頭一遭見舒白生氣，雖然舒白嬌貴，但是個好孩子，從來也不以家世什麽的拿喬。
讓他不說話，薛影果然不說話，可是舒白卻憋不住了，“你說，如果你看到一個人老是和別人在一起說笑，心裏就很氣這是什麽情況？”
薛影挑眉，還如果……這模樣擺明了是說他自己嘛。
“所以，你看到誰和誰在一起說笑這麽生氣？”
“不是我，都說了是如果！如果！”舒白再度強調，薛影趕緊點頭：“好好好，如果就如果。看到一個人和別人在一起就生氣？”
舒白鄭重點頭，“就是那個人一和別人親近就忍不住心裏的火氣。”
薛影好似打量的看着舒白，看得他都快冒煙兒的時候才道：“那可能就是喜歡了，不過……喜歡的這個人心眼兒還真有點小。”
舒白瞪大眼，“喜歡！？心眼小？”
薛影把要上課的書拿出來邊點頭道：“對呀，不是喜歡那麽在乎別人和誰親近幹嘛？不過這也有點忒在乎了。”
舒白不說話了，拿過英語書擋在眼前，臉上出現可疑的緋紅。
送完舒白，蘇偃徑直回了舒家，沒想到這個時間程鳴還沒有出門，反而靠在牆側，似乎在等自己。
蘇偃駐足，“程先生有事嗎？”
程鳴搖首，“只是覺得蘇先生很有趣。”
蘇偃唇角微揚，“是嗎，應該不及程先生有趣。”沒了旁人，蘇偃不再裝出那副溫柔的假象，反而全身上下籠罩着一股上位者的氣息，這種感覺讓程鳴不得不改變審視的目光。
“我總覺得蘇先生有能力有這麽年輕不應該屈居在這裏當一個小小的管家。”程鳴再度開口，口吻之中帶着一種高傲，那是從小養出來的。
“想來程先生挺高看我的。”
程鳴搖首，“除去偏見，我是就事論事。”
“所以程先生應該不只是來誇贊我的吧？”
“我可以給蘇先生一個機會，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交換條件？”
“離開舒家。”
這在蘇偃的意料之中，揚起一抹寒顫心扉的冷笑，“可惜程先生的交換條件不足以讓我動心。”
程鳴面色沉黑下來，“你想要什麽？”
蘇偃諷刺瞥他一眼，如同看蝼蟻的目光讓程鳴心頭起了無名之火，這個管家憑什麽用這種眼神來看他。
“我什麽都不要，只想踏踏實實的工作罷了。”蘇偃繞過他卻被一只手拉住胳膊，微微轉眼就對上程鳴幽深的眼眸，如同萬丈深淵，他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想要算計舒白是吧？那樣是不是以為就可以得到整個舒家？”
蘇偃面色不顯且淡定的扒開程鳴的手，好似嫌棄般拍拍他剛才觸碰到的地方，“既然程先生都這樣以為了，我否認你也不會信。不過我得提醒程先生一句，你剛才那些話我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你。”
“你……”
“生氣可就輸了。”蘇偃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程鳴忍耐着火氣，捏着拳抵着牆。
直到舒白放學回家，都沒有發現家中曾起過一場無聲的硝煙。
他一回來直奔房間，腦海中一直回蕩着薛影的話。
對于喜歡這個詞他感到陌生又好奇。
捧着臉望着落地窗外的風景，“那是……喜歡嗎？”他有些不解。
這時候門被人敲響，“少爺？”
是蘇偃，舒白立馬站起來慌張的左右看了看，跑了兩步想到這是他的房間，他緊張什麽。
“幹什麽？”扯着嗓子喊。
門外的蘇偃看着緊閉的房間門道：“先生讓少爺回來給他回一個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