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陸大人,先委屈你在這兒躲一下◎

月下長空,萬籁俱寂。

半晌,沈扶雪才回過神來:“陸大人,你怎麽在這裏?”

“不是說好晚上來給你送藥嗎,”陸時寒道。

沈扶雪瞪圓了眼,她是以為陸時寒會遣了人過來送藥,但怎麽也想不到陸時寒會親自前來。

兩人隔窗相望。

陸時寒的視線不可避免地掃過沈扶雪。

今天的沈扶雪和平時不同,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小娘子應是準備睡覺了,所以身上穿的是輕薄的紗裙,紗裙是嫩綠色的,襯的小娘子嬌嫩的像是春日枝頭上的柳梢。

烏沉沉的發也沒有挽髻,而是柔柔地披在兩側肩上。

朦胧月色籠在她身上,像是披了層輕柔的紗,恍然如夢。

烏發紅唇,雪膚花貌,美的驚心動魄。

場間一時安靜下來。

沈扶雪覺得氣氛好像有些怪怪的,她剛要說話,就聽到了腳步聲,而且是好幾個人的腳步聲。

是莊子裏值夜巡邏的護衛。

沈扶雪見狀連忙道:“陸大人,你快進來,護衛往這邊兒來了!”

見陸時寒沒動,沈扶雪拽了下陸時寒的衣袖:“陸大人,快些呀。”

陸時寒抿唇:“好。”

話音剛落,沈扶雪就見眼前一花,陸時寒已從窗戶外躍了進來。

沈扶雪怔松一下,才關上窗扇。

關上窗扇後,沈扶雪松了口氣。

好在今天月色明亮,不用蠟燭也能看的清楚。

陸時寒是第一次進女孩子的閨房。

雖說沈扶雪只在這兒住了一晚上,但屋子裏面已經滿是沈扶雪的痕跡。

木架上挂了好些衣裙,奁臺前也擺滿了瓶瓶罐罐,處處都是生活的氣息。

沈扶雪沒注意到陸時寒的動作,她只是環顧了一周。

這兒是內室,只擺了一張榻,沒有案幾,顯見是無法招待人的。

沈扶雪便道:“陸大人,你随我往裏走。”

她把陸時寒帶到了床榻前:“陸大人,只能先委屈你在這兒坐一會兒了。”

陸時寒凝眉,他坐到了床榻沿兒上。

一床床軟褥落下,像是坐進了棉花堆兒裏。

陸時寒的床榻上向來只鋪一床被褥,倒還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感覺。

不過倒像沈扶雪平日給他的感覺,嬌氣的很。

沈扶雪見狀不由有些臉紅,她忘了這茬了。

沈扶雪連忙解釋道:“我平時不這樣,是令儀怕我住不習慣,才特意讓人多鋪幾層被褥的。”

見陸時寒不信,沈扶雪又加重了語氣道:“是真的!”

她當真沒這樣嬌氣!

見小娘子羞憤的臉都紅了,陸時寒只好配合地點頭:“嗯,我知道。”

沈扶雪舒了口氣,可別叫陸時寒誤會了。

沈扶雪坐到陸時寒身側,提起正事:“陸大人,你怎麽親自過來了?”

大周的都城向來沒有宵禁,夜晚的市集比白日還要熱鬧,半夜時分還有人從酒樓點餐,是以,陸時寒是能從城裏來此的。

只不過這兒是京郊,離城裏很遠,過來要花上不少時間,陸時寒又那麽忙,哪兒可能抽出這麽多時間來。

陸時寒:“我在附近辦案,便順路過來了。”

陸時寒沒有騙沈扶雪,他今天确實是在附近辦案。

沈扶雪的重點有些歪了:“陸大人,你在辦什麽案子啊?”

陸時寒是大理寺卿,按說尋常案子是不必親自去忙的,能讓陸時寒親自過來的,得是什麽樣兒的案子啊。

沈扶雪的個子比陸時寒低許多,說話時難免要微仰着頭。

陸時寒垂眸,就能看到沈扶雪瞪圓的杏眼,眼睛裏滿是好奇,在這暗夜裏依舊清澈無比。

陸時寒的聲音很低:“你不怕嗎?”

尋常小娘子都很害怕這些案件的。

沈扶雪搖頭,她不怕。

相反,她還很好奇。

沈扶雪平日裏無事可做,便經常讀書或是看話本子,她最喜歡的就是那些探案的話本。

那些探案過程中的抽絲剝繭,還有抓到兇手後的快意,她喜歡極了。

陸時寒的眉梢幾不可見地挑了一下,看樣子是真的不怕。

“知道城裏這幾日的兇殺案嗎?”

“知道,當然知道!”

城裏最近死了不少成了親的婦人,鬧的人心惶惶的,到哪兒都能聽到這消息,沈扶雪當然知道。

沈扶雪眼睛一亮:“陸大人,那你是抓住兇手了嗎?”

陸時寒點頭:“嗯。”

這案子是重案,短短幾天就鬧出好幾條人命,陸時寒當然要親自查證,半個時辰前剛把兇手抓獲。

陸時寒撿了些能說的案情,同沈扶雪說了出來。

沈扶雪聽的出了神。

從前她看的探案話本都沒有陸時寒講的這樣詳細,原來抓到兇手要費這麽多功夫,陸大人可真厲害。

沈扶雪滿眼的欽佩,亮閃閃地看着陸時寒。

對于大理寺的這些案子,陸時寒之前從未覺得如何,畢竟都是他分內之事,他見得多了,做的也多。

可現下看着滿眼敬佩的小娘子,他的心情忽然變的有些不同。

沈扶雪覺得,再好的探案小說也不敵真正經歷過,她今天可是過足了瘾了,心滿意足了。

陸時寒道:“好了,也該吃藥了。”

要是想聽,以後再給她講。

沈扶雪乖覺點頭:“好。”

陸時寒拿出了一個白瓷瓶。

今天的藥不同往次,從前的藥都是溫補的,今天的藥藥性卻很強。

張太醫說第一次服用可能會有些不舒服,還特意備了些舒緩的藥讓他帶着,以防萬一。

也因此,陸時寒才親自過來了。

沈扶雪接過藥瓶:“謝謝陸大人。”

她剛要打開藥瓶,就聽見了雲枝的聲音,“姑娘,你怎麽還沒睡?”

雲枝聽到了些細碎的動靜,這才過來問沈扶雪。

沈扶雪聞言心跳的有些快,她随口扯了個由頭道:“沒什麽,就是一時沒有困意,你不必擔心。”

雲枝放了心:“好,那奴婢便退下了,姑娘你好好歇息。”

沈扶雪吓了一跳,她還以為雲枝聽到陸時寒的聲音了呢。

不過雲枝走沒多久,姜令儀的聲音又遠遠傳過來了:“濃濃,我聽說你還沒睡?”

姜令儀一閉上眼就想起和她娘吵架的事,她一點兒睡意也沒有,索性披了衣裳出來散步。

也是巧了,姜令儀正好碰上了回去的雲枝,得知了沈扶雪也沒睡着的事。

姜令儀怕沈扶雪身子不舒服,便特意過來看沈扶雪。

“濃濃,我進來看看你。”

聲音越來越近,姜令儀馬上就要進屋了。

沈扶雪吓了一跳,陸時寒還在這兒呢!

可這屋裏光禿禿的,連個櫃子都沒有,要怎麽藏人?

沈扶雪急的咬住唇瓣,不知如何是好。

正慌亂間,沈扶雪忽然想到個主意。

對了,還有一個地方。

沈扶雪按着陸時寒躺到榻上,小聲道:“陸大人,先委屈你在這兒躲一下,你等會兒千萬不要出聲。”

相比沈扶雪的慌亂,陸時寒卻好整以暇地道:“好,聽你的。”

沈扶雪把被子蓋到陸時寒身上,确定沒有一個地方遺漏後,又連忙把床帳拉下。

嗯,這下應該是不會被發現了。

剛收拾好,姜令儀就進來了。

屋內只有月亮的光亮,姜令儀燃了蠟燭:“濃濃,你怎麽這麽晚還沒睡,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沈扶雪剛剛忙了一通,小臉紅撲撲的:“沒有,就是忽然換了個地方,有些不習慣。”

“真的嗎?”

姜令儀有些不信,她摸了摸沈扶雪的額頭,确定沈扶雪沒有發熱,只是臉有些紅,才放下心。

姜令儀道:“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可要及時告訴我。”

沈扶雪點頭:“好,你放心吧。”

沈扶雪有些心不在焉,她眼角餘光往床帳裏掃,現在已經入了夏了,陸時寒這麽悶在被子裏,可別悶壞了。

姜令儀又交代了好些,才安心離開。

姜令儀一離開,沈扶雪馬上上了榻掀開錦被:“陸大人,你現在怎麽樣?”語氣很是擔憂。

陸時寒早年在涼州的時候随父參軍,什麽苦沒吃過,烈日當空都要一刻不停歇的訓練。

現在只不過是悶了一會兒,對他來說什麽都不算。

不過看着沈扶雪擔憂的模樣,陸時寒面不改色地道:“有些熱。”

沈扶雪趕緊把錦被推開,放到床榻邊上,俯下身問他:“現在有沒有好一點兒?”

沈扶雪雲霧般的烏發垂落幾縷,正落到陸時寒的臉上。

微癢。

陸時寒擡手,攏住沈扶雪的碎發,是一股熟悉的香味,像是她身上一貫的味道,清甜幽微,不可為外人道。

“這是什麽味道?”陸時寒看着沈扶雪。

沈扶雪一怔,怎麽話題忽然轉到這兒了,陸時寒是問她的頭發什麽味道嗎?

可是頭發能有什麽味道?

“或許,是我用的玫瑰發膏的味道,是用玫瑰絞了汁做的。”

沈扶雪怕再有人過來,聲音又放低了些。

沈扶雪沒有察覺到,她怕陸時寒聽不見,又往下俯了些身子,兩個人的距離又拉近了些。

她說話間的聲息都撲在陸時寒耳側。

昏暗的床帳裏,暗香四溢。

像一個隐晦的,潮濕的夢。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明月松間照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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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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