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

裴惜惜輕輕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臉。

不疼。

原來是做夢。

裴惜惜安詳地閉眼。

複又睜開,木靈石礦還在。

裴惜惜舍不得狠掐自己的臉,默念清心訣,待心情激蕩平複後,釋放感應。

啊,是真的。

裴惜惜深吸一口,這木靈氣的味道,真是該死的美好。

木靈氣充盈整座山礦,翠綠的光盈盈,呼吸一口,散發着靈錢的芳香。

裴惜惜小跑到山壁邊,用手摸摸裸露出來的木靈石一角,很是心動。

不過最終,她克制住挖靈石的沖動,沒有動靈石礦。

她環視周圍,摸摸肚子,對盤踞在丹田上的水晶球道:“你是想告訴我,這兒有木屬性靈脈,你離開,綠楊秘境也不會出問題?”

靈脈若是被移走,不能再生,但靈脈一直盤踞在這,能源源不斷的生出木靈氣。而木靈氣過于寧宇,便會凝結出木靈液,木靈石。

所以,只要靈脈不動,靈礦內的靈石不全挖光,綠楊秘境內的靈草依舊能得到滋潤。

丹田內的水晶球跳動兩下,似在回應。

裴惜惜視線環顧礦脈,沒動裏邊的靈石靈液,她擁有水晶石,已經獲得了最好的寶貝,犯不着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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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沿着礦脈走,尋找出路。

在水晶球鑽入裴惜惜丹田內時,欲魔若有所失,感覺有什麽不妙之事發生,但細細追尋,卻又毫無所覺。

他下意識運用同源追蹤之法,追蹤那邊空落落的,沒有尋到目标。

這說明,對方要麽築基,要麽死亡。

築基?

欲魔想也不想的否認了,天狗在前,心魔幼崽如何能短時間內築基?便算沒有天狗,修為也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只能是死亡了。

欲魔悵然若失,應該是這個原因,心魔幼崽死亡,他才會生出這些許感應,畢竟,多年後他再謀奪的心魔魔源,是從天狗肚子裏拉出來的。

意識到這點,欲魔面上頓時難看得不行。

場上,欲魔情緒不佳地站在靈草地中,解晖默默地盯着欲魔,試圖解讀他的微表情。

他想知道,裴惜惜失蹤,與喻一塵有沒有關系。

可是他瞧不出來。

在太淵宗邵辰白因裴惜惜失蹤而震怒,大張旗鼓地審問他天玄宗弟子時,他讓天玄宗弟子配合。

要麽,是喻一塵确定自己動的手腳高明,無人能識別出,要麽他确信無人瞧到,聯想不到他身上來。

意識到這點,解晖心沉了下去,喻一塵這般氣定神閑,裴惜惜莫不是已經死了?

他仰頭望着天際,心微微悵惘。

他到底沒能救下那個年幼的女孩子。

天玄宗掌教一脈,從掌教到徒弟,都令人惡心透頂。

可惜,他心有懷疑,沒證據卻什麽都不能說。

不然天玄宗與太淵宗交惡,他便是胡亂攀扯的罪人。

那邊,邵辰白面色很差。

問遍太淵宗練氣弟子和天玄宗弟子,都說沒注意裴惜惜,而最後與裴惜惜在一起的洪堂,說他只一個轉身,裴惜惜就不見了。

站在洪堂對面的華琇,更是說她師妹失蹤,她全部心神都放到自己師妹身上,什麽都沒留意。

也便是說,裴惜惜失蹤,沒有絲毫線索留下。

身為唯一知道裴惜惜真實身份的人,他的壓力很大。

尋不到裴惜惜,沒法跟仙尊他老人家交代。

不然別人都沒有事,就仙尊他老人家的徒弟,不知所蹤,誰說得出口?

他招來鄭瑤,問:“你說,你不知被誰打暈,丢到沼澤地邊上?”

鄭瑤望着滿面寒霜,恨不得去打殺人的邵辰白,惴惴地點頭,“我在采摘木心花的時候,後頸一痛,就昏迷過去,再有意識,便是躺在地上,有一位師妹守着。我師姐和洪師兄,帶着其他師兄師妹去找裴師姐了。”

“聽那位師妹說,我師姐和洪師兄,是在木香林裏找到的我。”

“擊暈你的人,沒瞧見是誰?”邵辰白問,“有沒有懷疑對象?”

鄭瑤遲疑片刻,搖搖頭。

她沒有懷疑對象,但可能對裴惜惜出手的懷疑對象,倒是有一個。

邵辰白微眯雙眼,帶着鄭瑤走遠一些,道:“現在可以說了。”

鄭瑤小心翼翼地觑了欲魔一眼,道:“裴師姐與天玄宗那位喻師兄好像有舊怨,裴師姐比較怕他。”

“我知道了,多謝。”

邵辰白謝過鄭瑤,走向欲魔,不過,他只停了一停,又走向解晖,他設下結界,問:“解道友,你之前緊跟我師妹,是發現了什麽?”

裴惜惜這人,邵辰白雖然接觸得不多,但也知她聰慧,做事極有分寸,若非必要,她絕不會與天玄宗的人走得這邊近。

極有可能她發現了什麽,需要尋找庇佑。

解晖搖頭。

他再怎麽看喻一塵不順眼,喻一塵也是他天玄宗的人。

邵辰白冷笑一聲,道:“我勸解道友直說為好,若因你隐瞞,鬧得太淵宗和天玄宗面子不太好看,你便是千古罪人。”

“我不怕與你直說,若裴師妹真有個好歹,你天玄宗這些人,全都活不了。”

解晖聽出邵辰白話中意思,心微凜。

他瞧向欲魔一眼,道:“裴師妹,在躲喻師兄。”

邵辰白心底有數。

他道:“那喻一塵什麽來頭?一般沒經過弟子試煉,便直接成為親傳弟子的,多是沒修煉的天資出衆的凡人,他一散修,怎麽也能打破規矩?”

天玄宗和太淵宗收弟子規則一樣,所以邵辰白才詫異。

那喻一塵去年入天玄宗,直接以掌教親傳弟子現身,對外說法是當初掌教在外歷練,見他資質出衆收了個記名弟子,現在他築基,便收入宗成為親傳。

這話也就蒙騙下下邊不懂事的小弟子,凡知親傳重要性,特別是掌教親傳重要性的,都不會信。

解晖搖頭,“掌教咬死說,喻師兄是他在外收的記名弟子。”

邵辰白冷哼一聲,沒多說什麽。

玄天宗掌教行事再不規矩,也不是他這個小弟子能讨論的。

他走到一旁,取出一樣法寶。

這樣法寶很特殊,沒多少殺傷性,但作用特殊,輸入死者氣息,能查探與她相關的生死因果。

主要還是查探兇手。

若法寶顯示為紅色,則為直接兇手。

若法寶顯示為黃色,則為間接兇手,比如他将人廢除修為丢到妖獸群裏,間接造成人死亡。

若法寶顯示為綠色,則他與死者死亡無關。

此時,法寶顯示為綠色。

邵辰白稍顯意外。

不過很快,他意識到另一件事,若裴惜惜沒死,法寶無論指誰,都是綠色。

他給其他隊伍傳訊,讓他們在秘境內尋找,之後他對解晖和喻一塵道:“我已将此時上報師門,在你們嫌疑沒有洗脫之前,不能離開。”

喻一塵笑容不變,溫和道:“這是應該的。”

他心底卻連連冷笑,這一世的心魔幼崽竟混得不錯,不過失蹤,便驚動太淵宗高層。

幸好死了,不然以後更麻煩。

下一世心魔幼崽出生,他不會再犯此時錯誤。

前來處理這事的,是掌教大弟子,也便是邵辰白的師父驚羽道君。

他不能進入綠楊秘境,由邵辰白帶華琇和解晖他們出來。

喻一塵低頭,也給玄天宗傳上一道訊息。

于是,等裴惜惜從礦脈裏鑽出,又做好記號,尋向她之前挖靈草的山谷時,一路上都沒見到半個修士,像是整個綠楊秘境清空了一樣。

裴惜惜掐算時間,眼底盡是不解,還沒到一月,怎麽綠楊秘境內無人?

莫非綠楊秘境內又有其他變故發生?

裴惜惜一拍額心,覺得自己猜中真相了。

按照她看過的小說,主角在的地方,往往會出現各種意外,欲魔是這本書的主角,自然也不例外。

她心底一急,也不知道太淵宗修士怎麽樣,有沒有及時撤出綠楊秘境。

她往綠楊秘境入口趕去。

綠楊秘境是由太淵宗鎮守的秘境,百年一開,但平時會有修士鎮守或者維護,因此她趕到出口時,就看到兩名穿着太淵宗宗服的修士坐在那兒。

裴惜惜凝眉,這兩位鎮守弟子沒有撤離,綠楊秘境沒事?

她還沒走過去,其中一名鎮守弟子瞧見裴惜惜,猛地起身。

他遲疑片刻,有些不敢認,這人容貌與明珍師妹很像,但明珍師妹不是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

眼前這人更像是明珍師妹的長大版,眉清目秀,神采飛揚,脫離了可愛的稚氣,明豔得讓人不敢直視。

他猶豫片刻,還是問道:“請問,是明珍師妹嗎?”

“對。”裴惜惜走過去,眼含不解。

她已經出名到随便一名太淵宗弟子都認識她了?

那弟子松了口氣,也不管裴惜惜怎麽忽然長大,忙道:“太好了,你沒事。快快快,跟我來,驚羽道君正在調查你失蹤之事呢。”

那弟子用玉牌打開秘境,帶着裴惜惜去尋驚羽道君。

秘境口,驚羽道君正在反複盤問喻一塵,聽到下邊有弟子彙報裴惜惜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場上衆人反應各異,但大多以歡喜居多。

裴惜惜沒事,真是太好了。

她一失蹤,太淵宗這架勢,太吓人。

聽說她出自掌教峰,莫不是掌教私生女?不然怎麽勞動驚羽道君。

欲魔垂下眼皮,遮住眼睛驚詫,沒死?

這心魔幼崽竟這般命大,在天狗嘴下,都能留得一條命!

既然她活下來了,那天狗守着的木之本源,是不是為她所得?

欲魔之前順風順水,頭一次感覺到天道不公!

既生他欲魔,為何短時間內,要生她心魔?

之前他以為是天道偏愛,專生心魔來助他改變資質,但此刻他不這般想了,天道莫不是養蠱,這心魔是專生下來克他的?

驚羽道君和邵辰白倒是純粹歡喜,驚羽道君道;“快快快,請她過來。”

他望向喻一塵,淡漠地開口:“喻小友,剛才得罪了。”

喻一塵行了一禮,笑道;“無妨,家中小輩失蹤,任誰都要焦急,前輩多多盤問,也是情理之中。”

驚羽道具深深地瞧了喻一塵一眼,收回視線。

他想起邵辰白彙報給他的消息,又思及剛才與喻一塵的接觸,喻一塵言談得體,倒是瞧不出他和明珍師叔有舊怨。

這人不僅極為隐忍,更擅長做戲。

是個人物。

可惜了。

他起了要斬草除根的心思,不過很快又按捺下來。

這人是玄天宗掌教親傳,身份敏.感,不好下手,而且,将他留下當做明珍師叔的磨砺石,倒也不錯。

驚羽道君的殺意被欲魔捕捉到,他身形緊繃,時刻防範,待那股殺意褪.去,欲魔跟着松懈下來,這一松懈,他才發現自己後背沁出陣陣冷汗。

他垂眸,看來天玄宗這個身份不能随意抛棄。

裴惜惜從門外走進來時,驚羽道君和邵辰白大為吃驚。

失蹤前還是個小少女,怎麽回來就變成成年女修?

怎麽長得這般快?

驚羽道君意識到什麽,面色瞬間沉了下來,他身形一動,落到裴惜惜身側,伸手按住裴惜惜手脈,檢查裴惜惜的身體。

當修士燃燒壽元,外觀年紀會變大,裴惜惜會不會為了脫險,燃燒壽元了?

不過當他檢查裴惜惜氣血時,發現她氣血充足,靈氣略微虛浮,但這是剛突破後遺症,不是多大問題。

再檢查她經脈,沒有半點暗傷,完美圓潤地像是她不是短時間內築的基,而是經過長時間打磨,穩打穩紮,慢慢築的基。

可是這又不對,裴惜惜壽元并沒有耗損痕跡。

便算裴惜惜進入時間陣法,時光在她身上依舊會有流逝痕跡,可是沒有。

她就是短時間內築的基。

驚羽道君微微疑惑,又想起裴惜惜的種族,就當她種族特殊了。

既然裴惜惜修煉沒出問題,驚羽道君不再探究。

他收回手,問:“裴,師妹,”驚羽道君本想喊裴師叔,但這稱呼明顯會暴露很多信息,若稱呼她裴師侄,又太過大逆不道,他折中稱呼為師妹。

邵辰白噗嗤一聲笑了。

他稱呼明珍師叔祖為師妹,他師父也稱師妹,那他師父豈不是變成他師兄了?

驚羽道君瞪了邵辰白一眼,繼續道:“你是怎麽失蹤的?”

裴惜惜望向喻一塵。

這時,喻一塵請來的天玄宗化神道君此時也趕了過來。

他一見驚羽,就大聲道:“驚羽道兄,你扣押我天玄宗弟子作甚?想與撕毀盟約,與我天玄宗為敵?”

驚羽道君瞧見來人,頭有些疼。

來人是天玄宗烏薄道君,一個極為護短的莽漢,胡攪蠻纏的,不太講理。

他只管護着自己宗門弟子,不管自己宗門弟子做了什麽。

按他的意思,便是他宗門弟子無論做了什麽,都有宗門管教,其他人沒有資格指手畫腳,或者私自教訓。

天玄宗将他派來,看來天玄宗掌教對喻一塵很是看重。

他視線掃過喻一塵,眸光很冷。

他複又望向烏薄,笑道:“沒有沒有,只是我宗弟子失蹤,請貴宗弟子提供下線索。”

他扭頭望向喻一塵,道“喻師侄,線索問完了嗎?”

喻一塵彬彬行禮,道:“禀烏薄師叔,線索已經問完了,太淵宗這位失蹤的師妹,也已經回來了。”

烏薄站到喻一塵面前,對驚羽道君道:“驚羽道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宗失蹤弟子已經回來,還扣着我玄天宗弟子作甚?既然沒事,我帶我宗門弟子走了。”

驚羽道君手一揮,一道靈氣攔在烏薄身前,道:“烏薄道君何必這麽急匆急忙,事情還沒水落石出,還需要貴宗弟子協助。”

烏薄手一揮,一柄大斧拿到手中,他持斧斬斷靈氣,扭頭罵道:“什麽玩意兒,你宗弟子失蹤,關我宗弟子什麽事?”

他望向喻一塵,道:“有關系嗎?”

喻一塵聞聲道:“禀烏薄師叔,并無關系,那位師妹失蹤時,我宗弟子都聚在一起,彼此都可佐證。”

裴惜惜聞言,眼底閃過詫異。

驚羽道君見狀,心中有了底。

他傳音道:“裴師叔,喻一塵在您失蹤的時候,有天玄宗弟子看到了他。我用讀影術瞧了,那些弟子沒說謊。”

也便是說,喻一塵有不在場證據。

“替身木,傀儡木,幻術,分.身等,都能做到。”驚羽道君繼續傳音,“有烏薄在其中胡攪蠻纏,便算證明您的失蹤是因喻一塵之故,也拿喻一塵沒有辦法,除非您公布您的身份,借仙尊名義威壓天玄宗,天玄宗才有可能交出喻一塵。當然,更有可能是天玄宗為了維護一流宗門的名義,将喻一塵偷放出宗,再對外宣布喻一塵自逐出師門。于大宗門來說,迫于權勢,交出宗門弟子,是恥辱。”

宗門之間的事,最為複雜。

裴惜惜有些可惜。

驚羽道君又道:“您不必有顧忌,直接說出來也不妨。那喻一塵表現得并不認識您,您大可與他撕破臉皮。”

裴惜惜暗自搖頭。

撕破臉皮有什麽意思。

欲魔表現得不認識她,便是為了在殺她時不引人懷疑;既如此,等她殺他時,也不會有人聯想到她身上,畢竟,她和他不熟呢。

她眉眼彎彎,望向喻一塵,道:“喻師兄,我能問問,一年兩個月前,您去過齊雲山脈嗎?”

喻一塵笑道:“并沒有,一年前我正在閉關突破築基後期,裴師妹瞧見的人,與我很相似嗎?”

裴惜惜道:“其實,我并沒有瞧清他的容貌,因為我當時還沒入道,只看到他穿着銀色袍子,身形與師兄也很相似。”

“所以,我瞧見師兄,以為是那人又追過來了,才吓得對師兄避讓三舍。既然師兄一年前沒去過齊雲山脈,應該不是殺我的那人。我對師兄小心戒備,師兄不會怪我吧?”

喻一塵笑道:“是我不該穿銀色袍子,吓到師妹了。既然誤會澄清,師妹以後對我不會再這般小心避讓了吧?”

“不會不會。師兄龍章鳳姿,親近還來不及,又怎麽會疏遠呢?”裴惜惜笑應了一句,又望向驚羽道君,道,“驚羽師叔,我是被一只狗妖擄走的,不幹喻師兄的事。”

她又望向解晖,歉意道:“解師兄,因為我認錯了人,讓你也産生誤解,對不起啊。”

解晖搖搖頭。

烏薄道:“事情真相這不就清楚了,我可以帶我宗門弟子走了吧?”

驚羽道君颔首,道:“感謝貴宗弟子配合。”

烏薄冷哼一聲,收起大斧,大搖大擺地走出太淵宗駐守宮殿。

喻一塵臨走前,擡頭望向裴惜惜,正巧裴惜惜也直視他,眉眼彎彎,眸光淬冰。

兩人對視接觸瞬間,裴惜惜掀起嘴角,對喻一塵無聲開口,“伸長脖子等我殺,垃圾!”

喻一塵眸光霜冷,嘴角的笑卻愈發溫潤,他朝裴惜惜友好地點點頭,才轉身跟上去。

待天玄宗弟子離去,驚羽道君讓邵辰白安撫太淵宗其他弟子,示意裴惜惜跟上自己。

正巧裴惜惜也要将靈脈的事上報,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兩人走到偏殿,驚羽道君設下結界,道:“明珍師叔,事情經過到底是怎樣的?”

裴惜惜坐在茶桌前,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喻一塵是欲魔,你能瞧出來嗎?”

驚羽道君吃驚,“您同族?”

裴惜惜點頭。

魔靈族入道後,便能傳承收斂氣息的法門,這法門很高級,只要魔靈族不主動外洩氣息,旁修便沒法窺破其身份。

裴惜惜入道後,顏今歌天天失憶,她要謀取顏今歌身上的魔念,故意不收斂氣息,後來要入太淵宗,想着自己身份敏.感,隐瞞身份入太淵宗,難免給人一種居心叵測感,幹脆也不收斂氣息。

等入了太淵宗,才将一身氣息收斂。

至于欲魔,裴惜惜猜測他一入道,就隐藏身份了。

現在一問,果然,驚羽道君毫無所覺。

像她,雖然入宗後收斂了氣息,但太淵宗有心魔弟子估計是傳出去了的,其他宗門高層,肯定有個小冊子專門記載了她,不至于連心魔靈都不知道。

她道:“魔靈族可同族相噬,他對我出了手,不過,後來出了意外。”

裴惜惜将狗妖獸出現,帶着她一處木靈氣充沛的地方,以及她靠法寶磨死狗妖之事簡單說了,又道:“這便是我要與你說的事了,綠楊秘境裏面,有木屬性靈脈,這個不能動,但靈脈凝成的靈礦,宗門可以去挖礦。”

驚羽道君驚得起身,道:“明珍師叔,您說真的?”

裴惜惜颔首。

驚羽道君道:“明珍師叔,您立大功了,這次貢獻點,以及宗門獎勵少不了。”

太淵宗有規定,在太淵宗的地盤上,所屬礦藏,屬于宗門。弟子發現後,得立即上報宗門。

當然相應的,對于發現礦藏的弟子,太淵宗也會有獎勵。

“我這就上報掌教。”驚羽道君發出一道傳訊符,傳訊符似到綠光,憑空消失于空中。

這是更為高級的傳訊符,旁人無法攔截,更無法讀取裏邊內容。

驚羽道君重新坐下,沒問裴惜惜狗妖,以及法寶之事,只提醒道:“明珍師叔,您往外說時,別說狗妖被您用法寶殺了,只說您用遁空符逃了出來,恰好落到靈礦裏面,才發現這一處靈礦。”

裴惜惜講述的過程,乍聽邏輯對得上,但經不起細究。

若是有法寶能殺狗妖獸,為何沒用法寶對付欲魔?若這法寶是在靈脈得到的,那這法寶得多逆天,既能助裴惜惜短時間內築基且不會根基不穩,又能助裴惜惜殺了實力遠甚于她的狗妖?

別人聽了,難保不會生出貪戀。

裴惜惜點頭,過了片刻,回味過來,道:“多謝。”

驚羽道君笑道:“系出同脈,師叔何必與我客氣?對了師叔,您一下子增長好幾歲,沒問題嗎?”

裴惜惜搖頭,“我族一築基,身體自發調整到最合适的年齡,直至死亡,都将保持這個容貌。”

“那便好。”驚羽道君先是松了一口氣,随即又恨聲道,“那欲魔居然敢對您出手,我會讓我師父,與天玄宗一些長老說道說道。”

日後那欲魔,将永遠排在天玄宗權利圈子之外。

而到那時,他悄無聲息死在外頭,天玄宗也不會花大力氣去追究。

裴惜惜不懂宗門之間這些事,道:“為我的事,這般大動幹戈,不太好吧?”

驚羽道君道:“師叔,也不全是因為您,這事,您便別管了。也算是于天玄宗高層通下氣,您與那欲魔之間,是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便不會牽扯到宗門層面上來。

裴惜惜心暖暖的,很是受用,驚羽道君替她方方面面都考慮好,只待她修為高深,就可反殺欲魔。

她笑了笑,道:“好。”

等宗門來人,裴惜惜帶他們前往木靈礦,之後,她回到太淵宗無霜峰。

穿過梅林,裴惜惜沖進小院,跑向正堂。

她先探頭進門,看顏今歌在做什麽。

顏今歌正躺在榻上看書,聽到動靜,開口道,“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師父。”裴惜惜跳進房間,跑向顏今歌。

顏今歌聽裴惜惜聲音不對,擡眸瞧去,待瞧見猶如吃了激素增長的裴惜惜,他瞳孔震動,“你——”

他起身,握住裴惜惜的手。

沒發覺裴惜惜身體有什麽不對後,他淡淡道:“你化形了?”

他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差不多吧。”

心魔築基定型,與妖修化形性質一樣,也相當于化形吧。

“怎麽會忽然築基?”顏今歌道,“不是讓你壓壓修為?”

“我在綠楊秘境得了個大寶貝,控制不住,就築基了。”裴惜惜開口道。

顏今歌沒問是什麽大寶貝,這事關個人機緣,便算是親生父母也不能過多過問。

他只要确定,裴惜惜築基沒有後遺症就行。

裴惜惜搬了個小凳子在塌邊坐下,不過很快感覺小凳子小了,屁.股坐着不舒服,手腳蜷着不舒服。

她搬張太師椅放到塌邊,坐下道:“師父,你這情咒,是找個情.人,就能解咒,對不對?”

顏今歌看書的視線一頓,握着書脊的手微微用力,他望向裴惜惜,眸子黝黑,眸光銳利,似是要将裴惜惜看透,“你要做什麽?”

裴惜惜托着下巴道:“師父,你完全可以愛上自己啊。只要你愛上自己,就不必擔心情咒發作,情系旁人,身不由己了。”

顏今歌收回視線,嗤笑道:“小兔崽子,這不是你該擔憂的事。”

若是愛上自己也算解咒,他早八百年就解了。

“師父。”裴惜惜不滿地開口,“我是小兔崽子,那你是大兔崽子?”

顏今歌順勢改口,“哦,說錯了,小心魔崽子。”

裴惜惜叉腰。

和他說話就生氣,真的是。

“我成年了,長大了,別叫我心魔崽子。”裴惜惜抗議,“我是說真的,沒跟你說笑。”

裴惜惜在生死關頭走一遭,最擔心的就是顏今歌又走上原著老路,所以,她想徹底解決顏今歌問題。

這樣,日後她萬一真出了什麽事,顏今歌也能活得好好的。

“那你說,我如何愛上自己?”顏今歌無謂地開口。

裴惜惜靠近顏今歌,興致勃勃地問:“師父,我可以用你心魔海的魔念,構造出一個心魔幻境。在心魔幻境裏,我可以捏一個女裝的你,你自攻自受,和自己談戀愛。”

“這個女裝的你,我會讓她合理存在,比如你愛上鏡中的自己,再比如劍靈化形容貌與你一樣等等。你喜歡什麽樣的故事,追妻火葬場?青梅竹馬?養成?虐戀?打怪升級?”

“你比較喜歡純甜感情文,還是喜歡劇情為主,感情日久生情?”

顏今歌視線從書上移開,落到裴惜惜身上,道:“你知道的還不少。”

裴惜惜心道,我當然知道的不少,誰讓我前世閱書無數呢。

她推推顏今歌的手臂,道:“師父,你別打岔,你快說你喜歡什麽樣的故事,我替你定身量制。”

“你不必擔心其他,我捏出來的女裝的你,是完全按照你心意進行的,我最多只維護下心魔幻境的運行。”

顏今歌盯着裴惜惜,匪夷所思。

“你,怎麽,”顏今歌想了半天,沒想出合适的詞,“怎麽想出這麽個主意?”

這麽不走尋常路?

還男裝自己愛上女裝自己。

顏今歌幻想下自己穿上女裝,就陣陣惡寒。

他都想剖開裴惜惜腦袋,看她整天都在想什麽。

裴惜惜認真道:“師父,你看,你愛上任何人都有失控的危險,只有愛上自己不會。所以,我這個主意,是唯一的解決方法啊。”

顏今歌堅決拒絕,并道:“出去。”

裴惜惜抱着顏今歌的手臂,撒嬌道:“師父,你答應嘛。”

顏今歌手一揮,将裴惜惜丢出房間,之後撐起結界,拒絕裴惜惜入內。

裴惜惜:“……”

她叉腰站在門外片刻,忽而琢磨出一個好主意。

她興沖沖的跑下山,去煉器峰租一間煉器室。

她學過基礎煉器,若讓她煉制什麽複雜的法器,她可能煉制不出來,但是煉制玉簡,還是能煉制的。

将白玉煉成玉簡後,她又在玉簡上刻上投影符文。

這個有些複雜,裴惜惜不眠不休半月,才成功地将投影符文與玉簡完美融為一體。

她能成功,少不了水晶球的功勞。

若不是她丹田內水晶球的完美回血能力,她這般不眠不休地使用神識,早撐不住了。

煉器刻入符文,很耗神識。

她拍拍肚子,對腹內水晶球道聲謝謝,又繼續煉制第二個玉簡。

有了之前成功的經驗,再煉制時輕松不少,又過半月,裴惜惜一共煉制十塊玉簡。

她揉揉疼痛的額心,收起玉簡,之後退房,付貢獻點。

她興沖沖的往無霜峰跑。

一想起接下來發生的事,她就興奮不已。

剛踏出梅林,不等裴惜惜動作,她先看到站在門口面色不太好的顏今歌。

裴惜惜往前跑的動作一收,小碎步往前挪動,她試探地喊道:“師父?”

顏今歌半垂眸,神情落寞,連右眼皮上那顆小痣,都似乎悲傷得暗淡了顏色。

他眼睫毛似蝴蝶震翼般顫動,緩緩擡眸,将那些粉色小痣藏入眼皮底下。他淡淡地開口:“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

裴惜惜下意識心虛,莫非她将要做的事,顏今歌就知道?

她強撐着心虛,聲音拉大:“師父,你怎麽會這麽問?你當然是我師父。”

“既如此,你在綠楊秘境,差點身死,怎麽不與我這個師父說說?”顏今歌定定地望着裴惜惜,“你經歷險境,還要我從旁人嘴裏知道?”

顏今歌也是沒想到,從沒出過危險的綠楊秘境,會在裴惜惜進去這般危險,他心底湧起陣陣後怕,若是裴惜惜氣運弱一點,他是不是就見不到她了?

裴惜惜見是這事,頓時心不虛了。

她小跑到顏今歌身邊,撒嬌道:“師父,你在靜養,我不想拿這等小事煩你嘛。而且,我不是沒事,還給宗門發現了一處礦藏?”

“對了,是不是宗門獎勵發下來了?宗門獎勵了我什麽?”

顏今歌靜靜地望着裴惜惜。

在顏今歌這視線下,裴惜惜又撐不住心虛,她麻溜認錯,道:“是是是,是我錯了,我不該隐瞞我遭遇危險這事,我該回來就與師父說,讓師父給我個護身法寶,為我撐腰,找回場子。”

顏今歌面色好看了一點,他拍拍裴惜惜的頭,道:“下次記住了。”

裴惜惜點頭,“記住了。”

顏今歌轉身往房間內走,見裴惜惜準備溜回自己房間,道:“跟上,将你這一路的事,詳細與我說說。”

裴惜惜再次小碎步跟上。

她揉揉額頭,面露為難之色。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願說,她經歷的事,說與親近之人聽是一種傷害,他們會為了她心疼,會自責,而她不擅長接受這種溫情。

她心內哀嚎一聲,進入房間,在顏今歌對面正襟端坐,老老實實從頭開始說起。

顏今歌一直安靜地傾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他面上表情也很平靜,沒有裴惜惜預想中的那些情緒,這種反應讓裴惜惜放開之前的擔憂,忍不住炫耀自己,像講故事一樣,将自己講成一個英雄,而故事就是裴英雄舌戰小惡魔喻一塵,裴英雄大戰大怪獸天狗。

講完後,還有些意猶未盡。

顏今歌靜靜地聽完,摸摸她的頭,道:“這次是我疏忽,下次不會了。至于那個欲魔,你想自己出手,還是我将他抓來,讓你了結因果?”

“我想自己出手。”裴惜惜開口。

她要堂堂正正的擊敗他,禁锢他,抽他欲魔魔源。

“也好。”顏今歌颔首,“你殺的那只狗類妖獸呢?”

“在這。”裴惜惜取出天狗屍體。

顏今歌輕笑一聲,道:“丢人現眼,這是天狗。”

他丢給裴惜惜一本《奇珍異獸》,道:“補補知識吧。”

裴惜惜不忿,“我才出生一年零三個月,很多知識不知道,不是應當的?”

顏今歌睨了她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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