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1)

一天跌宕起伏,最後兩人到底住上了房間。

一樓客廳,二樓卧室,裴惜惜挑了東邊那件大卧室,将西邊那間留給她師父。

卧室空蕩蕩的,床櫃等家具都沒有。

裴惜惜從儲物戒裏取出床褥、書桌書架等物——當然只是普通的被褥,而不是花大貢獻點換取的寶器火絨被、雕花床等——一一擺放好,又掏出平常煉器成功的瓷瓶、花枝等裝飾品裝飾房間,卧室處理好,又開始布置一樓客廳。

很快,這暫住的地方,家具齊整,裝飾素雅,雖無十分精致,但也雅致簡樸,別有一番意趣。

至于顏今歌那邊,裴惜惜沒管,她師父比她有錢多了,手中寶物不知凡幾,還能委屈自己?

忙忙碌碌弄到天明,裴惜惜去院中水井打水洗漱,之後去廚房下碗面,卧個妖獸蛋,摘點靈植葉子放到上邊,端着青菜蛋面上樓,找她師父一起早餐。

嗯,她師父吃面,她吃魔念。

顏今歌此時已經起床,正坐在窗邊看書。

二樓臨街,窗外便是煙霞燦燦的粉色桃花,以及清澈碧翠的流水。

有住在附近的少年孩童早早起床,跑到桃花樹下,流水邊上,撩水玩耍。玩了片刻,一些十二三歲的少年憋了半天,憋出一根魚竿,甩線落入河中,開始釣魚。

其他七八歲的孩童湊到這些少年身邊,好奇地摸摸竹竿,又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看這些哥哥姐姐釣魚。

顏今歌瞧了幾眼,收回視線落到書上,聽到敲門聲,他道:“門沒鎖,進來。”

裴惜惜推開門,單手托盤,反手關門,笑嘻嘻地走過去。

她将湯面放到顏今歌面前,賣乖讨好道:“師父,這是徒兒孝敬給您的。”

顏今歌挽起大袖,露出一小截手腕。

手腕皓白,欺霜賽雪,比素淨的白袍還要白上幾分,十分搶眼。

他拿起筷子,姿态優雅,似綻放的栀子花,一舉一動賞心悅目。裴惜惜在旁瞧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她涎着臉皮道:“師父,我的早餐呢?”

顏今歌沒答,慢條斯理地繼續吃面。

裴惜惜有些心急,但又不敢催促顏今歌,眼巴巴地盯着他。

在裴惜惜急切的視線下,顏今歌不徐不疾地将面吃幹淨。他撩起眼皮,往後邊椅背上一躺,笑道:“想吃早餐?”

裴惜惜猛點頭。

顏今歌視線落到窗外,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我想吃鳜魚。”

裴惜惜雙目一亮:“我去買,買回來我做。”

“那鳜魚,要你親手釣的。”顏今歌不徐不疾地開口,“釣鳜魚的魚竿,‘不在太元界之內,不在五行之中’。”

裴惜惜頭頂冒出三個問號,這是什麽奇葩要求?

‘不在太元界內,不在五行之中’,那這魚竿哪裏來?

她順着顏今歌視線往下邊瞧去,跟着瞧見那些少年孩童蹲在河邊釣魚,或許釣魚無聊,他們一會兒玩水,一會兒幻出蝴蝶在空中飛舞,還有童心比試誰幻化的蝴蝶更真更漂亮。

裴惜惜福靈心至,明白了。

這個不在太元界不在五行中的魚竿,是什麽了。

是幻術造物。

她道:“那我釣只幻錦鯉,讓你吃個寂寞,也算過關嗎?”

“你覺得呢?”顏今歌笑眯眯地望着裴惜惜。

裴惜惜秒懂。

不行。

她端起托盤,将吃幹淨的面碗托起,道,“行,等着吃鳜魚吧。”

将碗洗幹淨放好,裴惜惜出房門,走到那群小少年身邊,笑眯眯問:“你們這樣,能釣到魚嗎?”

一個穿着對襟紅裙,外罩同色大袖肩披的小女孩扭頭瞧向裴惜惜,面帶不屑。待瞧清裴惜惜容貌,她不屑之色隐去,轉為驚豔。她湊過來,指點道:“姐姐,一聽你這話,就知道是外來人,本地人最愛欺負你這樣的外來人了。”

“哦?”裴惜惜好奇地開口,“願聞其詳。”

“本地人不會問這個問題,他們只會在河裏丢幾只幻魚,看我們釣到幻魚高興的時候,在旁樂開懷。這些無聊的大人。”小女孩抱怨道。

小女孩五官全部露出,容貌很是秀美,是個漂亮的小美人。

她散落的長發織成魚骨辮全部攏到頭頂,又在頭頂挽成花瓣的模樣,用白金攢絲冠挽起,像戴了一個公主冠,華麗又漂亮。

魚骨辮上,和花瓣髻上,都辍着珍珠,像是滿天星辰,折射着瑰麗的彩光,十分好看。

這小女孩的父母對她應該頗為寵愛,不然也沒那個閑心給她織魚骨辮,辍珍珠。

裴惜惜跟着笑,“是不是還會說,這是在鍛煉你們的幻術能力?”

小女孩連連點頭,雙目發亮,“對對對,姐姐,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家,也有同款的無聊大人啊。”裴惜惜毫不猶豫地吐槽起顏今歌,與小女孩站在同一陣營,“他要吃鳜魚,還不允許我用真的魚竿釣,你說,他無不無聊?”

“噢噢噢。”小女孩明白了,“姐姐,你是不會凝魚竿,才過來找我們搭話的?”

裴惜惜誇道:“你真聰明。”

确實鬼精鬼精的。

“那你教不教?”裴惜惜裝可憐,“幫幫姐姐好不好,要不然姐姐沒飯吃,餓肚子好難受的。”

她摸摸肚子。

“才不教,除非——”小女孩故意拉長聲調。

“除非什麽?”裴惜惜歪頭問到。

“除非你跟我回家。”小女孩盯着裴惜惜的臉,狡黠道,“姐姐,你這麽好看,和我回家吧,我保證,在我家,你絕對不會餓肚子。”

裴惜惜樂了,“不行哦,姐姐要是跟你回家了,姐姐家的大人會不開心的。你想想,要是你跟我回家了,你爹娘會不會也不開心?”

“行吧。”小女孩換個條件,“你要陪我玩三個月,不,半年。”

裴惜惜要在诪張城生活幾年,聽到這個條件,答應了。

她挺喜歡這個小女孩的。

于是,這個小女孩湊到裴惜惜身邊,教她凝魚竿的竅門,“幻術成功的基礎,是你得熟悉所幻之物。像魚竿,你得知道它是什麽,是形狀,有多長,是什麽材質,那絲是蠶絲還是蛛絲,勾是鐵還是木……”

“釣不同的魚,魚竿材質不同,蛛絲不同,連勾大小也都不同,這些你都得知道。你要掉鳜魚,最好用紫竹,頭大腳輕;絲用冰蠶絲,細、輕、軟,仿若無物;鳜魚對動靜很敏銳,若用其他蠶絲,可能會被它察覺;勾要用小勾,餌要多,還是那句話,鳜魚警覺,它會小小的吃一口就逃,沒危險再回來,若是勾大了,餌小了,它看到露出來的勾,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小女孩介紹得很詳細,一聽頗為家學淵源。

裴惜惜朝她豎起大拇指,“你真厲害。”

小女孩雙目亮晶晶的,兩頰也有些紅,“從小釣魚釣多了,就有經驗了。姐姐,在诪張城,你跟我玩,我保管讓人不欺負你。”

“好,那我在诪張城,就拜托茜茜了。”裴惜惜笑道。

小女孩名喚薛茜茜,家就住在裴惜惜目前所住房子的隔壁隔壁,與她一道玩的,都是附近的小孩。

之前裴惜惜與薛茜茜交流時,他們都在旁邊聽着,見裴惜惜脾氣好,态度溫和,面對茜茜平等交流,且時不時将自己身形放低,虛心請教,一點沒有讨厭的大人那般維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度,頓時也圍了上來,跟着指點裴惜惜,教她凝魚竿的要訣。

被大人請教,感覺自己也厲害起來。

薛茜茜被他們東一句西一句的給擠了出去,生氣了。

她推推身邊的小男孩,道:“你們都走開,惜惜姐姐先問我的。”

旁邊小少年嘻嘻笑道:“茜茜,別這麽小氣嘛,惜惜姐姐是大家的姐姐,總不至于之後,你撇下我們,和惜惜姐姐單獨出去玩吧。”

茜茜叉腰,身上紅袍似火般明豔,“為什麽不行?”

“茜茜,你要是撇開我們,我就告訴薛叔薛嬸了。”旁邊小少年道。

薛茜茜蔫了,重重地“哼”了一聲。

裴惜惜幻術天賦不錯,雖然現實中沒有魔念幫助,讓她意随心動,但原理是一樣的。心魔幻境構架靠心魔與魔念,現實幻術靠靈氣與道意。

目前她沒有悟出道意,借助的便是靈氣。

在茜茜和那少年吵吵鬧鬧中,裴惜惜凝出一根魚竿。

她将魚竿放到茜茜面前,笑道:“茜茜,你看,有哪需要改?”

薛茜茜傲視小夥伴一下,得意地往前移了一步,站在裴惜惜身邊。她目視裴惜惜手中竹竿,伸手摸了摸,又拉拉絲線和魚鈎,誇道:“姐姐,你天賦真不錯,第一次就凝得這麽完美。”

裴惜惜低調地謙虛道:“可能因為我修為比你們高,凝起來更輕松,要說厲害,還是你們更厲害。”

裴惜惜這話一出,這些小少年輕而易舉地被裴惜惜順毛,并将她接納進自己小群體。

名喚周毛毛的小少年蹲在裴惜惜身邊,問:“惜惜姐姐,你要釣鳜魚嗎,用玉蠶釣,鳜魚最愛吃玉蠶了。”

裴惜惜從善如流。

裴惜惜開始釣魚了,其他小少年也回到自己位置上,跟着換魚竿,釣鳜魚。

他們可是聽到了,惜惜姐姐沒釣到鳜魚,連飯都沒得吃。

河裏鳜魚不多,因為鳜魚肉嫩無小刺,味道鮮美好吃,城裏小孩有事沒事都會來河裏釣魚,要不是每年五月到七月鳜魚繁殖期不許釣魚,鳜魚都被釣完了。

耐心釣了一上午,裴惜惜釣到十來只鲫魚——有五只是幻魚;兩只大鯉魚——都是幻魚;十來只黃骨魚——八只是幻魚,二十只鳜魚——全是幻魚。

裴惜惜:“……”

又捏碎一只幻鳜魚的核,裴惜惜放魚餌,扔線。

其他小少年因為靈氣耗盡,早早地放棄釣魚,見裴惜惜穩坐河邊,一副不釣到鳜魚不罷休的姿勢,和裴惜惜打了聲招呼,就各自去玩了,只有薛茜茜陪在身邊。

見裴惜惜釣的幻鳜魚這麽多,薛茜茜也忍不住對裴惜惜生出同情,她罵道:“那些可惡的大人,在河裏放這麽多幻鳜魚作甚?”

裴惜惜道:“可能顯得河裏魚多?”

薛茜茜被逗笑,笑歪在裴惜惜身上,道:“惜惜姐姐,你渾說,才不是這個原因呢,是怕鳜魚被吃完了,多放一些鳜魚,保護剩餘鳜魚。”

“對了,惜惜姐姐,你好厲害啊,幻鳜魚你全都能識別出來。”

有好幾只大鳜魚,她什麽都沒發現呢,要是她自己釣,可能就抱着幻鳜魚回去了。

裴惜惜道:“等你修為有我這麽高了,也能發現了。”

“才不會。”薛茜茜道,“惜惜姐姐,你別妄自菲薄啦,這些幻鳜魚,有的是元嬰真君化神道君放進去的,便算我進階築基,也認不出來啦。”

“有次我釣到城主放進去的鳜魚,連我父親都沒認出來,那次我們一家将鳜魚做好準備開吃時,做好的鳜魚就這麽,在我們眼前消散了。”薛茜茜哀怨地開口,“吃魚越來越艱難了。”

裴惜惜沒忍住哈哈大笑。

這也太搞笑了。

薛茜茜倒沒生氣,誰家沒經歷過這種事?

她推推裴惜惜,道:“惜惜姐姐,魚鳔動了。”

裴惜惜不慌不忙地拎起竹竿,這次又是一只鳜魚。

薛茜茜連期待都生不起,問:“惜惜姐姐,是真的還是假的?”

裴惜惜上手摸了摸,喜道:“真的。”

她将鳜魚放到桶裏,道:“走咯,回去。”

她望向薛茜茜,道:“我家就在那兒,去我家玩嗎?”

“好。”薛茜茜也想看看,裴惜惜家那讨人厭的大人長什麽樣。

不過,沒能去成。

薛茜茜被她父母喊住了。

裴惜惜知道,這是對方父母戒備她,這也正常,剛認識的陌生人,誰知道是好是壞。

她另凝起一只水桶,将鳜魚丢了進去,将剩餘的魚遞給薛茜茜,道:“這個送給你,好好吃一頓。我家就在這,想玩來找我玩啊。”

“好。”

裴惜惜推門進去,朝薛茜茜揮手。

回到房間,裴惜惜去廚房處理鳜魚。

鳜魚清蒸就很好吃了,裴惜惜找到修真版的姜、料酒等去腥之物,和魚一起清蒸,之後端上魚上二樓。

顏今歌放下書,笑望裴惜惜,問:“玩得開心?”

裴惜惜點頭,她張開右手,在空中劃下一個弧度,做出個在握姿勢,握緊瞬間,一束濃烈甜香的紅玫瑰落到她懷裏。

裴惜惜低頭嗅了一口玫瑰清香,道:“我以前覺得這個動作特別帥。”

她伸手,将玫瑰花送給顏今歌,道:“師父,送給你。”

顏今歌捧了個滿懷,他低頭捏捏花瓣,道:“你掌握幻術精髓了?”

裴惜惜道:“差不多吧。我之前看過有關幻術的功法,其實有不少不懂,但被那些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解說一通,像是打通任督二脈一樣,一下子就懂了。”

顏今歌将玫瑰花放到旁邊,開箸動筷。

吃完後,顏今歌懶洋洋地往後一躺,道:“來吧。”

裴惜惜迅速鑽了進去,飽食一頓。

下午,薛茜茜過來喊裴惜惜,裴惜惜正在院裏煉體,聽到薛茜茜的聲音,應道:“茜茜,等半柱香。”

她去澡房沖洗身上汗漬,又換了身幹淨衣服後,走出門外。

她反手關了大門,問:“茜茜,去哪玩?”

“去東西巷,和人比賽。”薛茜茜開口,又帶着裴惜惜拍其他少年的家,幾分鐘後,七八名少男少女聚集,浩浩蕩蕩地往東西巷方向走。

裴惜惜他們所住的地方叫臨河巷,東西巷在前邊小橋往左拐,和臨河巷形成直角,因為兩條巷子挨着,兩巷的少年常在一起玩。

好的時候特備好,鬧矛盾時恨不得和對方老死不相往來。

這次就是兩邊人鬧矛盾,想要壓過對方一頭。

薛茜茜一馬當先,對其他人道,“這次,殺殺他們威風。”

“殺殺他們威風!”其他少年高聲應道。

東西巷的少年就站在小橋上,聽到薛茜茜他們的話,禁不住笑了起來。其中一個胖乎乎的少年居高臨下,俯視薛茜茜這行人,笑道:“就會說大話。”

“薛茜茜,你是不是輸不起?”一名穿着翠色馬面裙脖帶璎珞的少女沖薛茜茜喊道,“還帶個大人鎮場子。”

薛茜茜道:“惜惜姐姐也就比我們大兩三歲,就許你喊你哥來,不興我喊惜惜姐姐來?”

璎珞少女瞧向裴惜惜,怒道:“你騙人,她都築基了,怎麽可能只比我們大兩三歲?”

“惜惜姐姐是天才啊。”薛茜茜叉腰,鄙夷道,“不要以你淺薄的見識,來揣測天下天驕。”

裴惜惜扯扯薛茜茜垂到腦後的小花鞭,低聲笑道:“把我捧得那麽高啊,要是我待會兒鬥不過怎麽辦?”

薛茜茜放手,也壓低聲音道:“惜惜姐姐,其實不用你出手,我就吓吓他們。待會兒你在旁看着就是了。”

“行,就等着茜茜大展身手了。”裴惜惜站在一旁,視線落到東西巷的少年身上。

東西巷的少年們從瞧上溜了下來,璎珞少女走到薛茜茜身前,問:“今天比什麽?”

薛茜茜道:“還是比上次那個,出兩人,幻化兇獸,兇獸比拼,誰的兇獸贏了,誰就贏。”

“好。”璎珞少女應了一聲,昂着下巴道,“你們別想上次那樣,吓得屁股尿流。”

“上次你帶了你哥,不要臉。”薛茜茜面色漲得通紅,眼底迸出怒火。

“這次你不也帶了你姐?”璎珞少女開口,她瞧了裴惜惜一眼,道,“她真是你姐,怎麽沒見過?”

“惜惜姐姐是剛搬來臨河巷的,算我們臨河巷的一份子。當然,我們臨河巷才沒你們東西那麽無恥,惜惜姐姐是過來玩的,不會參與游戲。”薛茜茜冷夏道。

璎珞少女面色微變,很想說她不要薛茜茜讓,但忌憚裴惜惜修為,到底把話咽下去,她放狠話道:“你說到做到,別要輸了時,就将她給派出來。”

“才不會。”薛茜茜哼笑,“以為我臨河巷像你們東西巷一樣無恥。”

裴惜惜在旁瞧得有趣,這算是修真版的勢力火拼?

這兩個小女孩,初步具有領導氣質,針鋒、籌謀、挖坑、算計,唇槍舌劍,十分精彩。

你以為你激怒我,讓我不得派出核炸.彈,但你不知道我這邊核炸.彈是個啞炮,根本不能上場。

我預判了你的預判,讓掉入我的陷阱,還自以為占便宜,卻不知自己風評氣度全落于下風。

裴惜惜扯扯薛茜茜的小編,在薛茜茜瞧過來時,朝她豎起大拇指。

薛茜茜昂起下巴,得意一笑。

兩個小女孩放好了狠話,東西巷和臨河巷的少年後退,讓開場地。

“周毛毛,你上。”薛茜茜開口。

璎珞少女見周毛毛上場,掃過後邊小夥伴。

這時,胖乎乎的少年道:“我上吧。”

周毛毛和胖乎乎的少年往前一步,來到兩對中央。他倆對視一眼,同時開始幻化。

周毛毛喚出一只風狼,胖乎乎的少年幻出一只猛虎。

風狼腳踏清風,四肢在空中疾馳似電般跑動,它的身子在空中拉長成一線,一躍就是數米高空,居高臨下朝猛虎俯沖而去。

猛虎前肢在地上刨動,在風狼咬過來前往旁一剪,扭頭便咬向風狼脖頸,風狼關鍵時刻翻身一滾,避開這一咬,又再次飛起,撲向猛虎虎背。

裴惜惜視線落到這一狼一虎身上,眼底盡是驚嘆。

诪張城的幻修,連小孩子都這麽厲害,比她厲害多了。

薛茜茜知道裴惜惜幻術剛入門,此時不吝指點,“惜惜姐姐,這猛虎和風狼幻化,和魚竿幻化不一樣,這是活物,能跑能動,有一定自主性。若是以魚竿那種幻法幻化,老虎和風狼就呆呆的,沒什麽殺傷力。”

“這種幻法,要先觀摩真實的猛獸,熟悉它捕食、狩獵、栖息、戒備、松懈等情态,做到心有猛獸,如此幻化時才能栩栩如生。”

“當然,此時幻化,猛獸也是靜态的,呆呆的,最後一步,要為幻化出的猛獸注入活力。常言道,‘畫龍點睛’,這最後一步,便與點睛一樣,最為關鍵。”

“這最後一步,首先凝神,将意念注入猛獸之中,讓自己和幻化出來的猛獸産生聯系。嗨,這一步,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就多練。找到竅門了,就可以自如操縱幻物。”

“像魚竿那種,依托于靈氣存在,到一定時間,靈氣散掉,幻物便會消失于天地間,但這種注入意念的幻物,只要你不收回心神,理念上能随你存在一輩子;若是法則造物,便能在我們死後,依舊能存在于天地間。”

“比如這诪張城,據說就是幻道大能幻岚仙尊死後所留,其中藏有幻岚仙尊的傳承,傳承還在,诪張城便一直在。這诪張城留存萬年之久,可見幻道之厲害。”

裴惜惜一直虛心地聽着,并時不時提出自己的疑問,薛茜茜享受到了當老師的瘾,将自己知道的毫無隐瞞地說出。

裴惜惜将薛茜茜的恩記下,專注而認真地聽着。

聽到最後有關幻岚仙尊的事,裴惜惜有些吃驚,這诪張城,居然是幻物?

那确實厲害了,毫無違和感。

若是如此,是不是等房子沒了後,她買的房子就沒了?

聽到裴惜惜這個問題,薛茜茜樂出聲,“惜惜姐姐,你來诪張城沒做過功課嗎?幻的是诪張城內的環境,比如桃花流水,萬花海等,房屋什麽的,是後來建的。”

裴惜惜放心了,還以為三千上品靈石打水漂了呢。

薛茜茜又催道:“惜惜姐姐,你上手試試。”

裴惜惜攤開手,掌心漸漸地凝出一只小雞崽,小雞崽黃橙橙的毛絨絨的倒也可愛,只是眼睛無神呆板,空有殼沒有神。

“好可愛。”薛茜茜伸手摸摸小雞崽的毛,過足瘾後收回手,催促裴惜惜,“惜惜姐姐,你快注靈。”

裴惜惜凝神,操縱小雞崽。

輸出去的靈氣沒有魔念那麽好操縱,裴惜惜意念使了半天,小雞崽都一動不動。她試着用神識操縱,小雞崽倒是會動,但是神識一收,小雞崽就不動了。

再看正在和猛虎對戰的風狼,風狼之主是周毛毛,周毛毛是練氣修士,還沒有神識,風狼撕咬騰躍,不是神識操縱。

裴惜惜心念一動,問:“茜茜,神識操縱,有什麽危害嗎?”

薛茜茜道:“我爹說,幻術用神識操縱是大忌,只有那些野路子幻修,才會這麽做。神識操縱雖然方便,但一旦神識操縱的幻物被人殺死,就會傷及其主神識,更甚者,旁修還能順着幻物,凡過來重傷其主識海,很危險的。”

“反正我爹告誡我,萬萬不可貪捷徑,用神識操縱。”

“惜惜姐姐你慢慢練吧,我當年不眠不休地捧着造物練了一年,才與造物産生聯系,姐姐你天賦這麽好,肯定比我要快。”

場上周毛毛和胖少年之間戰鬥此時也已結束,以風狼将猛虎撕碎為結果。

周毛毛像鬥勝的公雞昂着下巴邁着霸氣的步伐回來,猶如将軍勝仗,趾高氣揚;另一邊胖少年卻垂頭喪氣,耷拉着腦袋。

璎珞少女罵道:“你上次不是贏了嗎?怎麽這次輸了?是不是你讓他了?”

胖少年漲紅着張臉,道:“哪裏讓了,有本事你自己和他鬥一鬥,他實力變強了。”

璎珞少女不耐煩道:“行行行,下次我上就我上。”

她又點了另外一個少年,進行第二輪。

這次,是蒼鷹與巨蟒。

裴惜惜瞧了兩眼,專注于手中小雞崽。

不知是不是意念出奇跡,她感覺掌心小雞崽動了一下,那瞬間,像是有什麽連在她和小雞崽之間,細細感應時,又什麽都感應不到,好似之前是錯覺。

裴惜惜并不氣餒,既然産生了第一次聯系,那麽之後還會産生第二次,第三次……

她繼續意念發功。

當然,她這樣旁人瞧着有些傻,捧着一只小雞崽,一動不動,猶如雕像,對面的璎珞少女觀察半天,忽然一拍巴掌,恍然道:“她就是個樣子貨啊。”

她拉拉胖少年,指着裴惜惜,道:“你看她,像不像初學?”

胖少年看了片刻,點頭道:“對,和我弟弟一模一樣。”

盯成鬥雞眼,沒錯了。

璎珞少女懊悔,“被薛茜茜給騙了,還以為她拉到個強大外援,誰知道是個水貨,這水貨本來就沒打算上場,結果弄得像是他們在讓我們,氣死了。薛茜茜果真陰險狡詐。”

胖少年正欲說什麽,忽而看到旁邊小巷沖出一只斑斓大虎,它于空中一躍而起,沖向比賽中央。

胖少年望向巷口,見沒有人,怒聲罵道:“是誰?不知道我們在這比試,搗什麽亂?快将你的幻物帶回去。”

胖少年說話間,猛虎撞穿幻物,又前爪拍向右邊那少年的頭頂。

那動作似是借力,但它那爪尖從肉掌中彈出,那少年被這一爪拍得瓷實,怕是腦袋會被開花。

裴惜惜意念操縱過程被打斷,擡眸上望,正好瞧見這一幕,她驚了,意念動處,一堵牆圍在猛虎前邊。

四邊尖叫聲起,裴惜惜大聲喊道:“快後退,這不是幻物。”

猛虎爪子一抓,将牆拍碎,不過一堵牆拍碎後又有一堵牆升起,似千層餅般一層層地擋在前面,猛虎生氣,不再爪拍,直接撞了過去,将牆一堵堵的撞碎。

裴惜惜不斷凝牆圍住猛虎,為下邊少年争取到了時間,胖少年璎珞少女和周毛毛薛茜茜上前拉住被猛虎吓呆的長在比賽場中央的兩名少年,各自拉着不斷往後退。

其他少年紛紛祭出猛獸幻物,攻向那只斑斓大虎。

但那幻物攻擊對猛虎不痛不癢,它抖擻皮毛,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弧度,似閃電般沖到周毛毛面前,高高擡起的爪尖似針刃,寒芒森森,帶着無窮冷意。

它的速度太快,幾乎是眨眼間大虎爪尖和獠牙,距離周毛毛不足半臂,周毛毛瞳孔擴大,僵直地站在原處,完全想不起躲避。

“周毛毛。”薛茜茜往前一撲,撲了個空,卻是關鍵時期裴惜惜将周毛毛往後一拉,一個絞肉機口出現在周毛毛原本位置。

“快後退,叫家長。”裴惜惜一扯快要摔倒的薛茜茜,運用個巧勁往後邊扔去。

扇葉高速運轉,只能看到道道殘影連成一片,形成乳白色的磨砂平面,而猛虎爪尖毫無防備的,拍向絞肉機,頓時絞肉機扇葉卡住,崩碎,連帶着整個絞肉機潰散。

一滴滴紅血似串珠般從空中滴落,斑斓大虎前肢爪尖,傷出一道深深的見骨的口子。

裴惜惜有些可惜,要是她的幻物再強一些,就能将這只猛虎前爪切斷,做成蒸虎爪吃。

裴惜惜心念又動,猛虎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圍上絞肉機口,對着猛虎蓄勢就發。斑斓大虎縮着前足,對絞肉機閃過忌憚,它高高躍起,欲翻過絞肉機,前邊忽然又憑空生出一個絞肉機口,斑斓大虎直接撞了上去。

斑斓大虎皮糙肉厚,只頭頂虎毛被絞肉機絞得爛碎,露出一塊紅色頭皮,成為丹頂虎外,沒受其他更大的傷。

然,成為禿頭虎,徹底引起它的狂暴,它繼續沖向周毛毛,見到絞肉機橫沖直撞,身上又多了不少傷口也不管不顧。

斑斓大虎瘋狂,裴惜惜擋得也吃力,幸好她身後的那些少男少女見事不對,早退得遠遠的,沒有在她身邊礙手礙腳,讓她不至于分心擔憂他們的安全。

她一躍而起,翻身跨在斑斓大虎後背,取出匕首狠狠刺向大虎額心。危機之下,大虎不得不放棄周毛毛,扭頭咬向裴惜惜手腕,同時颠簸後仰,試圖将裴惜惜從後背上颠下去。

裴惜惜左手抓着猛虎皮毛,右手在猛虎張開大嘴時,指尖造出個地.雷丢了進去,霎時地.雷在猛虎嘴中爆炸。

這一炸,雖然沒能炸死大虎,但明顯炸痛了它,讓它有瞬間呆滞,而這瞬間機會,裴惜惜完美抓住,手中匕首快狠準地再次刺向大虎額心。

刺中後裴惜惜感覺不太對,不像是匕首刺入腦漿的質感,反而像刺了個空。來不及深思,被刺中額心的大虎竟還有反撲之力,探頭咬向裴惜惜。

這次裴惜惜瞧清楚了,大虎的頭和身子之間有個類似長棍的收縮之物,那東西推着猛虎的頭猛沖。猛虎咬過來的速度太快,快得裴惜惜來不及思考,只本能雙手往前一擋,掰住大虎的嘴巴不讓它閉合。

這是斑斓大虎是傀儡虎。

徐家流派的。

徐家流派的傀儡,以逼真聞名太元界,光看外表,沒法瞧出真假,只有深入內裏,才知其為傀儡。

比如這只傀儡虎,會受傷,禿頂,會流血,不将它剖開,看不出它是傀儡。

裴惜惜微微用力,她手臂上的肌肉,藏在衣袖下邊鼓出流暢線條,任誰也想不到,這勻稱瘦小的身子,藏着那麽恐怖的力量。

她就這麽掰着,竟硬生生地将猛虎的下巴掰碎。

這時,下邊有人喊道:“下颔居中,取傀儡石。”

裴惜惜手一動,在下颔居中位置摸到一顆圓潤的石頭,她将那顆石頭扣除。

石頭一離開,斑斓大虎便從空中墜.落。

裴惜惜踩着白雲法器,甩了甩疼痛的雙手,落地後收起法器。

已經趕來的家長領着自家小孩過來跟裴惜惜道謝。

他們在裴惜惜飛到猛虎上方時已經趕了過來,本來打算擊碎猛虎,但見裴惜惜與猛虎戰得不相上下,且有越戰越勇趨勢,心想着這是一場歷練,便在旁掠陣,沒有出手。

猛虎沖出,到裴惜惜救人,有修士從頭瞧到尾,也有修士過來後才從自家小孩嘴中得知裴惜惜救了他們,不管是親眼看見的,還是從自家小孩最終得知的,對裴惜惜認可度頗高。

其中以周毛毛家長為最。

從其他小孩嘴中,他們知道那傀儡虎,是沖着周毛毛來的。

聽到家長的道謝,裴惜惜謙虛地擺手,道:“我初來乍到,小師父們助我良多,我身為半個弟子,挺身而出是應當的。”

這些小少年上午指點她幻道入門,她口稱小師父,不算出格。

這些少年的家長面色更好了,記恩又不攜恩,不錯不錯。

裴惜惜記入門之恩,他們不能真以為這是多大的恩情,幻道入門不算什麽,城內随便買本書籍,都能買到。

不過,在不能确定裴惜惜是否為僞裝前,他們就真當裴惜惜是報恩,帶着自家小孩回去後,送一些謝禮到裴惜惜家門。

當然,在經過調查,知道這事是一個顧客,在周毛毛父親店裏吃了虧,才惡毒地想對付周毛毛,與裴惜惜無關後,臨河巷的家長,不再阻止自家小孩和裴惜惜往來,平時遇見裴惜惜,也樂意指點她幾句。

特別是薛茜茜和周毛毛家長,明确地對裴惜惜道,日後幻道上有什麽不懂的,可以過來問他們,并在教導自家小孩時,也一并教導裴惜惜。

這些都是後話,此時裴惜惜與家長小孩分離後,裴惜惜興奮地回到自己小二居。

她先用井水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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