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1)

裴惜惜掙紮着往懸崖方向探,想去看看桃花美人還在不在。

顏今歌攔着她的腰的手微微用力,宣布道:“不必再看,她既然敢膽大包天冒充你,便該承受被揭穿後的後果。”他輕蔑地開口,“若非還需用她引你出現,你以為她還能活到今日?”

“死了?”裴惜惜吃驚,就這麽死了?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之前幻境,小歌和小斐對殺。

“死?那真是太便宜她了。”顏今歌冷笑,“她将被關在地牢千年萬年,不死不活。宗門地牢,你知道的吧,那兒環境,她只會求死不能。”

他捏捏裴惜惜的下巴,讓裴惜惜面向自己,他垂眸,望進裴惜惜眼底,“別想着再逃,我不會再有這麽好的耐心,僅此一次。”

他動作縱然強勢,行動上卻頗為溫柔,裴惜惜沒有感覺到半點不适。

只是,和自家師父這麽對視,總覺得有些暧-昧,呼吸一瞬間稀薄,好似有些喘不過氣。

裴惜惜耷眉垂眼,避過顏今歌的視線。

她心砰砰地跳,臉頰不由自由地起了一層薄紅。裴惜惜膚色白皙,血色上湧膚起淺紅,輕而易舉地便能被人發現。

顏今歌滿意地望着裴惜惜滿臉羞紅,手拂過裴惜惜泛粉的脖間,聲音柔和幾度,道:“乖,聽話。”

聽到這寵溺又帶着磁性的聲音,從沒經過這等陣仗的裴惜惜霎時慌了手腳。她腦子一片漿糊,只本能想要逃離這讓她脫離軌道的人。

她用力去推顏今歌。

顏今歌眉頭微凝,但見裴惜惜羞得似要燃燒,從善如流地放開。

他懷疑,自己不放開,小珍能羞得烤熟肉。

裴惜惜離顏今歌遠一些,逃跑的理智也找了回來。

她扶額,還是無法理解,劇情怎麽發展成這樣?

她擡頭望向顏今歌,試圖将劇情拉回來,“她沒有竊取我命格,你忘了,你還與她描眉上妝。”

裴惜惜話音剛落,顏今歌腦內便多出這一段記憶。

他強勢地将裴惜惜再次拉回懷裏,氣極反笑,“你出息了,還想篡改我的記憶?”

“我明明,是與你描眉。”顏今歌再次捏緊裴惜惜的下巴,讓她對着自己,沒法躲避。

他慢慢湊近裴惜惜。

見顏今歌那張俊臉越靠越近,裴惜惜目眩神移,心似鼓聲一聲比一聲密集,她的眼前,顏今歌雙目緊鎖裴惜惜,裴惜惜也只瞧見那雙濃墨的黑,似暗夜的蒼穹,天外的宇宙,內蘊天地至理,宇宙洪荒,牢牢吸引人神魂。

面對這樣一雙純正的玄黑的眸子,與他對視之人,只願就此瞧個地老天荒。

近了,越來越近了,裴惜惜近得能感覺到對方的溫熱的呼吸,似夏日熏熏的暖風,帶着芳草醉人的香。

裴惜惜猶如被定住了身,一動不能動。

就在那兩雙紅-唇即将相貼之際,一人定住,一人偏開臉頰。

唇的位置比臉頰低,若裴惜惜不動,兩人不會有接觸,裴惜惜這麽一動,她的臉頰擦過顏今歌的唇。

唇與臉上的摩擦熱感讓兩人都怔上一怔。

意識到發生什麽,裴惜惜臉紅個徹底,腦子完全木住,不會動了。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她師父親她了親她了親她了。

臉頰也是親。

淦。

她大逆不道,她欺師滅祖,她不純潔了。

不不不,她還是純潔的,她還是乖巧可愛的小徒弟,她今年才七歲。

對對對,她出生才七年,她才七歲。

裴惜惜給自己做足心理建設,總算壓住自己臉上的熱意,這時,她才注意到,她師父正在摩挲着她的臉蛋,眼底是純然的疑惑。

裴惜惜:“……”

救命,她師父是因為她的臉玷污了他的唇,要将她的臉給挖掉,來洗刷幹淨這個屈辱嗎?

顏今歌又按按裴惜惜的臉,道:“是軟的。”

他忽然上嘴,咬了一口。

裴惜惜:“!!!”

我艹,痛痛痛!

裴惜惜跳了起來,狠狠地撞開顏今歌。

她捂着臉,凝出水鏡,只見水鏡裏,她光滑潔白的右臉上,多出一個牙印。牙印上下都四五個齒痕,以山下四顆門牙齒痕最深。

裴惜惜臉白皮嫩,這一口雖然沒見血,但齒痕周圍紅了一圈。

裴惜惜:“???”

她師父是狗妖附體嗎?

顏今歌站直身體,專注地望着裴惜惜,黝黑的眸子裏,依舊充滿疑惑。

咬一口也不甜啊,為什麽聞起來那麽甜?

他走過來,伸手去撫裴惜惜右臉齒痕,裴惜惜後退一步,避過。

她捂臉,瞪了顏今歌一眼,脫離幻境跑了。

她一溜煙地跑回自己房間,感覺自己臉頰依舊隐隐作痛。

她揉揉臉,凝出一塊鏡子。

鏡中自己唇紅齒白,右臉光滑如鑄,那疼痛感,應該是錯覺。

即便如此,裴惜惜還是取出藥膏,按照記憶裏齒痕位置抹去傷藥。

傷藥清涼,覆蓋住那種疼痛感,也讓裴惜惜自在不少。

她往床-上一撲,頭埋在火絨被裏,雙手肆意抓撓。

她無聲哀嚎,這都什麽事?

她師父為什麽不按照她給的劇本走?

她有種預感,繼續下去,事情将會失控,并朝她沒法控制的方向脫軌而去。

她隐約知道那是什麽方向,但她不想深想,并抗拒去想,她害怕。

要不要就此打住,不再繼續?

這個念頭剛起,便被裴惜惜按下,若不繼續,原著劇情将會發生,她如何舍得?

裴惜惜翻個身,木然地想,就這樣的吧,走一步算一步。

昏昏沉沉一-夜未曾睡好,到點鬧鐘準時喊人起床。

裴惜惜頭昏腦漲地将鬧鐘關閉,用靈氣沖沖頭腦,又精神一片。她洗漱完畢,正欲出門時,她靈機一動,身形變幻,成為一名七歲小女孩。

她自出生方才七歲,這才是她真實的年齡,昨天幻境內,沒有絲毫風月旖旎,只有父女情深。

裴惜惜安慰自己。

她走出房間,萌萌噠地朝她師父的門喊道:“師父,我去上課了。”

顏今歌沒有回應,只深沉的視線,落到裴惜惜幼小的背影上,良久,他輕笑一聲,罵道:“狡猾的心魔崽子。”

現在察覺到危險想退縮了?晚了。

他收斂所有情緒,只眉宇間依舊困惑,人族對心魔族沒有食欲,為何他會覺得小明珍的臉香香軟軟的很好吃,并似是受到蠱惑般咬上一口?

莫非,他有什麽隐藏血脈,自己不曾發現?

意識到這個可能,顏今歌開始閉關。

回來後得知這事,裴惜惜先是一喜,太好了,暫時不用見到她師父,她不用糾結。

随即而起的,便是擔憂,她師父怎麽忽然閉關了?

魔念反噬了?

她順着契約,打算偷溜進她師父的識海瞅一眼,卻被她師父擋在識海外邊——他倆修為差距太大,當對方拒絕訪問時,裴惜惜沒法破開他的防禦。

這一事實,讓她愈發擔憂。

但也只能擔憂。

顏今歌這一閉關,閉了兩年還沒出關,而裴惜惜也安安分分地上了兩年課,并晉階到築基中期。

至于她之前的暗樁打算,也一并打消了。

她修為确實低,便算她想成為暗樁,宗門也不會同意,宗門弟子都是金丹外出游歷,築基期弟子,主要任務還是讀書上課。

不過,她從诪張城回來時,便将與那與原著對不上號的仙器目前所在位置上交給掌教,告訴這些地方可能有魔族潛伏,請掌教留意一下。

接下來,一則看太淵宗暗樁的能力,二看她的猜測有沒有出錯。

而這,是長久且不知何時發生之事,裴惜惜沒法預測,只能等。

裴惜惜在等,掌教在等,而潛伏在那些地方的暗樁在等,目前,一切風平浪靜,只欲魔以金丹初期誅殺元嬰妖獸,在修真界聲名鵲起。

現在修真界諸人提起年輕一代天才修士,喻淩壓過東西南北各大陸天才,成為唯一不會辯駁的天驕。

金丹斬元嬰,越階而戰的天驕并不少,但那都是金丹後期金丹大圓滿這般積年金丹,唯有喻淩,剛進金丹便跨一個大境界而斬。

重點,剛踏入金丹。

剛踏入金丹修士,往往要經過十年八年方才穩住金丹境界,這個階段,極有可能一個踏錯,便會重新掉回築基境界,也是由此,他所做之事才會那般驚撼整個修真界。

就連太淵宗弟子,這段時日也忍不住來來回回說這件事,并說起天玄宗喻淩;就連太淵鎮說書先生,也一改之前仙尊吹,開始吹起喻淩,并道,喻淩極有可能繼今歌仙尊之後,成為第二名仙尊。

文二雅跟在裴惜惜身邊,小心翼翼地瞧了裴惜惜一眼,大聲道:“喻淩哪比得上今歌仙尊,今歌仙尊築基期便能在元嬰期妖獸爪下逃生,金丹期一劍斬元嬰,他喻淩算什麽。”

便算她覺得喻淩很天才,但只他當初要殺她姐們一事,她就絕對斬裴惜惜這邊。

這是百獸峰實戰課,由住在百獸峰獸類靈獸和妖修和人族修士對戰。

妖修血脈有高有低,血脈等級越高,開智越早,血脈等級一般,很有可能金丹期才開智,因此百獸峰上,築基期靈獸也不少。

未開智的靈獸并非說它聽不懂人話,而是說,它的智商一直停在三五歲,且不會随着長大,而長智商,除非開智。

因而,靈獸還是能交流,不必擔心靈獸不配合。

裴惜惜、文二雅和薛茜茜此時便站在百獸峰,等着此時正等老師分配對手。

旁邊興奮地吹喻淩的弟子扭頭,忍不住辯駁,“今歌仙尊确實天才,我們絕不否認,但喻淩真人也很不錯啊。”

“就是,就是,越一個大境界作戰,不敗已是難得,誰能殺死對方?就這點,喻淩是年輕一代第一天驕,你沒意見吧?”

文二雅心道,當然有意見,有大大意見。

可是她去拎她堂哥那代天驕時,不禁淦了一聲,全輸了。

還真沒有打得過的。

文二雅對他堂哥堂姐也有了意見,怎麽那麽廢,竟讓她沒法炫耀。

她選擇性忘了,當初她以自己堂兄堂姐為目标。

薛茜茜瞅瞅裴惜惜,又瞅瞅文二雅,大聲道:“‘莫欺少年窮’,惜惜姐姐和二雅姐姐,也能做到。”

文二雅:“……”

可真是謝謝你啊,茜茜。

你二雅姐姐,都沒這個自信呢。

她柔柔薛茜茜的頭。

裴惜惜拉拉文二雅,又揉揉薛茜茜的頭,道:“不必與他們争論,我太淵宗弟子,不會比天玄宗弟子差。”

裴惜惜一下子将文二雅為她打抱不平的話,拔高到宗門與宗門之間的較量。

前邊那修士嗤笑,“可別,你別代表整個太淵宗弟子。太淵宗弟子,都有自知之明,能做到便是能做到,不能做到,不會說大話。”

文二雅嗤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是玄天宗的卧底吧。”

那弟子開口,“我只是實事求是。你要是覺得自己不是說大話,那行,只要你倆今日戰勝金丹師兄,我就承認,你倆是不輸喻淩真人的天才。”

“日後,我逢人就誇,我太淵宗弟子,個個藏龍卧虎,喻淩算個球。”

另一個修士促狹地舉起手,道:“師兄,她倆說,築基期對手太沒吸引力了,她們一人能打十個,想要和金丹期的師兄師姐打。”

百獸峰上元嬰期化形妖修瞥了裴惜惜和文二雅一眼,一指花虎和花豹,道:“你倆,陪那兩個女娃娃玩玩。”

花虎和花豹,都是未化形的金丹期妖修,聞言輕巧一跳,落地無聲。

元嬰期化形妖修視線一一掃過兩人,道:“有志氣是好事,不管能不能成,你倆都勇氣可嘉。”

薛茜茜緊張地抓着裴惜惜和文二雅的手,低聲道:“惜惜姐姐,二雅姐姐,真要打?”

文二雅揉揉手,道:“打!”

為什麽不打?

他們刀修,實力便是在一場場戰鬥中打出來的,對手越強,自己進步越快。

她們從不畏對手。

裴惜惜笑道:“我剛進階,來得正好。”

無論是文二雅還是裴惜惜,都将主動權接過,不讓薛茜茜産生半絲因她多嘴,而致使她倆不得不迎戰金丹的想法。

“茜茜,看着吧,我之前不是與你說假話,幻修将在東域,大放光彩。”

花虎走到裴惜惜身前,眸底閃過笑意。

她吐出人言,“裴師妹很自信,師姐喜歡你。”

裴惜惜伸手揉揉對方的毛耳朵,道:“我也喜歡你。”

毛絨絨。

花虎耳朵一動,從裴惜惜掌心抖出,她優雅地往前邁步,道:“随我來。”

另一邊,文二雅扛着大刀,也随花豹離開。

薛茜茜正欲追上去,那元嬰妖修道:“上課,到你了。”

說着,一只煉氣期的羊崽子出現在她面前。

薛茜茜:“???”

這有多瞧不起她?

她望向裴惜惜面前,喊道:“惜惜姐,你一定要贏!”

要為她們幻修掙聲名。

她也要贏。

裴惜惜頭也未回,只揚手揮揮。

揮完後,裴惜惜又趕緊收了回來。電視裏動漫裏看主角那麽做只覺得各種帥,但輪到自己做,真的是尴尬頭頂。

她扭頭回望,和薛茜茜對上視線,她朝薛茜茜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果然,還是這個更适合她。

花虎帶裴惜惜來到一處比武臺,她身形騰躍,輕巧地躍到臺上。

待裴惜惜也跳上來,她長吼一聲,片刻,又一名化形妖修出去。他站在比武臺外,道:“開始。”

他話音剛落,花虎便咆哮着沖向裴惜惜。

花虎躍動間帶出腥風,吹亂裴惜惜的衣袍,頓時眼角被風吹得睜不開來。

裴惜惜腳步一劃,連連往後退去,退了兩步,她身形一閃,消失于比武臺上,卻是在花虎動間,裴惜惜也同時綻開幻境,起了個一模一樣的比武臺,空間交叉穿疊。

花虎撲了個空,扭頭旋身,警惕戒備,然掃過整個比武臺,卻沒發現另一人氣息。

她歪頭,人呢?

她扭頭望向外邊,元嬰期妖修還在,他面上并無異色,也沒叫停,說明比武還在繼續。

她爪尖抓抓地面,将比武臺當做自己地盤,一點點逡巡。

莫不是對方使用了陣法?

可是對方什麽時候布置的陣法?

她怎麽沒察覺到陣法痕跡?

她鼻尖動了動,嗯?有幻境痕跡。

她伸出前爪往前一劃,爪尖森寒,似激光劍出,咔嚓一下,眼前空間被劃拉破碎。

她探頭瞧向空間另一邊,依舊是比武臺。

她爪子來回撥撥,沒有結界那種阻礙感。

她優雅地擡腳,繼續巡邏另一邊。

而這時,裴惜惜小心翼翼地湊近花虎,極力收斂自己氣息。她忽而躍出,手中憑空出現一根長-槍,長-槍在空中劃過一道淡淡地流光,精準地刺向花虎。

花虎雙耳動了動,聽到動靜,警覺扭腰一躍,四肢剛落地,便前爪用力,沖向動靜發起處。

躲避、攻擊,花虎這一招行雲流水,沒有半絲多餘力量外洩,半息間便爪尖刺向裴惜惜身前。裴惜惜反應也快,刷地一下,長-槍幻扇,擋在臉前。

花虎爪尖抓向長扇,推力盡數落到裴惜惜身上,裴惜惜直接倒飛出去,不過這也給了她緩沖時間,倒飛瞬間,她再次拉起幻境。

她這次幻境拉得巧妙,三層幻。

花虎劃拉碎一層,還有兩層擋着。

裴惜惜重重的摔到地上,忍痛翻地而起。

她再次小心翼翼靠近花虎,計算花虎可能的攻擊角度。

計算完後,她來到花虎折身攻擊的路線上,本命法寶幻成刀牆立于空中,她心念一動,花虎側邊憑空出現一柄長-槍,長-槍幻物擊向花虎。

花虎察覺到,再次往旁一側并折身撲向長-槍出擊處,卻不防前邊迎面的,是一柄柄對準它的長刀。

她的速度太快,長刀凝成的牆距離她又太近,她完全沒法控制自己躲開,她抓抓前肢,腳下青風憑空生出,并似風輪般将她往後扯。

但這只減緩她前沖速度,沒法阻止她撞上刀牆。

花虎嗚嗚一聲,閉上雙眼,打算仗着肉-身強硬,扛過這一擊。

這時,一道靈氣輕飄飄地落到花虎身上,卻似不容反抗的禁锢,将花虎定在空中。

前奔破空帶出的風吹動花虎臉頰邊的毛毛,刮動到刀牆上澄亮的長刀上,吹毛短發,一縷縷花色毛發随風而落。

花虎察覺到變故,睜開雙眼,寒霜似的刀刃反射太陽光映入眼簾,亮得她不禁半眯起瞳孔,她鼻尖一癢,打了個噴嚏,卻是刀刃特有的寒氣刺激了她敏-感的鼻尖。

她和刀刃,相隔不足半根手指距離。

元嬰妖修将花虎甩開,道:“裴明珍勝。”

裴惜惜将法寶收回丹田,咂摸着剛才那一場戰鬥,若有所思。

幻者,詐也,比鬥時也是如此。

而要詐得讓人起不了懷疑,才是幻修的高明之處。

她動用了法寶,到底不算純粹的幻修打法,但若不用法寶,用幻物也可以,只是效果沒這麽好,幻物會一撞就碎。

這受限于她修為和境界嗎,沒有好的解決方法。

花虎湊到裴惜惜身邊,問:“你是起手布陣?”

裴惜惜搖頭,道:“我是幻修。”

“幻修。”花虎撓撓頭,道,“很厲害。”

“你也厲害。”裴惜惜誇道。

花虎動動耳朵尖,道:“輸了就是輸了,我知道是我不夠靈活警惕。”

一人一虎回到百獸峰上課之地,見裴惜惜這麽快就結束戰鬥,且毫發無損,之前叫嚣的弟子朝裴惜惜笑道,“怎麽樣,現在知道越階而戰的難處了吧?人要有自知之明,妒忌使人面目醜陋,承認別人優秀,不是那麽難。”

另一人搭腔,“對啊對啊,雖然我是太淵宗弟子,我也非常希望我太淵宗出一名如喻淩那般優秀的弟子,但喻淩那樣的人,幾千年才出一位,這不是你們否定,別人就不優秀了。”

花虎龇龇牙,道:“她贏了。”

“什麽?”那兩名弟子不姓,但有元嬰修士作證,不信也得信。

那兩名弟子先蒙圈一瞬,忽然一拍巴掌,誇道:“妙啊,我太淵宗也有千萬年難出的天才,日後面對旁人對我太淵宗的貶低,我們也能理直氣壯反駁回去了。”

見風轉舵的速度非常快。

裴惜惜撣了撣袖口,道:“你們說得做到,我不想再在太淵宗聽你們到誇喻淩。”

薛茜茜用靈草懸到羊崽子前邊,引開羊崽子的注意力,自己噠噠噠地從比試中脫身而出,跑到裴惜惜身前,仰頭道:“惜惜姐姐,你贏了?真棒。”

裴惜惜揉揉她的頭,瞧了那只将幻物吞進肚的羊崽子一眼,道;“你繼續上課。”

“好。”薛茜茜上下掃視裴惜惜,見裴惜惜身上沒有明顯傷痕,又溜達達的跑回羊崽子面前,繼續比試。

快到下課時,文二雅渾身血的被花豹叼了出來。

裴惜惜忙過去,先喂給文二雅一顆回春丹,她凝眉檢查文二雅身上的傷,見文二雅皮肉傷重,內傷輕,只是渾身靈氣耗光,眉頭松開。

“我贏了。”文二雅哪怕一動不能動,面容也非常驕傲。

裴惜惜豎起大拇指:“特別棒。”

她抱起文二雅,望向那說閑話的兩人。

那兩人又轉頭誇道:“我太淵宗天才輩出,跨階作戰,只是尋常。”

裴惜惜颔首,抱着文二雅下百獸峰。

有了裴惜惜文二雅以身作則,太淵宗內誇贊喻淩的弟子少了,相應的,去百獸峰挑戰金丹期妖修弟子的多了。

大家同時築基期,裴惜惜和文二雅能做到,他們肯定也能做到。

掌教看到太淵宗弟子勤勤懇懇修煉,忍不住欣慰,對徒弟驚鴻道:“明珍師妹這事做得不錯,文家那個孩子,也不錯。”

驚鴻應道:“明珍師叔本就不遜天玄宗喻淩。”

掌教颔首,道:“做得好,那便得賞。”

他沉吟片刻,道:“我記得,四域大會即将開啓?”

“是的。”驚鴻道君應道,“明年五月,輪到北域大器門舉辦。”

四域大會,即金丹、元嬰、化神三境弟子進行比拼,之後化神取一千、元嬰取五百、金丹取一百,前往魔域戰場。

元嬰和化神弟子用于揚各宗威名,金丹一百,才是各域争奪的名額。

金丹弟子,是不得進魔域戰場的,修為太低,只會給魔族送菜,需要在魔域鎮守的大能修士分出人手去相護,因而魔域不歡迎金丹修士。

若各宗門一意孤行送金丹修士去魔域,金丹修士将生死自負。

但四域大會這百名金丹不同。

這是百名金丹,能光明正大蹭魔域大能庇佑,在安全得到保證的前提下,進魔域磨砺自身,遠比在外邊進步更快。

這樣的機會,誰不想抓住?

當然,金丹期競争也十分激烈,只有實力排名整個太玄界前百的修士才能獲得名額。

“這樣吧,帶小明珍和文家那小姑娘去見識見識四域大會風采。”掌教開口,“只專注喻淩,到底格局小了。”

“是。”驚鴻應道。

“等等,賀家那小孩,還有路散人的後代,也安排一下。”掌教又道。

與裴惜惜一道玩的,狐九九和鶴五六到底實力與資質差些,掌教考慮片刻,沒有加上。

“好。”驚鴻又道。

‘桃花謝了春紅’,又是一年過去。

顏今歌依舊沒有出關,裴惜惜開始不太老實,把滿滿的課程取消一大半,時常和文二雅狐九九接任務,去後山殺妖獸。

她們去了任務處,将接到的獵殺妖獸任務上交。

收好弟子玉牌,文二雅開口:“惜惜,我最近就不接任務了,我師姐要參加四域弟子大會選拔,我要給她加油。”

狐玖玖舉着手,道:“我師姐也是。”

裴惜惜愉悅地将接下來的課程全都取消,道:“我也去。”

像這種高階修士比試,低階修士只能看個熱鬧。

金丹期修士比鬥,築基期勉強能看出一二,元嬰和化神,只能等塵埃落定,才能知道誰輸誰贏,饒是如此,依舊擋不住太淵宗弟子湊熱鬧。

為了節省時間,太淵宗金丹、元嬰、化神選拔是同時進行的,只是在不同峰,太淵宗弟子只能選擇一個峰頭觀看。

裴惜惜、文二雅和狐九九選擇的是金丹弟子比試,位置在演武峰。

賀晏然、路亦平和鶴五六三人去了化神場,他們師父參加化神期比試。

裴惜惜三人來到演武峰比鬥場時,人頭攢動,人山人海,一眼瞧去,烏泱泱的全是人頭。

狐玖玖又想起太淵宗弟子選拔時被前後左右修士夾擊的恐懼了,她道:“我們去外圍。”

一行人又退到外圍。

不過,她們又發現一個新的問題,修真弟子普遍高,她們三人瞧過去,一個個腦袋将她們視線擋住大部分,她們只能瞧見比鬥場上兩人的上半部分。

演武場禁空,沒法用飛行法器托着自己站在空中,也禁止踩飛鳥,更不許原形是鳥類的弟子懸在空中——它們要麽站在他們師兄弟師姐妹肩膀麽,要麽吃化形丹,站着。

唯一視野開闊的地方,是師長坐着的高臺——弟子沒法上去。

裴惜惜掃過眼周圍,道:“我有個辦法。”

她拉着狐九九和文二雅來到高臺旁邊,幻化出一顆比高臺矮一兩米的大樹——如此師長往這個方向掃過時,不至于發現這是幻物,而大樹,容易被弟子忽略,不會覺得突兀。

三人迅速爬上樹,藏在濃密的樹葉後邊,一下子視野毫無遮擋。

“這個好。”文二雅開口,“可惜我師姐在九號臺,距離有點遠。”

裴惜惜遞給文二雅一個望遠鏡,道:“試試這個,放到眼睛上。”

文二雅從善如流,驚訝地發現九號臺上的情景,清晰地出現在眼前,而臺上兩人容貌,甚至發絲,也瞧得一清二楚。

文二雅取下望遠鏡,滿臉驚訝,“這也是凡人的智慧?”

“對的,凡人的智慧。”裴惜惜又遞給狐玖玖一個望遠鏡。

三人就着望遠鏡,坐在樹上,舒舒服服地觀看起比試。

當然,高臺邊上多了一棵樹,也有修士注意到,他們倒不是奇怪為什麽會多一棵樹,而是想着,這上邊視野開闊,于是,他們湧了過來。

裴惜惜放下望遠鏡,俯身與地面那些人對上視線。

“師妹,讓讓。”一名築基後期修士輕巧躍上樹,落到裴惜惜身側。他歪頭道,“師妹,你運氣不錯啊,居然在樹上占到位置。”

裴惜惜:“……”

她沒管那築基修士,繼續用望遠鏡看比賽。

那築基修士占得位置,一本滿足,也不再試圖搭話。

次日,那築基後期修士一大早就過來占座,他在高臺側邊來來回回走動,滿眼懵逼。

昨天那棵樹呢,那麽大一棵樹呢?

瞧見裴惜惜,他走過來,道:“師妹,那棵樹不見了,你們另找位置吧。”

裴惜惜心念一動,又一棵樹憑空生出,裴惜惜三人藏在樹上,繼續看比試。

築基後期修士明白了,這是人家自帶的。

他臉頰有些紅,再次厚着臉皮蹭樹,“師妹,我是厚土峰章山意,敢問師妹名諱?”

裴惜惜低聲道:“老老實實看比賽不行麽,想要惹來長老?”

違規看比賽,還敢不老實?

章山意:“……”

不敢不敢,他不想去寒冰洞。

這場選拔一共比了一個月,初選、複選、決賽之間,留有五天休息,這五天沒有比賽看,裴惜惜也沒去上課,痛痛快快玩了一個月,玩了個爽。

選拔塵埃落定,文二雅師姐被選上,狐玖玖師姐決賽時落選,一行人去了文二雅師姐院子,替她慶賀。

期間裴惜惜喝了酒,喝得醉醺醺的回到無霜峰。

然後,瞧見站在院子裏長身玉立仿若仙人的顏今歌,醉意生生被吓醒。

“師,師父,你出關了?”裴惜惜差點咬中自己舌頭,磕巴道。

顏今歌睨着裴惜惜,似笑非笑,“你這日子,過得很潇灑啊。”

裴惜惜心虛。

确實過得挺潇灑的,睡到自然醒,什麽都不用想,吃吃喝喝,玩玩鬧鬧。

她低低喊道:“師父。”

顏今歌沒理她。

他手一勾,裴惜惜弟子玉牌落到他掌心,他神識掃過裴惜惜的課程,又輕飄飄地落到裴惜惜身上,淡淡地開口:“整整一個月,不去上課?”

顏今歌的視線不寒不冷,沒有絲毫力道,但裴惜惜更慫了。

要是顏今歌動怒,這怒火發作就算過了,就怕這種不輕不重,看似沒生氣,實則內怒萦于心的,往往代表着顏今歌要氣很久。

裴惜惜麻溜跪地認錯,“師父,我錯了。”

顏今歌手一揮,将裴惜惜托起,他道:“我沒說什麽,你認什麽錯?你既然覺得玩鬧很開心,日後盡管玩鬧便是。”

裴惜惜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她跑到顏今歌身邊扯扯他袖子,“師父,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不管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顏今歌将衣袖從裴惜惜掌中扯出來,淡淡道:“哭什麽,學識是你的,修為是你的,道途是你的,你自己都不上心,還想誰來上心?”

“既然覺得,自己學得夠好了,那便這樣吧。”

“不不不,我學得不夠好,我還要很多需要學習。”裴惜惜繼續抓袖子,哭得稀裏嘩啦的。

顏今歌視線落到裴惜惜因哭泣而眼眶發紅、鼻尖發紅的臉上,神情微微發怔。

須臾,他嘆息一口氣,伸手擦過裴惜惜的眼淚,道:“我還沒說什麽,你哭什麽?真是嬌氣。”

裴惜惜只感覺眼睑一涼,眼眶裏的眼淚清清爽爽幹幹淨淨,連因為哭泣而有些酸疼的眼睛和鼻尖都不再有事。

她打着哭嗝,仰頭望向顏今歌,“師父。”

顏今歌将弟子玉牌丢還給裴惜惜,語氣沒多少起伏,“一身酒氣,臭死了,去洗幹淨,過來見我。”

“是,師父。”

裴惜惜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洗去身上酒氣,換身幹淨衣服便跑到顏今歌房間裏,在顏今歌身前乖巧站定。

她軟軟地喊道:“師父。”

顏今歌倚着玉枕看書,聞言也沒擡眸,只道:“說說,為什麽一月不去上課?”

裴惜惜低聲道:“我只是想,放縱一下。”

許久不曾放假,一直滿課學習,她渴望放假,一時沒控制住,就自我放縱了。

顏今歌捏着書的手指尖微微泛白,他依舊沒看裴惜惜,視線凝到書上,不過許久他的視線都沒移動半分。

他冷聲嗤笑,“放縱?築基正是打基礎時,你有資格放縱?又或者說,攀道途中,你有資格放縱?”

“一時放縱,付出的代價很有可能是,未來某次生死危機,你身死道消。如此,你還敢放縱?”

裴惜惜低頭認罵。

顏今歌取出一個光球,道:“這裏邊封印一個歷練幻陣,十日後,你若能破陣而出,今日這事,便算過去。”

裴惜惜忙應道:“好,我會成功的,師父,你別生氣。”

顏今歌将光球讓地上一扔,房間內憑空生出一道光幕。顏今歌道:“進去。”

裴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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