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談戀愛這玩意兒看臉的
出于警覺,林空桑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搖搖頭,拉着喬伊趕緊離開。
這個人和蒼寒很像,甚至像到可以懷疑是不是他的兄弟的地步。
可是這份“像”卻只停留在外表上,其餘的一切仿佛是兩個極端,相距甚遠。
蒼寒為人禮貌,性格溫和,說起話來不急不緩,讓人聽着很是舒服。
可是這個人卻粗俗魯莽,問話唐突,就連臉上帶着的笑都有股子厚重的油膩。
一點也沾不上邊。
“別走啊。”
書包被人往後扯了一下,林空桑身子一歪,退了半步。
“你幹什麽?”喬伊連忙把書包拉回來。
林空桑也轉過身去,皺眉看着眼前的人:“你是誰啊?”
周圍人來人往,她想這人也不會膽大包天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對自己怎麽樣。
“認識認識,”男生掃了眼周圍,流裏流氣地舔舔唇角,“有手機號麽,給一個。”
林空桑拉住喬伊的手,兩人對視一眼,轉身就跑。
“你他媽跑什麽——”
小姑娘身形小巧,在人群裏左鑽右擠,男生追了兩步沒追上也就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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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空桑心有餘悸,一口氣跑去公交車站,專找人多的地方紮。
晚上七點,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路燈在下一刻亮起,林空桑擡頭能看見自己呼出來的一團熱氣。
“剛才那人是誰啊?”喬伊輕喘着問。
“不知道,”林空桑踮着腳往回看了看,“反正不像好人。”
“肯定不是好人!”喬伊眉頭緊擰。
“我明天去問問大哥,”因為有了之前的經驗,她這回格外警惕,“咱倆最近放學都走一起,少去路邊,注意周圍,千萬別分開。”
隔天,林空桑起了個大早。liJia
南方屋裏沒有暖氣,她哆嗦着洗漱完畢,拉開窗簾看着窗外灰撲撲的天空。
今天起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降溫的原因,今天的霧很重。
五米開外不見人影,十米之遙人畜不分。
空氣中凝結着水汽,讓寒冷直接翻了倍。
老媽做完就給她準備好了襖子,她圍上圍巾,全副武裝去了學校。
時間點卡得剛好,沒有太早也沒有太晚。
早餐車上飄着蒸汽,路上學生三三倆倆,不算冷清。
她手上握了盒熱牛奶,下車後就小跑去了教室。
結果蒼寒還沒來。
“真懶。”
她鼓着腮幫,小聲低估一句,把牛奶放進自己的桌洞裏。
展開數學練習冊,昨天的數學作業有幾題不會。
這種“不會”非常令人絕望,是即便看了蒼寒的正确答案都不看不懂的“不會”。
這字寫得賞心悅目,怎麽湊一起,她就不會了呢?
林空桑抓了把自己的頭發,抱着腦袋看向窗外。
天邊泛起魚肚白,朝陽正和落地的雲層相互較着勁。
晨光熹微,随後破雲而出,梧桐樹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樹枝,在朦胧中由顯蕭條。
玻璃很冰,林空桑湊近哈一口霧氣,在用食指随意劃出痕跡。
她寫了個草字頭。
最後一筆頓在那一撇上,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連忙把那團霧全部塗掉。
林空桑心虛地左右看了一眼,教室裏來了四五個,也沒人在意她。
自暴自棄了一會兒,她重新縮回座位上摸摸牛奶。
在冷空氣中勉強維持着的溫度逐漸散去,直到預備鈴響起,那盒牛奶也依舊擱在那裏。
英語早讀,日常聽寫。
林空桑趁着交聽寫本的時候扭頭看了眼教室後排,依舊是空蕩蕩的一張桌子。
“大哥今天沒來。”林空桑心情低落,說出來的話都蔫蔫的。
喬伊搖搖頭:“你未免也太關心他了。”
“不是,”林空桑直起身子,“我要問他昨天那個人是誰。”
喬伊大膽推測:“大哥今天沒來不會是因為那個人吧?”
昨天早早就走,今天又遲遲不來,肯定是有什麽事。
對方沒告訴她,她也不知道去哪兒問。
“誰知道呢,”林空桑嘆了口氣,“希望今天別再遇到。”
這星期輪到他們高二組做廣播體操,一片鬼哭狼嚎中林空桑跟着大部隊下了樓。
她穿得厚,倒是不怎麽冷,反而喬伊凍得耳朵紅紅,鼻涕直流。
看着對方似乎要有感冒的趨勢,林空桑和喬伊換了外套,拿杯子去辦公室找老班借開水。
誰知道走門口遇見了蒼寒。
蒼寒正好從辦公室裏出來,兩人撞了個正着。
“大哥?”林空桑睜大了眼睛,“你怎麽在這?”
蒼寒垂眸看到她手上的杯子,側身瞥過飲水機:“沒水。”
林空桑往裏探探腦袋,老班辦公室裏的飲水機顯示着藍色的小燈,意思是沒熱水。
“噢…”她把腦袋一耷拉,“那我下節課再過來。”
“我來。”蒼寒向林空桑伸過手去。
林空桑看看自己,嘗試着把手上唯一的杯子遞過去:“你來什麽?”
蒼寒擡腳朝後一間辦公室走去:“接熱水。”
每個辦公室的熱水供不應求,學生一般只會去班主任的工作室偶爾接上一杯。
林空桑本就抱着有最好沒有就算拉倒的鹹魚心态,結果蒼寒還專門去別的辦公室接,實在讓她有點受寵若驚。
“謝謝你,”林空桑接過裝滿熱水的水杯,小心翼翼地捧着,“其實沒有也沒關系的,去別的辦公室接熱水,那個辦公室的老師可能會不高興。”
蒼寒看了眼小姑娘單薄的外套,道:“沒關系。”
林空桑撅着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什麽。
“他…”蒼寒回頭看了眼辦公室,“奧數老師。”
林空桑緩了片刻明白過來:“競賽小組?”
蒼寒點點頭。
之前程予姝非要拉蒼寒進組,現在蒼寒去接杯熱水,似乎也不是個事兒。
林空桑心裏舒服了一點。
蒼寒看小姑娘的眉頭舒展開來,心裏也輕松不少。
他不愛說話,如果不是遇到必須要解釋的問題,基本都是沉默着帶過。
要是換做別人蒼寒不一定開口,可是對于喜歡的小姑娘,就不想讓對方心裏有一點疙瘩。
兩人并肩走在走廊,一同下了樓梯。
快要上課了,樓梯間裏并沒有什麽人。
林空桑咬了咬唇,開口問道:“大哥,你今早怎麽沒來啊?”
蒼寒往下走了幾階,日常回答慢半拍:“有點事。”
林空桑像是很懂地點了點頭:“我猜也是。”
答了跟沒答一樣。
“還有,”她抓緊時間,在出樓梯間時又問道,“我昨天遇到了一個人,他和你長得好像啊。”
蒼寒腳步一頓,轉身看向她:“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放學的時候。”
蒼寒微一點頭,沒有應答。
只是臉色像是不太好,目光垂去牆角,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還問我認不認識你,”林空桑斟酌着用詞,“是不是你…親戚啊?”
說實話,林空桑并不想讓那個男生和蒼寒有任何的關系。
那個“兄弟”她實在不願說出口,可是卻又不得不承認雙方肯定有那麽幾分血緣關系。
蒼寒的眉頭微微蹙起:“別和他說話。”
上課鈴響,林空桑應了一聲,走進教室。
蒼寒很少有其他表情,笑和皺眉的次數用一只手就能數的出來。
林空桑記得上一次看他皺眉還是在聽見自己原諒了李烨。
難不成大哥又生氣了?
她的心裏沒底,總害怕自己又搞砸了什麽事。
然而思來想去,自己什麽也沒幹啊!
她心虛個什麽勁!
所以中午放學,林空桑借着給翻譯的理由,跟個小火箭似的一個沖刺紮到教室後排:“大哥!”
蒼寒剛把書本放進桌洞,聽到動靜擡起了頭。
“你最近怎麽走這麽早?”林空桑問。
蒼寒頓了頓:“有點事。”
林空桑嘴巴一撇:“哦!”
又是這個理由,到底什麽事也不說。
她心裏着急,但是怕繼續問下去會沒有禮貌。
“我爺爺病了,”好在蒼寒似乎看出了林空桑的進退兩難,主動補充解釋說明,“我回去…照顧他。”
林空桑立刻明白,一連“哦”了好幾下。
她低頭看向桌面,把英語翻譯折了一折收回來:“那、那你快點回去吧,翻譯什麽的下午拿晚上拿都可以。”
她抿着唇,怕耽誤蒼寒,又着急離開。
只是走了一半,又重新回來:“你不要擔心,爺爺一定會好的。”
蒼寒的目光落在小姑娘拉了一半的校服外套上:“他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林空桑朝他揮揮手,“你自己也要注意啊。”
小姑娘沒細說,讓他注意什麽。
可仔細一想,無非就是注意身體。
“你穿得有點少。”蒼寒看着林空桑的眼睛,把話說得一本正經。
林空桑低頭小幅度地扯了扯衣袖,抿唇糾結片刻,只是胡亂點了點頭後轉身離開。
她今天分明穿了襖子,可是解釋起來太麻煩了,還要耽誤時間。
幹脆就不說了。
一邊的林晏把兩人對話聽了個大概,轉手搭了一下蒼寒肩膀:“咱爺爺沒事吧?”
蒼寒微怔,然後緩慢地搖搖頭。
“咋了?”付陽也走過來。
“咱爺爺病了。”林晏一指蒼寒。
“沒事吧?”付陽随口問了句,“老人家到冬天就得注意,我爺爺前幾天生病快把我爸折騰死了…”
蒼寒站起身,和兩人一起從後門出了教室。
他依舊保持沉默,但是身邊卻不缺吵鬧。
林空桑和喬伊從前門出來,小姑娘綁着馬尾,幹淨利落。
放學的人群嘈雜淩亂,得人擠着人一步一步慢慢挪。
蒼寒看着那一點活潑,在下樓梯轉角時剛巧折了個近距離,付陽先他一步扯了姑娘微黃的發梢。
林空桑擡頭,瞬間眉開眼笑:“大哥?”
“你瞎啊,”付陽不滿道,“看不見我?”
“你醜。”林空桑對付陽撇了撇嘴,飛快下了幾階樓梯。
“我特麽…”付陽氣得原地撸袖子。
“算了我陽,”林晏按下他的胳膊,“算了算了。”
付陽壓住脾氣,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他比蒼寒多站了一階樓梯,擡起下巴用鼻孔看對方。
“付陽。”蒼寒擡起手肘,往後輕捅付陽腹部。
他學着林晏的話,說出口卻另有深意:“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