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随後七日, 霍青鐘只身在重華宮中閉關超度,進重華宮那日,霍青鐘看見了那位傳說中的小蜻蜓, 見她站在阿蘊身旁,阿蘊和她說話,聲音溫潤柔和, 還沖人莞爾一笑。
要分別七日, 這麽多天來,還是頭一遭。
一行人送她至重華宮門前, 明明就在皇宮一處,倒像是出遠門似的。
沈蘊上前, 沒有顧忌旁人在場,看見她臉色不大好看,她拉住她的手, 悄聲問她:“怎麽了?不舒服麽?”
霍青鐘頓了頓, 眸光瞥見她身旁的人,抿唇只淡淡說了句沒什麽, “等我。”
沈蘊拉住她的手,細細摩挲了片刻, 用了只兩人聽見的聲音,道:“我等你。”
她牽了牽嘴角, 微微笑了下。
衆人都來和她告別,秦離上前說:“這幾日的奏折陛下不必挂念,臣會打理好。”
霍青鐘眼睛眨巴了下, 恍惚半晌才想起來這件事,她倒是沒好意思和秦離說,她根本就挂念過奏折的事情。不過她還是作勢握住秦離的手, 頗為感動道:“秦相一片丹心,日月可鑒,你放心,回頭朕一定給你加俸祿,朕也知道,這幾天你操辦和昭凝的大婚,花了不少錢,朕就說,國公應該也出一份,好歹昭凝也是他……”
“咳咳。”一旁太後輕咳了下,提醒道,“時辰不早了,皇兒。”
沈蘊瞥見她與秦離相握的手,忙不動神色地将人拉過來,道:“我送陛下進重華宮。”
從重華門過去,還有一截宮道,衆人沒有再往前走,只留沈蘊一人送霍青鐘走過去。
沈蘊和她并肩走着,忽然問:“阿青知道秦離的身份麽?”
霍青鐘愣了下,驚訝道:“阿蘊也知道秦相是個女的?”
這下輪到沈蘊驚愣住了,她頓住腳,腦子裏浮現出剛剛兩人相握的手,轉頭朝她:“秦離是個女的?!”
霍青鐘腦子裏恍惚,微微點了下頭,有些錯愕地摸不着頭腦,瞧着架勢,阿蘊是不知道秦離是個女的麽?那問她秦離的身份是什麽意思?難不成秦離還有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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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夥,她就懷疑秦離不一般,這世上就沒有她辦不成的事情,掉落懸崖都能活着回來,難不成也和玄青那個老家夥一樣是個神仙?
霍青鐘有些好奇,偏過頭去問沈蘊:“阿蘊說秦離什麽?”
沈蘊也迷迷糊糊地,腦子裏只有一件事,聽霍青鐘的意思,她是早就知道秦離是個女人,那每回兩人在幹清宮裏談國事,豈不是都是單獨相處的?
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爹曾和她說過,霍青鐘曾向他讨問過府上湖心亭的事情,又說霍青鐘在相府與秦相國促膝長談了一夜有關湖心亭的心得,她當時就納悶,什麽奇形怪狀的湖心亭,要談一夜?一定是商量別的事情,以湖心亭做耳目!
如今一想,忽然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促膝?促了哪條腿?
長談?又談了什麽?
霍青鐘見她發愣,忙問:“阿蘊在想什麽?”
沈蘊愣了下,腦子裏哪裏還有秦離身份可疑的事情,滿心都是霍青鐘和秦離說話時的每個眼神,每個語氣,曾經有過哪些交際,好找出些不同尋常的跡象。
她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再擡頭時,重華宮三個字已經映入眼簾,明明心裏有許多話要說,這一瞬又不知該從哪一句說起,她拉着霍青鐘走到旁邊的宮牆下,以石獅子作掩護,她拉着她的手,放在手心裏揣捏了片刻,忽然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勾着眉梢瞧她,輕聲細語開口:“超度時要認真,知道麽?”
唇上軟綿,有馨香渡進來,霍青鐘腦子裏哪裏還有其他,只循着沈蘊的語氣點頭,說:“知道。”
“想我時也要認真,知道麽?”
霍青鐘頓了下,随即揚起嘴角笑,掬起臉上甜甜的酒窩,點點頭說:“我知道。”
一吻作罷,彼此都舍不得分離,沈蘊忽然長長嘆了一口氣,道:“竟不知道,七天也這樣漫長。”
不說想人,倒比說想人更纏人。
霍青鐘抿起嘴角輕笑,又踮起腳仰頭親了親她的嘴角,嗫嚅道:“阿蘊要等我,等我回來,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沈蘊睨她,笑着問:“是什麽事?”
霍青鐘:“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還學會賣關子了。”沈蘊拖着長音,故意道。
霍青鐘又仰頭親了親她,膩味賴道:“好阿蘊,親親阿蘊,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好不好?”
膩
味起來,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沈蘊看見她一臉無賴相,輕笑道:“好好好,別貧了,再不進去,就真的誤了時辰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兩人分別之後,霍青鐘只身進了重華宮。
沈蘊看着霍青鐘的身影進了大殿,漸漸消失不再,她這才回過身來,這兒是禁宮,平常不大有人來,因此長長的宮道上,沒有一個人。
她擡步朝前走着,出了重華門後,轉眼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秦離。沈蘊愣了下,四處無人,習武之人在數尺之外也能聽出氣息和腳步聲,以她的武功,不會察覺不出來秦離的腳步,以至于迎面才知曉。
這樣狀況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來人武功內力在她之上。
兩人微微颔首打了個照面,正要走過時,沈蘊腦子裏忽然抽了下,忙叫住了她,“秦相國……”
秦離頓住腳,回過頭來觑她,神色淡漠道:“沈姑娘有事麽?”
沈蘊默了默,開口說:“秦相練過武功麽?”
秦離眉梢輕斂,淡淡說:“皮毛罷了,不及沈姑娘一二。”
沈蘊知道她在說謊,輕勾嘴角,反問道:“皮毛?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逐月閣死士白玄,都聽命于秦相手下,怕不止皮毛這樣簡單吧。”
那日她和阿青去丞相府,在屋頂上與她交手的那個高手就是白玄,白玄乃逐月閣死士,向來只聽命于閣主一人,為她辦事,只怕秦離身份不簡單。
她剛剛便想與阿青說明此事,畢竟這樣的人,身居朝廷要職,不可不堤防。只不過她一時分心,倒忘了提。
秦離眼睛輕眯,打量着眼前的人,半晌之後才慢條斯理開口:“沈姑娘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麽?”
沈蘊輕怔,問:“什麽?”
秦離:“沈姑娘為陛下輸了半夜的真氣內力,當真以為一日便可以恢複如初麽?”
沈蘊微微皺眉,她為了救阿青,幾乎耗費了大半的內力,若是按照平日,最少也要百日才可恢複。她疑惑問:“不是小蜻蜓……”
秦離輕笑,勾起眉梢,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沉聲道:“她算什麽,只怕十個她也救不了你。”
沈蘊啞口無言,沒有再說什麽,最後又聽得秦離開口:“逐月閣向來只殺該殺之人,我敬你是海氏傳人,才會出手相救,至于旁的江湖傳聞,沈姑娘還是少聽為妙,畢竟眼見才為實。”
她說完沒有再停留,轉身出了大成右門,獨留沈蘊一人愣怔站在門旁。
遠處二喜匆匆跑過來,氣喘籲籲笑道:“沈姑娘,原來您在這兒呢!”
沈蘊稍稍回過神來,問:“怎麽了?”
二喜笑着說:“傳禧堂裏差人來,叫您過去試衣裳呢!看看合不合身,不合适回頭再改。”
沈蘊愣怔問:“什麽衣裳?”
“自然是嫁衣……”二喜脫口而出,話還沒說完忽然想起什麽來,忙擡手捂住嘴,輕試探道:“主子沒和沈姑娘說麽?”
嫁衣?沈蘊心底漏了兩拍,随即像搬倒了蜜罐一樣,甜甜的意味浮上心間,原來她剛剛在重華宮說的事情就是這個麽?
二喜望着沈蘊那張含着笑意的臉,徹底吓傻了,壞了壞了,他好像大概似乎可能又壞了主子的好事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喜: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