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瑞雪兆豐年, 新帝登基的頭一個新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阖宮上下沉浸在過年的喜氣洋洋中, 全都張羅着新帝的封後大典,一時忙得不可開交。
這也是新年後的頭一件喜事。
正月初五,天氣好得出奇, 鑼鼓齊鳴, 一眼看過去, 封後大典的儀仗排出出老遠, 從奉天門一直綿延至未央宮,一路紅綢。
霍青鐘身穿暗紅龍紋冕服,三千發絲用玉帶高高束起, 朱纓輕垂在肩後, 風吹過來, 輕輕揚起,她站在奉天殿的臺墀之上,極目遠眺眼前的一切。
鳳冠霞帔,十裏紅妝。
是她許給阿蘊的誓言和地久天長。
封後大典儀式繁複, 一套流程下來,已經過了晌午,霍青鐘牽起沈蘊的手,兩人并肩站在奉天門上, 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最後刻玉牒,正式禮成。
大禮冊定,之後便是大婚的事宜。帝後大婚,阖宮上下都有賞賜, 晚間還有禦膳房擺宴,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場喜事的喜悅之中。
月色皎皎,未央宮中燈火輝煌,入了夜後,沈蘊便坐在宮中,皇後規制自有一套妝奁,香湯沐浴、敷白、抹脂粉、畫黛眉、貼花钿、描斜紅、塗唇脂,一整套下來,約莫有兩三個時辰,然後蓋上蓋頭坐着床邊兒,等着皇帝過來揭蓋頭。
沈蘊坐着那兒,任衆人擺弄,忙活了一整天,這會只覺得眼皮打架,心道原來當皇後居然這樣累人,怪不得霍青鐘不喜歡做皇帝,她這下能夠體會她了。
未央宮比承幹宮大許多,面闊六間,連配殿都多了好幾間,宮人也添置了不少,主殿寝間也比之前的大。
沈蘊遣散了衆人,只身坐在床前等着霍青鐘,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覺得意識消散,快要睡着的時候,才聽見殿門吱呀的聲音。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到面前了,沈蘊低頭,順着蓋頭底下看見一雙暗紅龍紋長靴,她等了半晌,也沒見來人開口說話。
沈蘊要擡手掀開蓋頭,手剛擡到半空中,就被人握住。
她今兒有些不一樣……沈蘊這樣想着,卻沒有再伸手,只等着身旁人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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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頭得由夫君來掀。”霍青鐘坐在沈蘊身旁,靠近她低低說着。
沈蘊抿嘴輕笑,“你是夫君麽?”
“怎麽不是?”霍青鐘反問。
沈蘊擡手扯掉頭上的蓋頭,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了,燭光微微刺眼,她緩了緩,擡眼看見身旁的人,怔住。
霍青鐘臉盤兒通紅,兩腮像染上了一層粉色的胭脂似的,發絲有些淩亂,搭在耳後,眼神裏也帶着迷離的情思……
她喝醉了。
沈蘊手裏抓着蓋頭,見着她的模樣,一時好笑地說不出話來,大婚的晚上,她居然将自己喝得爛醉。
沈蘊伸手去捧她的臉,手還未觸及,就被她抓住,霍青鐘仰着頭,質問:“不是說了,蓋頭得由夫君來掀麽?”
同醉了的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沈蘊直接将手裏的蓋頭蓋在她的頭上,半哄半騙地說:“是啊,蓋頭得有夫君來掀。”
霍青鐘輕眨了下眼睛,大紅蓋頭遮住了眼前的光亮,映出一片紅光,隔着蓋頭,她看見坐在床邊的人。
她嘿嘿笑着,揚起臉湊過去,嗫嚅道:“夫君,掀蓋頭。”
香腮半擡,有邀吻的嫌疑。
沈蘊見着她的模樣,嘴角輕勾起,洞房花燭之夜,增添些情趣也不是不行。
沈蘊素手勾起紅蓋頭,只微微勾起一角,露出小小巧巧的臉龐來,微紅的香腮,鮮豔欲滴的紅唇,映襯起來,倒比紅蓋頭更有情趣。
沈蘊湊近,吻上她的紅唇,蓋頭直接蓋在兩人的頭上,紅光內,彼此鼻息相對,有甘醇的酒氣,還有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很是誘人。
輕解羅袍,沈蘊埋首其間,綿柔香軟。
床上的人,大約是動情的緣故,回應地倒是比以往主動些。撈起她的足尖,勾纏在腰間,正欲巫山雲雨,忽然聽見腳踏上啪嗒一聲,沈蘊怔了下,瞥眼看見是個白瓷小瓶。
她想起來,是上回說的丹藥。
沈蘊輕笑,擡手拾起來,端詳了片刻,又看了看床上不省人事的人,阿青同她說,這是生娃娃的丹藥,可卻沒有告訴她,這是怎麽用的。
“阿青,阿青……”沈蘊試着喊了好幾聲,半晌床上的人才終于有了些反應。
沈蘊順勢問她,“阿青,這個丹藥是怎麽用的?”
霍青鐘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沈蘊手中的小瓶子,才恍惚想起來這回事,她抿嘴笑着拿過小瓷瓶,然後在沈蘊耳邊輕聲說:“我待會告訴你。”
說着欺身而上,霍青鐘趴在沈蘊身上,雙手捧住她的臉龐,盯着她的唇愣怔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喃喃嗫嚅:“阿蘊……今晚真美。”
沈蘊仰頭看着她,質問:“怎麽喝這麽多酒?”
霍青鐘笑着說:“沒醉。”
她壓身吻上她的唇,手從腰際探入,悄悄将那枚丹藥置入。
“阿蘊,我愛你。”
沈蘊勾唇,“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