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性向
洛晚坐起來認真看了半天都沒看明白這個抱歉是什麽意思。
索性打電話去問。
沈知斂接通，溫溫吞吞解釋說下午在陪媽媽，一直沒拿手機沒看消息，很抱歉讓他擔心了。
洛晚：“你小子最好是。”
那邊輕笑一聲，少年的笑聲純淨又清瀝，聽起來十分養耳朵。
“你還會笑？”打認識起就沒見過他笑，洛晚不免覺着新奇，但問過之後半天都沒聽到答複，便命令似的開口：“說話。”
“是是。”
對方明明是敷衍的，卻因帶着笑音而顯得格外可愛。
可能是…面癱的反差萌？
洛晚想，目前好像只有這一種合理解釋。
“至于中午…那個，因為到現在才看手機，還是很對不起。”
對方應該是沒什麽說的，又道一遍歉。
好想當面看看他笑啊。
洛晚把電話湊近耳邊認真聽，臉上笑容燦爛，像個傻子。
“這還差不多。”
“那我洗漱睡覺了。”沈知斂輕咳一聲，聲音悶悶的，應該是捂住了手機聽筒。
有敲門聲還有不認識的人的聲音，大概率是他媽媽。
小屁孩，多大了還要被媽媽催睡覺。
洛晚什麽都沒說，于是那邊自覺挂斷電話。
不過呢，這事沒完。
中午這小子回消息的時候确實是不開心的，還有那什麽多多多糖畫的條漫……
矛頭指向平安扣。
「再吃一碗：給你那個平安扣還戴着沒，給我拍來看看。」
「K：你有很多平安扣嗎？」
草了。
果然是在委屈！
洛晚一瞬間有點後悔自己起的這個話題。
不過衆所周知鋼鐵直男是不會哄人的，所以他：「愛戴不戴。」
對方遲疑幾分鐘後發來一張手腕上戴着紅繩的照片。
「K：搜了，考場也能戴。」
「再吃一碗：說人話。」
「K：不摘了。」
可以，吃硬不吃軟，你丫牙口還挺好。
說不摘那就一直戴着再也不要摘下來了，洛晚想。
關上手機，繼而擺爛似的雙手雙腳大開像只八爪魚一樣癱在大床上，學八爪魚游泳。
床單被套全部滾亂。
腦子也亂亂的。
不就是一個平安扣嗎？怎麽搞得像是……
「RC·Yews：小情侶。」
「RC·Yews：這我直播間那群傻逼們說的，光搞暧昧不上床的一律統稱小情侶。」
一語罵傻好兄弟。
洛晚翻來覆去噩夢做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定的帶妹妹去吃飯的鬧鐘響起，這才頂着黑眼圈再次打開與Yews的聊天界面。
回複：「傻逼說的哪能信，而且我應該是喜歡女的。」
先申明自己性向。
然後收拾好衣着帥氣出場去帶妹妹吃早點。
師大附中考點這邊別的沒有就美食多，片川兒青團小籠包，蝦肉馄饨條頭糕，再配上一盤生煎喝一碗豆漿，一早上都暖洋洋的。
早點密密麻麻擺了一桌，洛霰目瞪口呆：“你是要在這兒吃一上午嗎？”
洛晚數數，“也沒多少？”
姐姐要睡美容覺沒起床就沒點她的，桌上這些勉強塞個牙縫，再來幾份小零食正好夠吃。
“嗨呀，別擔心啦，老哥都會解決的……來，吃根油條，再吃個雞爪，吃個雞蛋，合着一百五，這得考滿分。”
話落，妹妹的盤子裏整整齊齊擺了個“150”。
“謝謝哥。”
洛霰笑嘻嘻接受投喂。
小姑娘笑起來甜甜的如同摻了奶油般，跟哥哥一模一樣。
明明是異卵龍鳳胎，卻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洛晚有時看她都覺得像在照鏡子。
長頭發，沒有小虎牙的自己。
真可愛。
怎麽會喜歡男的呢，就算是喜歡自己也不可能喜歡男的吧？
……
“哥把你的蒜收起來。”
“你不知道，吃面不吃蒜，等于沒吃蒜啊。”
“我要揍你啦！”
周邊桌坐的也都是高考的學生，有的聽到熟悉聲音往這邊看，正看到他們。
黑T恤黑褲子白帆布鞋，萬年不變的外出戰袍。
DDG·Night，辨識度極高。
“飽飽，送你束花。”
洛晚擡頭去看，一束百合花直沖沖攮到臉上，等他把花弄下來那女生早捂着臉跑了。
留下一個輕飄飄的背影。
看來還是不夠媽粉，沒學到精髓。
不過…洛晚拿着百合花望着那背影消失在門外，心中感慨萬千。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我就是喜歡女孩子。”
“也沒說你喜歡男孩子啊。”
洛霰淡定吃小籠包。
洛晚一臉黑線。
洛霰繼續補刀：“沒事別亂立flag，插旗必倒不知道嘛。”
“行行行，知道了。”
flag倒不倒不知道，只知道你今天高考你最大。
吃過早茶洛晚騎單車把小妹送到考點附近，車停好，步行陪她去校門。
分別之際洛霰扭扭捏捏的，最後說的也不是啥大事，就是中午想吃排骨。
“行。”洛晚一口答應。
“那我走啦。”
洛霰朝他手背上拍了下，轉身出示準考證進入考點。
“小霰加油！”
“……”
這是她的高考。
她的哥哥叫她高考加油。
這年夏天她拂袖而過，哥哥拿着百合花站在人群中的身影看着十分單薄。
十八九歲的少年郎，身體不強壯個子也不高，在擁擠的人潮裏被推搡的幾乎要站不穩腳跟，卻還是笑得一臉開心。
洛晚大聲喊：“高考必勝！”
看妹妹一聲不響地朝考場教學樓走去，這才放心要走。
“诶，你這學生怎麽還不進考場？”
剛轉身，被人拍拍肩膀。
還以為是媽粉，回頭看原來是門衛，洛晚松了口氣，給他解釋：“我是家長。”
“…抱歉哈。”
“沒事。”
不怪他。
像洛晚這樣的人，年齡十九，面相清秀，混在一幫高中生裏面根本揪不出來。
甚至有次在網吧上網被抓逃課的杭高老師當學生抓了回去。
說多都是淚。
離開附中，洛晚掃了個共享單車騎着去小江南，再給姐姐發個定位讓她十一點出發來這裏。
洛虞回複OK。
單程時間二十分鐘左右，他估摸着時間點了菜。
排骨點了兩份。
糯米排骨和糖醋排骨。
因為妹妹愛吃，又買了些小餅幹小蛋糕。
接着進入線上會議聽白教練開會複盤。
等到考試快結束就馬不停蹄拎着零食坐出租車去接妹妹。
對妹妹可以說是極盡溫柔。
對同行……
「GOE·Wink：你去哪兒了啊寶，訓練賽怎麽不見你。」
「再吃一碗：滾。」
「TLE·思念：來solo。」
「再吃一碗：lo。」
「RC·Yews：什麽叫應該是喜歡女的？」
發完這條，柳墨郴又發過來一張剛洗過澡的自拍。
下位視角，上位的他嘴裏叼了朵血紅色的玫瑰，襯衣扣了兩個扣子半開不開，眼神又欲又撩。
「RC·Yews：喜歡男的也沒問題，來哥哥懷裏好好說。」
洛晚：……
「再吃一碗：邊都給你他嗎擦沒了。」
「再吃一碗：我要舉報你。」
大lo特lo。
“哥你多吃點。”
妹妹真是小天使。
他選擇退出社交軟件，一心陪妹妹吃飯。
但是妹妹：“哥你跟小野王和好了沒？”
什麽小野王，沒聯系，早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洛晚沒回答這個，岔開話題問她語文考怎麽樣。
“挺好的，都會。”
下午考完數學——
洛霰：“我數學成績比你首發還穩。”
洛霰：“所以你倆和好沒呀？要不你問問他考怎麽樣？”
他本不想打擾對方，但耐不住妹妹撒嬌還是給沈知斂發了消息。
「再吃一碗：考怎麽樣。」
過了半個小時收到對方回複：「還行。」
“看吧他說還行，”洛晚點點她額頭，笑道：“你趕緊準備明天的考試吧，可別被他超過了。”
這話說的很治，小姑娘聽完真就回房用功去了。
“這就是榜樣的力量？”
洛晚和洛虞站在走廊裏面面相觑，良久，洛虞開口問他要不要去散散風。
姐弟倆也有半年沒見，确實該一起逛個街走走。
……
兩人并排走在初夏的晚街，心照不宣的都帶了口罩。
目的地是街邊公園偏僻角落裏的老秋千。
據洛虞說，這是她在這兒讀書時放學後最經常呆的地方。
老秋千現在還能用，坐板幹淨繩子結實，晃晃悠悠能推很高。
洛虞問：“想不想玩？”
想是想，但是好像有點幼稚。
洛晚搖頭。
洛虞一手抓住挂秋千的鏈條。
“那你推我。”
這話從自家姐姐這麽一個白色中短發禦姐口中說出來，确實讓人難以置信。
洛晚猶豫了下，掏出紙巾墊在坐板上，再讓她坐下，自己站在後面輕輕幫她推秋千。
姐姐的頭發是銀白色，跟沈知斂的還不一樣。
“小晚，你談戀愛了？”
思緒被姐姐拉回，洛晚迷茫地搖搖頭，“哪有，你也不想想誰會看得上我。”
“你總是發呆，還心不在焉的…我想是有這個可能。”
的确是她前半句說的那樣，洛晚沉默，嗫嚅半天組織好語言給姐姐講了平安扣與小野王的故事。
……
“我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因為別人也有我送的平安扣而生氣，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洛虞讓他停下秋千。
“想不通就不要想。”
“人類的情感是真的複雜，人類也是真的沒救。”
“這話說的。”
洛晚笑笑，不置可否。
天上的星星又亮了幾顆。
都亮在北偏東方向……洛晚說，他那個隊友現在就在星星下方。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卻還是滿心挂念着訓練和隊友。
離家小半年才想，而離隊僅才一天…便想了。
“你是在想戰隊，還是單單在想那個隊友？”
“……”
“小晚有沒有可能會喜歡男孩子。”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阿花采訪時間到】
阿花：我們今天的嘉賓是大姐姐！
洛虞：大家好。
阿花（崇拜的目光）：姐姐你第六感好強啊！
洛虞（感覺不妙）：什麽意思？
阿花（對手指）：就是，內個意思。
洛虞：……
阿花：小晚快跑你姐掏家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