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戀第五天

◎不孝兒子◎

莊堯走之前,還特地跟盛以互加了微信。

能看出來,江斂舟的這位經紀人的确是個處事很溫和且周全的人,朋友圈也跟那位自戀的頂流大不相同。

從江斂舟家裏出來的時候,盛以還收到了莊堯發來的微信:【盛小姐跟斂舟相處愉快嗎?如果他有所冒犯,我代他向盛小姐道歉,他有時候的脾氣就是怪怪的。】

看看,看看。

想也知道這位經紀人跟在那位狗脾氣頂流身後,替他收了多少爛攤子。

盛以向來是冤有頭債有主的,不搞遷怒那一套,對着莊堯自然也和煦很多。

只是。

沒過一會兒,仍坐在沙發上看着那盒餅幹出神的男人,就收到了自家經紀人的微信。

并且,自家萬能經紀人的語氣……

隐隐的,有些崩潰。

【莊堯:你到底跟人家盛以說了什麽?】

【Ivan:?】

莊堯沒說話,而是幹脆利落地轉了兩百塊錢過來。

江斂舟打開瞥了一眼手機屏幕,沒收,慢吞吞地撕開餅幹盒周圍的一圈紙膠帶,打開餅幹盒,取出一枚,咬了一半下來。

正咀嚼着,看到莊堯又發了一條微信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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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手機看。

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莊經紀人已然恢複如常,語氣平靜。

【莊堯:盛小姐讓你收了這兩百塊錢。】

【莊堯:然後,給她發張裸..照過去。】

江斂舟:“……”

他一時間覺得牙有點癢。

說不清的,有點好氣,又有點好笑。

江斂舟還是沒收。

正當莊堯以為江斂舟為此吸取了些許教訓時,江斂舟又發來了微信。

【Ivan:跟她說,想看別的,這點不夠。】

【Ivan:得再加點。】

莊堯:“……”

莊大經紀人推了推眼鏡,看了眼視頻會議裏的許歸故,冷笑了一聲。

工作室合夥人許歸故揚了揚眉:“怎麽了?”

“要不然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莊堯微笑,“我實在是不想做故舟工作室藝人的傍富婆中間商呢,差價都賺不了那種。”

許歸故:“?”

大概是節目組那邊行程密切,着急把錄制嘉賓定下來,陳鴻才催促盛以多考慮的微信,已經從之前的每天早上一條,進化成了現在的每天早晚各一條了。

可與此完全相反的是,明明直接加了她的微信,但江斂舟跟莊堯都毫無動靜。

絲毫沒有催促她答應節目錄制的意思。

其實盛以也有點想不明白。

按理來說,江斂舟從小到大有那麽多任同桌,再不濟找個大學室友也可以上來充數,沒必要非得執着于她吧?

就算盛以自認為外貌條件出色,可本來江斂舟是主角就夠了,其他人也完全沒有搶鏡頭的必要。

盛以邊跟貝蕾打電話,邊略略出神地想。

“阿久,阿久?!”

盛以這才回過神來,“嗯”了一聲。

貝蕾不滿:“叫你也不應,你在想什麽呢?”

盛以無波無瀾:“包.養男人的事。”

貝蕾:“……”

貝蕾很崩潰:“阿久,我的寶貝阿久,你能不能對着鏡子照照你自己那張臉?被你看上已經是男人的榮幸了,誰敢指望被你包.養?”

盛以還真正兒八經對着鏡子照了照,頗為中肯地點評:“那倒也是。”

貝蕾:“……”

貝蕾放棄,轉到下一個話題:“嚯,看我在論壇發現了什麽,竟然有人開帖黑江斂舟耍大牌?”

盛以愣了愣:“嗯?”

“說是什麽內部工作人員爆料,他們節目組在接觸江斂舟,但是搭檔問題一直遲遲解決不了。說江斂舟那邊動不動就否決他們的提議,覺得這個嘉賓不合拍、那個嘉賓檔期不合适、下個嘉賓沒有看點,一直定不下來。”貝蕾滑動了幾下論壇,沒了興趣,“太假了,江斂舟的粉絲都懶得沖。”

盛以:“……”

不知道為什麽,隐隐覺得有點熟悉。

貝蕾還在自顧自地往下說:“江斂舟那人吧,我雖然不是他的粉,但不得不說真的挺有才華。脾氣也挺有趣,不像是個模板,挺生動的一個人。但耍大牌還的确有點胡亂黑人了,誰不知道他雖然脾氣算不上好,但很敬業呢?”

盛以還真沒想到貝蕾居然對江斂舟評價這麽好。

她動了動嘴,又什麽也沒說。

可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種很奇怪的、又很隐秘的,甚至完全無法言喻的,驕傲。

最後也只是淡淡附和了一句:“是嗎?”

貝蕾點頭:“而且他已經很多年不上綜藝了吧,說節目組在接觸就挺不可信的。這年頭,要是誰能請得來這位上綜藝,節目不爆也得爆好吧?”

盛以垂眸,眼裏帶了幾分笑意。

“啊,果然,帖子被删了。”貝蕾稱贊,“就該這樣,別天天搞得烏煙瘴氣的。”

兩個人正說着,盛以看到自己的微信又進來了一條消息。

竟然是江斂舟的。

她稍稍有些詫異。

自打那天200塊錢一張裸..照沒談攏之後,他們倆就沒怎麽說過話了。

盛以本就宅,最近又接了幾個加急商稿,是以一天到晚出門的次數十分有限,自然也碰不着這位新鄰居。

【Ivan:紅毯內場票拿到了,今天之內過來拿。】

她稍稍沉默,回複:【今天有點事,明天吧。】

狗脾氣果然是狗脾氣,江斂舟:【今天之內不拿走,我就退回去了。】

盛以:“……”

到底誰才是出錢的甲方!

她看着電話裏還在兀自開心的貝蕾,幽幽地嘆了一口長氣。

貝蕾:“?”

盛以搖頭:“貝蕾,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的爸爸到底為你付出了什麽。”

貝蕾:“……”

盛以又嘆了一口氣:“但不論你知道不知道,你都應該把這句話記在心上”

明明知道盛以嘴裏不可能吐出來什麽好話的,但貝蕾還是沒忍住,好奇且膽戰心驚地問:“什麽?”

盛以冷冷淡淡:“你這輩子都應該孝順你爸爸。”

貝蕾:“……”

貝蕾問:“你的黃牛不錯啊,這種紅毯票都能拿到手,回頭推給我呢。”

盛以靜默幾秒,答非所問:“貝蕾,你下輩子也得孝敬你爸爸。”

貝蕾:“……”

貝蕾:“??”

盛以挂了電話後,又看了眼江斂舟的消息,走到鏡子前看了看。

撥弄了幾下頭發,照了照自己那張素顏也豔光四射的臉,盛以滿意地點頭。

可照着照着,她又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去找那位拿個票而已,幹嘛這麽在意自己的臉。

盛以踩着拖鞋就出了門,到了江斂舟家門口按響門鈴後,出乎意料的,江斂舟竟然開門還挺快。

可能是看出來了盛以臉上的驚訝,江斂舟斜倚在門框上,懶懶地遞了門票過來:

“還以為你等着我給你送。”

臉上的表情簡直寫滿了“做夢”兩個大字。

盛以看着江斂舟的動作和表情,一時間有些恍惚。

她其實并不是一個喜歡回憶從前的人,或者對于盛以來說,她總覺得有人走近又走散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人應該做的是好好珍惜當下才對。

可說不清原因的,在離開高中數年後,再次碰上這位老同桌時,盛以的腦子裏竟然也開始閃回一些以前的場景。

也可能是因為剛才那幅畫面,确實有那麽一些熟悉。

她高二那會兒,有一次體育課前,經期突然到了。

她是突然覺得有股熱流往下,連忙跑去了衛生間。

衛生紙倒是帶了不少,可衛生棉的确沒帶在書包裏。時間有點不巧,等她在發愁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上了課,連衛生間都沒了人。

更關鍵的是體育課不準帶手機,這會兒估計都在操場跑着圈,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

而她,聞名于整個景城一中的大佬,現如今只有一條髒了的校褲……

大佬賴在衛生間裏出不來,并且憂傷無比。

正在發着愁,盛以卻突然聽到有腳步聲靠近,還沒等她喜出望外地想要求助,就聽到那個女孩子率先開了口:“阿久?你在裏面嗎?”

“嗯,在。”

如此時刻,大佬也沒忘了大佬風度,語調聽起來很尋常,很平靜,很淡定。

她也認出來了聲音,女孩子是她前桌,叫孔懷夢。

孔懷夢聽起來語氣還挺吃驚:“你真在裏面啊?我還以為江斂舟騙我呢。”

“江斂舟?”

盛以有些意外。

“對啊,”孔懷夢邊說着,邊遞進來一個塑料袋,袋子裏裝了一條新的褲子和一袋衛生棉,“剛上體育課嘛,江斂舟突然翹課不知道去哪了。我們都跑完操了他才回來,給我一個塑料袋告訴我你在衛生間,讓我給你送過來,我還以為他唬我呢。”

盛以沒出聲。

孔懷夢笑嘻嘻的:“江斂舟現在正被體育老師罰跑着圈,阿久,你同桌對你真挺好。”

盛大佬笑了笑。

等她收拾完回到教室裏,就看到剛罰跑結束的江斂舟,發梢都是微濕的,跟班上一個男生并肩走回來。

到了座位上,江斂舟懶洋洋往桌上一趴,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沒什麽骨頭似地垂下來,就懶得動了。

盛以用食指戳了戳他。

“幹嘛。”江斂舟沒擡頭,語氣似乎有點不耐煩,但細聽下去卻帶着笑。

盛以又戳他。

在景城一中,除了盛大佬,還真沒人敢這麽不停地對着江斂舟戳戳戳。

“聽說你被罰跑圈了?”

江斂舟坐了起來,往椅背上一靠,渾不在意的:“哥還能被罰跑圈?正常運動罷了。”

他的目光又放在了盛以身上,語氣淡淡的,“倒是你,哥不救你,誰能給你送?”

明明也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可盛以沒想到,她到現在還能想起來當時江斂舟那冷淡裏透着驕矜的表情。

大概也是因為突然回憶起從前,所以盛以看到現在這怎麽看怎麽欠揍的江大頂流,也難得地帶了點慈愛的目光。

她搖了搖頭。

“沒有,爸爸還是不能指望不孝子送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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