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戀第七天

◎叫聲哥哥◎

不說“新年快樂”,說“happy new year”。

盛以也是真的說出口時才驀地一愣。

方才這句,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如此突兀地便說出口了。明明只是打算應着時節寒暄一下,做個開端。

可是說出口才好像确實是情真意切的祝福。

她高三那年的跨年夜,正在孤身一人沖刺藝考。

畫畫的空隙看了一眼班群,群裏的大家正在狂歡。

其實她高三那會兒已經鮮少去教室上課,藝考的集訓忙碌而充實,每天都過着閉關的生活。

十二月底到一月初,更是輾轉于各大高校參加考試,而她那會兒正在準備的,還恰好是自己最想去的景城大學的美術系考試。

盛大佬也難得有些緊張。

外公外婆早就睡了,盛以畫着畫着,臨近十二點時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江斂舟打來的。

她随手接了起來:“喂?”

江斂舟那邊還挺熱鬧,盛以稍稍一辯認,便聽出來是班上幾個跟他關系好的男生,正在吆五喝六的。

“閉嘴。”江斂舟的聲音有點遠,懶懶散散的,又貼近了,叫她,“盛以。”

盛以“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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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很想去景大?”江斂舟問得很自然,那邊本來很安靜的環境裏,卻驀地傳來幾個男生的起哄聲。

盛以沒來由地便有些尴尬了。

但bking本性在,盛以再次淡定應了一聲:“對,怎麽了?”

“沒事。”江斂舟吊兒郎當的,“happy new year,好好考試。”

盛以還挺吃驚:“跟我說的?”

江斂舟“啧”了一聲,頓了三秒,又道:“跟他們真心話大冒險輸了,你是我通話列表第十三位。”

“行了,挂了。”江斂舟拖着尾音,等了一會兒,發現盛以還是沒開口。

盛以本來注意力都放在畫上了,以為他說完就挂,直到聽到江斂舟又一聲輕“啧”,才發現通話仍然在進行。

盛以:“……”

“你真心話大冒險還沒結束嗎?”

“沒有。”江斂舟輕揚了揚眉,語氣挺不耐煩,可眼角全是張揚的笑意,“還要求接電話的人也跟我說一句才行。”

邊說着,他輕踹了一下旁邊的付承澤,單挑了挑眉。

付承澤先是一個茫然,接下來飛快意識到了什麽,連忙幫腔:“對啊舟哥,這老半天了你怎麽還沒完成任務呢,快點快點,等不及了都。”

江斂舟輕飄飄地瞥了一眼付承澤,繼而對着盛以輕描淡寫的:“說吧。”

盛以:“……”

你們的真心話大冒險還挺折騰人。

但盛以向來不是什麽扭捏的人,何況本就是跨年夜,她便也大大方方的:“Happy new year,江斂舟。”

……

不知道江斂舟是不是也想起來了當時的場景,反正盛以說完這句話,這大概是他們兩個人再次相遇後,頭一次沒有劍拔弩張的氛圍了。

确實難得。

江斂舟好半天沒說話。

盛以有些苦惱,艱難思索着要怎麽把話題繼續下去。

江斂舟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別開了眼,輕應了一聲。

便算是對她剛才那句“happy new year”的回應了。

這狗脾氣。

盛以也不知道江斂舟這會兒到底開心還是不開心,但既然寒暄過了,那也就該說目的了。

“你現在有事嗎?能……開車載我出去一趟嗎?”

江斂舟把玩着手機,聞言看了眼時間,語氣涼涼的:“現在?”

他這會兒才注意到盛以确實是準備出門的模樣,衣服都換好了。幾個念頭在腦子裏過了一圈,最後成了句,“去哪?”

盛以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地址:“新陽區的萊特酒吧,不太遠,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

江斂舟一怔,繼而輕聳了下肩膀,冷冷淡淡:“可以啊盛以,讓鄰居大半夜的載你去酒吧玩樂。怎麽,打車錢都付不起了?”

盛以也就堂而皇之地點了點頭:“對啊,不都拿來買鄰居的裸..照了嗎?”

江斂舟:“……”

他扯了下唇角,直起身子就準備往回走,還欠欠地沖着盛以擺手:“不去,睡了。”

盛以飛快地攔住了江斂舟:“去吧,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行吧?我朋友喝醉了,我得去接她。”

江斂舟停住腳步,回過頭看盛以。

盛以眨巴眨巴眼。

靜默兩秒後,江斂舟對着盛以單挑了挑眉:“叫我一聲。”

盛以不明所以:“……江斂舟?”

江斂舟一言不發,低頭就輕扯盛以拽着的衣服。

盛以便又飛速多抓了一點,繼續:“……江大明星?”

江斂舟繼續扯。

盛以再想了想,繼而從記憶的角落裏使勁扒拉出來一個她都沒叫過幾次的稱呼。

……

大概是當時她有求于江斂舟時會用的,限定版稱呼。

“……舟哥?”

江斂舟停住動作,再看她。

盛以自覺猜對了,卻聽見江斂舟又說:“松手。”

盛以:“……”

到底要怎樣!

她再多抓了一些,正準備據理力争。

江大明星語氣裏有些無語:“你不松手是要看我換衣服嗎?”

說着,他朝着盛以輕揚了揚下巴,“在這等我,三分鐘。”

确實守時。

坐在江斂舟的副駕上,自覺地系好安全帶、還打量了一番車內的裝潢,盛以兀自感慨。

說三分鐘就三分鐘,她在去敲江斂舟家門的時候,也屬實沒想到能這麽順利地就出發。

怎麽說都是請別人幫的忙,盛以琢磨了一下,開始揀好聽的話說:“舟哥,你這車不錯。”

江斂舟發動車子,随意地點了點頭,“是還不錯。”

可以,看來彩虹屁吹得還挺到位。

下一句就聽江斂舟又冷又欠揍的:“畢竟是我最便宜的一輛。”

盛以:“……”

就是說有些人确實是沒有辦法和平對話的。

車子開得飛快,江斂舟沒放歌,車子裏很安靜。

按理來說盛以這個時候應該找點話題的,然而她屬實覺得江斂舟挺狗的,生怕自己跟他吵起來,幹脆閉上了嘴。

遇上了紅燈,江斂舟停在了原地。

他轉過頭,瞥了盛以一眼,忽地問:“你沒買車?”

要說買不起也不可能,說實話,能住得起湖悅山色的人哪個是買不起車的?

盛以抿了一下唇:“沒,不用問了,私人原因。”

“哦,”江斂舟慢條斯理一颔首,表示明白,“駕照考不過吧。”

盛以:“……”

盛以:“?”

她嗤笑一聲,雙手環胸,“聯想得這麽快,看來你很有經驗啊。”

綠燈亮起,江斂舟正準備說什麽,盛以就跟個駕校教練似地,一揚下巴,

“綠燈了也不走,怎麽,沒有你喜歡的顏色?”

江斂舟:“……”

他一踩油門,盛以完全沒反應過來,魂比人先跑一步,後知後覺地吓了一跳:“江斂舟,你謀殺教練呢?”

“有求于人就是舟哥,坐上我車就是江斂舟。”這段路很順暢,江斂舟換成了單手開車,冷冷淡淡的,“過河拆橋第一人,盛以,真不愧是你。”

這語氣……

知道的明白是她叫了一聲江斂舟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辜負了這位頂流一輩子呢。

盛以有時候會産生一些錯覺,比如自己是不是做過什麽對不起江斂舟的事?

但細想了想,她其實高考前離開景城一中時,跟江斂舟還是很友好和諧的同桌關系;高考後就更不用提了,他們倆幾年間都沒什麽交集,也不太可能吧。

難道……

是因為她不肯上節目炒CP?

這麽一想,盛以看江斂舟的目光就多少帶了點同情的意味。

是不是真的要過氣了啊?

真這麽需要她?

江斂舟:“?”

她到底在腦補些什麽鬼東西。

萊特酒吧确實不遠,江斂舟又把車踩成了火箭,盛以并沒有花太久便在酒吧裏見到了醉得意識不清的貝蕾。

但萬幸,貝蕾盡管已經意識不清了,好像還能模模糊糊認出來人。

酒吧的小哥見到盛以也松了口氣:“您放心,您的朋友沒什麽事,就是一直吵着要見您。”

最後還幫盛以一起架着貝蕾送到了車上。

貝蕾一躺上後座便徹底倒了下去,倒還挺乖,除了嘴裏偶爾嘟嘟囔囔什麽“再也不喜歡你了”之外,就跟個睡着的乖寶寶一樣。

小哥擦了擦額角的汗,大冬天的也只覺得渾身熱意。

他目光瞥到了駕駛座戴着帽子、帽檐壓得極低的男人,下意識問盛以:“那是你朋友嗎?”

盛以:“……啊不是,我兒子。”

小哥:“……”

江斂舟:“……”

有陌生人在跟前,江斂舟還沒辦法開口,怕被人辨認出來。

只能看到後視鏡裏,小哥抽了抽嘴角,對盛以“恭維”道:“那您看起來還挺年輕。”

江斂舟:“……”

小哥又跟盛以客套了幾句,飛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空氣裏突然就多了一絲難捱的寂靜。

……其實盛以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麽脫口而出了個“我兒子”,主要是她想了想,說是朋友也不對,說不是朋友也不對。

她飛快地瞥了一眼渾身散發着“爺正在不爽”的江斂舟,突然就有點害怕他會就這麽把自己扔在這裏……

她琢磨了一下,正準備說點什麽來補救時,就聽“咔噠”一聲。

盛以:“……”

江斂舟把門鎖住了!

她扣了扣車窗,又扣了扣車窗,再扣了扣車窗。

好半天,江斂舟終于施恩似地降下來了窗戶,揚着下巴看她:“有事嗎?”

盛以難得放軟了語氣,叫他:“舟哥,我說錯了,您是我哥還……”

還沒等盛以講完自己打好的腹稿,車後座本來跟條死魚一樣的貝蕾突然翻了個身,而後嘿嘿一笑,大聲嚷嚷,跟宣誓一樣:

“床下叫哥哥,床上哥哥叫!”

盛以:“……”

江斂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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