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
陸宜春和冷準在門外邊說話表達等着,只稍等了一會,就被管家請去了鳳長汀的院子,鳳長汀身着月牙白的長衫正在院子裏等着,一見兩人便迎了出來,“冷兄,好久不見”
“長汀也是好久不見”
鳳長汀喜笑顏開,眉目內斂,“你我許久未見,今日來一定要一起烹茶煮酒,長歌論詩”
“這個好說,我先給你介紹,這位是陸家軍元帥陸宜春”
“哦,恕我眼拙了,見過陸元帥”
陸宜春板着臉半笑不笑,“鳳家主嚴重了,你我未曾謀面無礙的”
鳳長汀長袖一揮,“好,別在這說話了,裏面請,來人,上茶”
冷準和鳳長汀又寒暄了一會,興致來了兩人又說起詩文詞曲這些文人的愛好,你一句我一句,後來竟是唱起來了,陸宜春靜靜的看着兩人吟詩作對又讨論時政,喝着據說是千金難求的普洱茶,陸宜春想了半天,也就想起來這麽兩句形容詞,入口香潤口齒留香,詩詞也就聽個大概,聽的懂不會做,陸宜春從小就忙着學習文治武功,治軍之策和奇兵險招,至于品茶和詩詞也就了解個大概。
兩人越說越起勁,直說了一個時辰才稍作停頓,冷準是差點忘了陸宜春的存在,鳳長汀則是暗中觀察,一看到陸宜春鳳長汀就神經緊繃,只一瞬間就大概明白了兩人的來意,陸宜春安靜的坐着聽着,喝了一個時辰的茶,鳳長汀做恍然大悟狀,“哎呀,怠慢了陸将軍,陸将軍可別怪罪”
陸宜春微笑着寒暄,“鳳家主客氣了,能聽兩位大賢談古論今也是景衡的福氣”
幾人又說了一會話終于說道正題,陸宜春正色道,“鳳家主可有出仕之意?”
鳳長汀也收斂了笑容,輕扯嘴角,捋着自己的美須,“陸将軍這是何意?”
“如今天下大亂,百姓流離失所苦難不堪,陸家軍別無所求,只希望能還天下太平長寧,如今陸家軍形勢一片大好,景衡對鳳家早有耳聞,鳳家是書香世家底蘊深厚,鳳家後人都是才華橫溢的俊傑,景衡以為鳳家幾代不出仕實在是可惜了,景衡願請鳳家長汀出仕,以造福萬民……”
陸宜春也沒說那些虛的,在座的是兩個老狐貍,陸宜春這個老虎也不和狐貍玩心眼,只要引子放的好,不愁這個老狐貍不上道。
陸宜春說了大概有兩刻鐘,主要吹了一會鳳家又吹了一會陸家,當然也不算是吹,陸宜春只是把話說的委婉華麗了一點,又說了一會天下大勢治世之言,說的口幹舌燥,又喝了幾杯茶,之前就喝了太多的茶水,和冷準鳳長汀兩人打了招呼去了茅廁,也給兩人留了說話的空間,陸宜春一走冷準就開口了,冷準輕輕的抿了一口茶,“長汀覺得如何?”
鳳長汀感慨道,“老了老了,比不了了,如今這些年輕人還真是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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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準與有榮焉,輕笑,“那是,那可是我看好的主公,還能有錯了”
鳳長汀笑出聲,“我誇你了嗎!你這臉皮還真是厚”
冷準翻了個白眼,“你這滑頭,就好好想想吧,也快點給個準話,将軍恐怕不能等太久,畢竟除了鳳家還有別的世家”
“你別詐我”
冷準整了整衣領,“我說的事實,你好好想想,也和家裏的孩子商量商量,鳳家也不能一直不出仕,現在是個好時候,若是錯過了這個時機,等到了真正的太平時候,也就沒了這個從龍的之功了,除了你鳳家可還有別的世家呢,機會不等人,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去你家院子裏看看花,聽說你養的牡丹又多了許多”
鳳長汀默默點頭,“好,讓鳳管家給你帶路”
冷準和陸宜春在院子裏碰個正着,陸宜春去了茅廁也沒回去,而是在院子看了看牡丹花,雅士愛牡丹的多,鳳家更是,牡丹花品種多樣顏色繁多,陸宜春路過這正好就看看,不過他也不太清楚都是什麽品種,就是覺得五顏六色怪好看的。
陸宜春正看着那些花兒,正好碰見鳳家第三子鳳葵,鳳家兄弟都是文人雅士風流倜傥,鳳葵更是灑脫不羁,勉強稱得上文武雙全,兩人一見鳳葵就表示對陸家功夫非常感興趣,還約着陸宜春以後有機會請教一下,陸宜春有些好笑的答應了,兩人又就着實時說了些見地,越說兩人越覺得兩人的觀點看法驚人的相似,兩人說的越發的投機,冷準出來的時候兩人還在說着。
冷準聽了一會也加入了談話,幾人甚至對于整治貪官和安撫百姓做出了好些個有條理有實施性的建議,鳳葵比較信奉高薪養廉,“學子在學院學的都是安國興邦的才能,也有許多的學子有着高潔的品質,可是因着這種原因有的人走偏了,有的人走反了,不說全部起碼有一半的人是被拖下水的,高薪養廉起碼能保證一些正直的人能自主的選擇自己的道路……”
冷準提出疑問,似乎有考效的意思,“若是真正正直高潔的人會走錯路嗎?還是說走錯路的人本身就是立身不正?”
鳳葵搖搖頭,“人生在世就要吃飯穿衣,就有親朋故友,人情往來也好,衣食住行也好,都是以錢財為基礎,若是高薪能防止一些人走錯路,那是不是就是值得的?”
……
兩人又說了一會,都看向陸宜春,似乎想求證什麽,陸宜春突然覺得被兩個人看着壓力挺大的,斟酌了一下才說,“高薪養廉還是可取的,起碼能保證各個官員的基本需求,可是整治貪官也是個需要持之以恒的事情,人都會變的,權力金錢都會腐蝕着人心,天下百姓何其多,要想國泰民安就要許許多多的人的共同的努力……”
陸宜春說的興起,不怪鳳家幾代不出仕仍然受各地文人雅士的追捧,确實有才幹有學識,還是有些真才實學,幾人說說這說說那的,不知怎麽提到了告狀一事,幾人有對這個事情說了起來,鳳葵也有幾年游學的經歷了,遇到過很多稀奇的事情,說起這個也不算是紙上逃兵,“前幾年,我去過樟州一次,正好碰到了一戶人家,事情其實挺簡單的,那戶人家在鎮子上做買賣,因着吃食做的好,被一家大戶人家看上了,強買了他家的鋪子和方子,雖然給的銀錢不少,可是和能傳家的方子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可是他家也認了,為此我特意說可以給他們家寫狀子去衙門,可是他們竟然不願意,兩位可知這是為何?”
陸宜春從小到大也沒打過官司,想了想估計和朝廷上的事大同小異也差不多,“是那大戶人家和官府又關系?或是那大戶人家勢大?”
鳳葵搖搖頭,冷準挑了挑眉,“那就是他家沒有勝算?”
鳳葵接着搖頭,“很簡單,怕麻煩”
陸宜春木着臉,這也算理由,鳳葵接着說道,“若是論用兵或是論計謀我也可能比不了二位,若是這些小事,二位恐怕還有很多不懂”
陸宜春沉靜的問道,“請鳳先生解惑”
鳳葵一副想起來什麽的樣子,“普通百姓想要告狀還挺麻煩的,要請狀師,還要等着官老爺做判決,沒有個一個月半個月別想完事,而這一個月的變化也挺多的,有時候還要給捕快什麽的送禮,這個也算是正常的步驟,不算是貪污受賄,如果被告的是個有背景的大戶,官老爺在是個勢力的,恐怕情況就更複雜了,比如官老爺可能直接判個誣告,或是和大戶串通一氣,就算是運氣好,這兩種情況都碰不到,告贏了的還要防着被告報複,而且告狀的成本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能承擔的,所以說老百姓太難了,如果想要越級告狀那就是難上加難,甚至告狀可能是家破人亡的事,所以老百姓除非活不下去了,否則輕易不會和官府打交道,實在是太難了”
陸宜春和冷準久久不能言語,陸宜春問道,“鳳先生看來對這些事很有看法?”
鳳葵潇灑的打着扇,“看法談不上,就是偶爾有些事想不明白多想一些而已”
“那鳳先生可有好辦法解決這個事情?”
鳳葵指着牡丹花,“這花養的好,就是事在人為,天下之大總有個天理在,若是天理都沒有了,可見這天下也要消失了”
冷準輕笑出聲,“鳳葵說的不錯”
鳳葵收着笑,“不敢當冷先生的誇獎”
……幾人又說起牡丹花,各色牡丹争相鬥豔,真是雍容華貴不負花王之稱。
鳳長汀獨自喝了一壺茶,思來想去天下大勢,陸家大勢在腦海裏仔細走過,冷準有句話說的是對的,如今有一個天大的機遇從天而降,就看鳳家能不能接住,鳳家如果不接還有別的世家,總有人會接,若是成了鳳家一步登天直接就成了天子近臣,這種機會可不是每年都有,而且鳳家的确是三代沒出仕了,這也就是鳳家底蘊深厚,鳳家子弟才學出衆人品拔尖,又廣交好友,否則鳳家早就從頂尖書香世家滑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