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幼獸與黑潮（十二）
最後，五條悟還是強硬地将手臂從咒靈的懷抱裏抽出，在對方發出不滿地哼唧聲前，将他抱起來放回了卧室。
晝這個樣子有些離不得人，男人一放手少年就可憐兮兮地顫抖起來，好像真的很冷，但從外表看來又并沒有什麽異樣。
桃紅色的醜不拉幾小咒靈一直在兩人周圍轉悠，飛到晝的面前，焦急地碰了碰他的臉頰。這時候，五條悟發現晝難受地瑟縮了一下，立刻将那小東西捏住尾巴甩了出去。
好像在少年接觸到咒靈相關的東西時，就會更冷，包括他自己的身體也是這樣。
與之相反，男人的體溫會讓對方感到舒服，如果不是晝的臉色實在很難看，五條悟都以為他是故意的。
總不可能把這小鬼搬到高專讓硝子治療，到時候晝特級咒靈的秘密很難被守住，要麽少年被處死，要麽他被列入叛逃名單，要麽兩種結果同時發生。
五條悟一邊忽視鑽到自己胸口，像無尾熊一樣趴着的咒靈，一邊捏起他脆弱的下巴。
“喂，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是不是吃奇奇怪怪的東西了？”他問，“你和七海今天去出什麽任務，我不是讓你遇見奇怪的人不要開門嗎？”
咒靈的腦子被凍得一片混沌，看着五條悟一張一合的嘴唇，伸出微涼的指尖輕輕按住，不耐煩地捂住耳朵，“你好吵，人類。”
想宰人。五條悟面無表情地閉上了嘴，摸出自己身上的手機查看消息。
晝在下午的時候發了幾條語音消息給他，可惜那時候他拿着少年的手機——晝還沒有給手機充電的習慣，因此在電量耗盡後，五條悟根本就沒有接到他發來的消息。
現在重新聽了一遍，大概是七海建人接到上級的任務要求，帶着晝去了神奈川縣，解決疑似特級咒靈出現的案件。
晝這家夥說得模模糊糊，似乎自己也不太清楚任務內容。
五條悟點開最後一條語音消息，裏面傳來自己熟悉的嗓音，“五條悟，什麽是咒物啊？”
咒物？
男人瞥了一眼抱着自己胳膊，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咒靈，難道他們遇見了什麽咒物？
就在此時，七海建人給他發來了消息。
點進去，半個屏幕大的高清圖片正在加載中，慢吞吞的進行到80%。
叮咚。
【七海建人：今天你吐出來那東西調查清楚了，是特級咒物兩面宿傩的手指之一……】
圖片加載成功，取證桌布上小心翼翼地擺放着一截幹枯可怖的手指，黑色的指甲覆蓋在指尖，鋒利至極。
五條悟知道這個，兩面宿傩的手指。
兩面宿傩是千年前臭名昭著的詛咒師，是有着四只手臂四只眼睛的、被成為詛咒之王的家夥。
他死後，留下的二十根手指因為蘊含的咒力太過恐怖，以至于沒有辦法徹底毀滅，只能被人類封印起來，屬于危險性極高的特級咒物。
高專現在保有其中五只手指，加上今天的這個就可能是六只。
男人思考着，那頭又發來了消息。
【七海建人：或許五條悟，你該解釋一下為什麽那種東西會從你嘴裏吐出來，不然我也不至于直到現在還在寫這該死的工作報告。】
結尾用了句號，應該是很生氣了。
五條悟無奈的嘆了口氣，這讓他怎麽解釋，絕對是晝把這東西當成咒靈搓成球吞下去，然後發現自己根本消化不了宿傩手指。
他捏了捏睡夢中小鬼的臉頰，殘忍地扯出又蠢又醜的鬼臉。
——也是因為被那東西體內的劇毒物質污染了，才會突然變成這副模樣吧……
五條悟單手敲字，開始編造奇奇怪怪的理由——就說祓除咒靈的時候被不小心偷襲了，塞了什麽東西進嘴裏，然後及時吐出來了，這樣比較合理……應該吧。
應付完七海那頭的怨氣，五條悟想要抽身，晝又痛苦地呓語着，将人抱得更緊。
少年的長發淩亂地挂在臉頰旁，襯得皮膚比往常蒼白了許多，精致的眉頭緊緊蹙起，冷到瑟瑟發抖。
「六眼」不加遮掩地觀察着他體內的咒力波動，終于發現了藏在漆黑咒力浪潮中的某些端倪。
絲絲陰冷的霧氣纏繞着晝儲存強大咒力的腹部，毒一般淺淺地彌漫開來，男人的掌心移過去，毒氣就有意識地規避，飄到了其他地方。這也說明了為什麽晝被他觸碰就不再感到寒冷，
單純不加任何術式的咒力從男人的指尖溢出，試探性地注入了少年的腹部，果然如他所料，宿傩殘留的毒性一遇見自己的咒力就遠遠地躲開，其中一小縷被他抓住，在咒力的擠壓下泯滅殆盡。
可惜這樣一點一點抓取的效率太低，而咒靈也因為外來咒力的注入，難受地縮成了一團，本能地抵抗着外部入侵。
五條悟嘗試了一會兒就放棄了。
“喂，硝子，是我。”他撥出了一個號碼，忙音響了三次，才被人接起，男人垂眸盯着床上纖細的身影，“我個人有一個私活，報酬可觀，需要你完全保密……”
·
“暫時沒有什麽大礙了。”漂亮的女人挑開棕褐色長發，眼角下的淚痣隐隐在發絲間閃爍，眼神無波地瞟過床上精致的咒靈少年。
家入硝子，高專專屬醫師，是罕見可以使用「反轉術式」治療他人的咒術師，在整個咒術師業界屬于熊貓級別的人物。
“我不知道悟你為什麽會把一個特級帶回高專。”硝子偏了偏頭，這個角度黑眼圈有些濃重，能把她從一大堆亟待處理的醫療工作裏挖出來，五條悟費了不少功夫。她目光掃過咒靈，“不過，就算不是我，任何一個醫師只要往他的體內輸入一點點的咒力，你們的秘密就會暴露。”
“放心，那些家夥不能把我怎麽樣。”五條悟坐在一旁，視線停留在晝安穩的睡相上，這有這種時候他才會乖一些，不會語出驚人，也不會闖一些缺乏常識的禍。
“我當然不是說這個——”家入硝子那雙棕色的眸閃了閃，“我是說你自己。”
她收了半句話，從高專時期，硝子就沒辦法理解這些天才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什麽東西。
相比于一心想掀翻血統階層和固化觀念的五條悟，與一心想暴力滅絕普通人類的叛逃人士夏油傑，她不太關心咒術界的政局變動，也沒有偏向任何一方，只想按時領工資，每天回家喝酒看電視睡覺。
可能是她不夠瘋，偶爾會感嘆這些理想好偉大或者好蠢，然後漠不關己地袖手旁觀。
她頓了頓，慢吞吞地說，“我可不想在高專失去一個同學後，快要三十歲的年齡再失去一個同事。”
五條悟擡眸。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家入硝子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咒靈——特級咒靈，是智商不亞于人類的東西，當你把這種潛在的危險帶入高專，你就應該會想到事情暴露後，你将面臨整個咒術界的口誅筆伐。那種時候，就算你是五條家家主也一樣會被釘上恥辱柱——你是禦三家內部的人，你最知道他們的手段。”
“我是五條悟，然後才是五條家家主。”男人打斷了她的話，隐約帶着不可一世的傲氣，“和其他禦三家出名的咒術師不一樣，沒有人能夠動我——以及，我身邊的人。”
他盯着少年忽地皺起的眉心，沉默半晌後，放低了聲音，“硝子，你會幫我保守這個秘密的吧？”
家入硝子抿了抿嘴，“我會當做我從來沒有到過這個地方，其他的不能保證。”
“那就夠了。”
家入硝子在離開之前，說了幾點注意事項。
“晝體內的毒素還沒有清除完畢，那種東西已經和他體內的咒力完全混合在了一起。你應該知道他體內沒有一套标準的循環結構，即使這一點救了他的命，沒有讓毒素通過心髒，但同時，也無法通過自動循環排除有毒的咒力。”
她簡短地解釋了一下，“剩下的只有你能做，通過你無下限循環中的咒力引導他體內的毒素排出，這一個步驟可能需要長期的工作，沒有案例，我沒辦法判斷具體時間，需要你自己實驗。”
五條悟點了點頭，“重點是……？”
“雖然這麽說有點變态——”家入硝子輕輕笑了一聲，“但我建議你還是随時随地和他保持不間斷的身體接觸，在緩和病症的同時，你的體內的循環将自動幫助他排出有毒的咒力。”
“必須要這樣嗎？”五條悟挑眉，“我要出任務，他也需要上課。”
“中間可以斷掉，但晝會非常難受，這一點你自己判斷就行。”家入硝子的話語頗為無情。
她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有一種更為快捷的方式。”
“什麽？”
“擁抱，親吻，做——”女人看了一眼不知道确切年齡，但怎麽看都只是個高中生的咒靈，她換了一個委婉的說法——
“體.液交換。”
--------------------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避免誤會備注一下：設定是晝比五條悟小近十歲，現在十七，比熊貓、真希和狗卷都要大幾個月。
晝只是缺乏常識，但智商成熟、身體成熟，學習能力極快，身高174-176（成長中），不是小屁孩，戀愛也是在成年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