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滿意 她是本王的心上人

六月初三,魯王蕭罡毅六十大壽。王府張燈結彩,賓客盈門。

伴随着絲竹聲,美貌舞女身披輕紗,翩然而舞。

魯王命人在廳堂中央放了一張玉床,他斜卧其上,懷裏擁着一個妙齡少女。少女衣衫已被他扯去小半,白皙圓潤的肩頭露在外面,深淺不一的齧痕清晰可見。

他的腳邊一左一右,跪伏着一對雙胞胎姐妹,正小心翼翼為他捏腳。

前來賀壽的賓客對此早見怪不怪。

魯王右手不輕不重摩挲着少女的脊骨,隔着薄薄的紗裙,明顯感覺到少女身體剎那間的僵硬,他哈哈一笑,笑問左右:“人若少了脊骨,該當如何?”

少女聞言面色慘白,身體顫抖,口中不停祈求饒命。

“王爺,人無脊骨,恐難活命,大喜的日子還是不見血的好。”一旁侍立的長史上前說道。

魯王斜睨他一眼:“本王只是戲言而已,難道還真會給她剝皮削骨?”說着臉色一沉,狠狠一腳踹向顫抖不止的少女腹間:“敗興的東西,滾吧!”

小腹被踹,少女疼得額上汗珠涔涔而落,不敢呼痛,反而慶幸自己今日撿回一條性命。顧不得整理好身上衣衫,強忍着劇痛匆忙退下。

魯王視線一轉,落在雙胞胎身上。他笑一笑,用腳勾起其中一個的下巴,笑問賓客:“諸君不妨猜一猜。這兩人哪一個是姐,哪一個是妹……”

在場賓客正欲答話,忽聽下人來報:“啓禀王爺,晉王殿下前來賀壽。”

“啊,本王的好侄兒也來了。”魯王撫掌大笑,随意踢開女子,提高聲音,“快快請進來!”繼而又吩咐歌姬舞女:“先停一會兒。”

每年過壽,皇帝都會派人前來祝賀。今年六十花甲,奉命來賀壽的使臣居然是晉王蕭晟,足見他的超然地位。

說話間,晉王已大步走了進來。

這是魯王第二次見這個侄兒。不同于上次的衣飾随意,這次蕭晟一身玄色雲紋錦衣,黑發高束成髻,金冠壓頂,眉目英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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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麽一瞬間,魯王仿佛跨越數十年時光,看到了年輕的先帝。他眸光微閃,輕笑了一聲,難得露出一副慈愛的面容:“賢侄來的正好,快入座吧。”

“今日皇叔大壽,還沒獻上賀禮,又怎好急着入座?”晉王聲音淡淡。

“嗯?”魯王哈哈一笑,眼神已變得暧昧起來,“什麽賀禮?”

往年他過壽,皇帝派人賜下的賞賜有好幾大箱。這次蕭晟只帶了若幹侍從和一個美貌女子,并不見箱籠。

如果他沒猜錯,禮物就是這個美人兒吧?

思及此,魯王視線已經落在晉王身後女子那張容光絕豔的臉上。

這少女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肌膚雪白,宛若玉人,三分清麗三分明豔,還帶着四分的妩媚,堪稱國色。魯王好美人,內院各色佳人應有盡有。但與眼前女子相比,終歸是還差上一截。若得此佳人,至少能玩弄半年。

果真是他的好侄兒,禮物深得他心。

擔心被沈家為難,沈纖纖今日随同晉王一行,來到魯王府。剛一進來,心中就隐隐生出不安感。荒淫奢靡場面,立時勾起了她幼時的可怕回憶。如今被魯王這直白而淫邪的目光盯着,她心內更是厭惡恐懼,下意識就往晉王身後躲了躲。

見她這般模樣,魯王越發欣喜,他最愛的就是美人恐懼顫栗又不得不曲意逢迎的姿态。

“啊,這禮物本王滿意得很。”魯王撚須一笑,眼神越發肆無忌憚。他赤腳下榻,向着美人的方向快走幾步。

蕭晟身形微挪,不着痕跡擋住了皇叔的視線,慢條斯理:“禮物還沒看,皇叔怎麽就知道滿意不滿意呢?”

魯王錯愕:“她難道不是禮物嗎?只要有她就夠了。”

“當然不是,她是本王心愛之人。”蕭晟微微含笑,“怎可拱手送人?”

聽他這句話,明知是作假,沈纖纖心裏的不安和恐懼還是消散了不少。她記着兩人的約定,笑吟吟看向晉王,眼波流轉,嬌嗔一聲:“九郎……”

美人不但容顏絕色,也有一把嬌媚入骨的好嗓音。

魯王只覺得身體一震酥軟,心中蕩漾,仿佛她叫的不是蕭晟而是自己。他不死心又問一句:“賢侄可願割愛?本王願用五個,不,十個美人來換她。”

沈纖纖淺笑吟吟,心裏卻暗罵,這老畜生真是把人當貨物看了。什麽都能交換的嗎?

她悄悄拉了一下晉王衣袖,含情脈脈看着他。雖說兩人有言在先,可這種場合下,她難免有些忐忑。

蕭晟似笑非笑:“皇叔,咱們還是先看禮物吧。”他驟然提高聲音:“來人!”

話音剛落,就有铠甲分明的衛兵手持兵刃快速湧入,将魯王等人圍在其中。

這變故來得突然。

沈纖纖也暗自一驚,她今日和晉王一起前來,同行的根本沒有這些衛兵。顯然是早就埋伏好的。她心念微轉,在玉京園時,晉王和下屬提到的“壽禮”,大概就是這個吧?

所以今天是要除掉魯王嗎?她深吸一口氣,按壓下心中的激動。

歌姬美人無不大驚失色,尖叫連連。場中賓客也都呼喝連連,擡腳便要往外跑。卻見廳堂外不知何時已被士兵包圍。此前衆人沉浸在歌舞美色中,竟然絲毫未覺。

有人試圖硬闖,直接被攔住,哪還敢再動?

魯王這才意識到不對,臉色劇變,花白的胡須根根顫抖:“蕭晟,你這是幹什麽?要造反嗎?”

“不敢。”蕭晟眉梢微動,朗聲說道,“魯王蕭罡毅,荒淫殘暴,為禍一方。皇上有旨,命撤去其藩王封號,貶為庶人,押送京城,聽候發落!”

“本王可是皇上的親叔叔,是高祖皇帝欽封的魯王,你敢動我?”魯王大怒。

“有皇上聖旨在此,為何不敢?”蕭晟眉目清冷,毫無懼意,“高祖皇帝若泉下有知,也不想有你這樣的敗類後裔讓他蒙羞。”

他此番來兖州,名為祝壽,實則奉命處置魯王。兖州百姓苦魯王久矣,再不處置,必生禍亂。

魯王高呼:“府兵!府兵何在?”

晉王微微一笑:“區區府兵,早就被控制了。”

有前朝之鑒,本朝藩王的勢力在一定程度上被削減,受到的約束也不少。但魯王是個例外。

高祖皇帝寵愛幼子,不僅封給他一塊富庶之地,還特意賞他數千府兵,供他驅策。先帝在位時,對這個幼弟也格外容忍。見他沉湎美色,格外荒淫,但無謀反之意,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随他去了。是以先帝在時,魯王權勢不少反增。今上登基時,曾大肆清算異母兄弟,并不想為難皇叔,落個不仁不義的名頭。還是近來彈劾魯王的折子越來越多,蕭晟也強烈建議,皇帝才下定決心命弟弟親自處理此事。

蕭晟提前幾天來兖州,查找證據的同時,已在暗中布局。只等魯王壽辰當天,将他及其黨羽一網打盡。

沈纖纖今年十六歲,從小走街串巷,也曾見過不少場景。但今日這種大事,還是第一次看到。

親眼看着素以荒淫殘暴而聞名的魯王,從震怒到哀求,再到絕望,肥胖的身子瑟瑟發抖,她快意極了,在心裏連說了好幾聲活該。

這老畜生殘害旁人時,不知道有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晉王還在歷數蕭罡毅的樁樁罪行,王府的賓客、屬官、家眷、下人,則被分別審查。

一時間,魯王府內有人哭嚎,有人歡呼,亂作一團。晉王命人将府中所有人等一一登記造冊,細查過錯,等候發落。府中女子若有是被強搶來的,查明情況确認無誤後,可任其離去。

沈纖纖時刻牢記着自己的身份,只靜靜跟在晉王身旁,心中感慨良多。

待事情基本結束,已經是午後了。

晉王吩咐下屬:“去沈家一趟,明日就押解蕭罡毅,打道回京。”

“是!”

和來時一樣,沈纖纖作為晉王的心上人,和他同在一輛馬車中。

晉王雙目微阖,靜靜養神。偶一睜眼,見沈纖纖正看着自己,欲言又止。他皺一皺眉:“有話就說。”

沈纖纖嫣然一笑,放柔了聲音:“九郎——”

晉王斜睨她一眼,聲色清冷:“好好說話!”

沈纖纖腹诽:人前人後分明就是兩幅面孔嘛。她立刻正襟危坐:“魯王的事情,王爺早就安排好了是不是?那你昨天晚上還……”

還在魯王府時,她就意識到不對了。晉王明顯早就決定要在今日動手,但他昨晚卻以把她送給魯王為要挾,讓她答應假扮他的心上人。

如果她早知道魯王今天就倒臺,沈家甚至連禮物都沒來得及送出去,那她何必……

晉王聽出了她話裏的未盡之意,長眉一挑,似笑非笑:“現在還在兖州境內,你若是反悔,還想當沈家養女,我想沈明通夫婦應該樂意得很。”

他這意思,她要反悔就把她交給沈家夫婦處置?

想到今天那夫妻倆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的模樣,沈纖纖一個激靈,重重搖頭。她柔柔一笑,一雙眸子秋水盈盈,十分認真誠懇的模樣:“王爺說什麽呢?我既已答應了王爺,又怎會半路反悔?別說是陪王爺作戲了,只要您一聲令下,刀山火海我也無所畏懼。”

晉王嗤的一聲輕笑,對她的識時務倒是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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