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撒嬌 我沒力氣,要你喂我喝
一輪彎月挂在空中。
停在皇宮門口的各家馬車陸續離開。
沈纖纖随着蕭晟走出皇宮時,看到晉王府的馬車外,初一正雙手抱臂,靜靜站着。
一看見她,沈纖纖登時精神一震,丢開蕭晟的袖子,快走幾步,格外的情真意切:“初一啊……”
今晚要是有初一在,她說不定也不會這麽狼狽。
初一被她猛地拉住手臂,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小聲問:“怎麽這麽晚?我看別人都走了。”
她平時話少,難得一句關心的話,直說得沈纖纖心內暖流湧動。
沈纖纖嘆一口氣:“一言難盡,說來話長,只能說差一點我就見不到你了。”
初一皺了皺眉:“出什麽事了嗎?”
“出大事了……”
蕭晟垂眸掃一眼空蕩蕩的袖子,緩緩上前,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回去了。”
初一立刻不再理會沈纖纖,改去不遠處的樹下牽馬。
“诶……”沈纖纖已到嘴邊的話語不得不随着初一的離開,硬生生收回去。
她扭頭看向晉王,面帶不滿之色。
對方卻眉峰微動:“你不難受了?”
“……”沈纖纖吸一口冷氣,“還難受,不過稍微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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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馬車後,沈纖纖特意強調:“九郎,以後如果不是皇上特意召我進宮,我可就不去了。除非我能帶着初一進去,或者你能一直陪着我。”
“嗯。”蕭晟雙目微阖,聲音很低,一字一字說得極為鄭重,“你放心,今晚之事絕對不會再發生。”
沈纖纖扁了扁嘴,心想,但願如此。
夜間回到晉王府,沈纖纖泡了冷水澡,又用熱水沐浴,還喝了一整壺清涼敗火的茶。
體內那點子難挨的勁頭總算是慢慢退去,可第二天清晨,沈纖纖就感覺頭重腳輕,身子發熱,幹脆躺床上養病了。
晉王來看她時,她正裹着被子發汗,烏發如雲,堆在頰邊。玉肌無暇,白得仿若透明一般。看着好不可憐。
蕭晟微微眯了眯眼睛:“怎麽病成這個樣子?”
他不問還好,一問,沈纖纖的委屈勁兒就又上來了。她眼圈紅紅的:“你以為我是怎麽抵抗那香料的?”
蕭晟默然,眉間褶痕更深。
此時無外人在側,沈纖纖小聲咕哝:“我能有什麽辦法?只有泡在冷水裏,使勁兒喝涼茶。難道我還能去找個男人?你又不會幫我。”
蕭晟眉梢挑動了一下,并不作聲。
他自然不會告訴她,昨晚他還真的考慮過,若她求助于他,那他如何應對。
沉默了一會兒,晉王才又問:“太醫怎麽說?”
“好好養着,不可勞累。”沈纖纖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兮兮地撒嬌,“九郎,我為了你這麽辛苦,你也不對我好一點。”
她眼睛一眨一眨的,宛若蝶翼。蕭晟隐隐感覺那只蝴蝶似乎在他心尖扇動翅膀,有些輕微的癢。
他移開視線,慢條斯理:“你想要本王怎麽對你好?”
沈纖纖轉了轉眼珠,嬌聲問:“什麽要求都可以提的嗎?”
“當然。”蕭晟補充一句,“不太過分的都行。”
“我渴了,你給我倒杯水。這個不過分吧?”沈纖纖難得逮着機會,自然要支使他一番。
畢竟她這番遭遇,說起來可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他若答應,那是她賺了。他若拒絕,那她也不吃虧。
晉王牽了一下唇角,倒一杯水,端到她跟前。
沈纖纖趁勢嬌滴滴地續上一句:“我身上沒力氣,要你喂我喝。”
她悄悄觑着晉王神色,見他并無怒容,就越發膽大。
蕭晟也不多話,幹脆坐在床沿邊,先小心往自己手上倒了一滴水,見冷熱适宜,才又将茶杯遞到她唇邊。
沈纖纖只喝兩口,就擺一擺手:“好了好了,不喝了不喝了。”
“多喝一點。”這一次,晉王倒是沒聽她吩咐。
沈纖纖瞥了他一眼,老老實實将杯中水喝盡:“喝完了。”
蕭晟将水杯放回桌上,仍坐在床沿邊,冷不丁開口:“采月死了。”
沈纖纖一驚:“誰?”
“淑妃身邊的宮女,今早被人發現溺死在荷花池裏。”
沈纖纖瞪大眼睛:“帶我去更衣的那個?”
“嗯。”
驟然得知一個昨晚還見過的人今天就死于非命,沈纖纖受到了不小的沖擊。她愣怔一會兒,才小聲問:“是殺人滅口?”
不然哪有這麽巧呢?
她心思一動,又生擔憂:“不會有人懷疑我吧?要冤枉我是兇手,那我可真說不清了。”
萬一這是個連環計謀,到這裏還能冤枉她殺人,那……
“這倒不至于,昨晚宮宴結束後,還有人見過她。”蕭晟随手幫她整理了一下被角,“那荷花池就在去飛仙宮的路上。”
“飛仙宮?”
“薛貴妃的住處。”蕭晟眸色略沉了一沉,“巧的是,她和薛貴妃身邊女官是同鄉,時常暗中往來。”
他昨晚剛吩咐禁軍暗查此女,今早就得知其死訊。
毫無疑問是殺人滅口,只是這幕後黑手究竟是誰,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從目前的線索來看,似乎是薛貴妃指使。但宮裏的事情,又哪有表面看上去這麽簡單呢?
蕭晟眼眸垂下,要徹查此事,原本不難。只是死了采月,會變得麻煩一些。
采月之死在宮裏并未掀起多大的波瀾。
對外人而言,不過是一個宮女失足落水而已。
薛貴妃聞訊,甚是嫌棄:“晦氣,死在哪裏不好,偏死在荷花池,讓本宮以後怎麽賞花?”
而魏淑妃則在自己寝宮哭泣出聲:“她怎麽就這樣不小心呢?她才多大年紀……”
采月不是她從魏家帶來的,但在她身邊多年,辦事爽利,又成功和飛仙宮取得聯系。這次舍棄實屬無奈。
沒辦法,原本布局周密,想要一石三鳥,卻不料竟以失敗告終。大皇子和沈氏女未傷分毫,她又唯恐晉王知悉真相,心生怨恨,聯姻之事再無可能。為今之計唯有棄車保帥,禍水東引。
好在當初之所以決定讓采月去做這件事,就是為了把線索指向薛貴妃。
只是事情沒成,反而搭上這枚埋了很久的暗棋,真是太可惜了。一回想起來,她就覺得心口發痛。
輕輕擦拭了眼淚,魏淑妃吩咐身後宮女:“看我母親什麽時候得空,請她務必進宮一趟。”
采月不能白死,聯姻之事一定要成。
大皇子臨近晌午才得知采月死訊,沉默良久,頹然嘆道:“失足落水,好一個失足落水。”
不過也正常,若他是幕後黑手,肯定也會滅口免除後患。
過得片刻,大皇子輕聲問:“皇叔的壽辰是不是快到了?”
“晉王殿下壽辰在月底。”
大皇子點頭:“那是快了。”
在距離晉王的壽辰還有半個多月之際,大皇子使人提前送來了生辰賀禮。
除了幾本古籍的孤本,還有一架筝并一本筝譜。
禮物送到晉王府時,蕭晟正好在家。他視線在筝上停留了一瞬:“這是你家殿下送給本王的生辰賀禮?”
“回王爺,我家殿下說,他在宮宴上失禮,吓到貴人,特備薄禮以表歉意。因怕人誤會,故借王爺壽誕名義。”
蕭晟嗤的一聲輕笑:“既是怕人誤會,不送就是,又何必假借別的名義?”
難道他晉王府沒有好筝?
“這……”
蕭晟眼神微動,語氣略微緩和了一些:“回去轉告你家殿下,古籍本王收下,別的就算了。以後多在學問上下功夫,切莫沉湎于音律樂事。”
他這次查宮宴之事才知道,自長公主壽宴之後,大皇子就在宮裏儲了數名善筝的宮女。玉章宮偏殿之事,是有心人背後設計,可也跟蕭世鈞行事不當被人鑽空子不無關系。
一想到這個大侄子可能對沈纖纖懷有某種心思,晉王心裏就一陣不快。
使者無法,只得依令行事。
而沈纖纖對此一無所知。她年紀輕身體好,将養兩三日後,就又生龍活虎了。
她開始盤算另外一件事。
再過幾天就是祖父的三周年忌日。她人在京城,不好到墳前上香,但可以依着京城習俗,在寺廟設一長生牌位,遙遙祭拜。
只是這事兒還得初一陪同。不然她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