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青珠已毀，人形已滅，還請姐姐不要嫌棄，留我原形相伴
見到唐允甜落水，席牧塵心都揪了一下。
俞書白更是下意識的跨前一步，卻被席牧塵伸手攔住：
“寒溪清心，于她有益。”
寒溪看似淺，實則深不可測。
唐允甜一個不慎連嗆了好幾口冰冷的寒溪水，而且水的張力是往下的，就好像有個人摁住了她的身子使勁把她往下拽一樣，她平時自認為力氣很大，但身在水中，竟也無能為力。
一開始她還在拼命掙紮，不過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既然是尋寶，索性在水裏憋會氣。
溪下沒有任何生物，小魚小蝦的更是不見蹤影。
不過石頭挺好看的，唐允甜往下潛，卻發現伸手可碰的溪底，始終與她隔着觸手能及的距離。
在水中憋的太久，她感覺身子都快冷卻了，想着還是要先潛上去換口氣，問問這老頭小溪到底有什麽古怪之處。
想要浮上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幾經摸索，唐允甜才找到規律，看似往下沉的溪水，其實就是一個緩慢的漩渦，你越用力掙紮，漩渦盤旋的速度就越快，與之相反的作用力也就更強大。
找到這個規律後，唐允甜順着漩渦的方向，放松身心，像一條自由自在的美人魚一樣，順着漩渦的流動往上，很快她就在水中冒出頭來。
溪水邊，齋休正搖着扇子閉目養神。
唐允甜游到岸邊，撿了一根細樹枝，戳了戳齋休的衣袖：
“喂，老頭，這溪水有古怪。”
齋休眼都沒睜的問：“溪水萬年如此，能有什麽古怪的，古怪的是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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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什麽好古怪的？
溪水裏太冷，唐允甜想爬上來暖和暖和，被齋休用玉扇擋住：
“女娃兒，寶貝找到了嗎？”
唐允甜叫屈：“老頭，這溪水裏連條小魚小蝦都沒有，除了水就只剩下石頭了，石頭倒是挺好看的，就是這溪水摸不到底。要不然，咱商量商量，換別的行嗎？”
齋休收回玉扇坐起身來：“聽你這意思，看來是要放棄拜師了，那成，知難而退也算是識趣，那就當老朽來此一趟，純屬到此一游。”
哼，臭老頭。
唐允甜立刻谄媚的笑了：“別呀別呀，老頭，我就随口一說罷了，既然你這麽想要溪水底下的寶貝，我給你撿來就是了。”
溪水刺骨的冷，唐允甜咬着牙，故作輕松一般。
齋休滿意的點點頭：“那你快去，老朽都聞着福嬸炒的菜香了，你争取早點把寶貝尋了來，咱們好回家吃飯。”
就知道游山玩水吃喝玩樂，這哪像個仙人，分明就是個纨绔老頭！
不過大話既已放出，唐允甜深吸口氣，又一頭紮進了水裏。
她很快找到了那個漩渦，順着漩渦往下沉，她自以為省力，卻沒想到漩渦就是個無底洞，她擡頭還能看見林中的樹，甚至能看到溪水中齋休搖着玉扇悠然自得的樣子，但她感覺已經下到了溪水深處了。
越往下，越感覺溪水裏就是藏了個大世界一樣。
唐允甜都不知道順着漩渦下了多久，直到漩渦平複，她奮力往前游去，突然眼前豁然開朗，她不僅能摸到溪水底下的石頭，感覺到氣不足的時候，下意識的往上，居然探出溪水裏來了。
溪水果真跟自己看到的一樣，很淺。
岸邊仍舊有一塊大石頭，可石頭上卻沒有坐着齋休，小溪也不是位于林深隐蔽處，而是放眼望去，居然能看到人間仙境一般的瀑布和懸崖。
這地方，好像來過。
溪水依舊很涼，但日頭正好，曬的人暖洋洋的。
唐允甜朝着溪水邊游去，很輕松的就爬上了岸，然後坐在石頭上肆意的享受着日光的沐浴。
溪水裏波光粼粼的，這裏的空氣，真好。
唐允甜好像還聽到了一陣陣的琴聲，但她起身想要朝着琴聲而來的方向走去，卻被一張看不見的結界給阻擋了。
她困惑不已，身後卻傳來咯咯的笑聲。
她應聲回頭，看見溪水裏居然冒出一個身材婀娜多姿的美少女來，唐允甜驚訝的看着她：
“你你你，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溪水中的美少女不說話，熟練的鑽進了水裏朝她游了過去，等她到了跟前時，卻被成了一條透綠的小蛇。
唐允甜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是綠飲？”
綠飲搖曳着身子，歡快不已。
唐允甜覺得太不可思議了：“綠飲，你能再變回人形嗎？”
綠飲往水裏游去，再一眨眼，就變成了姑娘的模樣，開心的把溪水往唐允甜的身上潑着：
“怎麽樣？我好看嗎？”
唐允甜忙不疊的點頭：“好看好看，你還是人模人樣的比較好看，要不然你別變回蛇了，怪可怕的。”
只是日光照在綠飲身上，她雖然一半在水中，但唐允甜定睛望去，水中竟然是沒有身子的，唐允甜焦急的喊：
“綠飲，你快上來，這溪水有古怪。”
綠飲在水中流着眼淚，悲怆的說：“我上不來了，青珠已毀，人形已滅，只盼姐姐不要嫌棄，留我原形相伴。”
話畢，兩滴淚落在溪水中，哪裏還有什麽婀娜的少女，水裏只有一條惴惴不安的綠蛇。
唐允甜趴在溪水邊問：“綠飲，你還聽得見我說話嗎？青珠已毀是什麽意思？青珠是什麽？”
綠飲再不能說話，她游過來的身子也變得有些沉重，似乎每向前一步，她就往水裏沉下去三分。
快見底的時候，唐允甜着急，一頭紮進了溪水中，伸手去撈綠飲的蛇身，但她碰到的，只是一團碧綠的水氣。
那水氣圍着她轉了很久之後，終于被溪水給稀釋了，再難找尋。
唐允甜急的在水中落下淚來，那淚水晶瑩剔透的挂在唐允甜面前，她想伸手去抓的時候，淚珠突然急速往下墜去。
随後，唐允甜緊跟着伸手去撈，卻發現溪水突然變得湍急而又渾濁，她緊跟着淚珠的透亮一直往下，不知道游了多久，只知道身子快要撐不住的時候，眼睛也已經睜不開了，但她的手，似乎觸碰到了一塊冰的紮人的石頭。
她下意識的緊緊蹿住，渾身像是有無數的寒冰紮過一樣，鑽心入骨，刺心錐肉。
疼……
太疼了……
她在水中掙紮着，最後完全失去了力氣，就連意識，也随之虛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