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吹頭發
◎“江松雨,我知道你哄我的,可我還是開心。”◎
每年學校放寒假,南錫民都會抽出一周左右的時間帶全家去海濱城市度假,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南烈從記事起就不願同往,南錫民也從不勉強他,但每次仍然會把旅行計劃提前告訴自己的兒子,征求他的意見,今年也不例外。
“Y酒店?是椰島那個自帶水族館的酒店嗎?”松雨在一旁聽着南錫民的介紹,實在對那個傳聞中的海島酒店太過向往,忍不住插話道。
“你聽說過那個地方?”南烈問。
“嗯,去年我班上有個同學去了,說是好玩得不得了呢!”她巴巴兒地看向南烈,心裏的渴望不加掩飾。
南烈沒有猶豫:“爸爸,我可以和江松雨一起去嗎?”
松雨擔心高級酒店太貴,南錫民不願帶上她,忙道:“南叔叔,不用給我另開房間,我可以睡沙發、打地鋪!”
南錫民一臉笑意:“沒事,你不用擔心這個。Y酒店我也有一點點投資,可以拿到很低的折扣。有那種兩個卧室的套房,到時你和你媽媽是一間,阿烈住一間,都是特大床,一點也不擠。”轉而他又對南烈道,“阿烈,爸爸好高興能和你一起旅行。”
“謝謝爸爸。”南烈雖然沒說什麽特別的話語,但看得出他也挺高興的。
松雨是第一次享受真正意義上的度假。以前她只參加過學校組織的春秋游,即便不是市內也是相鄰的城鎮。她長這麽大第一次坐飛機,還是商務艙!她知道這是沾了南烈的光,一路上也就對他格外體貼。
南烈現在一個人行動也沒什麽障礙,無非走得難看些,兩只手雖然抓握東西還是不靈便,手指手腕也不能靈活自如地完全打開,但比起手術前的外觀還是好了許多。何況出發時已是冬天,他的手半藏在寬大的外套袖子中,殘态便也不太明顯。
出了機場,松雨才真正感受到椰島的溫度。已是一月,這裏卻豔陽高照,她原本擔心直接穿短袖會冷,還特意留了一件薄外套,眼下穿不住了,趕緊脫了下來。
她回頭看了一眼南烈,見他身上還披着出發時的外套,笑道:“快脫了吧,再穿着要長痱子了!”
說話間,接他們一行人的車到了,南烈說:“我不熱,車上有冷氣,先上車去酒店吧。”
松雨想着也對,他在外面自己穿脫衣服也挺不方便的,大概也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幫手。坐進車裏後,她便讓司機把溫度調低了些。
這是一輛七座車,他們一行六人加上司機正好坐滿。車身上帶着Y酒店的logo,應該是酒店的配套服務。
車子沒開出多遠,南雪就不滿地道:“冷死了。”說着便要去按下車窗。
“師傅,把空調打高點吧,謝謝。”南烈淡淡地道。
松雨不說話,心裏卻有些惱火,不管南雪是真的不耐熱還是故意作對,她都覺得她好讨厭。
“阿烈,”她溫柔地對旁邊座位的南烈道,“我幫你把外套脫下來好不好?”
“我自己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松雨的語氣更柔軟了,“但是車裏空間小,你又系着安全帶,我幫你會更快一點,不然一會下車穿着這身會更熱的。”
“好。”南烈不再抗拒。
松雨幫他脫下外套的時候,他的肩肘部關節也有些不靈活,又有安全帶的束縛,但還是抖動着盡力配合着她的動作。松雨不動聲色,心裏暗暗嘆息。
她将他的外套折好,平放在自己腿上:“我替你拿着,回房給你挂起來。”
“謝謝。”南烈道。
Y酒店大堂的陳設充滿南國風情和海洋氣息,松雨興奮極了,她甚至激動到握緊了拳頭,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開始擔心剛剛是不是把手中南烈的外套攥出了褶子。
“南先生,你好!這是您訂的房間鑰匙——一間至尊海景套房、一間海底套房。您的行李會有專員為您送達,這邊請。”酒店前臺接待員彬彬有禮道。
南先生接過房卡,微低下頭對南烈說::“阿烈,我看了下至尊海景套房有兩間卧室,你和松雨、葛姨三個人住一起比較方便。我原本想和你住一層的,可你妹妹這次非要住海底套房,那個房型沒有雙卧。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兩個套房不在同一層。不過還都在一個酒店裏,真有事聯絡起來也方便的。”
“沒關系,這樣挺好。”南烈顯得滿不在乎。
“我先送你上去。”南錫民道。
“不用,有禮賓員帶路,我們自己去就行了。”南烈道。
南錫民這一次沒聽他的,讓太太陪女兒先去他們的海底套房安頓,自己則陪南烈去了他的套房。進房後仔細檢查了設施,又叮囑了幾句才走。
松雨在南錫民離開客房後又隔了半分鐘才按着南烈的肩膀咧嘴笑道:“我可以尖叫了嗎?”沒待他反應就忍不住“哇哇”吼起來。
“你好吵!”南烈也笑了:“就那麽開心嗎?”
“哎!你明明也很少出來旅行吧?你不開心嗎?”松雨道。
南烈踱步到窗邊,望着海邊細軟的白沙和搖曳的椰林,道:“還不錯。”
松雨也撲到窗前,大聲喊道:“這裏好美好美呀!我好喜歡!”
南烈扭過頭看她,唇邊也笑意漸深:“嗯!”
葛夏對着挨在落地窗邊的兩個孩子搖頭道:“松雨,別光顧着發瘋,抓緊時間把行李收拾一下!阿烈,你坐飛機累了的話就沙發上坐一會,或者幹脆躺一會也可以。等吃飯南先生會叫我們的。”
松雨這才從亢奮的情緒中稍稍走出來。一邊和母親一起整理行李,一邊還不忘大量房間的陳設。她沒住過酒店,尤其是這樣高級的套房,每一處細節都透露着奢華。
南烈說,他想先洗個澡,葛夏放下手裏的東西預備去幫忙,卻被他婉言謝絕了:“我就簡單沖一下,自己可以的。”
松雨抿嘴笑道:“小阿烈害羞了。”
南烈沒理她,有些用力地關上了浴室門。
松雨見他是空着手進去的,就從他的箱子裏找了一套換洗衣服,敲了門遞進去:“阿烈,你衣服都忘拿了,一會怎麽出來?”
“嗯嗯……我等下拿。”
他的聲音聽着悶悶的,還有些喘,松雨不放心便開大了門進去。見他正在和圓領T恤“大戰”,整個臉還蒙在T恤裏沒探出來。
松雨明白,他的肘部不能完全擡高伸直,所以穿脫衣服才這麽困難。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胸口的手術疤痕,那應該是他心髒手術留下的。
“出去。”他的聲音充滿懊惱。
她伸手輕輕替他把T恤從頭頂扯下來。他的頭發被搞得有些淩亂,一雙眼睛紅紅的看着自己,顯得暴躁又可憐兮兮的。
“我真的可以自己穿脫衣服,就是比較慢一點……你下次別管我了。”他顫着聲說。
“是我不好。”松雨心裏酸酸的,“我應該相信你。你慢慢洗吧。”
她把他的換洗衣服留在了浴室,退了出去。
“阿烈沒事吧?”見她出來,葛夏壓低聲音問。
她搖頭。
水聲在十五分鐘後停了,又過了一刻鐘,南烈才從浴室裏出來。
松雨松了口氣。
“阿烈,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幫你把頭發吹幹,好嗎?”她問。
“我用毛巾擦過了,我頭發短,應該一會就幹了。”
“那我把房間空調關了,你這樣容易感冒的。”
“算了,你給我吹頭發吧。”
松雨讓他坐在浴室凳子前,一邊梳理他的頭發,一邊用吹風機吹幹。
“阿烈,你的頭發好多哦!”她說。
“你是不是覺得挺麻煩的?”
“你說什麽?”他的聲音太低,吹風機噪音又太大,她沒聽清。
南烈也不得不大聲回她:“我說,我的頭發多要吹很久,你會不會覺得我麻煩?”
她留意到他突然低落的情緒,将吹風機按了小檔,噪音減低後她說:“我是說,阿烈你的頭發好多,又黑又亮,我好羨慕的。而且,我就喜歡給人吹頭發,剛洗完的頭發都香香的,我一邊吹一邊聞得到它的香味,是讓我覺得很安心的一種味道。”
“江松雨,我知道你哄我的,可我還是開心。”南烈道。
松雨一怔,回想這小半年,為了達成自己的私心目的,不知道刻意哄了南烈多少次。細想想,這裏面也常分辨不出幾分真幾分假。她常常是真話摻雜着假話說,就像剛才張口即來的話,也不全然是假。喜歡幫別人吹頭發是她編的,但她真的覺得聞着南烈頭發上的洗發水香味,很安心很舒服。
“好了,吹幹幹啦!你去躺一會吧。”松雨收好吹風機,對南烈道。
“我不困。”他說,我想去外面走走,這個酒店是連着沙灘的對不對?我還沒去沙灘走過。”
松雨自己也想去,只是被母親“勒令”乖乖收拾行李別亂跑,現在行李箱也收拾差不多了,她早坐不住了。聽南烈這麽一說,她立即看向葛夏,眼中帶着祈求。
“我有點暈機,剛才又坐了一路的車,到現在胃裏都不舒服,實在懶得到大太陽底下去。要不,還是等南先生叫我們再下樓吧。”葛夏謹慎地說,“再說你們兩個孩子去海邊,我也不放心啊!你們也不會游泳……”
“媽,我們答應你就在你窗口看得到的那片區域、離大海遠遠的地方散個步!”松雨撒嬌道,“就讓我和阿烈去嘛!我一定看好他!”
葛夏無奈笑道:“我知道你心早野出去了!那你們半小時就上來,千萬別去玩水!”
“好!”兩個孩子異口同聲道。
作者有話說:
修了個小bug。
讓我傷心的是收藏評論幾乎凝固……哭喪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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