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雪片蓮的花語是“純潔的心……

韓殊這一天過得非常糟糕。

壞消息一個接着一個, 還要應付工作,加班到晚上,回到就看到醉酒的陸眠被陳肆扶着。

陳肆顯然是沒想到這個男人能這麽沒禮貌, 一開口話語就帶着攻擊性, 縱然他脾氣再好, 這時候也不由得冷了臉,“就算你是陸小姐的朋友,也要經過她許可才能帶她走。”

陸眠還站不穩,整個身子靠在陳肆身上, 迷迷糊糊地擡頭看了一眼, 然後傻笑了下,“是韓殊啊。”

她想起韓殊剛剛那句話來, “你剛和誰說話呢,叫誰滾?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你怎麽不滾呢?”

韓殊唇角噙着的冷笑也一點一點淡了, 他根本沒理會面前這個醉鬼, 還盯着陳肆。

“你知道我等她多久嗎?”他又問:“你和她認識多久?別告訴我你是認真的。”

陳肆沒立刻說話。

他确實認識陸眠沒多久,多喜歡确實談不上, 但他對陸眠是有好感的。

韓殊繼續道:“你們私教這個圈子,你比我更清楚, 多少人就想傍個富婆撈一筆, 你拿什麽證明你對她就不一樣?”

“我沒有。”陳肆忍不住出聲,“你不認識我, 別拿你的想當然來揣度我的心思。”

被無視的陸眠有點不甘心, 身子晃了下, 陳肆趕緊伸手摟住她的腰。

她滿身酒氣,醉得徹徹底底,聽別人說話時一知半解, 說出的話也非常驚人,“誰想傍富婆?找我呀,我現在就是富婆!”

韓殊:“……”

陳肆:“……”

韓殊簡直要被她氣死,視線直勾勾盯着陳肆的手,“你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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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肆遲疑了一下,卻沒松開,“讓她自己選吧。”

他看向陸眠,聲音柔和許多:“姐姐,你想誰送你回家?”

陸眠眼神有些茫然,陳肆溫柔起來,和她腦中一個過去的影子重合了,她就呆呆看着他。

韓殊就眼睜睜看着這兩個人在他面前眉來眼去,他開始失去耐心,“陸眠,我有話和你說。”

韓殊的語氣則是硬邦邦的。

陸眠并沒搞清楚情況,看了一眼韓殊,目光又回到陳肆臉上。

然後,她伸出手,摸了把陳肆的臉,忽然喊出一聲:“溫思遠。”

韓殊和陳肆都愣住了。

這時的小區林蔭道上,人很少,夜風吹拂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陸眠這個醉鬼反倒成了三個人中最快有反應的,她猛然推開了陳肆,“不對,我已經和溫思遠離婚了……”

她腿軟了下,險些摔倒,陳肆伸手去扶,韓殊卻比他更快地抓住了陸眠的手臂。

他将她扶着站穩,眉心蹙得很緊。

陳肆沒扶到人,手在半空僵着,他腦中還是陸眠方才看着他的眼神,他知道溫思遠是陸眠的前夫,他在酒店前臺時看到過這人,但他真沒覺得自己和那人有哪裏相似。

但是陸眠這麽一叫,他心裏多少生出個疙瘩。

陸眠嘴裏還嘀嘀咕咕:“我和溫思遠離婚了,離婚了……”

“嗯,知道你離婚了,閉嘴吧。”韓殊看向陳肆,這會兒态度倒是沒有之前那麽糟糕了,“我住她家樓下,送她上去也方便,你先回吧。”

陳肆并不放心,“我和你一起上樓。”

韓殊不語,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你沒聽見她叫你溫思遠?她在你身上找別人的影子也沒關系麽?”

陳肆語氣冷淡:“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陸眠歪着腦袋,愣愣地看着陳肆,陳肆覺察到了,視線投向她,語氣還是溫和的:“姐姐,你希望我送你回家,還是他?”

韓殊對醉鬼根本沒耐心,他不知道陳肆為什麽能這麽認真跟一個醉鬼說話,他擰眉瞥陸眠,陸眠正露出一臉花癡般的笑。

她說:“小孩才做選擇呢,作為一個成年人,我當然是全都要啊!”

說完,她就哈哈哈地傻笑起來。

陳肆:“……”

韓殊說:“你跟她說是白說。”

他耐心告罄,看陸眠身子搖搖晃晃的,索性微微彎身,直接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你想上樓可以,但我話說在前頭,一會兒把她送回去,你和我要一起出來。”

陸眠驚呼一聲,本能地伸手摟住韓殊脖子,韓殊垂着眼看她,又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開始轉身往前走。

陳肆猶豫不過兩秒,還是跟了過去。

他們都不想讓陸眠單獨被他們中的誰送回去,雖然難得,但現在目标也總算是達成一致了,就是有一點——

看着韓殊抱着陸眠,他到底還是不爽的。

将人送上樓,韓殊用她指紋解鎖,帶人進門後,将她安頓在床上。

兩個人一起從陸眠屋子裏出來,韓殊帶上門落了鎖,才擡眼看陳肆,在安靜的樓道裏開口:“現在陸眠不在,我就直說了吧,你妹妹治病,需要的錢應該不少吧?據我所知,你身上光負債就十多萬了。”

陳肆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你查我?”

韓殊面色冷淡,“你現在簽了私教課程的客戶裏,除了陸眠,還有三個有錢的單身女人和一個單身男人,你是對比過後鎖定陸眠做這個冤大頭嗎?”

陳肆面色發白,過了好一陣,他問:“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麽沒告訴她?”

韓殊腦中浮現之前那一晚,當時他還沒查陳肆,只以為陳肆是個單純想沖業績的私教,那個晚上,陸眠對着他哭喊,她問他是不是覺得她很可笑,她說,她知道私教只是想要她辦卡,但她很久沒遇到像樣的男人對她示好了,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沒有那麽差勁而已,她想知道也是有人願意喜歡她的。

今天白天查到陳肆的背景後,他不是沒想過告訴她,然而現在的陸眠太過于脆弱敏感,一段失敗的婚姻對一個人自信的打擊是致命的,她在懷疑她自己,他不能做那個再去打擊她的人。

只是他到底還是會有些忍不住,方才在陸眠面前都快要說出口。

陳肆見韓殊不語,又開口:“是,我生活很困難,我妹妹治病需要錢,我……我确實是想……”

他頓了頓,“但不只是這樣,我對她不是沒感覺,我确實是有些喜歡她的。”

韓殊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語氣譏诮:“所以,你是想表達,你既想要找個自己喜歡的女人,還希望這個女人能給你錢,是這個意思嗎?”

陳肆面色更難看了。

韓殊說:“你想一舉兩得,你覺得有這種好事?而且就你這點膚淺的喜歡,你自己分得清接近她到底是圖錢還是圖人多一點麽。”

陳肆垂在身側的手攥得很緊,自尊好像在被人淩遲。

“我對你其實沒什麽意見,換位思考,或許我是你也會這樣做,但我不是你,站在我的位置,我只想保護陸眠,”韓殊盯着他,“我不是不可以輸,但我絕對不會輸給你這樣的人,嘴上說着喜歡,心裏始終還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

陳肆一時喪失了聲音,他終于明白,韓殊對他一見面就存了十足的敵意是什麽原因。

甫一見面就說“滾”,韓殊其實已經看透了他的貪心,他什麽都想要。

“真要和我争,”韓殊道:“你得有誠意,可你有麽?”

陳肆低下頭,“我不像你,我還要為家人考慮……”

“那就是沒有了,”韓殊蓋棺定論,“我先前說讓你滾,你沒滾,那我現在再說一次,滾,你找誰都不要找陸眠,她如果沒有和我在一起,選的也一定是個全心全意對她的人,而不是你。”

……

翌日睜眼,陸眠頭痛欲裂。

手機在枕頭旁邊不懈地震動着,她按着太陽穴,難受得要死,好半天才接了電話,也沒看來電顯示,直接“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唐舒亦的聲音:“祖宗啊,你這個時候還能睡得着?”

陸眠皺着眉頭繼續揉按太陽穴,嗓音惺忪:“怎麽了……”

“我發你的微信你沒看是吧?你都快出名了!”唐舒亦說:“你帶着小鮮肉去開房,溫思遠去捉奸,我居然是從網上知道的!”

陸眠一愣,瞬間就清醒了。

她從床上坐起,“我不和你說了,我先看看。”

挂了電話,她打開微信,唐舒亦發來的是一個鏈接。

溫思遠是企業家,不是明星網紅,雖然幾度在一些媒體平臺上露臉,但是熱度其實并不會特別高,這個消息,原本是一位自稱酒店工作人員的人在八卦論壇裏發出來的,有一些讨論,但并沒有特別大的反響。

然而,一家專門炒八卦來博取流量的傳媒公司看到之後,聯系了這個酒店工作人員,再然後,消息便出現在了比較主流的社交平臺上,熱度也确确實實被帶起來了。

除了那位酒店工作人員的陳述之外,輔證的是一張手機偷拍的照片,角度歪斜,陸眠看了看,那是她和溫思遠在前臺的時候。

幸運的是,偷拍者似乎是想要将溫思遠的臉拍清楚,所以她的臉根本就沒入境。

這也是有原因的,早在唯意創立後并收獲第一桶金的時候,還是夫妻的兩人曾經就誰代表公司去樹立品牌形象讨論過,溫思遠希望她去,而她卻堅定地将這個任務交給了溫思遠——原因很簡單,當年被冤枉的是溫思遠,被誤解的是溫思遠,只有他站得足夠高,有更多的曝光,才能讓當初那些瞧不起他的,鄙夷他的人都看個清楚。

這也導致了一些關注的人會知道溫思遠長什麽樣,但卻不知道他的妻子什麽樣。

陸眠是個小人物,并且她希望自己一輩子都是個小人物,現在這個熱度她就已經受不了了,一大堆人在底下說她不守婦道,不知檢點,甚至還有人說,依溫思遠的條件,她還不知足……

她沒想到,繼由幾年前許歡的事之後,她居然還能被溫思遠再一次帶到公衆視野中,再次挨罵。

她下床忍着頭痛先去洗漱完,出來拿着手機又翻了一陣,開始考慮要不要給溫思遠打個電話。

她自己處理也可以,無非是找這家搞事情的媒體發發律師函,然後用錢砸去平臺,堵住這些人的嘴,她迅速地在腦中思忖,大概需要幾步搞定。

門鈴在這個時候響起,她煩躁地走過去問是誰。

外頭傳來韓殊的聲音:“是我,好像是你這邊水管漏水了,我屋子裏洗手間天花板滲水。”

什麽叫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

她打開門,不可置信道:“這不是新房子嗎,滲水?”

而且依水雲居這房子都這麽貴了,居然還滲水!

韓殊“嗯”了一聲,視線往她屋裏掃,“我去你洗手間看看水管。”

她還是頭疼,扶着門框穩住身體,點點頭,“你去看吧。”

韓殊直接往洗手間走,她關上門,忍着頭痛跟到洗手間門口,掃了一眼,“我這邊好像都是正常的。”

韓殊仔細地檢查水管,之後又看起地漏。

陸眠握在手裏的手機就在這個時候又開始震動,她拿起一看,是溫思遠。

她想也沒想就接通,然後轉身去客廳。

韓殊隐約聽見她的聲音,可能因為着急,聲音有些尖:“溫思遠,鬧大了最丢臉的是你不是我,我都告訴過你不要在酒店裏鬧!現在你高興了?”

陸眠确實生氣,本來就頭疼,吼完眼前陣陣發黑,她坐到了沙發上,聽見溫思遠語氣居然還是平緩的:“我會處理,你不要管,也千萬不要做任何回應。”

陸眠氣得腦仁疼。

其實事情本來真的不至于到這步,畢竟企業家的家事不像明星撕逼那麽惹人關注,只是諷刺就諷刺在,從前溫思遠每次被采訪,總會将唯意的成功大部分歸功在陸眠身上,總在那感謝他的太太,這就無形中給人樹立了一個他們夫妻伉俪情深的印象,現在這消息一出是打臉,公布離婚是打臉。

陸眠想,只能硬壓了,也不是不可以,溫思遠現在是有這個資本的。

她說:“你盡快處理吧。”

然後她挂斷了電話,太陽穴好像有一根筋抽着疼,她難受地弓下身子。

韓殊檢查完,在洗手間洗過手出來,就看到她身體蜷縮着,躺在沙發上,他走過去,見她面色難看,問:“怎麽了?”

“沒事。”她氣若游絲道。

“頭疼?”他并不意外,她頭天喝那麽多酒,早上難受是必然的。

“一會兒就好了。”她又按起太陽穴。

他問:“蜂蜜總有吧?我給你倒水。”

陸眠內心微微掙紮了一下,其實她剛才也想到喝蜂蜜水,但是又實在難受不想動,現在有人幫忙,她卻有點說不出的別扭,隔了幾秒,還是被想要躺平的本能戰勝,她說:“蜂蜜在廚房的置物架上。”

韓殊很快就倒了蜂蜜水過來,水是兌過的,溫度正合适,她端着就喝。

韓殊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靜靜看着她喝水。

整個空間太過安靜,她感覺到男人的視線,停下動作,将剩下半杯水放到了茶幾上,想了想,還是說了聲:“謝謝。”

他又開口,嗓音低柔:“好點沒有?”

陸眠半躺在沙發上,繼續揉太陽穴,“昨晚喝多了,休息一會兒就……”

她頓了頓,撐着沙發起身,“你知道我昨天喝酒了?”

他主動提出要給她倒蜂蜜水,顯然是知道她需要解酒。

他恢複了一貫的毒舌:“也不知道就你這酒風,哪裏來的勇氣喝那麽多。”

“……”陸眠有些憋屈,“你是來給我添堵的嗎?我今天已經夠倒黴的了。”

韓殊問:“怎麽倒黴了?”

她躺了回去,“酒店的事情被人拍到照片,還放網上了,溫思遠要是處理得快點還可以,不然……”她又琢磨了下,“不過被拍到臉的是他,他肯定更着急,還好他媽不太愛玩手機,不然這消息會氣死他媽。”

她想了想,餘玲信息其實比較閉塞,但不排除從別人那裏聽說的可能,溫思遠要保護餘玲,肯定也會竭盡全力趕緊将消息壓下去。

這麽一想,她倒是不太着急了。

韓殊不喜歡他們在一起,話題裏卻總是別人,他話鋒一轉問:“你欠我的飯什麽時候還?”

“你是要飯的嗎?”她瞪了他一眼,“我又沒說不請你,今天晚上吧。”

“地方我選可以嗎?”

“可以啊。”

她完全不在意,一頓飯而已,不論在什麽豪華餐廳,她又不是請不起。

韓殊滿意了,“那我下午晚點接你。”

陸眠想,有什麽好接的,樓上樓下的,不過她還是應了:“成。”

想起什麽,她又問:“水管是怎麽回事?”

“我看不出來,回頭我請個水管工過來檢查一下吧。”

陸眠點了點頭。

韓殊起身,“我還有點工作,得走了。”

“周末你還加班啊?”她忍着難受,想起身送他。

他看她一眼,“別起來了,躺着休息吧。”

陸眠聞言,立刻躺了回去,“好的,那你慢走。”

韓殊有些無語,感覺她剛才就是做做樣子,她現在還學會這一套了,實在虛僞。

韓殊離開後,陸眠躺着躺着,頭痛有所緩解,然而逐漸犯困,一點也不想動,正猶豫要不要回卧室睡回籠覺,門鈴又被按響。

她起身去看,門禁視頻裏出現的是外賣小哥,手裏拎着紙袋,要她開門好送餐上去。

她說:“我沒點外賣啊。”

小哥跟她對了一遍地址和電話,“沒錯,就是您的,收餐人是……”

小哥頓了頓,表情古怪:“瞌睡蟲。”

陸眠立刻就想到是誰幹的好事。

高中時,韓殊坐在她身後那一陣,正好夏天,她格外嗜睡,他就給她起了這麽個綽號,還說:“你叫陸眠,外號瞌睡蟲,真是絕配。”

她打開門,外賣小哥上樓,先遞給她一個大紙袋。

她接過來,正低頭想看看是什麽東西,外賣小哥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大束花,問她:“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這花是也是您男朋友送您的。”

她有點愣。

花是白色的,說來尴尬,她其實對花了解不太多,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品種,她接了過來,對外賣小哥道謝,然後解釋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就是未來男朋友。”小哥樂呵呵道。

“……”陸眠無語了。

小哥走後,她折回去,先放下紙袋,然後拍了一張花的照片,發給唐舒亦問:“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花?”

唐舒亦是比她懂花的,大學的時候還在宿舍裏養過花。

她一邊等消息,一邊打開紙袋。

韓殊點的餐是清淡的粥和包子,還有一些爽口小菜,可以說是非常适合宿醉的人吃了,她一邊拆餐具,一邊“切”了一聲。

這種招數未免老套,她是絕對不會被打動的。

手機在旁邊震動了下,她拿過來一看,韓殊發來微信:難受就別亂跑,吃完好好休息,我會早點過來。

她不屑地撇撇嘴,手機在掌心又一震,是唐舒亦回話了。

唐舒亦:這個叫做雪片蓮,尖尖兒還是綠色的,這個花在江城種得很少,你哪裏來的?

她沒立刻回複,退出去在百度裏搜索雪片蓮,然後盯着手機看了好久。

雪片蓮的花語是“純潔的心”,以及——“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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