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此時落落仍無聲無息的仁立在她母親墳前，安靜的讓人害怕。她已經三天滴水未進了，也沒怎麽睡覺，只在第二天小眯了一會，但醒來後依然精神恍惚，眼神渙散，我真擔心她單薄的身子會不會垮掉。
農存的夜晚十分安靜，靜的讓人發慌，暖暖月光下，一個女孩默默仁立孤墳前，夜風使她長發飄逸，衣衫飛舞，遠遠看去是那麽寂落。我知道她現在極度空虛，之前落落打電話就說她好寂寞好孤獨，我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結實的肩膀，溫暖的胸懷，一個有安全感的男人，而現在男人只有一個，我不上誰上。
我走上前，從側面輕輕摟住落落，落落沒有任何反應，于是我讓她腦袋靠在我肩膀上，我說：你哭吧，盡情的哭吧，靠在這結實的肩膀上哭吧。
“我不哭，我為什麽要哭，母親甘願付出生命就是為了能讓我開心幸福，我不能辜負她希望，她給了我生命，又因為我結束了她自己生命，她這輩子為我而活，而我帶給她的卻是滿地憂傷。”落落向是對着空氣般幽幽說道……
“她是位偉大的母親，我想她一定能去天堂，并且在那看着你幸福的笑，但你不這個樣子她會開心嗎？”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讓她哭出來，哭出來或許就會好。
“是啊，她在這個世上沒有享過一天福，這對她來說也許是種解脫把，畢竟活的那麽累，有時我都希望她早點離開，去那個沒有憂愁的地方。這樣活着确實是種折磨。”落落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我媽還是少女時喜歡過一個男孩，雖然他很窮，還是個混混，但我母親還是不顧家人反對至死不于的追随他，那時她以為她們會一輩子在一起，但男孩最終還是抛棄了她，為了前程，他對我母親說，他愛她，但他是男人，不想一輩子窩在窮山溝溝裏，所以對不起。後來那個男孩結婚了，當了上門女婿，那個女孩家很有錢。但我母親也發現，她懷孕了，于是她猶豫，猶豫她肚子裏那個孩子的命運，最後她還是不顧家裏人反對偷偷生下了那個孩子，然後一個人帶着孩子離家而去，因為那個家庭不希望那個孩子，曾幾次三番要謀害無辜的生命，所以她不得不離開，從此就開始了她單親媽媽的困苦生活，而那個孩子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那孩子小時候經常問她說：我為什麽沒有爸爸。而她總是騙孩子說：你爸爸去了外國，掙了錢就會回來。這個謊言騙了孩子十幾年，直到她離開的前幾天才告訴了孩子真象，而那個孩子的世界從此失去光明，失去希望，就像失去雙翼的小鳥失去天空般，生命似乎已經沒有了意義。那個孩子，她是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就是我。”
“那個女孩她很堅強，她有個善良的心，她不是壞女孩，她其實并不孤獨，她還有很多朋友，此時她身邊還有個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如果她不建議，他願意一生一世照顧她，給她溫暖給她幸福給她一個溫馨沒有危險的家。”我曾追過落落，是在好幾年前，那是愛雲已經走了很長時間，我還沒有遇到韓曉玲，不過那是并不是認真的，只是因為寂寞。但聰明的落落看穿我的心思，最終拒絕了我。而現在懷裏這個孤寂女孩，我願意一生陪伴她身邊，只要她不建議。
落落身子輕輕抖了一下，随即她慢慢看着我的眼睛，月光下散發出奇妙光源，包含太多意思，讓我一時讀不懂，但她卻什麽都沒說，就這樣看着，看着……時間似乎定格，也好像瞬息萬年，最終落落軟軟倒在我懷裏，慢慢閉上眼睛，安詳而祥和，如同別離多日從新回到母親懷抱的小鹿。
第二天一早我與落落便趕回天津，因為落落不想再呆下去，她說：這裏讓她感動凄涼恐慌，還很無助。
落落說的沒錯，不知是她我也有這種感覺，雖然落落那些叔叔嬸嬸們口口聲聲誰以後就把落落視為親生女兒照顧之類的話，但仍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反而覺得很陌生。
坐在候車廳裏，身邊各式面孔沖沖掠過，整個大廳吵雜無比，亂哄哄的，就像億萬只蒼蠅在你耳邊嗯嗯亂叫似的讓人心煩意亂。而身邊的落落卻挺精神的，氣色也好了很多，此時正拿我手機亂搗鼓，不知在幹什麽。我看了一下對面牆上的大鐘，發現時間還早，于是就帶落落去吃飯，她最近幾乎每怎麽吃東西整個人都消瘦了很多，這個時候應該吃點有營養的，但這破車站附近根本沒有什麽有營養的食物，都是些只能填飽肚子的快餐，最後我在三猶豫進了一家羊湯館，在我印象裏羊肉熱量是最大的，我想營養方面也不會差太遠。
走進羊湯館，随便要了兩碗，我們找了個比較幹淨的位置坐下，我覺得向落落這種美女太髒的話會影響她胃口。落落始終沒有放下手機，此時剛一落座便又開始搗鼓起來，我覺好奇就偷偷看了一眼，卻發現落落正浏覽我的相冊，正好看到我笑外甥的光屁股照，然後她蹦出一句：“呀，你小時候這麽可愛，胖乎乎的就像打氣球”
我說：那是我小外甥。
“是嗎？我這麽看着像你啊。”落落懷疑的看着我。“不用不好意思，不就是光屁股嗎？誰小時候沒這麽幹過呀”。
暈那，我也懶得跟她狡辯，不過看到落落難得這麽開心我也挺高興的。這時羊湯上來了，熱騰騰兩大碗，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一下立馬一陣絞痛，他娘的這麽熱怎麽吃。于是我多落落說，等會再吃小心燙掉自己舌頭。落落調皮的伸了伸舌頭，繼續玩她的手機。就在這時我身後一陣騷亂，緊接着不知哪個高分貝女子大喊着抓小偷。我回頭看去，只見一個滿臉絡腮胡長的跟李逵似的男子手裏握着紅色錢包向我的方向跑來，其速度那叫一個快，一路上稀裏嘩啦踢翻好幾張桌子，我還沒做好當英雄的準備他就已跑到我身邊，與此同時我猛的站起，向從後面抓住他衣服，但就在這時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小偷突然大叫一聲雙手捂臉倒在我面前，痛苦嘶吼着在地上打滾，他臉上還冒騰騰熱氣，我看到一片羊肉挂在他逼尖不願離去。随即随即後面的人追了上來，七七八八将小偷圍了個水洩不通，然後是踢打和咒罵聲，一個女子打着手機感激的沖我身後點頭，我轉過身雖她眼光看去，只見落落滿臉殺氣的瞪着地上的小偷，她呼吸急促，胸前大幅度起伏，那眼神就象地上小偷是她殺父仇人一般。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落落，于是我小心翼翼問她沒事吧，落落看了我一眼，慢慢平複下來，這時我看到落落手裏拿着一個空碗，裏面還冒着白氣，然後我下意識的看向桌子，卻發現落落羊湯不見了。随即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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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落落這個樣子，我感到十分奇怪，我知道這頓飯是沒法吃了，真他媽掃興。于是我拉着落落，走回車站，期間這路上買了點吃的，以防車上哦肚子。
走進候車室，這裏面依然鬧哄哄的，空氣中彌漫着腐蝕的味道。我們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此時落落氣消了很多，但仍是氣呼呼的，跟誰非禮她似的，但我發現她眼神很空洞，似乎又回到幾天前的樣子，我不僅有點擔心。于是我輕輕搖了搖目視前方跟雕像一般的落落說：“怎麽了。”
“想聽故事嗎？”落落沒有語氣說道。
我點了點頭，随即又發現落落根本沒有看我，于是我說“想”。雖然我不知道落落為什麽突然給我講故事，但我覺得應該是和她剛才反常的舉動有着密切聯系，剛剛的情景可能讓她想起什麽往事，所以才會做出偏激舉動，而她現在只是想傾訴一下吧，我當然是唯一的傾訴對象了。
落落呆若木雞的看着前方，開始講述，行人不斷從她身邊經過，偶爾個別不長眼的碰到她，她也全然不覺，完全投入到往事回憶中。
落落說：“從前有個女孩，她家很窮，但她自尊心卻很強，在學校裏見到穿漂亮衣服的其他女孩總是羨慕的不得了，想着自己父母什麽時候能為她買身這樣漂亮的衣服那，但她知道家裏窮，所以她還是每天穿着那件掉色的就古董，使本來很漂亮的她看起來象是個特土的灰姑娘一樣。就這樣，她靠那身古董衣服在青春洋溢的校園穿梭了三年，其中不乏瞧不起她的有錢人家孩子，所以她偶爾也自卑。”說到這落落停頓了一下，同時擡頭呆呆的看了眼天花板。“直到她漸漸長大，她對漂亮衣服也是越來越渴望，而同時她父母也意識到這一點，因為她那身衣服實在太小了，于是她的父親便準備将家裏養的幾頭豬賣掉，給她買件新衣服。她父親對她很好，但卻不是她親生父親，她母親在她九歲那年帶着她嫁給一個地道農村老實男人，老實到有點自閉，什麽事情都不給別人傾訴，在苦在累一個人承受，這也是他一直貧窮的根源所在。
這一消息讓她興高采烈，手舞足蹈。每天期盼着。終于一天她父親趕着瘦豬去了集市，她在家裏默默等待着，但等來的卻是個悲劇。她父親沒有給他買新衣服，因為賣豬的錢在集市被人偷走了，于是她很失望，她覺得自己父親沒本事，不能給她和母親幸福，于是她罵她懦弱窩囊，而她父親只是低頭狠抽旱煙卷，什麽也沒說。她看着晚上的父親，越看越氣，于是在晚上睡覺時她将父親關在門外。而那晚她一直沒有睡，在半夜的時候她開始擔心起她老實的父親，于是她出門去找，但最終沒有找到，直到太陽爬起她才疲憊的回家，但她卻越來越感到不安，她開始後悔，但那沒用，于是她聯絡村裏人一起找，但始終沒有找到。她哭泣，後悔，內疚。她母親罵她打她，她都沒說什麽，默默承受着。直到五天後，一個村民在後山一顆大樹上發現她父親，但已經化作一具屍體，掉在一根彎樹枝上。這之後，她後悔的要死，她哭泣，一直哭，她恨自己，同時更恨偷錢的賊，如果錢不丢，她父親就不會死，每次只要聽到小偷這兩個字她就恨的咬牙切齒，但她也知道，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錯，從那時起她母親精神上出現問題，經常無緣無故打她罵她，說她是禍害，但她一直承受，從未反抗過，雖然她知道那根本無法彌補什麽。”
說完落落有看向天花板，似乎想從哪裏找到什麽，但天花板始終是天花板。我看到她眼中精茫閃動，我想她可能是為阻止眼淚才擡頭吧。
“過來。”落落突然看着我說道。
“幹嘛。”
“胸懷借我一下。”我疑惑的走到她身邊，而落落一下子鑽進我懷裏，哭了，起初還是輕輕抽泣，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放聲大哭，鼻涕眼淚往我衣服上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