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慕容雪吃驚地瞪圓了眼睛,“你,你就是……”

許澤一副哎呀姑娘你終于猜對了的幸福表情,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在下正是這裏的主人。”

慕容雪又驚又喜,當即問道:“那張象牙床,可是許公子買下了麽?”

“是我,怎麽了?”

“那張床,”慕容雪簡直覺得難以啓齒,因為既然這象牙床是許澤母親的陪嫁之物,如今他母親不在了,他必定是想要買回來做個念想的,自己怎麽好意思開口再要回去。

許澤見她猶猶豫豫的,便笑着問:“到底怎麽了?”

“許公子,此事我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慕容雪鼓起勇氣道:“那張床是我讓丫鬟去賣的,并不知道價值連城,只賣了那木器行老板一千兩銀子。我和昭陽王和離之後,才知道此床價值不菲。”

許澤驚詫地打斷了她:“你說,你和昭陽王和離了?”

“是。”

許澤驟然聽見這個讓人咋舌的消息,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震驚之餘竟然有小小的欣喜,當然更多的還有不解,如此可愛美麗的女子,耶律彥怎麽舍得和離?

慕容雪接着說道:“他說這床價值萬兩白銀,要我賠他九千兩銀子,我手裏實在沒有這麽多的錢,所以,”

許澤難以置信地蹙起眉頭,昭陽王竟會如此小氣?看着慕容雪楚楚動人的小臉,和水汪汪滿含期盼的大眼睛,只覺得心都要化了,真不知耶律彥怎麽會狠的下心來為難這樣可愛的小姑娘。

他柔聲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要回去這床?”

慕容雪羞愧地不敢看他,低頭絞着衣角道:“我知道此床對公子來說意義重大,我願意出三倍的價錢将床買回去。”

“不行啊。”

慕容雪擡頭看着他,失望的神色布滿了臉頰,不過這個結果她已經想到了,許澤這麽做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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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澤很為難:“不是我不肯幫忙,實在是這張床是我母親的陪嫁之物,我想留做紀念。”

慕容雪擠出一絲笑:“我知道許公子一片孝心,我這樣做是強人所難,那就不打擾了,告辭。”

許澤忙攔住了她:“那這樣吧,這餘下的九千兩銀子我補給你,你還給昭陽王便是。”

“那怎麽行。”慕容雪連忙謝絕:“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許澤笑:“沒關系,你盡管占我的便宜。”

慕容雪一下子臉紅了,磕磕巴巴道:“我手頭有七千,只缺兩千,多謝許公子好意,那我就只當是借公子兩千兩銀子,以後一定還你。”

許澤道:“你不用這樣想,我只當是一萬兩銀子買回了母親遺物。”

“可是,”

許澤笑着打斷她:“多謝你要賣掉這張床,不然我也無法尋回,一萬兩銀子跟這張床的意義比起來,不算什麽。”

慕容雪十分感動,但又覺得不妥,明明是許澤的東西,卻還要他高價贖回,這不是欺負人麽?思來想去,她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占他的便宜,便道:“那就只當是我欠了公子的銀子,将來我會還給你的。”

她寧可自己吃虧也不能占人便宜。而且,比起欠着耶律彥,她覺得還不如欠許澤,因為許澤不會逼着她以人抵債。

許澤一臉笑意,“你不用還。”

“當然要還,我做人很有原則,一向不貪別人便宜。”慕容雪板着小臉一本正經道:“我給你寫下借據。”

“不用。”

慕容雪便把自己家的住址報給他,讓許澤放心可以随時找到她。

許澤越發覺得她可愛,笑眯眯道:“我不怕你跑掉。”

她嘆了口氣:“我也跑不掉,昭陽王不許我們出京,不然早就離開京城了。”

許澤暗暗道:幸好沒讓你離京。

慕容雪再三道謝,轉身要告辭,許澤突然道:“我能搭個便車麽,你家和靈山寺很近。”

“你還要回去?”

“嗯,我不住這裏。”

“為何?”

許澤的臉上第一次露出蕭瑟的肅色,“原本是一家人,如今只剩下我一個,觸景生情,徒惹心傷。”

慕容雪恍然,頓時後悔自己不敢多問。

上了馬車,許澤又恢複了笑意吟吟的模樣,仿佛那方才一剎那的感傷已經随風而去。

他問道:“我說過我不是和尚吧。”

“你說過。”

許澤望着她笑笑:“那就好。”

慕容雪莫名臉紅,那就好什麽?好奇怪的話。

“我小時候身體很弱,隔三差五生病,好幾次險些小命嗚呼。靈山寺方丈原本是我父親的手下,當年領兵打仗覺得殺孽太重,回京之後到靈山寺出家為僧。我母親信佛,便将我送到靈山寺,一來求菩薩眷顧,二來也讓我跟着方丈習武健身。我父親被人誣陷謀反,托舅父為我辦了僧牒,全家長流,因我是佛門**而幸免。”

“原來如此,當真是菩薩保佑你呢。”

兩人一路說話,時間便過得很快,只覺得不多時馬車便到了靈山寺。

許澤跳下車,朝着慕容雪招了招手,“等會兒我将銀票給你送去。”

“多謝許公子。”

許澤眯着眼睛笑了笑,便進了寺院。

慕容雪回到家裏,将此事告訴了慕容麟。

慕容麟聽見這個結果,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就當是欠了許澤的兩千兩銀子,回頭咱們掙錢還他。”

慕容雪道:“既然昭陽王不許咱們離京,又将咱們的錢榨幹了,那總不能坐以待斃,我想了個掙錢的法子。”

“掙錢的事你莫操心。”

“爹,此事因我而起,我豈能不操心。前幾日我和沈幽心去吃了一頓飯竟然要三十兩銀子。”

“這麽貴?有什麽稀奇的東西?”

“倒也沒有,不過是平常的食材,雞鴨魚肉,唯有一道烤魚味道比較獨特,當時我就在想,若是我們也開一個飯店,必定很賺錢。”

“那可不行,你平素在家做做菜我不反對,可是開飯店要應付很多客人,實在辛苦。爹可不能讓你受罪。掙錢的事你別操心,等爹籌劃着在附件開個醫館。”

“爹,開醫館要不少銀子,而且爹雖然醫術高明,在京城卻不為人知,一時半會來看病的人必定不多,不如開飯店掙錢快。女兒不怕吃苦,一定要把這幾千兩銀子掙回來,爹你就安心在家養老,以後這個家便交給女兒。”

“臭丫頭,你爹很老麽?”

“當然不老,爹年輕又英俊。”

慕容麟笑着摸了摸女兒的頭,又是心酸又是欣慰。這孩子真的是長大了,以前無憂無慮,那裏知道柴米油鹽。開個飯店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讓她忙碌起來,也沒功夫傷心了。和離之痛她雖然從來不說,但夜裏卻總能聞見她房間裏飄出來淡淡的熏香,必定是心事重重睡不着,才點了安神香。

過了一個時辰,許澤果然來了。

慕容麟父女熱情地将他迎進堂屋。

許澤将一沓銀票遞給慕容雪,“這是銀票,你點一點。”

慕容雪一看是九千,忙道:“不不,只借兩千就夠了。”

“銀子都給了昭陽王,那你們怎麽過日子?”

慕容雪道:“方才我正與父親商議,打算開個飯店掙錢度日。”

許澤眼睛一亮,喜道:“太好了,開飯店也要本錢不是?這九千兩銀子只當是這飯店我入了股,老人家意下如何?”他轉而去問慕容麟。

慕容麟自然答道:“這太好了。”如果七千兩銀子都給了耶律彥,的确是生計都成問題。如此一來,便是一舉兩得了。

慕容雪沒想到許澤居然如此信任自己,肯将這一大筆銀子投到自己還沒影兒的店裏。不過如此一來,也真的是讓她解了燃眉之急,既有了掙錢的本錢,也有了還錢的來源。她感激地看着許澤:“多謝公子信任,飯店開張之後公子什麽都不用管,只管等着分錢便是。我分公子七成利潤。”

許澤笑眯眯道:“分我這麽多,那我也得做點什麽,我去當個小二?”

慕容麟道:“那怎麽成,公子是大東家。”

慕容雪想起來今天說他是許家的小厮,很不好意思,“我想留公子吃頓便飯以示謝意,公子可否賞臉?”

許澤求之不得,快活得心裏開出花來。

慕容雪去了廚房,不多時便整出六道菜,端到飯桌上,許澤真真是吃了一驚,方才聽說她要開飯店,只當是她要去請廚子,誰知道她自己竟然就是個中高手,眼前的這幾道菜,光是顏色就看到讓人食欲大開。

慕容麟樂滋滋道:“我女兒的本事都是得了我的真傳。我這人生平最為得意的不是醫術,乃是廚藝。”

慕容雪将家裏的一壇酒也取了來,斟滿一杯放在許澤面前。

許澤笑着道謝,“我不會飲酒。”

慕容麟愣了一下,心道這不會飲酒的男子可真是少見。

“這酒性子溫和,公子淺嘗幾口吧。”

“多謝伯父。”

慕容雪道:“請公子嘗嘗我的手藝。”

“好。”許澤舉起筷子,看着六道菜,左看右看,卻半天沒下筷子。

慕容雪不由怔住了,她對自己的廚藝向來自信之極,今天這幾個菜雖然是一時準備不足,但也決不至于讓人難以下筷。

慕容麟也覺得奇怪,便問:“公子,這菜有何不妥麽?”

許澤窘笑:“我忘說了,我不吃葷腥。”

慕容雪恍然,不好意思道:“我真是糊塗,忘了這事,我重新去給公子做素菜。”

“不必了。”許澤連忙攔住了慕容雪,笑笑的說:“那我就從今日開始破戒吧。”

慕容雪忍不住噗的笑了。

許澤看着她如畫笑靥,不由心裏一蕩,心道,她笑得如此好看,莫說讓我吃肉,便是啃桌子腿,我也不會拒絕的。

他雖然不是真的出家,但在寺中多年,早已習慣了吃素,多年未曾食過葷腥,今日這一頓飯可謂是意義重大,好似從方外又重新回到了紅塵,開始新的生活。

吃過飯,許澤道謝告辭。喝了兩杯酒的他,面色緋紅,眼睛格外的明亮,當他看着慕容雪的時候,慕容麟甚至都有種錯覺,這孩子不會是喜歡上阿雪了吧。

慕容雪也感覺到了他直勾勾的目光,便小聲道:“爹,你去将裴簡叫醒送送他吧,他從沒喝過酒,好似有點醉了。”

慕容麟嗯了一聲,便去了裴簡的卧房。

慕容雪将許澤送出院門外。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來一句:“謝謝你今天讓我開葷。”

慕容雪又想笑又覺得羞窘,看來他是真的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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