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玉娉婷沒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耶律彥居然酒醉不醒,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迷蒙地睜開眼睛。

“夫君你沒事吧?”

驟然聽見軟糯糯的夫君二字,耶律彥心上一動,待看清身邊的人是玉娉婷時,心裏竟是濃濃的失望,為什麽不是她。

玉娉婷披着長發,容色嬌豔豐麗,飽滿的胸部因為俯着身子而格外的波瀾壯闊,嫣紅色的裹胸和雪白的肌膚形成強烈的視覺刺激,男人晨起時容易動情,耶律彥也毫不例外地有了反應,趁着殘存的酒意,他伸手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入到了懷裏。

“夫君。”

玉娉婷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處硬硬的灼熱,粉面含羞,卻是一副半推半就的模樣。

他的手放在她背上,只要一拉帶子,她的裹胸便會落在他的胸上。

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皇上欽點的正妃,他不知為何卻覺得手指僵硬,那根帶子如是一張網,只要他拉下來,便要罩住他一生不羁。

玉娉婷心跳如麻,又羞又喜,很想和他圓房,但又覺得這會兒天光大亮,實在不太合适,叫丫鬟們知道,有損自己當家主母的顏面。

似乎他也覺得不妥,最終沒有動手,對她道:“我頭有些疼,叫人去送一碗醒酒湯來。”

玉娉婷起身,叫了貼身丫鬟梅瑩和乳母關氏進來。

片刻之後丫鬟送來熱水讓耶律彥和玉娉婷洗漱。

關氏走到床邊,看到那張喜帕仍舊是原樣,不由一怔,即便昨夜耶律彥酒醉的厲害,今晨醒了酒也應該補上才是,怎麽會?

她側目看了看耶律彥,又看了看玉娉婷,卻也瞧不出任何不妥,兩人眼波交彙,含笑相對,卻是琴瑟和諧的模樣。

關氏也就收了疑惑,服侍着玉娉婷換上一身寶藍色禮服,按照慣例,新婚第一日耶律彥夫婦要進宮面聖,皇上要賜宴新人。

吃過早飯,玉娉婷帶着關氏和随身丫鬟,到了王府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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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帶着府中奴仆來給王妃行禮請安,從正廳門口到影壁,齊齊整整站了百十號人。

玉娉婷大家出身,出手豪綽,從劉氏到每個下人都賞了東西。下人們退去之後,劉氏将她暫管的鑰匙賬本等物都一一上交給玉娉婷。

玉娉婷笑着接下來,口中道:“嬷嬷是王爺跟前的老人,日後府中之事我若有處理不周的地方,嬷嬷只管直說。”

劉氏謙讓了兩句,便施禮退下。她在深宅大院裏過了幾十年,練就一副察言觀色的本事,從面相上看,便知道玉娉婷是個不好相與的人,于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慕容雪,暗暗有些惋惜。

玉娉婷将賬本鑰匙交給關氏保管。

關氏笑道:“小姐對那丫頭的防備之心是白費了,這王府管事的還是劉嬷嬷,和那丫頭沒半點關系,可見王爺根本就拿她沒當回事。”

梅瑩噗的一笑:“她一個鄉下丫頭,會管家才怪。那個側妃的名號還不是皇上賞給趙真娘的幾分薄面。”

玉娉婷冷笑:“若不是趙真娘,她給王爺提鞋都不配呢。幸虧她被休了,不然我和她一同侍候王爺,還真是掉價。”

正說着,突然耶律彥走了進來。

玉娉婷忙換上溫柔恬美的笑顏,柔聲問道:“王爺,我們幾時動身?”

耶律彥目色沉沉地看了看她:“你若是準備好了,便即刻動身。”

玉娉婷含笑起身:“我已經準備好了,正等着王爺呢。”

兩人一起步出王府,登上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

兩人獨處,又是新婚,玉娉婷以為耶律彥在馬車裏會和自己溫柔纏綿一番,但他卻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面色冷峻而嚴肅,和晨起時仿佛是兩個人。

玉娉婷心想,莫非是聽到了自己談論慕容雪的那一番話?

可是他若心裏袒護她,又怎麽會和離?而且王府的財物掌管都沒有交給過她,可見在他心裏,她一點分量也無,不過和他以前送人的女人一樣。如此一想,玉娉婷也就放了心,覺得自己多慮了。而且她還覺得,耶律彥選擇在她進門之前,将慕容雪趕出府,是對自己最大的尊重和誠意。

進宮之後,老皇帝先賞了不少東西,才開始賜宴。

玉娉婷發現老皇帝的面色越發的灰敗,看上去也拖不了多久了,而他的萎敗越發顯得他身邊的喬雪漪青春年少,明豔照人。

玉娉婷心裏暗暗替表姐不值,這般如花似玉的年華卻要陪着這樣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想想便覺得可怕。

老皇帝見到玉娉婷,上下打量了幾眼,笑道:“倒是比以前好看了。”

玉娉婷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以前她進宮從來都是故意打扮的很俗氣難看,就是怕引起好色老皇帝的關注。

宮宴結束,老皇帝留下耶律彥商議出兵西涼之事。

玉娉婷便随着喬貴妃到了後宮。

文昌公主已經會走路,見到喬雪漪便張開手,依依呀呀道:“母妃抱。”

喬雪漪彎腰抱起文昌公主,抹了抹她嘴角的一滴口水,問道:“吃的什麽?”

小公主說不出什麽,只道:“甜甜。”

玉娉婷忍不住樂了:“表姐,這孩子真可愛。”

喬雪漪笑着逗弄文昌公主:“本宮倒也不是很喜歡孩子,但大周慣例,皇帝駕崩,妃嫔只要沒生孩子的都要被送到鴻恩寺,真是天助我也,趙真娘替本宮生了個孩子。”

“聽說那賤人又出了冷宮?”

喬雪漪淡淡一笑:“那又如何,如今文昌公主已是本宮的孩子,她想要回去是不可能了。”

玉娉婷哼道:“她真是自不量力,還妄想和表姐作對,若不是肚皮争氣,一個鄉下女人如今還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裏趴着呢。”

“女人不僅要肚皮争氣,還要腦子争氣。”喬雪漪說着,笑吟吟地掃了一眼玉娉婷的肚子,“你可要争口氣一舉得男。如今皇上遲遲沒有下旨定儲君,就是顧忌昭陽王還沒有兒子。”

玉娉婷羞赧地嬌嗔道:“皇上真是多慮了,王爺身體康健。”

喬雪漪笑道:“皇上顧忌的也有道理,昭陽王如今二十有四,身邊也不缺女人,為何沒有兒子?而且慕容雪嫁過去也有一段時日,遲遲沒有身孕,自然會讓皇上多想。”頓了頓,喬雪漪又道:“如今西涼有些不安分,成熙王便主動請纓要出兵。他膝下已有三子,皇上雖然不甚喜歡他,但個人喜好總比不得江山社稷為重。”

玉娉婷立刻便不吭了。成熙王一直是皇位最有競争力的一個對手,而且他也一心想要拉攏玉家,前兩年還曾婉轉地向玉貴山提過聯姻之事,不過玉貴山不想女兒做續弦便婉拒了。

從宮裏出來,停了半天的雪又重新下了起來,不像昨夜那麽細薄,雪片又大又密,紛紛揚揚。

耶律彥眸色沉沉,似有心事。

玉娉婷找了幾個話題,他都只回答了寥寥數句。

一時間馬車裏氣氛有些僵,玉娉婷眼波一轉,抱着雙臂道:“好冷。”

耶律彥看了看她,将手爐放在她的懷裏。

玉娉婷對他的不解風情略有些失望,還以為他會将自己摟在懷裏。

冬日天黑的很早,又因為下雪,馬車到了王府,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耶律彥将玉娉婷扶下馬車,道“你先回去,我有事出去一趟。”

玉娉婷愣了一下,正要問他去哪兒,卻見到耶律彥一臉心不在焉的不耐煩,便又忍住了。

耶律彥吩咐馬車繼續前行,卻沒說去處。

車夫趕着車,漫步目的地在漸漸密集的大雪裏走了許久。天色越來越晚,雪也越下越大。

“王爺,一會兒雪大了,怕是路不好走。”張攏仗着膽子小聲說了一句。

過了一會兒,馬車裏傳來一聲:“去慕容府。”

張攏舒了口氣,心道,果然還是這裏。

馬車停住路口,耶律彥披上外氅,走進風雪中。

張攏帶着幾個宿衛緊跟其後。

慕容家的院門外,站着一個嬌俏的女子。身穿大紅色外氅,帶着風雪帽,一圈白色的狐毛團着她明瑩嬌嫩的小臉。她舉着風燈,笑靥如花,仿佛是在風雪中等着他來。

耶律彥一刻間幾乎要撲過去,但轉瞬間,腳下卻如被冰雪凍住了。

許澤蹲在不遠處的地上,正在堆一個雪人。

她是對着許澤笑的,不是他。

她根本就沒看見夜色中的他。

她眼裏只有許澤手下的雪人。

她舉着燈,笑吟吟道:“紅雞蛋是用來做眼睛的麽?”

“當然,兔子的眼睛都是紅的。”許澤擡頭對着她笑:“你是屬兔子的對吧。”

耶律彥心道原來她是屬兔的,他竟然不知道。

慕容雪撅起嘴對着飛雪哈了口氣,樣子頑皮可愛的不像話。她的嗓子也好了許多,清亮的話音仿佛沁着飛雪的氣息。

“京城的雪真大,江南的雪都不夠堆雪人。”

“你喜歡,以後一下雪我便給你堆雪人。”

慕容雪笑着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不,我不要留在這裏,我要回江南。”

許澤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也去。”

耶律彥不由自主地緊握了手掌。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見她臉上的笑一點一點的淡去,她手裏的燈也一點一點的垂下來。他心下稍安,等着她冷冰冰地拒絕許澤,但是卻聽見她低低的說了一聲:“好啊。”

他覺得猛然間好似被人對着胸口打了一拳,幾乎讓他站立不住。風雪中,四野茫茫,唯有心口燃燒着一團熊熊烈火,燒得他幾乎要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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