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巧合(入v三合一) (1)
世界上的巧合可能有很多, 很難說這些巧合到底發生的是不是真的恰合時宜,但無論身處于巧合中的人如何雀躍、興奮或是尴尬,巧合終究是發生了。
莫君弈的家并不小, 即便是用來辦公的書房也比普通人家的要大一些。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不算小的空間,此刻卻顯得有些狹小, 仿佛天地之間只容下了他們兩人,氣氛中的暧昧粘稠得像流動的瓊脂, 淩亂的心跳聲被關在裏面。
蘇星桐進來之前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是這種發展, 一時間羞得居然有些說不上話。
莫君弈堪堪回了神, 以他的定力此刻卻也有些自顧不暇。仿佛是為了遮掩什麽,他接過蘇星桐遞過來的筆記,看似認真地讀了起來。
蘇星桐見狀微微坐直了身體,眼神閃了一下, 心照不宣地沒提方才的事。
然而方才那股柔軟溫熱的觸感卻在兩人此刻的腦海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即便他們竭盡全力想要去忽視, 若有若無的感覺還是萦繞在他們的腦海中, 久久無法散去。
好在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 莫君弈的專業水平依舊在線。他快速讀完了蘇星桐的筆記後,指着其中的一部分道:“這一段有些問題。”
蘇星桐回過神看了過去,莫君弈解釋道:“劇本背景中設計的時間是在夏天, 屍體在閑置的廠房中滞留了很久,那麽屍體有很大程度上會産生巨人觀現象, 極有可能爆炸。這個時候如果要去偵查, 偵查者應該做好防護措施,不可能像劇本中描寫的這樣直接推門進去。”
莫君弈罕見地用了大段的文字來敘述專業知識, 他的語氣不慢, 但條理清晰、因果分明, 讓人聽了一遍後很快便能記住。
刑偵相關的知識天生帶着一股子冷意,再加上莫君弈的聲色本就清冽,蘇星桐跳個不停的心髒好似被澆了一捧清水,整個人瞬間冷靜了不少。
莫君弈看着眼前垂眸做思考狀的人,半晌開口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蘇星桐咬着下唇點了點頭,接過筆記本又往後翻了兩頁,遞給他後道:“這裏。”
莫君弈接過之後發現上面寫的是一段辦案流程,他大致掃了一眼後發現裏面漏洞百出,原本該是法醫的活被安排到了主角頭上,本應該是後勤的活也被安排到了主角頭上。
讀着讀着,莫君弈沒忍住看了蘇星桐一眼:“這劇本是誰寫的?”
蘇星桐似乎也覺得劇本寫的不行,擡手支着下巴忍不住道:“導演帶來的人,據說是科班出身的專業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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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君弈看着他這副想抱怨又不好說太過的樣子,心下有些想笑,面上則接過他手裏的筆,邊給他講邊改了起來:“屍體既然在這個位置,那麽進門的時候就不應該……”
蘇星桐為了看清楚他寫的內容,不由得往他那邊靠了幾分。
莫君弈講述的內容由淺及深,專業但不晦澀。
蘇星桐是個非常敬業的人,尤其是對于自己接的每一個劇本,故而他很快便聽得入了迷,不知不覺中兩人之間本就所剩無幾的空間直接被他壓縮到了零,然而蘇星桐本人卻完全沒注意到。
莫君弈沒蘇星桐那麽投入,講到一半的時候他便感覺到了胳膊上傳來的觸感,于是他不甚明顯地頓了一下。
大明星特意帶來的真絲睡衣質量确實不錯,絲滑且泛着微涼的觸感非常符合深夜的主題,絲綢的細膩中似乎帶着某種不可言說的魔力。
莫君弈的語速逐漸慢了下來,他向來理性克制,少有眼下這種舉棋不定的情況。
理智告訴他應該及時止住話頭,最好能禮貌地把身邊這個誘人但不自知的大美人給請出去。
但是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卻讓他遲遲無法開口,心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催促他慢下來。
可惜蘇星桐那一頁筆記中就那麽點內容,莫君弈就算再博學,也講不了多久。
“……暫時就是這些,還有其他問題嗎?”
蘇星桐聞言垂眸思索了片刻,随即搖了搖頭:“應該沒有了……”
話說到一半卻戛然而止。
倒不是為別的,主要是随着他搖頭的動作,蘇星桐的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莫君弈的小臂原本只是和他的睡衣有些許摩擦,然而這下微妙的晃動卻讓莫君弈的胳膊隔着睡衣貼在了蘇星桐的胸前。
北方的暖氣很足,莫君弈在屋內坐了這麽久,身上的體溫自然不會低。
但蘇星桐剛剛洗過澡,再加上他穿的睡衣的緣故,他身上的體溫實際上要比莫君弈低不少。
兩相加持下,蘇星桐不僅被結結實實地燙了一下,還陡然意識到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問題。
他立馬紅了臉,筆記本都沒來得及拿,慌裏慌張地便要站起來:“多謝,那我便先……唔——”
兩人實在是挨得太近了,蘇星桐剛想站起來便直接撞在了莫君弈的懷裏。莫君弈經年累月的出外勤,肌肉自然不少,這一撞直接便把本就慌張的蘇星桐給撞懵了。
随即一個重心不穩,他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眼睜睜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
雖然他的背後就是床,即便摔上去也不會出什麽事,但莫君弈關心則亂,見狀連忙站了起來想去拉他,奈何事情發生的過于突然,下場自然是兩人一起摔到了床上。
就在莫君弈要砸在蘇星桐身上的前一秒,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支在了蘇星桐頭側的床上,這才止住了身體的繼續傾倒。
然而事情便從此時變得有些不受控制了。
炙熱的呼吸近在咫尺,蘇星桐如同一只受驚的兔子般微微睜大了雙眼,整個人僵在莫君弈的身下,動也不敢動。他那雙細邊眼鏡因為剛剛的劇烈動作滑了下去,此時正很巧地挂在睡衣上。
真絲睡衣那塊本就不小的領口因此被扯的更大了,原本若隐若現的白皙鎖骨此時一下子暴露出了一大片,在書房中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瑩潤。
兩人好似被同時按下了休止符,一時間沒有任何動作。
冬日裏凜冽的風聲被隔絕在了窗外,屋內十分安靜,只能聽見兩道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在這個密閉的空間中暧昧異常地回蕩着。
莫君弈支在床上,垂眸中目光逐漸暗了下去,他就那麽安靜卻危險地看着身下人,宛如一只充滿耐心的狩獵者。
蘇星桐被他看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白皙的臉頰上浮現了一抹說不清的緋紅,于此同時,他的心髒跳動的好似要從胸口蹦出來一樣。
恍惚中蘇星桐幾乎以為屋內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聲還有呼吸聲。
時間過了似乎有一萬年那麽久,又似乎只過去了幾秒,莫君弈突然動了——蘇星桐原本激動無比的心跳立馬不跳了,他陡然睜大了眼,心中帶着慌張、不可思議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隐秘的期待。
然而就在兩人之間的距離還差不到一厘米的時候,莫君弈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卻響了。
兩人好似被人從夢中喚醒了一般,當即便回過了神。
下一秒莫君弈微微擡起了上半身,蘇星桐慌裏慌張地從他的臂彎中坐了起來,随即用手背微微遮住泛紅的臉頰,逃也似的跑出了書房,甚至連自己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拿。
看着略泛褶皺的床單上被人遺漏下來的眼鏡,莫君弈的眼神并未恢複往日的清明,反而更加複雜幽深起來。
手機鈴聲還在耳邊不斷地回響,莫君弈擡手拿起來,只見來電顯示上赫然寫着“陸恒羽”三個字。
陸恒羽的親爹,莫君弈的親大伯曾經這麽評價他這個兒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看你遲早有一天要被人收拾!”
事實證明這個評價非常精準,倘若此刻陸恒羽在莫君弈面前,恐怕要被他這個名義上的親哥拽着來一場不那麽親的暴打。
莫君弈接起電話的後語氣堪稱克制,但其中的冷意還是溢于言表:“什麽事。”
“哥,景含哥哥讓我問你……”話說到一半,陸恒羽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嗯……你怎麽了?跟嫂子吵架了?”
莫君弈淡淡道:“沒有,有什麽事趕緊說。”
陸恒羽的語氣随之變得小心起來:“就是那個……兇手找到了沒有啊?”
“已經找到了,讓黎景含不用擔心。”莫君弈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什麽事?”
聽着這句明顯趕客的話,陸恒羽突然靈光一閃,自作聰明地以己度人道:“沒事了沒事了,你和嫂子繼續忙,我就不打擾了,祝您二位新年快樂啊!”
言罷沒等莫君弈開口罵他,他便非常識相地把電話給挂了。
過了大概三秒莫君弈才意識到這小子話裏話外的意思,一時間氣消了一半,心下卻又生出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放下手機,扭頭将蘇星桐不小心掉在床上的眼鏡和忘記拿走的筆記本放在了一起,起身走出了書房。
路過客房的時候,他下意識看了一眼。
屋門禁閉,內裏沒有任何動靜,裏面的人好似已經睡着了。
方才的事情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切都是那麽平靜。
但唯獨兩個當事人自己心裏清楚,有些事情發生之後,他們之間便只能粉飾太平,再沒有辦法堂而皇之地坦蕩到底了。
第二天一早,莫君弈起來的時候發現蘇星桐已經走了,但是他帶來的東西都還在,餐桌上放着熱好的菜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
“公司有事,我過去一趟,案件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給我打電話。”
他空口不提昨晚發生的事,莫君弈看過之後面上沒有什麽波瀾,他只是将那張紙條疊好放到了口袋裏。
除了這幾天外,莫君弈一直都是一個人吃早飯,但古人誠不欺我,“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莫君弈頭一次感覺一個人的餐桌似乎有些清冷,于是他吃着吃着便打開了手機。
人的改變其實就是從一些微小的習慣開始發生的。
曾經的莫君弈打開手機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新聞就是去翻各種雜文,然而眼下的他卻非常自然地打開了微博。
不出意外,他剛登上便在首頁刷出來了蘇星桐昨天晚上發的那條微博,內容很簡單:
“謝謝大家從案發以來對我的關心,案情還在調查中,但離水落石出已經不遠了。我本人在此過程中沒有受到任何形式的傷害,希望大家不要擔心我,好好過節。
逢此佳節,再次感謝在這起案子中盡職盡責、為人民服務的各位警察同志,祝大家元旦快樂。”
下面是四張年夜飯的配圖,四張的內容沒有任何區別,唯獨就是拍攝的角度有一點微小的差別,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那種,放到一塊兒可以說有些冗雜了,不太符合蘇星桐一直以來利落幹練的作風。
莫君弈的目光在最後那行“對警察同志的感謝”的上停留了許久,半晌才移開視線打開了下面的評論區。
評論區最上面的一條有接近八萬的點贊,看來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可:
“嗚嗚嗚,蘇老師節日快樂,各位在節假日還堅守在崗位上的警察同志們辛苦了!!”
随後的幾條熱評都是緊跟蘇星桐的話向祖國各個崗位上的奉獻者表達敬意的,整個評論區的風格和先前白源的評論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翻着翻着,莫君弈終于看到了一條畫風清奇,和前面那些人關注點不同的評論:
“我以為蘇蘇發的四張是讓我找茬的,瞪大了眼找了半天才發現忘搶熱評了,淦。”
這條評論下全是“哈哈哈”他的,但仍舊有一些細心的人發現了這個問題,随之問道:“我也,看了半天才發現只有光線有一點點差異,別的都一樣,所以蘇老師這是卡了嗎還是手抖,把拍的廢照也發了上來了?”
莫君弈原本正在喝豆漿,見狀動作不由得一頓。
只見下面的一個評論道:“我覺得可能是太激動了,你們沒發現從蘇老師的拍攝角度看過去對面還有一副碗筷嗎?”
瞬間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數人因為這條評論拐回去又看了一遍照片,事實果然如這條評論所言,照片的另一端堂而皇之地擺着另外一副碗筷,有一些帶着顯微鏡逛微博的粉絲甚至把那張照片放到了最大,從犄角旮旯裏找到了莫君弈的一塊衣角。
這下子評論瞬間坐不住了:
“卧槽?”
“這他媽大過節的是不是有點太刺激了”
“好家夥,不過就是一副碗筷而已,你們那麽激動幹嘛,就不能是跟家人去吃的嗎?”
“無語,那麽大一張桌子全被拍了下來,上面一共就兩幅碗筷,那還是能跟哪個家人吃啊?”
“懂得都懂,可能是寫在一個戶口本上的家人吧。”
為此,那條評論下面多了将近三千條附加評論,內容幾乎都是在讨論這個神秘的“家人”。
不過這些評論雖然讨論的熱火朝天,內裏的情緒卻異常平和。這主要是因為蘇星桐走的不是偶像的路子,他沒有後援會,也不搞接機,粉絲最多也就私下建個群過過嘴瘾。
為此,蘇星桐的粉絲老是調侃他:“明明能靠臉吃飯,蘇老師卻非要靠才華。”
作為眼下為數不多真正靠作品吃飯的演員,蘇星桐就算真的有了戀情也會選擇在第一時間進行曝光,他從來不害怕他的粉絲因為戀情脫粉。
可惜的是眼下他并沒有什麽戀情可以曝光,有的只是一個為了應付家長而簽訂的契約婚姻。
莫君弈邊喝豆漿邊看評論區給他編了八十多種身份,連性別都換了兩三種,之所以還有第三種,是因為評論區的人才居然奇妙地加入了ABO元素,莫君弈覺得他們就差往裏添點玄幻色彩了。
其中有一條評論“異想天開”道:“姐妹們,之前蘇老師删的那張照片裏他不是披着警服外套嗎?我就是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嫂子她其實是個警花?”
下面立馬便有人回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是說,瞧不起我們阿Sir是吧?”
“警察和大明星,張力爆炸了屬于是。想想蘇老師那麽冷淡的大美人,卻被警察先生按在床頭,臉紅着不敢去看身上的人,眼底帶點水意,躲閃間又帶着點期待……最好再來點手铐文學,加點制服play……嘶哈”
“哪位太太,筆呢,快給太太遞筆!”
原本被刻意遺忘的內容,當看到中間那條評論的描述後在一瞬間全部清晰了起來。
莫君弈放下碗筷,看了看窗外的日光,覺得如果在家呆一天那遲早要出事。
于是他刷了碗換好衣服後便出了門。
今天是元旦,按理來說是大部分人的休假日,可惜這個“大部分人”中并不包括要留下了值班的警察。
每個科室都安排了不同的人留守值班,刑偵這邊是莫君弈分的人,他把他自己分到了第二天,第一天則是劉葉和另外一個人。
莫君弈看了一眼表,打算去警局看一趟,晚上沒什麽事就拎着東西回家看看他姨還有姨夫。
然而今天的警局卻不似假日的清閑,他剛把車開到警局門口,遠遠地便看見門口聚集着一些人,其中不乏一些退休的老領導。
莫君弈不明所以,把車停到位置裏後推門走了下去。
等他走進他才發現,門口往來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兩兩成群,仔細一看,基本上都是各科警察和他們的家屬。
莫君弈這才想起來了究竟是為什麽,就在此刻,不遠處響起了一聲招呼:“老大,你怎麽也來了?沒帶嫂子?”
莫君弈應聲回頭,只見柳明華正拉着一個男人的胳膊朝他揮手,那個男人正是她的丈夫——元瑞,看見莫君弈後,元瑞有些溫和地笑了笑:“莫隊長,元旦快樂。”
莫君弈點頭回禮:“元旦快樂,你們這是……來領獎?”
柳明華聞言又自豪又興奮地回道:“可不是,剛領完,老公快把東西給他看看。”
元瑞有些無奈又有些寵溺地把一塊獎牌從手裏的袋子中拿了出來,莫君弈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華陽市好警嫂”六個大字,配上元瑞這麽大一個男人,讓人在滑稽中又帶着一些說不出的敬意。
柳明華自從加入刑偵隊後,沒有因為自己的性別而拉下任何一次外勤,她和她的丈夫基本上是其他男警和他們妻子的翻版——聚少離多。
元瑞的工作其實也很忙,但他從來沒有因為柳明華工作上的事抱怨什麽,據說家裏的很多活都是他在做,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拉下柳明華的一日三餐。
這樣的人自然當的上這個獎,只不過這個獎項的名字實在讓人啼笑皆非。
“回來跟李局說一聲,”莫君弈開口道,“這個獎的名字是該變一下了。”
柳明華笑道:“剛上臺領獎的時候我還跟他說來着,就他跟隔壁經偵科老張的老婆倆男的,人老張的老婆好歹算個男警嫂,他這最多算個警姐夫。要我說這獎是該變變了,這都哪一年了還抱着老黃歷啃。”
元瑞也忍不住笑道:“應個名得了,名字什麽的都是虛的,人家都把獎金打你卡上了哪還有那麽多要求。”
莫君弈比較贊同柳明華的說法:“改日我跟李局提一下,這種小事他應該能做主。”
柳明華卻擺了擺手:“嗨,一看您就是單身。這獎其實是市裏發的,沒看上面寫着華陽市好警嫂嗎?李局管不了這事。去年老張他老婆就跟上面提了,上面掰扯了一堆,最終得到的結果就是還得再等兩年,那今年跟明年不還得湊合。”
莫君弈聞言點了點頭:“不是什麽大事,後年能解決也好。”
柳明華卻眼睛一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哎,你不趁着這獎還沒沒改名的時候趕緊領個證?”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莫君弈聞言一頓:“領什麽證?”
“結婚證啊!”柳明華笑着調侃道,“您跟我們那位蘇大明星打算什麽時候擺桌啊?要我說,這獎再改下去指不定能改出個什麽難聽的名字來,還不如這個好警嫂好聽呢。你就趁着還沒改,趕緊給嫂子領一個算了。”
柳明華不知道是,莫君弈和蘇星桐的名字早就在一張結婚證上了,兩人眼下不是她想的那樣有實無名,恰恰相反,他們是有名無實。
莫君弈聞言有意回避這個問題:“回來再說吧。”
柳明華沒聽出來他話裏的不自然,見狀還想說什麽,但元瑞卻敏銳地聽出了莫君弈的意思,拉着她打斷道:“莫隊今天過節有什麽打算嗎?”
莫君弈聽出了他的意思:“去局裏看一眼然後回家看看。”
“那是挺巧,我們也正準備回去看看父母。”元瑞溫和卻不失禮貌地說道,“既然如此,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柳明華聞言也跟他道別道:“資料我放小劉那兒了,今天他加班。”
莫君弈點了點頭,和他們兩人告別後,他只身往警局內走去。
一路上碰上了不少熟人,有些還是他姨媽和姨夫的老朋友,其中有一個人攔着他笑道:“君弈啊,這麽巧,我今天早上還聽青蓮說你來着。”
莫君弈順着他的話,放緩了語氣道:“叔叔好,她跟您說什麽了?”
“說你過節不回家,跟着一個可漂亮的小孩在外面過夜。”那老先生笑的有些促狹,“這是不是真的啊?”
莫君弈聞言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您別老聽她編排我,八字還沒一撇呢。”
“哦——”老先生意味深長地笑道,“那看來是革命尚未成功,小同志仍需要繼續努力啊。”
言罷,他點到為止,拍了拍莫君弈的肩膀道:“遇到了喜歡的就去追,我們這幫子老人還等着喝你家的酒呢。”
莫君弈不好推脫,便帶着些笑意回道:“到時候一定不忘請您。”
莫君弈逆着人流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他剛從電梯上下來,便撞到了往他辦公室門口走的劉葉。
“莫隊?”劉葉看見他有些驚訝,“您怎麽來了?不過節嗎?”
莫君弈走上前接過了他手裏的資料,看了兩眼回道:“晚上再過,案件處理的怎麽樣了?”
“該交代的都交代了,還有一些細節,等放完假再說也來得及。”劉葉解釋道,“不過那個叫白源的小明星……”
莫君弈見他欲言又止,挑了挑眉道:“怎麽?”
劉葉言語之中頗有不忿之意:“節假日沒讓他回去,他很不滿。”
劉葉說的簡單,但以白源的性格,這個“不滿”恐怕不是字面意思那麽簡單。
莫君弈聞言淡淡道:“既然他已經洗脫嫌疑了,那等到手續下來就把他給放了,免得多生是非。”
劉葉嘆了口氣:“我就是這麽跟他說的,奈何這位大爺不聽,非說……”
看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莫君弈挑了挑眉問道:“說什麽?”
“說您是在替蘇……蘇星桐公報私仇。”劉葉的語氣忿忿不平,“要是真要公報私仇,他現在還能安安生生地在這兒呆着嗎?”
莫君弈頓了三秒後:“你先把東西放我辦公室。”
劉葉愣了一下:“您要去哪啊?”
說完他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傻話,莫君弈聞言只是抛下了一句:“去公報私仇。”言罷轉身便離開了。
劉葉卻活像見了鬼,站了原地三秒後連忙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在一個群裏發到:“卧槽,剛剛閻王爺跟我開玩笑了,我是不是要發財了?”
很快便有人回複:“?救命,他會開玩笑?”
劉葉做賊一樣看了看遠去的莫君弈的背影,随即低下頭把剛剛發生的事全部複述了一遍。
莫君弈并不知道劉葉他們正在背後編排自己,他剛來到白源的門口,裏面的人便隔着窗戶看見了他。
白源唰的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面色不善中又帶着難以掩飾的害怕:“……我能出去了?”
“手續暫時還沒辦下來。”莫君弈淡淡道,“你可能還要多呆幾天。”
白源聞言下意識便想撒潑,但是在莫君弈涼涼的視線下他最終還是憋了回去,半晌之後才道:“……不讓我出去,你來幹什麽?”
莫君弈道:“以你在微博上發的那些話的浏覽量,當地的派出所要抓你不過半天的事。”
白源發那條微博的時候還是剛到警局,整個人透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氣息,眼下他在警局呆了這麽久,聽到莫君弈這段話就像是聽到了貓叫的耗子,整個人差點跳起了:“什麽?!我就是發個牢騷,為了這你們就要抓我?!”
莫君弈并不是在吓他:“我只是提醒你,你好自為之。”
白源聞言當即便慌了,再沒方才跟劉葉撒潑的氣勢,吓得連忙道:“那條微博我昨天已經删了!你們那個劉、劉警官讓我删的,我可聽話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真的!”
莫君弈沒有接話,轉身就要離開,白源見狀魂飛了一半,兩步跨到門口道:“哎,等等!莫隊、莫哥!您看我跟蘇老師也算同事的份上——網開一面吧!”
聽到這句話,莫君弈的腳步頓了一下,白源見把蘇星桐搬出來果然有效,不由得趁熱打鐵道:“我出去之後一定重新做人,絕對不再說蘇老師一句壞話,您相信我!”
莫君弈卻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的行為是否違法,與別人沒有任何關系。”
白源立馬順坡下驢:“對對對,我那不是法律意識單薄麽,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
莫君弈不置可否,只是回道:“這不是我負責的部分,之後如何還要看你的認錯态度。”
白源只當抱住了救命稻草,聞言感恩戴德地就差跪下了。
莫君弈原本是怕他出去之後因為這事在背後給蘇星桐捅刀子,畢竟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眼下見他被吓得也差不多了,莫君弈見好就收,轉身便離開了這裏。
局裏的事情暫時解決,莫君弈在外面随便吃了頓午飯,打算回家拿點東西,然後去看他姨媽還有姨夫。
車停到樓下的時候,他卻剛好撞見了站門口敲門的蘇星桐。
“回來怎麽不給我打電話?”莫君弈下車走上前問道。
蘇星桐被他吓了一跳,扭頭道:“我以為放假你不會出去呢。”
莫君弈走上前邊開門邊問:“東西落家了?”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莫君弈省去了“我家”二字,只說是“家”,就仿佛指的是他們二人的家一樣。
蘇星桐也不知聽出來沒有,聞言只是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嗯,導演不是出事了,劇組那邊要換導演,連帶着編劇也要換,新編劇今天早上跟我聊了聊……讓我把筆記拿給他看一下。”
說到那本筆記,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了下來,唯有開鎖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莫君弈推門走了進去,蘇星桐默默跟了上去,反手關上門後生硬地轉移話題道:“你早上去哪了?”
“去了一趟局裏。”莫君弈把外套挂在衣架上,“筆記在書房的書架上,你下午有事嗎?”
這句話的前後兩段可謂完全沒有關系,蘇星桐愣了一下後下意識道:“送完筆記應該就沒有其他事了,編劇說她要先看看,明天才能給我答複。”
莫君弈順着他的話,非常自然地便說了下去:“那要跟我一起回去過節嗎?”
蘇星桐臉頰一燙:“回哪?”
“我姨媽家。”莫君弈道,“我姥姥也在,過節的時候她喜歡人多一點,熱鬧。”
幌子打了不少,實際上還是要叫人跟他回家見家長。
蘇星桐微微睜大了眼,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連忙換了鞋,轉身躲閃似的往書房走去:“……我先去拿個筆記。”
莫君弈沒有追上去,就那麽在玄關處站着,宛如那個守株待兔的宋國人。
然而這只傻兔子還真讓他給等到了。
蘇星桐在書房裏呆的時間遠超拿筆記該用的時間,估計是在做糾結的心裏博弈,半晌,他似乎是終于下定了決心,推門走出來道:“……好了,走吧。”
莫君弈卻罕見的挑了挑眉故意問道:“去哪?”
蘇星桐想不到莫君弈這樣的人還會故意逗他,睜大眼不可思議地看向了莫君弈,然而兩人對視了半晌後,他倒先不好意思下來,收回眼神小聲道:“……去你家。”
臨回莫君弈姨媽家前,還得先把那本筆記送到新編劇手裏。
莫君弈開車載着蘇星桐往他公司去,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雖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內容還算正經。
蘇星桐無意識地摸着筆記本的邊緣,悄悄看了一眼莫君弈,随便找了個話題道:“張導大概會判幾年啊?”
“這個具體要看他的知情程度。”莫君弈回道,“他進去之後,你們這個劇打算怎麽辦?”
“圈內導演多了去了,不缺他一個。”蘇星桐輕哼了一聲,“他進去了,白源也得人走茶涼,整個劇本都要大改。不過這個新換的編劇雖然是新人,改劇本的速度卻挺快的,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重新開機。”
莫君弈聞言想到了先前提的白源加戲的問題,聽到白源也要走,不由得替蘇星桐道:“白源走了,那就沒人跟你搶戲了,恭喜。”
這話但凡換個人說可能多少都會帶點嘲諷的語氣,蘇星桐在圈內名聲不好的一個原因就是“野心太重”。
但莫君弈這話卻是真心為他開心,蘇星桐聽了不由得笑道:“你多少也掩飾一下,說的這麽直白,讓我怎麽接啊?”
莫君弈也輕笑了一下:“我一直都是這麽直接,多擔待。”
“直接”一詞不知道讓蘇星桐想起了什麽,他驀然截住了話頭,扭頭看着窗外安靜了下來。
到了公司,莫君弈将車停在了旁邊的停車場。
天樂大廈輝煌絢爛,門口來往的人絡繹不絕,裏面恐怕也不乏一些記者,若是被拍到兩人共同出入大廈,蘇星桐的名字怕是要挂在熱搜上了。
然而蘇星桐并不在意這個,反而對莫君弈道:“我們公司裏面還挺豪華的,要跟我一起下去嗎?”
蘇星桐說完便想起來莫君弈原本是陸家的少爺,恐怕也不稀罕看天樂這點東西,于是他心下不由得有些懊惱。
好在莫君弈愣了一下後答應了下來:“好,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大廈一樓的大廳稱得上金碧輝煌,裏面人來人往,其中還有不少小有名氣的明星。
蘇星桐進了大廈後便像是換了一個人,身上的柔軟和羞澀蕩然無存,臉上更是沒了笑意,他的身材很好,體态專門練過,此刻走起來的氣質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整個人剩下的只有矜貴和清冷。
蘇星桐本就長得好看,如此收斂神态,身上那股帶着風雪的冷豔便越發明顯了。
莫君弈走在他身邊,見狀心下一動,突然想起來了兩人的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