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殺青宴
可惜莫隊長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能動手絕不動口, 蘇星桐說得再多,他也全當沒聽見。
浴室內的推搡聲只持續了一會兒便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涓涓的水流聲以及一些聽着像是洗澡的動靜, 那動靜和一般洗澡略有不同,但不仔細聽基本上聽不出來二者的差距。
兩人正常洗澡的時間都在二十分鐘左右, 但今天這個澡卻洗了整整一個小時。
洗完之後,蘇星桐連吹頭發的力氣都沒有了, 還是莫君弈把吹風機拿到卧室給他吹的。
“再有半個月, 劇組就要殺青了。”蘇星桐懶懶地躺在床上道, “你說這個劇播出之後反響會如何?”
莫君弈溫柔地給他吹着頭:“肯定會火。”
“火不火不重要。”蘇星桐蠻不在乎道,“現在的電視劇加上網劇,一個月能上三四部,正所謂小火靠捧, 大火靠命,而且就算火了, 之後肯定又是一堆麻煩, 我只希望看到的人能認可它的質量......不要辜負了這麽多人的心血。”
“那肯定不會。”莫君弈關了吹風機并把它放到了床頭, “雖然劇組人心各異,但之後換的這批演員畢竟不是白源那種吃幹飯的貨色,拍攝過程你也看在眼裏, 成品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
“希望吧。”蘇星桐打了個哈欠,見莫君弈掀開被子躺進來, 他便想起了剛剛的事, 忍不住小聲抱怨道,“我腿都麻了。”
莫君弈聞言探手下去:“哪條麻了?我給你揉揉。”
蘇星桐輕顫了一下, 但并未推開他, 反而紅着臉道:“都麻, 我讓你松手你還非得按着我不放......浪費了多少水啊。”
“過幾天讓陸恒羽來給家裏裝個浴缸。”莫君弈聽見懷裏人的輕呼聲,連忙放緩了力道,“省的花灑砸你。”
蘇星桐用膝蓋不輕不重地頂了他一下:“你輕點,怎麽這麽大的手勁......你還好意思說,花灑砸的都沒你搞出來的明顯。”
莫君弈聞言要去撩他的頭發:“讓我看看,是不是又往我頭上扣黑鍋。”
蘇星桐立馬往他懷裏靠了靠,垂下頭讓他看:“你自己好好看,不行拍個照片對比一下,看是不是我又冤枉你。”
事實證明這次确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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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星桐的肩膀上印着一個青色的指印,那指印不大,但是落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特別紮眼。
莫君弈見狀也顧不上理虧,一時間有些心疼:“你當時怎麽不說?疼不疼?我去給你拿點碘伏。”
“哎,多大點事,不用拿碘伏。”蘇星桐連忙拉住了他,“我當時怎麽不說?你從後面按着我,那架勢跟抓犯人一樣,我敢說嗎?再說了,我當時腳都離地了,水珠直接往我腰上砸,別的還顧不上呢,哪有空管肩膀......”
蘇星桐越往後說聲音越小,說着說着更是忍不住瞪了莫君弈一眼。
莫君弈理虧,便任由他抱怨:“那我下次注意,一定輕點。”
蘇星桐撇了撇嘴:“敷衍,下次肯定又是沒輕沒重,我還不知道你。”
莫君弈失笑:“這麽了解我?”
蘇星桐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莫君弈又抱着他哄了許久才算好。
一周過去,周末他們和陸恒羽那邊約好了吃飯,便按時到了約定地點。
氣氛很融洽,飯吃得也不錯,畢竟陸恒羽這小子除了錢什麽也沒有,挑的地方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席間,陸恒羽全程說個沒完,那興高采烈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結婚了。
莫君弈只想安安靜靜地吃個飯,被他嚷嚷了半晌後頭都大了,忍不住道:“我記得,你是今年大學畢業吧?”
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莫君弈這句話可能跟過年問親戚家小孩期末考成績一樣沒有情商,但管用。
蘇星桐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連忙跟陸恒羽道:“你哥是關心你......”
可惜他話還沒說完,莫君弈便拆臺道:“不是關心,我只是想提醒他,趁着還是大學生,能鬧會兒就多鬧會兒,進了社會可就沒人慣着你了。”
蘇星桐立馬給了他一個眼刀,莫君弈低頭吃飯裝沒看見。
陸恒羽看了黎景含一眼,好像找到了勇氣一樣,扭頭跟莫君弈頂嘴:“那我就不能去考研嗎?”
“沒說不能考啊。”莫君弈頭都沒擡,“不過我聽伯父說,黎先生過幾天要進你們家公司?”
“是,手續已經辦好了。”黎景含回道,“陸家的公司應該也有莫隊長一份吧?
莫君弈擺了擺手:“我走的時候已經簽過協議了,陸家家産我一分不碰,那公司更是跟我半分錢關系。不過如此算來,陸家這一代就剩他這一根獨苗了,你們倆要是結婚,我伯父那邊會松口嗎?”
“他愛松口不松口。”陸恒羽滿不在乎道,“有本事他再去生一個。”
黎景含比他冷靜得多:“走一步說一步吧,希望我的表現能讓叔叔阿姨松口。”
陸恒羽聞言立馬不樂意了,語氣顯得有些委屈:“他們倆不松口你就不跟我結婚了嗎?你之前明明說好......”
黎景含現在一聽見他用這種語氣說話就頭疼,連忙哄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我如果拿不出成績,叔叔阿姨那邊肯定不會軟化,這是事實。”
“成年人的世界大多數時候只有利益。你們既然給不了他們繼承人,那總得拿出點什麽讓他們心裏有底。”莫君弈在旁邊拱火道,“你這種無憂無慮的大學生是不會懂的。”
陸恒羽不怕別人說他比黎景含小,因為他覺得這是自己的資本,年輕腿長的男大學生誰能不喜歡呢?但他不喜歡別人以任何形式提醒他,他在閱歷以及能力上和黎景含有差距,這會讓他陷入到一種莫名的焦慮中,焦慮于黎景含沒有把他當成平等的配偶看待,焦慮于黎景含可能只是跟他玩玩。
莫君弈此話一出,就跟踩了陸恒羽尾巴一樣,好在黎景含連忙道:“大學生有大學生的好處,再等幾天長大也來得及。”這才勸住了陸恒羽。
見挑事不成,莫君弈遺憾地收回目光,給蘇星桐夾了一塊魚。
蘇星桐忍不住戳了他一下,餐巾紙恰好掉在了地上,于是蘇星桐便趁着撿餐巾紙的時機湊到莫君弈耳邊低聲道:“你能別拱火嗎?”
莫君弈頗為無辜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大概是:我說的都是實話,怎麽能叫拱火呢?
蘇星桐氣結,拿他實在沒辦法。
好在後半段莫君弈确實沒再說話,氣氛算得上融洽。
臨走的時候,莫君弈跟陸恒羽提了一嘴他們家浴缸的事,記吃不記打的陸恒羽立馬道:“小問題,過幾天我就找人給你安。”
莫君弈點頭應了下來,陸恒羽又問道:“你們主演的那個劇什麽時候上映啊?我可跟杜斌他們都說了。”
莫君弈從小就不喜歡陸恒羽找的那群朋友,聞言蹙了蹙眉,扭頭看向了黎景含:“他還跟那幫人一塊厮混?”
那眼神的意思大概是“你也不管管”。
黎景含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神色也淡了下來:“我又管不了。”
蘇星桐見狀也好奇了起來,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他們倆。
陸恒羽突然感覺氣氛不對,他後背一麻,連忙回道:“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三天前已經跟他們劃清界限了,真的!”
莫君弈當即便感受到了八卦的氣息,他好整以暇地看過去,但陸恒羽好像生怕黎景含跟他翻舊賬,解釋完那句話後便去結賬了。
黎景含見狀有些無奈:“他确實已經跟那幫人劃清界限了......但少年心性,誰知道他是不是哄我。”
莫君弈這次倒是沒拱火:“應該不會,他雖然年紀小,但我看最近也長大了不少。”
蘇星桐也在旁邊點了點頭,黎景含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神情也緩和了幾分:“算了,就算是哄我,我也認了。”
陸恒羽結完賬出來便看見他們仨不知道在說什麽,他立馬警覺道:“你們聊什麽呢?”
莫君弈故意道:“聊你小時候拽人小姑娘辮子的事。”
陸恒羽連忙跟黎景含解釋道:“那是上小學打架,我跟她沒什麽!”
黎景含好笑道:“你怎麽還跟女孩子打架?”
陸恒羽一時語塞,便攬着黎景含的腰往外走,邊走邊開始轉移話題:“你別聽我哥跟你胡說......你晚上想吃什麽?我聽說南岳路開了家新店,好像還不錯......”說着還不忘扭頭跟莫君弈他們倆吆喝,“哥,那我們就先走了,劇上了記得通知我!”
言罷他便拉着黎景含走了。
蘇星桐見狀有些好笑:“你怎麽老在景含面前說你弟弟壞話啊?”
莫君弈帶着他上了車:“那小子欠收拾,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個能管他的,肯定得跟人家好好講講他當年的豐功偉績。”
“拉倒吧,你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蘇星桐一針見血道,“我看人家倆過的挺好的。”
“雖然我理解不了談戀愛跟養兒子一樣有什麽樂趣,”莫君弈贊同道,“不過他們倆開心就成,最好能讓陸恒羽消停個三年五載,別來煩我。”
蘇星桐忍俊不禁:“什麽叫談戀愛跟養兒子一樣啊,人家就差了六七歲,讓你說的跟叔侄一樣。人家那要是養兒子,你這算是什麽啊?”
莫君弈扭頭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我這是光明正大地養老婆。”
蘇星桐作勢要打他,莫君弈立馬認真道:“別跟司機調情。”
“誰跟你調情了!”蘇星桐瞪了他一眼,“之前怎麽沒發現你臉皮這麽厚呢?”
莫君弈開着車不答,蘇星桐眯眼道:“這還沒到老呢,就開始裝聾了?”
莫君弈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我要是真老了聾了,你會怎麽樣?”
蘇星桐哼了一聲:“扔敬老院。”
“那也行。”莫君弈含笑道,“我以為蘇老師會抛下我改嫁呢。”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那種人嗎?”蘇星桐說完突然靈光一閃,“我懂了,你自己有這種想法所以看別人也是這樣,是不是?”
“冤枉,真冤枉。”莫君弈含笑道,“我怎麽舍得把你抛下?”
蘇星桐這才氣順了一點,靠在座椅背上道:“這還差不多。”
兩人聊着天回到了家,閑适的周末很快便過去了。
之後又過了不到一個月,《日夜追魂》的拍攝總算是完全落下了帷幕。
全組殺青的那天莫君弈不在,蘇星桐特意給他打了電話報喜。導演專程邀請莫君弈跟他們一起參加殺青宴,但莫君弈當天好巧不巧也要參加之前的慶功宴,便謝絕了。
兩幫人馬誰也沒想到,慶功宴和殺青宴舉辦的地點居然一樣——都在南悅灣,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件事竟然一直到飯局結束才被發現。
莫君弈這邊舉行的是慶功宴,他雖然拿的是頭功,但畢竟是領導,刑偵隊的人自然不敢灌他的酒。故而當莫君弈以“開車”為由謝絕了下面的人給他倒酒時,周圍的人也沒硬勸他,之後莫君弈以茶代酒敬了大家幾杯後,這事便就此作罷了。
但蘇星桐這邊卻不一樣。他作為主演,平日就算再不近人情,最後殺青宴上也得多少喝兩杯。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劇組內那麽多人帶着禮貌的笑容來給他敬酒,蘇星桐也不好拒絕。
好在大多人聽到他不勝酒力後也沒有多勸,都是點到為止。唯獨錢江借着“道歉”的名聲非要跟他喝,周圍的人見他語氣誠懇、态度謙卑,便以為他是真心的,就連導演也站出來勸兩人冰釋前嫌。
蘇星桐不想喝,但轉念一想,之後跟錢江這個人也不會有什麽瓜葛了,他忍了忍便捏着鼻子喝了。
喝這杯之前蘇星桐只是微醺,喝完這杯後,蘇星桐突然感覺世界都天旋地轉起來,他明白自己這是醉了,但卻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精神沉入酒精彙成的大海。
不過醉酒的蘇星桐比平日裏話還少,情緒也內斂了許多,錢江見他不知為何突然冷淡了下來,怔了一下後沒再敢多勸。
但一直到酒局結束,蘇星桐也沒能從這點酒意中回過勁。
導演見狀調侃道:“小錢,既然你把人灌醉了,那便由你把人扶出去吧。”
錢江聞言連忙湊了上來,蘇星桐蹙眉揮開了錢江的動作:“不用......我自己能走。”說着他便往門口走去,但酒意卻讓他差點跌倒,錢江見狀伸手便要去扶。
錢江自從知道了莫君弈的家世後,一方面不爽于蘇星桐的性格,另一方面又想攀高枝,權衡之下最終還是捏着鼻子想來谄媚一番。
未曾想蘇星桐壓根就不搭理他,錢江心底不由得有了暗火。
他執意要去扶蘇星桐,蘇星桐暈得難受,皺着眉推他,劇組的人見狀也慌了,連忙跟了上來。
蘇星桐暈暈乎乎的,動作自然沒平時靈敏,一時不察便被錢江抓住了胳膊,他有些惱怒,剛想開口便看見另外一個包間好像也吃完了,幾個泛着醉意的人從包間裏走了出來。
他愣了一下,心說這些人好像有點眼熟啊。
這念頭還未消失,他便眼睜睜看着莫君弈扛着一個醉醺醺的女人走了出來。
于是同在一家飯店吃了半天飯,卻不知道愛人就在隔壁的兩人在這一刻對上了眼神。
莫君弈沒有喝酒,他清楚地看見錢江的手正搭在蘇星桐胳膊上,原本美好的心情登時就沒那麽美好了,他立刻皺起了眉,想把肩上的柳明華遞給旁邊的人,但他轉頭看了一圈才發現,整個刑偵隊除了他居然每一個清醒的。
面對着一堆酒鬼下屬,莫君弈不由得“啧”了一聲。
就在莫君弈不快的時候,那邊的錢江并未看見他,反而還在沒眼色地去拉蘇星桐:“蘇老師,您喝多了,我扶着您吧。”
莫君弈的醋意瞬間就上來了,但他理智是清醒的,故而只是神情冷了下來,并未有什麽其他的過激舉動。
但蘇星桐就不一樣了,他現在醉得站都站不穩,柳明華比他還過分點,醉得頭都垂了下去,以至于蘇星桐一時間居然沒認出她來。
所以這副場景落到他眼裏瞬間就變了個味——莫君弈正扛着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女人往外走。
醋意、憤怒和委屈瞬間湧上了心頭,蘇星桐一個喝醉的人突然間不知從哪得到了力氣,一把推開旁邊湊過來的錢江,抿着嘴往莫君弈那邊走去。
錢江猝不及防下直接被他推得倒在了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周圍的人見狀俱是一愣。
莫君弈見蘇星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連忙把柳明華松開迎了上去。
蘇星桐頗為委屈地撞到了他懷裏,摟着他的腰把臉死死地埋在他懷裏,半晌沒有開口。
柳明華沒了莫君弈的攙扶,整個人立馬往旁邊倒去。
“哎......柳隊!”旁邊一個喝醉的隊員見狀來接,柳明華砸到他身上後,兩人在原地搖晃了半天才站穩。
柳明華本就醉的頭疼,晃了幾圈後更是不堪其擾,皺着眉睜開了眼埋怨道:“怎麽回事啊......”
她剛睜開眼,話還沒說完便看見蘇大明星從他們莫隊長的懷裏探出了頭,紅着眼角看了她一眼,随即帶着委屈的哭腔道:“......你為什麽抱着她?”
柳明華的酒瞬間醒了一半,周圍的人也驚了,尤其是劇組的人,他們跟蘇星桐共事這麽久,從來沒見他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
作者有話要說:
柳明華:……嫂子,誤會啊!
區區雙向吃醋,沒什麽是本壘解決不了的。